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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入王府

作者:路随客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程最被宫人带出冷宫前,嬷嬷告诉他,摄政王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玉玺在手,同时手握三十万精兵,是整个京城无人敢惹的存在,日后再摄政王府后务必小心谨慎,步步惊心。


    他不懂为何一向苛待自己的乳母,会在出宫前说出如此多的体己话。


    明明是尊贵的皇子,只因母族背景不够雄厚,在捧高踩低的宫里,没少受下人的脸色。


    摄政王的贴身侍卫云影告诉他,可以带上贴身侍从,他却只是摇摇头,在云影的搀扶下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他站在马车上,回头看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宫门,上面雕刻的壁画栩栩如生。


    这是他第一次出宫。


    寒冬腊月,冷风呼呼的吹,程最撩起帘子,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他身上的衣服不保暖,对这强劲的暖流感觉强烈,他坐在铺着软垫的凳子上,暖气围绕在他身侧,耳边传来云影的声音。


    “六殿下,车里准备好了保暖的衣物。”


    顺着云影的指引,果真看到马车里有一个精致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当下最时髦的衣物。


    程最换上面料柔软的衣服,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前几日在先帝葬礼上见到的背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宫人口口相传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当时他们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五官,只记得男人身材修长匀称,虽是跪着,挺拔的身姿在一众文弱的文官中脱颖而出。


    先帝驾崩前未曾立下储君,却将玉玺交给摄政王,并下旨内朝和在朝听政的太皇太后无权干涉新帝人选。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事宜全都交给这位摄政王。


    新帝的人选还未曾敲定,摄政王这个时候把他从冷宫接出来,莫非是想扶持自己上位?


    先帝子嗣单薄,除他之外,还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其中母族最为显赫的便是四皇子程楼,扶持他上位难道不比自己更加轻松吗?


    程最并不关心这个、


    于他而言,去了摄政王府后,自己的处境也不知是好是坏。


    与其担心未来储君的人选,何不如关心今天是否能够填饱肚子,有暖和的被褥。


    马车出了宫门,在繁华的京城街道上缓缓行驶,周边的积雪被扫的很干净,路上都是出门逛集市的行人,马车灯笼上贴着的谢字,路人瞧见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生怕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


    有人恐惧,自然就有不怕死的喜欢往上凑。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哟,王爷这是从哪消遣回来了?”


    这语气,想必是熟人。


    程最坐着没动,听着外面的动静。


    云影长年习武,视力好,观察力惊人,早在远处便瞧见在此吃早茶的少年。


    “桑小侯爷近日可好?”


    马上之人一身黑色侍卫服饰,腰间配着长剑,身高腿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能吓退大半的人,可少年脸上并没有恐惧之意。


    咽下嘴里的汤包,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你们又去玩不带我,我怎么会好呢?”


    他的语气很是委屈,拿起一个包子朝着云影丢去,“尝尝,这家的肉包子可好吃了。”


    云影伸手接住,毫不客气的啃了一口,“多谢桑小侯爷。”


    “客气。”


    少年托着腮,纤细手指轻轻敲击着太阳穴,悠悠道:“老秃驴在哪呢?”


    云影从腰间取出一个纸团,指尖一弹,精准的掉在少年桌前。


    少年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挥了挥手让他走,早已忘记马车上的人是否是摄政王。


    马车继续前行,程最好奇的撩开窗帘,那位穿着白色狐裘披风的少年,注意力被纸团上的内容所吸引,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观察他。


    远行一段路程之后,停在摄政王府门外,天空开始落雪,洁白的雪花随着冷风飘扬,顺着撩开的帘子进入马车里,很快就化成了小水滴消失在视线中。


    云影跳下马走到马车前,扶着程最下马车,小孩儿稳住身形仰头看着王府的牌匾——谢府


    按理来说,由先帝亲封的摄政王,宅子自然是皇帝的赏赐,牌匾也应该挂上摄政王府,为何是谢府。


    云影看出他的疑虑,却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打算。


    不知为何,程最觉得他对自己有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方才在路边与那位小侯爷的对话可以看出,云影并非是一位性情淡漠之人,貌似他只是不打算和自己有过多的交集。


    这位名叫云影的守卫,听说是摄政王身边最得力的亲信。


    既是亲信,那么守卫的态度,就是王爷的态度。


    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一位老伯手持雨伞和蔼的笑着引着程最往里走:“这边请。”


    府中的仆人也不多,一路上遇不到什么人。


    府内有一处小池塘,一株光秃秃的柳条落到水面上。


    池塘没有结冰,水面上反射着梅花的倒影,雪白的院中最让人眼前一亮不是红颜的一朵,而是站在梅花树下,那位穿着红色披风的少年。


    少年背对着他们,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简单的木簪将一半长发盘在脑后,更衬得他冰肌玉骨,风姿绰约。


    一朵带着白色痕迹的梅花脱落,随风飘扬,落在少年修长的指尖上。


    少年轻轻咳嗽两声,回眸的瞬间,飘飘然的小雪变成大雪,模糊了他的面容。


    走近,少年的面容才更加清晰。


    他的五官是典型的英眉挺鼻,黑色长发衬得他脸部轮廓干净流畅,是非常英俊且张扬的长相,眼尾处透着一丝不着痕迹的冷淡。


    老伯慌忙上前,“王爷,您的风寒还没好,怎么能在院里吹风呢。快快回屋歇着吧。”


    男子清冷的气质带着些许病态,脸上还带着稚嫩,和叮嘱他进屋休息的老伯站在一起,仿佛是一个还没有长大却又爱闹腾的少年,与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完全搭不上边。


    红色的披风里是白色素袍,浑身的风骨都暗藏在袍子下面,令人难窥风姿。


    王爷的目光落在程最身上,好看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带着审视的意味。


    程最准备下跪行礼,却被王爷出声制止。


    “不必了。”


    程最停下动作,抬眸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你是储君,未来的帝王,对臣子下跪,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本王挟持天子,妄图谋权篡位?”


    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得出来是在极力的压制住胸口的那股气。


    程最说出心中疑惑:“储君?”


    寒风吹来,吹起红色斗篷,冷风衣服缝隙中钻入,像条游蛇一般在皮肤上乱窜。


    少年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寒气入肺,刺得呼吸带痛。


    “进屋说吧。”


    房屋内炭火旺,暖气足,王爷让老伯去厨房准备些吃食,云影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让里面的空气流通。


    王爷在雪中站了有一会儿了,乌黑的发丝上,已然结出一层寒霜。


    云影帮他解开斗篷,拍掉头发上的发丝,又准备好汤婆子放在他手中,像个婢女一样忙前忙后。


    少年走向软榻,随手将梅花放在桌上,“他没有为难你吧。”


    云影从小就跟在王爷身边,二人早已形成默契,即便没有明说,也知道对方指的是谁。


    云影收拾着矮桌上横七竖八的奏折,回答:“小侯爷只问了国师在何处,其他的一概没问。”


    少年坐在软踏上,拖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告诉他了?”


    云影:“自然是告诉小侯爷,国师在青楼。”


    少年轻笑出声,“这去了青楼,老秃驴也算是破戒了。”


    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在雪中飞扬的梅花不知是在飞舞,还是凋落。


    “你去盯着他吧,别让他惹出什么麻烦,妨碍国师抓人。”


    云影瞧出自家王爷那眼中一抹玩味的笑意,手上动作没停,“若是王爷想知道小侯爷是如何逗弄国师的,为何不自己亲自过去瞧,非要属下瞧见之后在睡前当故事讲给你听?”


    少年浅浅瞧他一眼,眼眸中带着好奇,反问他:“你不是乐在其中?”


    程最站在房间最不起眼的位置,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没有出声。


    只见云影深吸一口气,不与他争辩,做完手里的活便退出房间。


    “坐吧。”


    王爷找了条被子盖住自己的腿,“你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给你解答。”


    方才他与云影对话时,程最的眼睛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现在房中只剩他们二人,小孩儿反而有些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乖乖坐在火炉旁取暖。


    孩童懵懂无知,坐在凳子上下意识晃悠着双腿,看似不经意间问出问题,“父皇未曾立储。”


    “立储的旨意是本王下的。”少年并不打算与他多说些什么更加细致的东西。


    程最垂着脑袋,“为何是我?”


    少年盯着他那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嘟嘟囔囔的说着话,突然就想吃桃花酥了。


    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捶胸顿足,后悔方才没让云影去买一些回来。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程最以为他不想回答,于是便乖乖的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才开口,“前朝之事,日后会带你慢慢了解。”喝了一口热茶,反问他:“你可有见过你的皇祖母?”


    他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带着小孩儿特有的懵懂,摇了摇头,头上的发髻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松动。


    王爷微微皱眉,招手让他过来。


    他乖乖走近,王爷让他在软踏上坐下,他不知王爷想要作甚,却听话的坐下,手指无意勾住王爷的衣袖,软软的,香香的……


    程最背对着王爷,看不到后面的情景,只感觉到王爷坐直身体,拆掉他已经松掉的发髻,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耳垂,冰冰凉凉。


    少年的动作很轻,指尖温柔的拂过发梢,将松散的头发拢在一起。


    被温柔以待的场景只会出现在梦境里,程最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鼻尖环绕的若有似无的香气,一时之间程最竟有些分不清现实,直到少年再次开口,才将他拉回现实。


    “今明两日休沐,用过饭后我会教你认前朝大臣的画像。国子监你不用再去了,我会安排太傅来指导你学习知识,每日的课业我都会亲自检查。除了每日上朝,期间学习基本礼仪,还有傍身功夫。”


    三两句话就将程最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给他任何反问的机会。


    少年说出自己的目的,“何时你能独立批改奏折,处理朝政,何日就安排登基大典。”


    程最心道:登基大典岂是儿戏,你说安排就安排?


    毕竟是小孩儿,还处在藏不住事的年纪,心里在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王爷没打算对他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他当朝局势,为他答疑解惑,“你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定然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想到方才提到的皇祖母,程最貌似明白了什么,转头看他,“太皇太后?”


    “朝中势力盘根错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王爷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他。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让能人为你所用,造福国家,才是你最大的挑战。眼下时局动荡,京城世家与皇亲国戚搭边的,都盯着那个位置,你的登基之路道阻且长。”


    外界都说先帝驾崩是摄政王谋权篡位的第一步,之后便会一步一步吞并这个国家,京城尸横遍野,百姓民不聊生……


    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摄政王,竟然会心系造福国家的事情,究竟是做戏给他看,还是传闻有误?


    程最盯着他漂亮的面容许久,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人是如何顶着一张这么漂亮的面容,闯入先皇寝殿弑君的。


    若他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自己应该厌恶他,为何会感到胸口闷闷的?


    父皇于他而言,不过是有着父子名分的陌生人,莫非是自己对父皇没有那么深的情感?


    安静的间隙里,门口传来敲门声,是老伯带着饭菜进来,王爷冲他扬了扬下巴,“吃饭去吧。”


    程最有些不舍的从软踏上下来,鼻尖的香气渐渐变淡,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方才的想法只是昙花一现,让人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老伯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扶着摄政王来到桌前,将参汤放下,“这是太医院送来的百年人参,王爷风寒还没好,便让人放了几片,就着姜炖了些。”


    王爷微微皱眉,嫌弃的将面前的汤碗推远了些。


    老伯笑着同他解释,“这参汤放了润肺的甘草,甘草清甜,覆盖掉了人参的苦味。”


    王爷抬眸看他,“你喝过了?”


    老伯笑道:“尝了些许。”


    “那就更不能喝了。你的嘴喝苦茶都觉得甜。”王爷将参汤推到程最面前,“你就着冷风赶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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