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血窟窿的血肉翻涌出来躺倒在地的父亲,一旁拿着刀被血浸泡过般的姐姐,对着自己露出扭曲得意的笑容。
不要——
苍谣睁开眼,黑暗中她摸索着开了灯,房间的装饰让她明白自己现在在教堂,而不是那个让她恐惧的“家”。
是梦。又梦到那个时候了吗。
苍谣伸手摸到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她抽出纸擦了擦。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苍谣这几年很少有这样熟睡的时候。
她起身,望见落了一地的碎月。
苍谣思忖几许,决定披上外衣去看看某个人。
空阔的教堂被包裹在浓烈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寂寥。苍谣熟练地绕到地下通道内,她小心翼翼地护住手中点燃的火炬,不让风吹散它。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低矮的房间,苍谣熟练的拿出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黑,苍谣用火炬驱逐了这一片暗。
她看到那具瘦削的身骨依旧不安地蜷缩在床上,睡梦中无意识瞥着眉。苍谣坐到床边,试着想要用手抚平那一抹不安。可在伸手的那一刻,苍谣顿住。
自己在干什么,居然想为这个人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苍谣不禁轻笑了一声,感到自己的可笑。
她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然后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犹豫了一会,苍谣还是决定选择上药的方法。她拥有治愈和新生的魔力,但这其中也有反噬的弊端,思来想去,药物治疗是最保险的方法,即使愈合速度稍缓。
从口袋里翻出药膏,苍谣用指尖轻轻沾取了一层,她拨开女孩那些藏在衣物下的伤口,然后轻轻涂抹上。
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满了女孩的腰腹,有些已经结疤,苍谣上完药,望着这些痕迹顿滞了许久。她有些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是接受了一场场噩梦般的改造手术,带着新伤叠加旧伤的身躯麻木茫然地躺在床上,连哭泣都无力做到。
她对这个女孩,究竟是对自我残缺的一种怜悯,还是真心实意的爱护呢,苍谣也分不清。
不过哪一种感情都无所谓,都没有探究的意义。
苍谣不再细想,抽身准备离开,但手突然被某种冰冷的触感拉扯住。
“圣女大人”苍谣回头看见女孩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角“别走。”
“莉丝?”苍谣惊异了一瞬,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在她进来的时候?还是上药的时候?苍谣居然无知无觉。
“你……”苍谣本想说什么,吞咽了一下口水,却不知如何开口。大半夜闯进别人的房间,未经允许擅自触摸了他人身体,哪一件事说出来都不够光彩。
“我知道哦,圣女大人这几天都有在帮我偷偷上药吧。”莉丝狡黠地眨了眨眼“昨天,前天,都是圣女大人你吧。”
莉丝笑吟吟的伸出手臂,那是前几天苍谣偷偷上过药的地方,上面的伤口早早结了痂“你看,托圣女大人的福,这些地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苍谣没有接话,只是盯着莉丝的那双深邃的翠绿的眸,她窥见那双眼里能刺痛她的深邃的纯真。
为什么总是这样天真。
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苍谣用力咬着干裂的唇,痛感让她感到放松了不少,她拿出一贯的绝情而冷淡的模样“我做这些只是不想让你死的太早而已。”
“哦,那这样说,圣女大人是在担心我吗?”这句话显然并没有打击到莉丝,她依旧笑眼盈盈地把脸凑过来看着苍谣。
…,
这个人真是的。
“随便你怎么想。”
苍谣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明明有很多绝情的话语去和莉丝撇清关系,可每当看到这双翠绿眼眸里像湖水一样晶莹翻涌的情感时,苍谣又总是不忍心。
即使经历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如今自己依然还会有心软这种感觉吗,苍谣觉得何其嘲讽。
“那圣女大人明天还会来吗?”
你希望我来吗。
苍谣有些震惊于自己这一刹那的想法,她在想什么愚蠢的事情,不是告诉过自己,治好莉丝的伤之后就和她再无交集。
“没必要,你的伤已经要愈合了。”
“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多见你一面。”莉丝直白的袒露自己的想法,她眼神里藏不住的期许。
苍谣觉得这个女孩有些难缠,只是稍微给了她点甜头,莉丝便迫不及待的向她祈求更多。按苍谣一贯的性格理应反感这种过多的渴求,可鬼使神差的,她有些满意于莉丝的话语。
“好。”苍谣的话很轻,但她知道莉丝一定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