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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洞光一窥心扉生

作者:种雪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五年时光飞逝。


    一路颠沛流离,尽管有意外和艰辛,但都被有惊无险地抵抗过去,内心的不安也早被在田庄的平静生活所抚平。


    只是转眼间,小小少女就已长大,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安池儿!”寂静的晴空被一声怒吼撕开裂缝,裂成碎片产生无数的回声。


    “呀……我来啦娘亲!”


    只见身着天青色素裙、身材娇小的女子,灵巧地从人群中挤过。


    大家纷纷露出了然的笑意,庄里的生活轻松愉快,这种打打闹闹的场景早已经是毫不奇怪。


    安池儿机灵可爱,心思纯粹,很得同庄人的喜爱。


    田庄伞铺的方明看安池儿跑得飞快,出声关心道:“慢些跑呀,池儿,小心些小心些。”


    安池儿头也不回地大声回复:“知道啦,明姐姐。”


    关于何娘子一家,庄里人都知道原来何娘子家中体面,只是因为突遭变故、家道中落,同时又受人迫害,一路上东躲西藏,带着女儿和家丁何在来此田庄躲避灾祸,以求平淡度日。


    原本他们只是打算短暂停留,却没想到田庄人热情淳朴、乐于交游,整个田庄的氛围融洽、舒适,他们这一停留便是五年光景。


    当初那个小女孩也在田庄人的照顾下,落成翩然少女模样。


    何夏言平日以制作一些奇巧事物为生计,何在也在田庄跑腿帮忙获得不菲酬劳,三人平日里多与人交好,邻里之间互相帮助,逐渐得以在此落脚。


    安池儿飞奔跨过门槛,急急忙忙放下在路上拾得的落叶和奇石,洗过手后,又从食篮里取出烧鹅。


    这是两个时辰前何夏言叮嘱她,前往西庄李家肉铺取回昨日定下的烧鹅。


    何夏言利索地将烧鹅放进蒸笼中,一边愠声道。


    “两个时辰了,池儿!”


    安池儿将破了的裙角向后拉扯:“好娘亲,莫要生气嘛,下次不敢了。”


    她低着头,倒是和往日的贫嘴有些不同,何夏言早在余光里注意到了她的裙角。


    池儿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她想要藏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问不出来的。


    何夏言宽慰道:“莫要在路上多留,出了差池,娘不愿意你有所不安宁,池儿。”


    安池儿听闻便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微微星光,轻轻地侧头一笑:“我知道啦娘亲。”


    她张开手臂紧紧地搂着何夏言的腰身,那云髻轻挽,青丝堆叠的脑袋在何夏言的脖颈处磨蹭,整齐的发丝有些散乱了,竟和小时候在母亲身边娇嗔的模样别无二致。


    何夏言尽是怜爱地理了理池儿的发髻,不再多言,随之把碗筷摆开:“饿了吧,快来吃饭。”


    安池儿愉快地跳起来在原地转圈:“好耶!”


    除了这点小小的插曲,有时候,烤鹅为什么少了两只腿,或者衣服为什么不完整,亦或没有及时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都成为小小的心事,等待生根发芽。


    它们看起来缺乏道理,可事情总是能够在不讲逻辑的杂草中,慢慢地理出一条道路,一条属于每个人的特别的道路。


    ……


    与这其乐融融的景象相反,紧挨着田庄的密林里有一处山洞,在微弱的暮色中,一个巨大但模糊的身影缩成一团。


    江忧思忖着,近些年来,没有一次像此刻清醒地意识到身体的疼痛,密集的刺痛提醒着他身体上的伤口。


    昏沉剧烈的头痛、灼热滚烫的伤口和逐渐昏沉的意志,特别容易和记忆共谋引发相似历史瞬间的回顾,“好痛……”


    是什么痛?


    身体和意志层层叠加的痛苦,不会再有的来访和关怀,过往的伤痛使人猝不及防地又变得更加消沉一些。


    “好冷……”,随着一阵激动的颤栗,包扎着他的伤口的素裙又一次被血浸透了。


    “咳……,我今日竟将殒命于此不成。”低声模糊的呢喃划破了寂静,又紧接着响起了低低的嘲弄似的笑声,“每件事都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让人牵挂,都又不至于多到要拼尽全力去守护。”


    那时候,当他意识到事情的错误,却永远无力去扭转,后果沿着既有的轨道稳步前来,最终实在是难以辨别应该将责备归咎于谁。


    他的眼神再次飘向放在身边被包裹着的烧鸭腿,嘴角挑起微弱的笑意:“有意思有意思。”


    男子便再次昏迷过去。


    ……


    夜半,一阵剧烈的疼痛拽着江忧自昏迷中渐渐清醒。


    借着蜡烛的微光,他奋力睁开眼眸,看向疼痛传来的地方:女子的侧脸。


    他虽受伤,但仍不知好歹地贫嘴地念叨着:“死后世界的仙女都这么漂亮吗,我是不是死得有点晚了。”


    说着便抬起那力气所剩无几的手臂,想要触碰女子的面庞。


    正在给他重新包扎伤口的安池儿听闻,急忙扭头向后退去,怒骂着:“荒唐。”


    而他的手只是触碰到了她的发尾,沿着顺滑的青丝缓缓滑落:发丝这么冰凉,在浓密的夜色里行进很久吧。


    安池儿上前猛地朝着他受伤的腿狠狠地踹了一脚,使他痛地吼叫出来,没多久,便疼的再度昏迷过去。


    安池儿回过头来,用手撩拨了耳边的碎发,不悦地嘟囔着:“轻浮!我救你性命,这可是恩重如山,乃再世父母,你起码要称我救世救主神仙大人,好吃好喝地给我供着,可你倒好,一上来就毛手毛脚的,不仅是个坏东西,而且欠扁。本姑娘给你两拳,讨个清净。”


    她尽管埋怨,手上救人的功夫却是一点没停。


    清洗、上药、包扎,起身取出包裹里的披风盖在他身上。


    安池儿觉得有些冷了,便将路上捡来的树叶点燃,将枯木搭在燃烧树叶的上方,不一会儿,枯木堆熊熊燃烧,她从腰间的锦帛里取出两颗栗子扔进火堆中。


    自从和娘亲离开安国公府在外漂泊,什么保身之术、生活之技也都要学个七七八八,各个方面倒是能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都有点记不太清楚了……那些时光。”池儿思忖着,幼时在安国公府的时光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记忆,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片刻,又骄傲地点了点头,“真是辛苦的成长时光啊!”


    夜色静谧,火光摇曳,偶有枯木里的水气逃逸所发出的“噼啪噼啪”之声。


    她的目光在火苗的跃动下忽明忽暗。明时仿佛盛着一汪春上清泉,被舒缓的晚风一吹便微波粼粼,暗时则面容深沉、柔和细腻,被睫毛遮盖的眼眸,心思隐匿其中,令人无法揣度。


    山洞的狭窄空间里,两人的身影被火光镌刻在山洞的墙壁上。


    安池儿微微抬首,困惑的眼色落向他的脖颈,凝视片刻后又落向他的脸庞,俊秀的面容由于暖融融的火堆增添了一圈光环,眉眼轻蹙似是痛苦难忍,可见睡的并不安稳。


    她将双眸转向洞口外淡黄的玉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陌生人。”


    天幕在夜色里泛着朦胧的黄光,模糊地笼罩着这片深林,一时间令人分辨不清楚此时究竟是黄昏还是晨曦。


    树林深处的枝叶薄薄地笼罩着一层寒气,透着朝露的清亮,远处似有暗香波动,突然刮起的一阵凌冽的晨风,却把植物的清爽吹得更远了些。


    ………


    起初,人们分别是一条条线,随着一系列的变化和扰动,这些本是无关的线开始交织、交错,构成了复杂的网状,由此将每个人的命运包裹,也使得每一个人与他者产生关系。


    由此构成的世界,它立体、生动、多变,经常在可能和不可能之间跳跃,又再次反过来对构成它的人们发挥影响。


    人们始终毫无怨言地重复这些活动,躲不掉、也逃不开,一开始,即使各件事情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最终也能够完成穿珠成串的使命。


    ………


    玉月垂落,赤轮徐升。


    微微有些亮光的天幕中,两轮圆盘占据着东西方位,这是一日里难得的平衡清冷时刻,可以静静地观测自然韵律的奇特。


    山洞内,火堆熄灭、枯枝成炭,无力地堆积着。


    若是借着穿越洞口透露进来的稀薄日光,倒是能够看得比深夜时更清楚些。


    男子面容尽管苍白憔悴,但深眸浓唇、春肤如玉,难掩俊美,况且绯唇虽带浅伤,可脆弱之姿却又惹人怜惜。


    他蹙着俊俏的眉心,呼吸急促剧烈地波动,紧闭的双眸抖动,突然猛地睁开,抓起藏在靴内的匕首迅速起身。


    旁边沉睡中的女子一声惊呼,尖锐冰冷的匕首已紧紧地贴上她细嫩的脖颈。


    他戏谑地将玉颌放于她的云肩,浮着浅笑的嘴角似冷玉升温,淡淡地吐出五个字。


    “你好,美人儿。”


    安池儿从梦中惊醒,愣了好一会儿,“我的金银珠宝美梦啊”,却因为眼前这人的惊扰不翼而飞。


    她敛眸垂睫、轻拢云鬓,抚平青冥素纱襦上的褶皱,又从腰间的锦帛里取出鎏金错银嵌螺钿漆铜鉴,对着铜鉴细细端详。


    这些动作半是恼怒半是挑衅,将自己慢悠悠地推向男子的匕首。


    而他不动声色地将匕首外撤,颇有些慌乱地调整着距离,避免误伤。


    整饬容仪完毕,她这才扬起玉颌,无波的双眸凝望男子片刻,然后用食指缓缓推开他握着匕首的手腕,轻声说道。


    “我救你一命,你与恩人打招呼的方式却挺是特别。”


    时间飞逝,关键人物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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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洞光一窥心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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