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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帝王之怒

作者:八个柠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养心殿暖阁内,空气凝滞得像块浸了冰的铁,连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都透着小心翼翼。


    康熙半靠在龙榻上,双目紧闭,眉头却拧成了死结,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侍立一旁的梁九功与李德全大气不敢出,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梁九功垂着头,视线死死钉在脚下的金砖上,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他伺候康熙多年,从未见皇上这般压抑着脾气——那股子无名火像是闷在炉膛里的炸药,虽未爆发,却更让人胆战心惊。


    倒是新晋得宠的小太监李德全,还没摸透皇上的脾性,方才见皇上茶盏空了,小心翼翼上前添水。


    茶水刚递到榻边,就被康熙猛地一挥袖,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身,顺着宝蓝色的宫衣往下淌,烫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慌忙跪地磕头,嘴里不停念叨:“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康熙并未看他,只是烦躁地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疾带来的酸涩与头疾的胀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原本就不佳的心情更添了几分暴戾。


    熟悉的茉莉香不在身侧,他实在是煎熬的紧。


    殿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轻得像羽毛,可这份寂静落在康熙耳中,却比任何喧嚣都让人难耐。


    “吵得慌。”他薄唇轻启,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德全吓得一哆嗦,磕得更响了;梁九功连忙上前,示意殿外的乐师停了琴声,又挥退了侍立的宫女,只留下自己和李德全两个最心腹的太监,殿内彻底陷入死寂,可康熙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梁九功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这火,来得蹊跷,却也不难猜——皇后娘娘今日奉命归宁了。


    赫舍里索尼病重的消息,是清晨从赫舍里府递进来的。


    那位老爷子也是奇人,屡立奇功,且寿数绵长,这些年病病殃殃的,好几次都报了病危,愣是凭着一股韧劲挺了过来,没想到这次竟昏迷了过去。


    诊治的太医不敢隐瞒,连夜把消息报进了宫。


    皇后娘娘还没来得及请旨,康熙便已下了旨,令她即刻归宁探望,还特意调拨了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随行,又赏了不少名贵药材,桩桩件件都透着对赫舍里氏的看重。


    人是皇上亲手放出去的,起初倒还安稳。


    早间听折子的时候,康熙依旧思路清晰,对各部奏报的事务一一处置,并无异常。


    慢慢的,女官念了十余本折子,皇上的神色就开始变了——先是时不时走神,后来便开始焦躁,茶盏里的茶水明明是温的,他却嫌烫,随手就搁在了一旁;女官的声音柔缓,他却嫌吵,让换了三个人;最后干脆让女官停了,说要静一静,可这寂静反倒让他愈发坐立难安。


    梁九功偷偷抬眼瞥了一眼,见皇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龙纹扶手,眼神空洞,却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牵挂。


    他心里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九五之尊的皇上,竟也会这般离不开一个人。


    之前娘娘去草原时,皇上还不至于如此。


    平日,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哪怕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皇上也总能安心些,处理政务时也少了许多焦躁,看起来胸有成竹,与身体好时貌似并无差别。


    如今不过一日不在,皇上的脾气就变得这般难以控制,连他自己都像是没了分寸。


    “茶呢?”康熙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李德全连忙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茶水污渍,手脚麻利地重新沏了一杯温茶,双手捧着递上去,身子还在微微发颤。


    康熙接过茶盏,却并未喝,只是握在手里,指尖感受着杯壁的温度。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与梁九功、李德全小心翼翼的换气声交织在一起。


    梁九功暗自祈祷,皇后娘娘能早些回来。


    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深知皇上看似强势,实则对皇后有着极深的依赖。


    尤其是眼疾加重、身体虚弱之后,这份依赖便愈发明显。


    今日这无名火,说到底,不过是皇上心里记挂着皇后,又因身体不适而情绪失控罢了。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只能在这压抑的空气里,默默等着皇后娘娘归来,等着皇上心头的那股无名火,能随着皇后的出现,悄然散去。


    腊月的赫舍里府,笼罩在一层凝重的氛围中。


    府门前的红灯笼尚未换下,却没了往日的喜庆,唯有往来穿梭的仆役与神色匆匆的太医,透着几分紧急。


    索尼突然昏迷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在府中,长子葛布喇身着素色常服,守在正厅门前主持大局,眉头紧锁,眼底满是焦灼;三子索额图则寸步不离地守在父亲内室门外,一身石青色常服,面色沉静,却时不时抬手摩挲着袖口,难掩心绪。


    府中上下乱作一团,大佟佳氏得知丈夫昏迷,急得直掉眼泪,想着要把分散在外的四子、五子、六子叫回来,连夜写了书信,正要吩咐下人送出,却被索额图拦了下来。


    “额娘,不可。”索额图语气坚定,拦住要出门的仆役,“五弟、六弟如今各有差事在身,于公,六弟南下泉州,五弟在地方督办水工,皆是朝廷要紧事务;于私,父亲此刻只是昏迷,此时骤然私下叫他们回来,反倒容易乱了阵脚,还可能惹来皇上猜忌。一切需等上意,不可擅自做主。”


    大佟佳氏抹着眼泪,哽咽道:“可你阿玛他……”


    “额娘放心,太医正在诊治,阿玛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索额图温声安慰,却依旧坚持拦下书信,“此时家中有我与大哥,足够了。”


    大佟佳氏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索额图考虑周全,只得作罢,转身去内室照看。


    就在府中人心惶惶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唱喏声:“皇后娘娘驾到——”


    葛布喇、索额图等人闻言,连忙整理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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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步迎出大门。


    珠兰一身玄黄凤袍,外罩一件素色披风,裙摆上沾着些许雪沫,显然是急匆匆赶来。


    府中众人齐齐跪拜在地,齐声高呼:“奴才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珠兰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仪,她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焦急,“祖父病重,本宫心急如焚,快带我去探望。”


    众人簇拥着珠兰往里走,穿过层层庭院,直奔索尼的内室。


    葛布喇正要抬脚迈入内室,想向皇后禀报阿玛的病情,手腕却被索额图猛地拉住。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三弟,只见索额图眼神坚定,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到外间等候。


    葛布喇虽不解,却也知道索额图素来心思缜密,定有考量,便压下心头的疑问,跟着他退到了外间回廊下。


    内室里,光线昏暗,燃着安神的檀香。


    珠兰刚一踏入,见榻上的索尼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她放缓脚步,轻轻走到榻边,正要开口呼唤,却见索尼的眼皮忽然动了动,紧接着,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竟缓缓睁开了。


    珠兰了然,面上未显露分毫,依旧保持着那份焦灼与关切,轻声道:“祖父,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太医都在外面,要不要传他们进来诊治?”


    索尼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珠兰,眼神里没有半分刚醒的迷茫,反而透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清明。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示意珠兰靠近些。珠兰依言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不必……传太医。”索尼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字字清晰,“老夫……死不了。”


    珠兰瞳孔微缩,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点头:“祖父的心思,我明白。”


    索尼看着她沉稳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缓缓道:“宗室……不安分,朝臣……各有盘算。你是皇后,赫舍里氏……不能乱。”


    “我晓得。”珠兰轻声回应,语气坚定,“祖父放心,家中有大哥与三叔主持,朝堂有皇上坐镇,赫舍里氏绝不会乱。我也会谨记祖父的教诲,守好本分,辅佐皇上,稳固朝局。”


    索尼缓缓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于娘娘。”


    他这次“昏迷”,看似突发,实则是深思熟虑后的一步棋——宗室刚遭重创,朝臣心思浮动,赫舍里氏作为第一勋贵,若内部不稳、后路不备,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以“昏迷”试探上意,也借机敲打家人。


    珠兰的反应,显然没有让他失望。


    外间的葛布喇听着内室没有动静,心中愈发焦急,忍不住看向索额图:“三弟,皇后在里面这么久,会不会……”


    索额图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大哥放心,皇后聪慧,父亲自有安排。我们只需在外守着,莫要打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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