音红衣把鹤蓝衣带出在梵巫皓附近的一座小房子里,虽说伤得极重,不过好在鹤蓝衣恢复力比常人更甚。她是鹤属性的半妖,天生自带的妖力护住了心脉外加这期间请来救治的女医已经助她脱离险境。
音红衣可没把鹤蓝衣送回不方山的打算,守在床榻时而打盹时而发呆的,再者就是跑到房顶吹吹陶埙解落寞。二十来天里,鹤蓝衣因受伤而无法拢收的一对鹤羽被音红衣拾掇地错落有致。
这天音红衣照常为她整羽,猝不防地脱落了两片硬梗的翎羽,音红衣拿在手里,拨弄着鹤蓝衣的脖子和耳后:“小白鹤,小蓝衣。”羽毛撩撩,她嘴里调笑着:“快醒醒。嘻嘻。”
音红衣不止到处拿着东西乱撩,还几乎将脸贴到床上昏着的半妖面前,彼时手又贴在鹤蓝衣的脸上,自问道:“呼吸正常,体温正常,这怎么还不醒来?”
鹤蓝衣作不出反应,这些天里音红衣惯会自我调节对此也并不失望,过后自顾自地拿起了一罐膏药,开了盖闻了闻:“好香的玩意儿,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说着,抠了一点在自己手里,又轻柔地给把它涂上了鹤蓝衣的手。音红衣手指纤长,使刀剑生出的茧子是长年累的力道展示,此刻正又轻柔又娴巧地抹着为手霜。
“好了。”给两只藕白一般的手都抹了个遍,指节也不放过。床上的人手温度不高,被音红衣抹了一通手霜后变得发热,少不了是音红衣手里余温的作用。
或许是实在躺久了,又或许今日音红衣所作比平时多,于是躺着的人睁眼了。音红衣抬头的那瞬目光对焦令她沉默了好几秒。
良久,音红衣挪了挪视线,干巴笑了两声:“醒了?”眼神是欣喜万分的。
“嗯。”鹤蓝衣小声一应,目光又盯杵在手上,发问:“你方才在干嘛呢?”
“没干嘛,正想着你快醒来呢小白鹤哈哈。”边说边将鹤蓝衣躺着的卧姿调整成背后靠着枕头的舒服姿势。
然后递过水道:“先喝口吧。”
“我不喝。”鹤蓝衣答。顺便将自己占了大半张床的翅膀内收回去,留下无痕的后背,翅膀这会儿已如凭空消失一般。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音红衣关怀问。
“没有。”说完,鹤蓝衣看着音红衣的关心沉令一阵,闷闷不乐道:“干嘛还照顾我。”
“干嘛把我留在你身边。”鹤蓝衣有意把身体蜷胧,别过头有些伤感地提起道:“明明把我留在了不方山。”
音红衣叹息一声,态度诚恳:“我错了。”说时那眼角眉梢上扬,展颜一笑另说道:“不方山我不回了,你今后就跟着我吧。”
“哼!”鹤蓝衣余光瞥了一眼依旧没理她。
“我是说真的。”音红衣笑着手指戳动鹤蓝衣的肩角:“你跟着我呗。”说就说,嘴角竟还带些不正经的嬉笑。
“……我干嘛得跟着你。”鹤蓝衣扭过头半噘起嘴角,显然在音红衣面前升上了些小情绪。
“谁让你是我的人呢。”音红衣故作不经意撩着鹤蓝衣的发丝凑前含笑说着那漫不经心的话。
闻言,鹤蓝衣脸已透着一股温热,躲闪着眼神当即反驳道:“胡说。”
“我予你姓,予你名,予你衣住。你鹤蓝衣三个字那个不是我的?嗯?那个不是属于我的?”音红衣非得边说边凑上去靠近,脸上逞笑得欢。
这话叫鹤蓝衣听了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谁让她说的一点儿没错呢。又听音红衣笑地温和了些,说道:“鹤蓝衣,你是我特别对待的,明白吗?往后你跟不方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说没有就没有时还有蛮横的语气在内。
听后,鹤蓝衣脸颊粉氲万状,呆呆着回了句:“知……知道了。”
“嗯。”音红衣笑了:“再休息几天我们就离开吧。”
“嗯。”鹤蓝衣点头答应。
鹤蓝衣的清醒不方山也很快得知,于是当日下午便见到了找来的傅紫衣。
“紫衣,你来干什么了?”这话是鹤蓝衣问的。音红衣待在屋内,只有一紫一蓝在外面两个人。
两人隔着些距离,傅紫衣说:“当然是带你回去。”
鹤蓝衣撇嘴摇摇头:“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
紫琉璃覆面下的傅紫衣略显为难地问着她:“你也想被下鉴令吗?”
“那又怎样?”鹤蓝衣憋着一口气,长长呼出,继续说:“鉴主当初明知花翎苦处反而还利用于我,你接着找我的鉴令不过是他伪君子的玩笑,在一众鉴衣使面前几乎视我的命最为轻贱,他的亲传教导我一分未得,所以,这鉴下使也不是非得有我一个。”
“你可想清楚了吗?鹤蓝衣。”傅紫衣问,覆面底下已是听得皱起了眉。
“嗯,我想得很清楚。”
屋内音红衣不善视线盯过来,傅紫衣没多废话,只说:“我回去禀告。”之后叮嘱了一句:“你今后……自求多福。”
她来的快去得也快,话不多聊几句便看傅紫衣离开。
随后音红衣走了出来,手里多了根红蓝拼接的纱带自然地将它捆在了鹤蓝衣发尾,把那带子尾梢收成漂亮的结。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鹤蓝衣发丝又黑又长,躺了这么些天无需梳子就轻易抚顺。音红衣习惯性地在她耳后两侧留出一些发丝编成小辫用发扣扣上,眼前人发型极简无需任何珠钗宝玉戴上便显得容美绝伦。此发扣是音红衣特地加在鹤蓝衣头发上的,像给它们禁锢上专有的枷锁,唯有她一人能解能碰。
音红衣边弄边告诉她:“不方山不是你和我的归处,离开就离开了。”然后在她绑好头发后转而又道:“忘记问了,离开你不伤心的吧?”
“……”鹤蓝衣缄默不言,等头发弄满意才答:“还来得及伤心嘛我。”
“说的也是,我也不能把你送回去。”强制意味欲释而出,音红衣一时间浅浅笑了。过后,拉着鹤蓝衣回到屋子里。音红衣把她的旧服弃了,备了好几身新衣裳,全是按鹤蓝衣喜好的样式买的,独独不变的只有颜色大差不差,皆是色差不一的各种蓝。
鹤蓝衣看着面前音红衣摆弄的衣裳笃地笑了,不是衣有多漂亮 ,她有多喜欢,而是除了是自己喜欢的样式外还多了一点,那就是每一套和音红衣的配上感觉都很登对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用心?”鹤蓝衣捂住嘴扭头往一边淡淡地笑了,有意无意打着趣。
音红衣眼神乱看,支吾着说:“嗯……随便挑了些,你……你快换上。”说完把衣服留下将门带上人走了出去。
她今日着装类似朱缨色的,将往日里只半扎的头发现今尽数扎起,无不丰神无限。鹤蓝衣挑了好久选了身样式裁剪比较有花样的柔蓝衫裙,因自己偶尔会展翅,宽松的袖子在展双臂的时候会碍着鹤羽,所以一向喜欢袖口是束着的。鹤蓝衣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衣服很合身,音红衣在屋外待了会儿,瞧见她出来。
言语不吝夸道:“嗯,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果真好看。”音红衣眼睛直直视物,分散的目光顷刻落入鹤蓝衣混身上下,当真是赏心悦目。
“有眼光。”鹤蓝衣眯眼微微笑。
音红衣说道:“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嗯。”鹤蓝衣应声,跟着音红衣一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