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仅一眼,足以感到意外。
这盤金阁顶层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气派的琼顶不知何故清冷成了奢华的囚笼,甚至囚的不是别人,是花翎自己,羽索锁的也不是别人,亦是她自己,开阔的这里亦看不见别的,独独那花翎双手双脚腰腹缚上了五道羽索。
原本美秀非常加上一身玄衣锦服,实在吸引旁人俊目的除秽师花翎此刻把自己当作污一般的存在而自困笼中,身体似弱柳弯缩,这模样这副状态别说能做到隔空杀人了,就是探囊取物也办不成的样子。
花翎自是注意到了音红衣的到来,可却反应近无。音红衣不禁皱了皱眉,近身询问:“你没事吧?”她们之间仅仅隔了十尺的距离。
花翎眼皮轻动几下,冷淡道:“离我远点。别误伤了你。”
“你话是何意?”音红衣偏要近一步,不禁感到疑惑。
细瞧看见花翎的颈间,手腕,出现了不是一个而是一条箓文一样的东西,她本就一身玄衣,这条纹色亦是差不多,需要细看,但要说是刺青那是不可能的。
“你脖子怎么回事?”音红衣半步靠近了点。
“别过来。”花翎拢住脖子不给她看,口吻小心翼翼:“我说了,离我远点。”
“礼岚想见你。”音红衣看着她说。
“不,不要,让她走,你让她走。”花翎眼睛浮了忧伤。
神情一时激动,而被捂住的箓文竟慢慢顺着上方蔓延:“快走!”
花翎话声渐小,那一圈的黑纹扩到了下颌,还有上脸的趋势。
情况不对,没有多想的余地,音红衣当即拨开花翎的手想阻止她被蔓延。不料原本缚在花翎腰上的羽索登时变了道竟一头扎在音红衣的腹中。
“呃。”苦闷一声,鲜血涌出,失了防备下,音红衣错愕间那箓文已经将花翎的秀颜掩盖在玄色痕迹之下。
“……逃。”声音一字到头,花翎失了魂体一般渐渐萎颓 ,箓文闪着光将这副状态的花翎拉到了另一副状态。除秽师黑色的秽息刹那间喷涌,将花翎整个罩在了黑息里。
“花翎……!”羽索虽触着柔和,可扎进肉里却也生疼。音红衣将其抽出粘着血肉的羽索迅速后退。
音红衣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感知到花翎的秽息阴沉,这丝感觉就和隔空杀人下的那时捕捉到的一丝气息一模一样。即是花翎,又绝非花翎。
花色的羽索一条条松开对主人的束缚紧接着一条条渐渐成浸了墨的黑色。
音红衣作出警戒免再度被扎伤。可事情却不如想的那般。羽索不但没攻击,反而是冲着自己四散开。音红衣后跃拉开距离,黑色翎羽亦顺势飘来。
花翎明明什么都没动,光是站着直起身,连这空气都好像往她那顺了,呼吸成了癫天白雪极致冷霜的窒感。
音红衣只觉这变化来得无常,那浮起的翎羽碰不得,连番闪避,而伤口流出的鲜血将那红衣染的深了一片。
“喂喂喂,这刚见上就对我出手上了啊。”音红衣半躲半闪,行迹无藏地踏步在花翎近身处。
“你的秽息是怎么回事?”音红衣使的招式抵住了翎羽的靠近。随着箓文越来越占据花翎的容颜,那股秽息也变得霸道,甚至已经超出一个除秽师的力量了。
花翎眼皮耷下几近昏迷,根本无暇回她话,何况手还在凌空画着,嘴也呢喃个不停。浮动的翎羽接连破了红刃。
“连我的红刃竟斩不断。”片刻音红衣闪过眼里的认真,思忖着:“没想到,有段时间不见你竟让我落了下风。”
花翎眼睛已经彻底闭上,那副令人怡心的容貌生了丑陋的东西,让她力量突增。
音红衣呼吸被积压着上不来似的,比起这个,更难受的是那被羽索刺穿的伤口血流未止,甚至伤口渐裂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着。
这份诡异定是花翎带来的,翎羽又渐渐成了连着的羽索,将音红衣圈在里头,压迫比先前来的更甚。音红衣没在羽聚成的黑漩里,冷脸问“你究竟得了谁的力量?”
音红衣曾与花翎比试过,那时她也将花翎逼得毫不保留使了所有招,现在的招式分明不是来自花翎。
音红衣知道自己在白问,可她还是疑惑,那一头一尾的羽索发了疯的要靠近她,更可恶的是伤口也生出了翎羽,一摆一摆地要靠近羽索,音红衣扯了一下,翎羽带动着她身体皮肉使得无法挣脱。
翎羽化作索链越来越长,音红衣像是被串在其中,待腹中那条与空中的羽索连上,花翎才停了呢喃。手里纂的东西一把将音红衣甩在地上。
连着一整具躯体的羽索顺势滚动,音红衣只能一时被带着,连翻挣扎下那呼吸也被剥夺。
“玩够了吗?”就在花翎以为她要昏过去之际音红衣声音一起,就着地面半撑着。
音红衣弯着腰看不清表情,下一瞬移身到花翎身前,伸出来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给我清醒点吧。“音红衣不是在掐她,而是在解着花翎脖子下的箓纹,红息与黑息随之触碰,花翎的脖子和音红衣的那只手都流出了血。
“啊啊啊啊啊。”花翎发出痛苦的嘶哑声,音红衣也好不到哪去,她唔地闷着声不去理会羽索在腰间搅动带来的疼痛和手指的疼痛。
“放手。”片刻后花翎的声音渐起,音红衣装作听不见,手拢得更紧一些。
“要让我放手先自己控制住自己吧。”音红衣语气不悦。
半个时辰已过,音红衣的手指竟从白玉如霜变得淤肿发黑,底下黏腻,花翎脖子以及脸上的黑色已然褪下,只有血黏感。
花翎和音红衣同时倒下,羽索随着花翎的恢复逐渐消失。音红衣手不发控制地颤抖着,好一会儿才歇停。
“你没事吧。”花翎已经清醒,被音红衣的手吓了一丝,关心道。
音红衣另一只手捂住,“你刚才怎么回事?”
花翎头低垂着沉默片刻才说:“是污秽附体。”
“什么意思?”音红衣不禁皱眉。
“我……用了禁术,方才的我是三大祖辈秽息聚全身的状态,乱用时激起了先祖的怒意,同样对我这行为感到不耻于是便用羽索将我自囚于此。”花翎愧疚着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时对付你吃力了不少。”音红衣捂住腰处伤口喘息着。
“对了,鹤蓝衣在哪里?”音红衣发问。“她怎么样了?”
花翎微微皱眉:“她的情况不太好,污秽附体的那刻我不受控制地对她出手。”
“鹤蓝衣陷入了混沌化,这个时候再过一到两个时辰必定丧命。”花翎开口,音红衣越听脸色越紧张。
说完,礼岚当即出现在二人面前。
礼岚焦急呼道:“花翎。”
两人相见不免心下一喜,又听礼岚开口担忧道:“你受伤了!”她一眼望见玄色领口处的腥红。担忧又起。
“嗯……她没事,我有事。”音红衣插嘴一句,不禁嘶了一声,随即道:“既然见到了你们待会儿再诉说思念可好?先让我见见鹤蓝衣。”
“对,当救下蓝衣使才要紧。”花翎扶着礼岚的手,对她说:“阿岚,你替我护法着,救鹤蓝衣需要我和音红衣两个人才行。”
言讫,花翎和礼岚共绘画箓一道,完成的一瞬间音红衣被发出来的异彩带入其中,不见形影。
花翎反复画着,礼岚接手完成她的那一部分后又交由花翎继续,即便礼岚不及花翎天资聪颖,但花翎交给她的这份信任和长久相伴以来形成的默契,画箓也不曾有过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