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如水的客厅中，闻央耐心躬身在乔之若的眼前，湿发偶尔还会滴下水珠，她们的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
闻央这突如其来的逼近……让乔之若整个人都冻结了，完全没有听见闻央问她什么。
接下来几个小时，两人各自回到房间。
闻央那边倒是没在意，吹干头发后，继续坐到电脑前专心搞她白天没忙完的动画作业。
乔之若平静不下来，她心里乱，一晚上什么都看不进。
一个人呆坐在卧室桌前像座希腊雕塑。
偏偏这雕塑脑子里还活跃得很，一会儿想起水流下闻央的身线，一会儿想起客厅里闻央近距离看她的眼睛。
“……”
乔之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抬起胳膊，手心非常用力地摁住胸口。
咚咚咚、咚咚咚……
半夜，抱着一只趴趴企鹅在睡的闻央被吵醒了。
她眼皮左右滚了滚，睁开，一时分不清这会儿是现实还是梦境，抱着企鹅迷糊听了两秒——楼下声音又变了，变成滋滋啦啦的刺响，像是谁硬拖着椅子在走动。
黑暗中，卧室门被开启一条小小的缝隙。
闻央右手握门把，左手捏紧手机，先往斜对面乔之若的房门看了一眼。
门怎么开着？
这时楼下的噪音也停了。闻央有些紧张，她放轻动作，赤脚走出房间，快速赶到乔之若的房门外。
这房间里窗帘正在起起伏伏地扇动着，月光洒在地板上，更为这个夜晚增添一丝诡异。
闻央的心提到嗓子眼。
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说应该没什么事……
想了又想，她回房间找了一个金属晾衣杆，背影看上去有些鬼祟地慢慢往楼下摸去。
好在不等她进入客厅，刚绕过楼梯拐角，她看见了正在客厅里走动的乔之若。
呼——
闻央松了一口气，放下挡在身前的晾衣杆，远远喊了声：“乔之若？你大半夜在这干嘛呢？”
乔之若没理她，往沙发的方向走去。
闻央以为是乔之若还在不高兴，她很迟疑地迈下最后两级台阶，将晾衣杆先架在立柜与墙的夹角处：“是心情不好……睡不着吗？”
乔之若安静坐下了，一手抓紧身前的薄毯，一手摁在沙发的边缘上。
这……什么情况？
闻央皱紧眉心，举起双手在乔之若眼前挥了挥，后者依旧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她站直身体，烦恼叉腰，看向右方餐桌小声嘀咕：“神奇，还真有人会梦游——”
乔之若忽然拉住她的左手，闻央眉间松动，正要低头笑说“你醒啦”，却感到左手被一股蛮力强制往下一拽。她整个人完全失衡，睁大眼睛，被乔之若拽着倒在了乔之若的身上。
又冷又静的月色中，两个身影交叠在沙发上。
闻央不敢动。
尽管她不懂梦游的原理，但她从前刷到过的所有短视频都在科普警告，千万不能强行叫醒正在梦游的人。
轻则头疼，重则痴呆。
就在她琢磨是该立即挣开乔之若还是缓缓再动作的时候，她唇上突然贴来一个柔软而温热的东西。
闻央傻眼了。
梦游的人还变本加厉，舌尖触碰闻央的下唇，眼看就要进行更深入的湿吻。
闻央迅速后撤抬手，坚决捂住了乔之若的嘴巴。
乔之若舌尖轻轻舔了下她的手心。
痒痒的。
乔之若睁眼发现自己斜倒在沙发上，腿上披着条薄毯。
客厅里一片漆黑，她坐直，正要有动作。
“乔之若，你怎么还会梦游啊？”熟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乔之若呼吸一滞，转头看见闻央。
后者窝在沙发的另一角，此刻垂下胳膊，手机搭在身前，屏幕里播放着扫地机广告：“为什么一定要今天买——”
闻央说什么也不让乔之若自个儿回房间睡了。
她真怕她们俩这一分开乔之若又开始梦游，她查了，有的梦游者还会拿刀到处走……反正太危险了！
至少今晚，她得看着这个小孩。
对于闻央提出来的“回我房间一起睡吧”，乔之若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她只是呆呆愣愣地被闻央牵着上了楼。
闻央在前面边走边念叨：“我真是第一次碰见梦游的人……你们这也……你们能记住你们梦游期间都做了什么吗？”
乔之若被闻央紧紧拉着，心神恍惚，听闻央这么问了一句后，也只是轻声回答：“不记得。”
闻央脚步停顿了一秒，转头来扫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乔之若感觉闻央好似松了口气。
“ok。”
***
“给，你拿枕头。”闻央半跪床边，一手拿起枕头塞给乔之若，随后退下床，躬身把被子揉成一团抱在怀里。
乔之若双手环紧枕头，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心脏就又咚咚咚乱跳个不停。
闻央绕过她，率先朝房门走去，不忘唤她一声：“乔之若，跟上。”
闻央住的这间房原来是一间客房，不常使用，只有满房的木头味。乔之若跟在闻央身后进入房间，鼻尖动了动，有人住就是不一样，如今这客房里已经全是闻央的味道。
特别香。
闻央将搬来的被子丢在床上，然后绕去床的另一侧，把她自己的枕头、被子还有企鹅统统挪到一起。
乔之若默不作声地站在床头柜边，目光跟着闻央的手在闻央的床上走来走去。
“哈——”闻央折腾完，捂嘴打了个哈欠，她估计这会儿得有个凌晨三四点了，“好了好了，睡吧。”
说完，一抬手，把一直披在身上的薄衬衫脱了，只留下内里一件贴身的清凉吊带裙。
乔之若瞳孔轻轻地颤了一下，她瞬间抓紧身前的白色枕头，五指用力，抓出一层层褶皱。
她看着闻央掀开被子往床上坐，那原本还能勉强遮住膝盖的裙尾，一下子被提高到大腿处。
闻央抬手随意拢了拢头发，再散开。
“你放心我睡觉习惯很好的。”说完，闻央特意拍拍她腿边的小企鹅，“有它在我能一晚上不翻身，肯定不会挤你。”
闻央太困了，跟乔之若说完晚安没多久就抱着企鹅蜷在被窝里。
睡着了。
乔之若对天花板睁着眼睛，头一次大半夜还能这么精神，她一直静静听着闻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半小时还是一小时，持续平躺着的四肢终于有些发麻。于是，乔之若慢慢地转头，先看了熟睡的人一眼——
闻央背对她，被子只盖到腰上，肩膀露在外，长发都散落来肩后……
“……”抿抿唇，乔之若转身对着闻央，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所以呼吸格外急促。
她右手手肘重重压住床单，上身脱离被子，左手往前伸，空中停顿几秒后，继续，撩起一点闻央的头发，捏在指腹中缓慢摩挲。
发丝很柔软……
乔之若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她这样偷偷摸闻央的头发已经很过分了，可她还想要……还想要更多……
她不停咽着喉咙，身体慢慢俯向闻央，鼻尖眼看就要碰到闻央的头发。
“嗯……”
梦中的闻央忽然呢喃一声，动了动肩膀。
乔之若屏住呼吸，吓得立刻松开了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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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僵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幸好，闻央并没有真正地醒来，不一会儿，呼吸又平稳了。
经此插曲，乔之若不敢再有动作，她很快躺回到床上。
哈……哈……这样努力地调整呼吸。
心里对自己感到失望，又沮丧，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都不用去学校，前一晚迟了很久才睡着的乔之若，一觉睡到上午九点过。
阳光从窗缝落进来，拉成一条金灿灿的斜线。这样好的天气中，乔之若侧躺在闻央这床上发了会儿呆。她无思无想，目光飘着飘着，忽然猛地聚焦——
定在闻央盖过的被子上。
乔之若伸手，捉住了被子的一角，然后，她回头朝敞开的房间门看了一眼。
客厅，闻央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用电脑播放着石嘉园昨晚发她微信的搞笑视频。听见乔之若下楼，她顺手给对方指了指桌上的早餐，说是去外面买的，还热，让乔之若快吃。
乔之若“嗯”了一声，走过去，背对闻央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喝粥。
过会儿，她听见闻央接到一个电话：“哦你今天回来啊？我记错了……我跟石嘉园还说明天一起去机场接你呢，考得怎么样？”
听上去是……朋友？
乔之若咀嚼着嘴里的米糕。
“是吗，那要提前恭喜你啦，以后我和石嘉园去新西兰玩就靠你了。”
等闻央接完电话，乔之若也擦擦嘴，将塑料袋系上口。
她快速看眼手机时间，今天实在起得太晚了，要赶紧去练琴。
二楼琴室合上窗帘，乔之若回身刚翻开曲谱，就听见有人“笃笃笃”这样从外叩了三下门。
不用多想也知道外面的人是闻央。
乔之若收回将要翻开曲谱的手，脸上稍有慌张地在琴房内搜寻一圈。
给闻央开门时，她左手拎着琴和琴弓，先是面无表情一副“我很忙”的样子，等跟闻央准确对上目光，她又立刻笑起来：“学姐？我还以为是我妈回来了——”
“你在忙吗？”
“没有。”乔之若眼里笑得像是有两颗星星，亮晶晶的，“我随便擦擦琴。”
“喔。”闻央眨眼，“我刚才刷到一个0基础拉大提琴的视频……”
不等闻央说完，乔之若就心领神会地接到：“你想试试？”
乐器这种东西果然是眼睛会不等于手会，哪怕身边有一个专业的乔之若，闻央在乔老师手把手的指导下握着琴弓试了半天，琴弦仍旧吱哇乱叫，刺耳得不行。
闻央太不好意思了，果断让出座位：“打扰了，我还是放弃音乐梦想吧。”
乔之若被她逗得笑了一下：“学姐你以前也想学乐器？”
闻央神神秘秘地“嗯”了半天，表示：“应该是十分钟前想学？”
乔之若垂眸，眼里笑得好开心。
非常奇怪。
拉大提琴这事，乔之若从小算是无师自通吧。大约是继承了她妈妈乔教授的优秀基因，同龄人还在苦恼按板揉弦的时候，她已经背上她的大提琴去四处比赛。
要不是她有阵子身体实在糟糕又过分恋家，估计这会儿都该进修结束，进入大乐团了。
乔之若有天赋也热爱大提琴，以往碰上这种只是随便试着玩的人……简直多看一眼都嫌烦。
可她现在一点都不烦，甚至想听闻央多说几句。
说什么都行。
当闻央转身讲不打扰她练琴的时候，乔之若更是破天荒地喊住了闻央。
她从前非常讨厌有人看她练琴。
这会儿，乔之若却主动请求：“学姐，你有时间……坐下来陪我练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