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两周，高一三班的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沈令衍咬着笔帽，盯着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发呆。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草稿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像是某种神秘符号。
"不会做？"
许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沈令衍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抬头对上许耀漆黑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窗外的阳光，像是融化的金子。
"这个三角函数转换..."沈令衍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
许耀没说话，只是拉过她的草稿纸，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纸上写下几行简洁的推导过程。他的字迹干净利落，就像他这个人。
"这样就能简化了。"许耀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早晨刚起床的沙哑，"你试试。"
沈令衍接过草稿纸，闻到了淡淡的雪松气息。她偷偷瞥了一眼许耀的侧脸——他睫毛很长，在阳光下几乎是半透明的。
"许耀，你教教我吧。"沈令衍鼓起勇气，"期中考试我数学要是再不及格，我妈会杀了我的。"
许耀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在沈令衍以为他会拒绝时，他点了点头："放学后图书馆。"
"真的？"沈令衍眼睛一亮，"那说好了！"
许耀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题。但沈令衍分明看见，他耳尖微微泛红。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的声音。沈令衍和许耀坐在角落的位置，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先看这道题。"许耀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例题，"你知道正弦函数的性质吗？"
沈令衍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初中数学就不好..."
许耀没有嘲笑她，而是从最基本的定义开始讲解。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像是一杯温热的牛奶，让沈令衍不知不觉就听入了神。
"所以这个角度转换..."许耀突然停下，发现沈令衍正盯着他的脸发呆，"你在听吗？"
"啊？在听在听！"沈令衍慌忙低头看题，脸颊发烫，"就是...你讲得太好了，我都听入迷了。"
许耀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让沈令衍心跳加速。她从未见过许耀这样笑，像是冰雪初融的瞬间。
"专心点。"许耀用笔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考试不会因为你觉得我讲得好就给你加分。"
"知道了，许老师。"沈令衍吐了吐舌头，重新投入题目中。
窗外天色渐暗，图书馆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许耀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沈令衍偷偷把这个画面记在心里。
期中考试前一周，沈令衍和许耀的补习已经成了固定项目。每天放学后，他们都会在图书馆学习两小时。沈令衍的数学成绩有了明显进步，而许耀的话似乎也比以前多了些。
这天傍晚，他们刚走出图书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校门口。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严肃的中年男人的脸。
"许耀。"男人的声音冷硬如铁。
沈令衍明显感觉到身旁的许耀浑身僵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书包带，指节泛白。
"你先回去。"许耀低声对沈令衍说，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紧绷。
"可是..."
"回去。"许耀的语气不容反驳。
沈令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她忍不住回头，看见许耀上了那辆黑色轿车。车窗升起前，她隐约听见男人说："...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
第二天，许耀的座位空着。
沈令衍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连陈语风讲的最新八卦都没听进去。放学后，她鼓起勇气去问班主任。
"许耀同学转学了。"陈老师推了推眼镜，"手续很突然，昨天半夜他父亲亲自来办的。"
沈令衍站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裂开了。她想起昨晚那辆黑色轿车，想起许耀僵硬的表情，想起那句模糊的"转学手续"...
回到宿舍，沈令衍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那个只发过一次消息的陌生号码：
[对不起。南瓜灯我带走了。]
沈令衍盯着屏幕，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谢听筠慌张地递来纸巾："衍衍，怎么了？"
"他走了..."沈令衍把脸埋进掌心，"连再见都没说..."
窗外，秋雨悄然而至，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沈令衍想起许耀曾经在雨中为她撑伞的样子，想起他教她做题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接过南瓜灯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而现在，他就像这场秋雨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沈令衍坐在考场里，看着数学试卷上熟悉的题型——这些都是许耀教过她的。她咬着嘴唇，一笔一划地写下解题过程，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留下的痕迹保存得更久一些。
考试结束后，校园里贴出了成绩榜。沈令衍的数学破天荒地考了85分，比上次提高了二十多分。她站在红榜前，看着许耀的名字依然挂在榜首，尽管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衍衍..."陈语风担忧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我没事。"沈令衍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想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令衍渐渐习惯了没有许耀的教室。她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只是旁边那个座位永远空着。有时候，她会不自觉地转头，仿佛还能看见那个黑发少年低头做题的侧影。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沈令衍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里面是一本精致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一行熟悉的字迹：
[你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沈令衍抱着笔记本，在飘雪的窗前站了很久。雪花落在玻璃上，像是谁轻轻叹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