柃枘这么想着,朝树林深处走去。
树林的地上潮潮的,地上还大剌剌地列着两排脚印,两人的方向简直昭然若揭。
柃枘顺着脚印走向深处。
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影正在和一个高大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缠斗,泽河东躲西闪倒是挺从容,陈微却是不擅此道,被树枝挂散了头发,粉色的长发飘散下来。
想来自己刚遇见他们时,泽河就一直是以法力形态示人的,也许是准备和洛卡莉亚打一场分个高低。
法力形态就是人界中拥有一定非科学能力的人可以自由变化的形态,形态下能力使用会更加自如。
但是一般这样的人在人界都是被登录在册,而且有严格管理条例的,一般不能使用。
但目前这俩家伙出现在荒郊野里,看起来是不会有谁来管了。
不过人族本就是四界中法力最为薄弱的,虽然因为人多的原因也少不了法力高强者,但面前这两位中也只有一个算是出类拔萃。
再看那魔物,绝不会是正常人界该有的东西,人界有小魔可以斩杀练习,这种很明显是大祸害。
“我来咯……”柃枘这么想着慢慢接近,“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呢……”
等等,难道自己就没有想过,自己也打不过这个严峻的问题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使柃枘不再前进了,细想发现确实也不是不可能。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这个问题,那边泽河已经看了过来。
“喂,绿毛狐狸,快过来帮忙啊!”
“绿毛狐狸”这个诡异的称呼……喊出这个称呼的人,刚刚在自己耳朵上扎了一刀……
柃枘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拔出长夜就丢了过去。
说来也怪,长夜似乎很会配合柃枘,体贴的好像是在怜悯这个对武器一无所知的主人。
柃枘又想起洛卡莉亚嘱咐自己别太丢人。
尽量……吧。
柃枘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有些懊恼,于是略略瞄了一下,刚刚那一刀飞去……
没有中 !
这飞刀怎么这么难用啊!
柃枘看看自己手上还剩的两把刀,又丢了一把出去,这次擦着那魔物的身体过去了,那魔物看起来本来就有些怒气,这下攻势更加猛烈,一个扫爪震在泽河身上,直把人击飞出去。
完了坑队友了……
泽河在林地上撑起身子,却吐出一口鲜血啦,陈微忙跑过去,焦急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你转来转去也没用吧……
陈微恶狠狠盯向柃枘:“你是来帮倒忙的吧,我看你就是个魔物,和魔是一伙的。”
柃枘一时无法反驳,说不是也是,说是也不是。
于是她深沉的回复道:“你猜对了,我就是来报复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最后还是专心将法力倾注在最后一把长夜上,木系法力让银蓝色的匕首融着温温薄荷色的光。柃枘全神贯注抬手丢出,这次那刀穿过了魔物的身体,魔物在倾刻之间炸裂了。
果然在面对危机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无限大的潜力!
好强,是安筠的刀还是穆枙影塑的灵魄呢?
还是都有?
豹豹猫猫你们真棒!
柃枘勾了一下手指,收回之前两把永夜,看着留在原地的灵晶,对俩人说:“这些你们取去吧,很抱歉帮了倒忙。”
泽河已经坐了起来,神色有点复杂。
柃枘等了一会不见第三把永夜回来,于是就顺着刚刚飞去的方向找了起来,看见那刀嵌进了一块石头里,正在微微颤动。
她伸手想拔刀,又觉哪儿不对,为什么......嵌进去的是刀柄?
所以自己刚刚丢的时候是把刀都拿反了也不知道?
还是说其实按这个刀的设计,反拿更容易丢准?
难怪感觉有凉凉的东西在顺着手往下流……
红色的暗河在手上蜿蜒,那些液体垂坠下去,在草上拉出长长的红线。
再低头看看手心,有握刀时被锋利的刃所伤的刀痕,感觉有点刺刺麻麻的,却是还没觉出太痛来,这反射弧是不是有些太长了点?
正想着如何把刀拔出来,长夜却自己出来了,非常幽怨地在她面前晃了两下,三把匕首并在一起,一下消失了。
后面有脚步声响起,身体快思想一步后撤反头。
泽河站在后面,不远处坐着的陈微看着他们,泽河先开了口:“你用的是明系法术,是人类,神灵,还是灵族或者混血的妖族!”
泽河自嘲地摇了摇头:“不会是人类的。”
看来他们并没有听见洛卡莉亚叫她魔王,那倒更好,避免了很多麻烦事——至少现在这个问题变得容易解答了一些。
但这个问题还是很难回答,因为柃枘也不知道穆枙影制作她的时候加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理论上来说,可以使用光明派系法术的绝无可能是魔族。
混血则是稀少到千里挑一,一是因为四界通常是没有什么交集,二是混血不是出现在靠生命树提供新生命的灵界上,就是别的族群私通生下的,而参考第一条,私生子这种可能则更少?
而在书上看到灵界又是一个光明派系和黑暗派系观念分化严重的地方,虽然之前的混血柃枘无从得知,但看蓝笙的结局就知道一定不会很好,蓝笙所守护的一份美好在她死后分崩离析,就好像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原状。
没有人会因为惊鸿一现的新世界丢弃自己一直固守的观念。
怎么回答好呢?自己这样的杂种在四界也是独一份了,实在不好答。
穆枙影让安穆为他的疯狂买了单,留下不知归属何处的柃枘苦行于世。
她刚想开口回答人族,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耳朵,那是正常人绝不会有的东西,于是改了口:“我是混血妖族。”
许久的沉默被打破了,泽河打量着柃枘:“这样啊,先前看你这耳朵像是狐狸耳朵,若是妖族......是妖界猫妖一族白家的吗?”
他貌似还挺了解的……
白家?和林汐那侍卫白月一样?
“不是不是,野妖罢了,名叫柃枘,没有身世籍贯——你怎么懂的这样多?”柃枘摆着手说。
“平时有钻研四界典籍。”泽河回答,“今日多谢救命之恩。”
说罢长叹一声。
“怎么了?”柃枘问。
“人本平庸,碌碌一生也无为,此身低微,壮志也难酬。”
看看,这家伙还文艺上了。
“你为什么感叹这个?”
“日日苦修也抵不过一个拿不好刀的天才。”
柃枘没说什么,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en……也许你更适合当诗人的,这样以后的孩子们都要背你写的诗……”
后面的陈微走来了,语气不善:“你们聊的有够久了,我还有事要与他说。”
瞧瞧,吃醋的来了……不对,要吃也应该先轮到那个魅魔……
两人远去了,留下柃枘还在树林里站着。
手上的伤口开始疼了,一阵一阵的,是刚刚的事发生过的唯一证据。
柃枘这么想着,笑了起来。
自由地活着真好啊。
她用了个疗愈咒,看着手上的伤口慢慢愈合。
回去吧。
这下该回魔界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就让人头痛。
可能是因为还不熟悉吧,没关系,混熟了就好了。
更何况按照余玄的说法,魔界没那么多规矩,魔想杀便杀,只要打的过就行,更何况是那种几乎没有智力只知道打打杀杀四处惹麻烦的,拿杀掉简直就是为民除害。
魔界城里里住的多为良民,魔界城外的多是智力低下的炮灰,反正魔族数量繁多,也不需要这么多低质的魔。
回去哪怕被谁知道自己杀了个魔,只要不提是因为救两个人族就绝不会有谁口诛笔伐。
哈哈哈,忘如本!
柃枘又一次进入四界裂缝中。
不得不承认,这个魔法相当耗费法力,每次使用都感觉身体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