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校庆 和谢医生贴贴|谋杀局初现
脸颊上切身体会到的温度, 让陆子枫从恍如隔世的状态回过神来。
他连忙放下谢修半的袖子,发现他袖子上一片淡淡的水痕,立马耳根一红。
“我弄脏你的衣服了。”
谢修半没有回他, 而是仔细观察了他一圈, 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精神状态也很好, 才略微放下心。
“对不……”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被谢修半大力地抱住。
“起……”
双臂勒出足以让肋骨发疼的力道, 谢修半却把脸侧过, 让呼吸喷不到他的脖颈上。
这样就不会让他察觉到他失控的情绪了。
陆子枫呆呆地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目光垂下时, 发现他衣摆上有一块不明显的蓝色墨渍。
就好像是刚刚还坐在桌子前签写什么重要文件, 听到某个消息后,焦急地站起来, 连墨水瓶被打翻了, 弄脏了衣服都不知道。
“温叶和我说, 你落水了,被送去医院急救。”
他一向平稳的声调有点沙哑。
陆子枫意识到了,谢修半很在乎自己。
心情忽然就有点雀跃, 跳上了云端一样, 心脏都飘呼呼的。
他张开双臂也回抱着谢修半,“我没事哦, 我现在很好。”
抱了好一会儿,谢修半终于放开手。
所有展露出的失控最终被收束在雪白制服的褶皱里。
谢修半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到有点冷漠的谢医生了。
他不久前还在医院里查房,一听到消息后丢下病历本就跑了,让苏乘凤接了后续工作。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谢修半还是不太放心,向护士要了他所有的检查报告和开的药方。
每隔十分钟就要检查一遍放在床边的心电监护仪, 再检查一遍他体温是否异常。
陆子枫看不得大名鼎鼎的谢医生为自己区区一个小病人忙忙碌碌的。
那两条被深灰色西装包裹着的长腿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绕来绕去。
陆子枫像看到毛线团的猫一样,眼睛盯着他腿一弯,折出褶皱,再一伸展,鼓起的腿肌再把褶皱抚平。
身材意外的很好,有种微妙的性感。
他站着不动时,裤腿就会直直地垂下,白袍挡住肌肉的起伏。
“我能靠你腿上吗?这个枕头太硬了,枕着不舒服。”陆子枫蠢蠢欲动。
这句话里也存了那么一点私心。
谢修半身上的体温好暖,他想多贴一贴。
谢修半愣了一下,没有拒绝。脱了外套和里头那件白大褂,怕把病菌带给这位他仅有的虚弱病人。
上身只穿着柔软的毛衣,坐在他床头。
陆子枫正要躺到他腿上时,猛然想起谢医生的洁癖很重,他头发还湿着呢。
把谢医生干净的裤子弄湿了就不好了。
要是被谢医生抓到自己掉的头发,那就更不好了!
陆子枫想也没想,直接就脱了才穿上的衬衫,简单叠了叠,想要盖在谢修半大腿上垫着。
他笑盈盈的,眸子里亮得藏了星星。
“这是新的,不脏。”
男人裸着上身半跪在床上,捧着自己脱下的衬衫对着他笑。
眼神一汪秋水,直勾勾地只看着他。
湿透的发丝被全部放到左肩一边,水珠滴答滴答淌湿了锁骨。
湿漉漉的肌肤,微红的脸颊,手里紧紧攥着刚脱下的上衣。
并没有故意引诱谁的打算。
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将视线随着水珠一同往下流淌。
顺着胸膛浅浅的凸起,再到薄腹上凹陷,最后停在松松卡在胯骨上的裤子边缘打出的阴影。
长长的半湿发尾,擦过谢修半的小臂、手背,有点发痒。
谢修半深深望着男人眼底让人晕眩的色彩,操控着自己稍有些急促的呼吸。
陆子枫蜷缩着身子侧枕在他大腿上,听谢修半缓缓和他说一些落水后要注意的事情。
“你对所有的病人都这么关心吗?”他忽然问道。
他没有什么生命风险,就是有点虚弱,都能让有洁癖的谢修半同意让他躺在腿上。
那别人呢?要是有人伤得比他还重,比如差点死了,比如…差点残疾?
陆子枫莫名想起来之前住院时,他在医院看到谢修半和燕云雀共处一室。
谢医生这么容易心软,燕云雀装装可怜,他会不会也同意他做点什么?
陆子枫忽然就觉得舒适的膝枕怎么躺怎么难受了。
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
“关心病人要穿白大褂进行防护。”
谢修半看到他肩胛骨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淤青,担心身上还有其他暗伤。
手掌顺着光滑的脊背一寸寸抚摸着,隔着薄薄的橡胶,掌心的体温无差传递到他冰凉的皮肤上。
脊骨两侧的细致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陆子枫轻轻吸了口气。
被他碰到过的地方很快就开始发热。
谢修半微微弯下腰,手掌刚好盖在他漂亮的肩胛骨上。
“也禁止亲密接触。”
淡淡的吐息吹在他下陷的弧度上,两片肩胛震颤着,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扇动着翅膀。
不会和其他人这样亲密,却亲自摸他的脊背检查。
所以对于谢修半来说,他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吗?
陆子枫捂着发烫的脸,硬邦邦地梗着脖子把脸埋在他小腹上。
不想让谢修半看到他的脸,但呼在他小腹上的急促呼吸完全暴露了他身上的温度。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谢修半站起来就要去拿体温计,被陆子枫拉着衣摆,“没有没有,不用量体温。”
他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死死抓着谢修半的衣摆,就是不肯让他走。
要是被谢修半发现了,他只是知道了谢修半很在意自己,就脸红得要死这种事。
那也太丢脸了吧。
谢修半发现他奇怪的抗拒,唇角略微绷直了,捏着他下巴抬起,“为什么要躲?不要藏。”
他对陆子枫一直都很温和,但有时候也会略微强硬一些,这一点,陆子枫去他的住所待的那一晚就已经体会到了。
只要他想后退、想要隐藏,谢修半就会强硬地拉他一把。
“不要向我隐瞒。”
松散的额发被修长的手指梳理到两边,他脸上的红晕无处可藏。
陆子枫实在说不出口,但也不再拉着他袖子了。
谢修半取来体温计给他检查了体温,发现没有什么异常。
既然不是生理上的问题,那就是心理上的了。
谢修半没有挑明,体贴地扶着他重新躺到床上,只是眼里淡淡的笑意让陆子枫发现了。
这下不只脸上红了,身上也开始烫得要命。
陆子枫暗骂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脸,一有点情绪就上脸。
用力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挡住大半张脸假装睡觉。
装着装着,还真又睡着了。
*
陆子枫出院以后就不怎么去参加话剧组的排练,去了也是做点跑腿的杂活,还经常被其他人抢着做。
没活干就只能闲得长草,与其盯着燕云雀看,还不如回宿舍躺尸。
但排练可以不去,到了校园艺术节当天,他还是得去走个过场的。
很快就到了正式演出的日子。
开场前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后台到齐了,主演也已经化好妆穿好了戏服。
陆子枫却看到燕云雀不在。
他不在,陆子枫就总觉得不安心。
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同学,有看到燕副会吗?”
“他刚刚出去了。”他指了指后门示意。
马上就要开演了,身为话剧导演的燕云雀却不在后台。
怎么想都不对劲。
陆子枫正要出去找他,就见两名主演接了个电话,急匆匆也出去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燕云雀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想跟着两名主演一起出去,却被同组的人给拦住了。
“祝同学,有个重要道具出了点问题。”
“我们也不想麻烦你,但是现在副会不在,就只能找你了。”
陆子枫一时没法脱身,有点着急了。眼睛一扫看到谢温叶也在,连忙把他叫过来。
“你快去跟着那两个人,看看他们是不是被燕云雀叫走的。”
谢温叶也不问原因,一听说和燕云雀有关,兴致冲冲地就答应了。
“找茬是吧,这个我擅长!”
他早就看不惯燕云雀那个伪君子了,能有机会找他的麻烦,晚上做梦他都能笑醒。
“不管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联系我,我等你消息。”他仔细叮嘱。
“记着,我等你啊!”陆子枫有点不放心,毕竟他这人一向冲动。
谢温叶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背着他挥了挥手就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见导演和两名主演回来。
这下其他人也开始着急了。
在场唯一没什么事情做的就只有陆子枫这个闲人,他就主动开口揽下这桩活儿,给两人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舞台是搭在湖心公园里的,他出了后台,面前就是一片小树林。
再次试着给两名主演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但陆子枫却隐隐约约听到,林子深处有一道铃声响起。
难不成是跑到林子里头去了?他跟着铃声往林子里头走去,身后忽然多出了一道脚步声。
窸窸窣窣。
冷幽幽的气息渐渐逼近,苍白的手搭在了陆子枫右肩上。
“在找我吗?”
陆子枫背后一紧,猛地回头,看到燕云雀笑着站在他面前。
“你抓住我了。”
他愉悦地勾着唇角,眉角眼梢都带着温柔的弧度,缓缓靠近陆子枫。
“我好开心啊,怜玉。”
轻松的语气,仿佛他们是一对在玩捉迷藏的孩童一般,满心雀跃。
他鬓角有点细微的汗水,略长的棕色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就像刚刚才剧烈运动过一样。
苍白的脸色,眼神疲惫又诡异的兴奋,漆黑的眼眸直直看着陆子枫,背在身后的右手拿着什么东西。
“别这么叫我,搞得好像我和你很熟一样。”
陆子枫打落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而且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燕云雀也不生气,略略偏过身给他让路,让陆子枫走在自己前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本来背在身后的右手,现在垂在身侧,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染血的刀尖儿反射出刺目浑浊的寒光。
“你找不到他们的。”
第42章 校庆+谋杀局 你可以那么爱他,却不肯……
燕云雀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把用手帕包着把手的道具匕首扔到地上。
等他走了一阵儿,才慢吞吞迈开步子,也回去了。
被派出去的陆子枫没能找到两位主演, 孤零零一人回来。但幸好他们的导演已经回来了。
“抱歉, 刚才有点急事离开了一趟。”燕云雀歉意地解释道。
着急的众人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燕副会,已经通知我们准备上台了。”
“那两个人到底死哪去了!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我私聊他们也没回复, 电话也打不通,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眼看着要登台了, 燕云雀提议道:“我和祝同学替他们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陆子枫。
陆子枫瞪大了眼睛, 指着自己。
“我替演?我啊?”
他一个天天在话剧组里摸鱼的人替演主角,那不是搞笑呢?
而且陆子枫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有演过戏, 上一次登上这种舞台还是幼儿园儿童节上, 他演背景板里的石头。
他们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陆子枫,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祝同学背剧本了吗?最起码得记得台词吧。”编剧站出来质疑。
“我经常看到祝同学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他肯定都记住了。”
陆子枫想说他那只是不好意思正大光明摸鱼, 拿着剧本挡一挡手机而已。
剧本他是一个字没看, 就只知道讲的是个类似《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只是结尾是不得所爱的“罗密欧”杀了“朱丽叶”,改得很狗血。
“我真不行……”
但编剧已经被说动了, 沉吟着打量着他。
“我看可以, 祝同学外形也挺符合女主角的。”
“祝同学,现在就靠你救场了!”
虽然他个子高了点, 穿上宽松的戏服挡一挡也就看不太出来了。而且他还是长发,连假发都不用带,直接做造型就好。
陆子枫被赶鸭子上架,一脸茫然地坐在椅子上被化妆师压着化妆。
编剧还给他手里塞了份剧本,“趁还有点时间, 再熟悉熟悉剧本吧。”
熟悉个锤锤。
陆子枫头都大了,这跟马上要考试了,别人都在复习,而他却拿着崭新的课本开始自学有什么区别?
他苦着脸努力集中精神,尽量多记几句台词。
*
惨白的聚光灯将两道纤细的人影烙印在鲜红的红丝绒幕布上,相拥的人影对着八音盒的旋律旋转不停。
穿着华丽戏服的燕云雀搂住陆子枫的腰,手臂微微一勾,带着他有点乱的步伐跳舞。
用借位挡住自己的唇形,低声道:“你的日记我都看完了。”
陆子枫愣了一下,索性燕云雀帮他掩饰了这一会儿的僵硬,才没让台下的人看出来这场演出事故。
他也小声道:“那就还给我。”
如果燕云雀是出于好奇才不肯把日记还给他,那他现在满足了,也没理由不还给他吧。
燕云雀没有回答。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约定好的,你要找到我、抓住我才可以。”
低垂的眉眼笼罩着一层阴影。
还是那一贯假惺惺装温柔的面目,陆子枫却觉得,此时此刻,他眼中的难过并不像伪装。
“说好要一起玩捉迷藏,结果他一出现,你就抛下我,抓着他走了。”
“你怎么能忘记?那个人已经死了,轮到陪我玩了。”
陆子枫奇怪地看着他,“你演戏演傻了?”
他说的那不是女主和男主小时候的剧情吗,和他有什么关系。
燕云雀脸色忽变,冷冷地看着他,拔高声调,“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却不肯爱我?”
是男主角的台词。
也是剧本中最重要的一句台词。
这句话男主角一共说了三次,第一次是他和青梅分别多年后,在舞会上和女主角重逢,深情告白,却发现她另有所爱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雨中求婚被拒,女主角即将嫁给别人,而他因悲痛过度失神,意外出了事故以致残疾。
第三次是在他杀死女主角之后,流泪满面抱着女主角的尸体。
陆子枫硬邦邦地回答了自己的台词。
“我已有心爱之人。”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燕云雀饰演的男主角失落地离开,陆子枫正准备退场。
却忽然被他拉住手,紧紧搂在怀里。
燕云雀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十九岁起就被楚临司包养了。”
“他平时都是怎么疼爱你的?”
陆子枫试着推了推,那两条手臂铁钳一样,根本推不开他。
“说啊,这十年你都是怎么跟他睡的?”
“勾着他玩了你十年。”
台下纷纷扰扰之下,他深情地捧着陆子枫的脸颊,瞳孔里映出他宝石一样夺目的琥珀色。
像是私密的告白一样,咏唱着华丽的语调。
语气轻柔。
“婊子。”
猩红幕布渗出柏油般的质感,阴影缠住他的手脚。
陆子枫冷笑一声,放下和他胳膊较劲的手。
“关你什么事儿?”
他推不开燕云雀,干脆也就不推了,手一抬抓住他的领结狠狠往下拽。
燕云雀被他大力一扯,不由得低下头。
啪——
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掌柔软纤细,一巴掌抽到他脸上。
他力道很大,硬生生把掌心抽红了,燕云雀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坚硬的戒圈在侧脸上划出两道血痕。
“你这个大变态,大畜生!”陆子枫大声骂道。
台下哗然一片。
观众们纷纷一脸震惊,燕副会竟然会被人当众甩巴掌,还被骂得这么惨。
“这人谁啊,竟然敢抽燕副会?”燕副会的小迷弟义愤填膺。
“他你都不认识,那个比谢温叶还狠的插班生啊。”
小迷弟瞬间泄了气。
“那算了,我也不敢惹他。他那帮粉丝各个都是狠人。”
看他们那个粉丝头子就知道了。
谢温叶带头,其他人更是个顶个的凶。
“不过这算舞台事故吧?”
“燕副会脸色都不变一下,好像并不惊讶,应该是安排好的剧本吧。”
陆子枫临场发挥了几句台词,在燕云雀的配合下继续演下去。
场景逐渐变化,有几个配角上场了,又有几个人下去了。
“明明我更爱你,为什么你却不肯爱我?”
燕云雀捧着花和戒指单膝下跪,清俊的贵公子面上一片忧愁和哀伤。
下面的迷弟迷妹们都快看哭了,哽咽着擦了擦眼泪,喊着让陆子枫接受求婚。
陆子枫死鱼眼对着他,“我不能接受你,我即将和所爱之人结婚。”
演这场烂剧真是一场折磨,他等不及马上到结局被燕云雀一刀捅死了。
早死早清净。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幕场景,陆子枫已经等不及领盒饭了。
轰隆——
人造的暴雨打湿了他一身,陆子枫站在一个道具墓碑前,冷着脸演新婚寡夫。
“亲爱的,你怎么能离我而去?”
冷冷清清的坟墓没有回应,他脸上朦胧的黑纱模糊了眼里的哀愁。
燕云雀打着伞站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弯腰轻轻拾起他落在积水里的一片裙摆。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吧。”他头也不回,背对着燕云雀。
漂亮的玻璃美人执拗地不肯接受他的示好。
燕云雀微微眯着眼,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中。
他丢下黑伞慢慢靠近,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全身。
雨水从下巴滴落,苍白的脸上只有阴郁席卷。
“你可以那么爱他,为什么却不肯那样爱我?”
沉浸其中的观众全都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全场安静到只能听见人造雨水哗哗的声响。
陆子枫转过身,准备被他攮一刀。
匕首即将捅到他肚子前,燕云雀却忽然抓住他的手,把刀塞进他手里。
刀尖一转,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噗呲。
本该将刀刃收缩到刀把里的道具匕首,一寸寸捅进了燕云雀的胸膛里。
鲜红的血液蜂拥而出,染红了整个刀身。
陆子枫被吓蒙了,连忙往后退。
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燕云雀痛苦地捂着淌血的胸膛,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脸色煞白。
“被爱的人才会被杀死。”
他虚弱地喘着气,尽职地念着自己的台词。
“我杀了你,是为了证明我爱你。”
本该被杀的人,现在却杀了他。
燕云雀狼狈地躺倒在汇聚了雨水的水洼里,上半身几乎被血水打湿了。
台上台下顿时骚动起来。
“快叫救护车!”
“卧槽,愣着干什么,快止血啊!”
*
陆子枫被警察带去审问的时候,都还处于一副失魂落魄的状态。
他杀人了吗?
这就是燕云雀一直谋划的打算?让他亲手杀了他?
真TM是个疯子!
他白着脸,被审问时都精神恍惚语无伦次的。
已经是晚上了。
一位年纪偏大的女警给他披了条毛毯暖身,陆子枫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燕云雀怎么样了?”
陆子枫满心忐忑,他是真怕燕云雀死了。就算是被陷害的,他也不想亲手杀人。
否则下半生他都会一直活在良心不安的惶恐中。
女警犹豫了一下,看他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实在不忍心。
“燕同学已经抢救回来了。”
陆子枫立马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但他指控你蓄意谋杀他。”
刚放下的一颗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我没有,我有什么理由杀他?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又不是瞎子。”
“燕云雀向我们说明,他的弟弟燕云杨曾把你推进湖中,差点害死你,从那以后你就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陆子枫手指紧紧攥着毛茸茸的毯子,用力到指腹都发白。
“有人作证你们在表演过程中起了冲突,你扇了他一巴掌,这是剧本上没有的。”
“并且我们也在燕云雀左脸上发现了两道戒指刮出的疤痕。”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一下子就想到自己那个巴掌。
原来当时燕云雀是故意那么说的,就为了激怒他留下证据。
陆子枫无法反驳。
“这是……事实。”
“x月x日燕云杨把你推进湖中,燕云雀救了你,是否属实?”
确实差不多是这样的,但眼下这种情况说出来,就好像他确实有了杀燕云雀的动机一样。
“……属实。”
他死死咬着唇,“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他。”
燕云雀这一招实在太狠了,他什么证据都没有,空口白牙,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对了,摄像回放!”
陆子枫眼睛一亮,“那把刀是他故意塞到我手里的,你们可以看当时的录像!”
女警员遗憾道:“我们有派人去收集录像,但是三台摄像机都没有拍到你们的手部动作,还有一台本该能拍到的摄像机,在我们派人赶去前就已经坏掉了。”
“我们会尽力修复,但摄像机损坏程度太大,恐怕没有什么希望。”
陆子枫知道这肯定是燕云雀做的,但他知道也没用啊,他根本没有证据。
“燕云雀还指控你谋杀了两位失踪的同学。”
“警方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在舞台后方的林子里找到了一把染血并损坏的道具匕首,上面有你的指纹。”
陆子枫顿时哑然。
“下午四点到四点半之间,你有去过那里吗?”
“……有。”
审讯结束,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他。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取证调查,不会污蔑任何人的清白。”
陆子枫被带去了拘留室里,看守还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狭小的拘留室里乌漆嘛黑的,只有一扇小窗和一张特别窄的床,翻个身都能掉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根正苗红的祖国花朵还能有铁窗泪的一天。
半夜他实在焦虑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几次都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坐在床边看着栏杆外面的灯光。
外面时不时有巡逻的脚步声。
巡逻的是个年轻小警察,以为他饿了,还悄悄给他塞了两块巧克力。
“早点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正气凛然的年轻人一脸阳光灿烂。
陆子枫也不禁被他的积极感染到了,“你说得对,明天…是新的开始。”
他想起下午的时候,让谢温叶跟着那两个主演,警方只说了担任主演的两名同学出事了,却没有提到谢温叶。
或许谢温叶就是他破局的关键所在。
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陆子枫衷心祈祷着这件事。
第43章 谋杀局 多方援助,朋友好!多个朋友多……
夜深人静, 陆子枫才睡了没一会儿就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支线任务(4/4)已解锁,请仔细听题。】
【问题四:祝怜玉写了二十本左右的日记,轻飘飘的纸张被墨水烙印上他的人生, 请问这些日记本变重了多少?】
他昏昏沉沉中想着, 这是什么脑筋急转弯?
天还没亮,陆子枫就被人带出去了, 他没怎么睡好,脸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所长亲自领他出去的, 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擦了擦脸上的虚汗, 也一副憔悴没睡好的样子。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一晚上能接到那么多大人物的电话。
各方施压,上头给他打电话都快打爆了。
他整宿都没怎么合眼。
所长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来头, 怎么楚家、谢家, 甚至还有政界的人,都管他要人。
陆子枫出去时,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谢修半和…楚承年。
楚承年脸色不太好, 一把拉住他的手就要拽上车。
“等等……”
他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谢修半, 一双脚扎根了一样,怎么都迈不开。
楚承年幽幽开口,“怎么, 迷上野男人了, 不舍得走了?”
他真是快被这个老男人气死了,一天天净给他惹事。
才离开他不到一个月, 就被关进局子里去了,还得他亲自打电话去捞。
今后他和燕家也算是彻底闹掰了。
面前的男人看着却不太领情的样子,满眼都是另一个人。
他肩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心脏也阵阵发麻。
他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因为楚承年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憋屈的心情。
“没有。”陆子枫移开视线。
楚承年压抑着火气, 等他怎么狡辩。
“就是…感觉不能这么凌驾于法律之上吧。”他吞吞吐吐的,“被人知道了你包庇我这个嫌疑犯多不好啊。”
“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楚承年额角青筋暴起,他现在开始头痛了。
“……在法律系上了几天课,就敢顶嘴了。”他咬牙切齿道,“我没包庇你,只是动用人脉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关着。”
“你要还想继续在拘留室再多待几天,我立刻就送你回去。”
陆子枫连忙摇头,“不了不了。”
拘留室简直就是个小黑屋,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再待上几天那他怕是要命了。
楚承年气冲冲地拉着他的手,往谢修半的反方向走,背过身时,陆子枫听见一声淡淡的“再见”。
即使不回头,陆子枫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像月光一样无声无息,却笼罩了他的全身,渐渐的,蔓延到心脏里。
陆子枫浑身僵硬。
胸膛里涌出的酸楚让他皱起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明明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明明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但此刻,一想到谢修半就站在他身后。
亲眼看着他被别人带走。
陆子枫就觉得很不舒服。
从台阶下到上车的那一小段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又花了多少时间。
他只知道,
有无数个瞬间,
他太想和他走了。
但陆子枫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他很爱自己的未婚夫,怎么能抛下未婚夫坐上别的男人的车呢。
而且他还有任务要完成,在楚家更方便做任务。
黑色的汽车驱使而去,谢修半垂下眼睛,挡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
“为什么要放他走?明明那么舍不得。”
他身后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近。
里德尔拿着个深棕色的公文包,夹在右手臂上。也不知道是正打算要上班,还是刚翘班出来。
“我在等他。”
等他转身,等他回头,等他向自己走出一步。
那么谢修半就可以抛下一切,尽情地拥抱他、亲吻他。
为他失去理智,为他痴狂。
他只需走出一步,剩下的都会由谢修半向他走去。但这一步必须由他走。
谢修半爱他,也想知道他是否也有这份心意。
里德尔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手表,“我该回去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真的走到了法庭上那一步,我可以当祝先生的辩护律师。”
“麻烦转交给他。”
不过里德尔还是希望他最好不要联系自己,他还是更愿意在家门口的小公园里见到他,而不是在法庭上。
里德尔不相信他会杀人。
谢修半微微颔首,“多谢,但我保证,不会有那一步。”
他会保护好他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
陆子枫一回到别墅里,就噔噔噔跑上楼,掏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机。
这支手机还是谢修半给他的,他用这支手机做什么都不会被楚承年知道。
手机一开机,就爆出了好多条消息,叮叮当当的。
他连忙把手机静音,大概翻了一下,这些消息都是他的同学发来的,不管是他认识的还是他不认识的。
大都是关心他,表示不相信他会杀害别人。
陆子枫从这些爆炸式的消息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不禁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他给谢温叶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里。
许久都没有回应。
顿时心头一紧,谢温叶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陆子枫等不到回复,又不舍得把目光移开,生怕错过他的回信。
只好紧张又焦虑地把同学们给他发的消息一条条看完再删掉,也算找点事做。
大多数学生都还是善良的,也相信演出时他捅伤燕云雀只是个意外,是道具出了问题。
只有陆子枫知道,这都是燕云雀故意设计的。
甚至连那两位失踪的主演,或许也已经遭惨遭他的毒手。
他必须得找出能证明燕云雀才是真凶的证据,陆子枫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联系人名单上滑来滑去。
指肚子用力压在燕云雀那一栏的头像上。
狠狠磨了磨牙。
指尖往下一滑,落在了图书管理员的名字上。
陆子枫腾地一下坐起来。
那台损坏的摄像机!
他们拍的时候四台摄像机都还好好的,偏偏在警察去取证的时候坏了一台。这肯定是燕云雀破坏的,燕云雀怕被他们得到录像,说明里面肯定有重要线索!
只要能修好摄像机,取出里面的录像,应该就能证明他没有杀燕云雀。
摄像机损坏得很严重,一般人修不好。
但他恰好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
陆子枫还记得张逢春很喜欢钻研精密机械修复,偶尔去找他玩时,也会看到他拿着什么小电子设备拆来拆去。
他应该能修好损坏的摄像机?
陆子枫也懒得慢慢发消息问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匆匆忙忙接起来,张逢春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咋了,忽然打电话过来,你再这样我又要被学生投诉了。”
陆子枫忽然打电话过来,偏偏张逢春员还不记得给手机静音,因为他压根没几个朋友,平时除了外卖员也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他就没有静音的习惯。
铃声一响,被吵到的学生们全都以杀人的冰冷目光注视着他,他只好捂着手机慌忙跑到走廊里。
陆子枫说了句抱歉,但他现在实在是有急事儿,否则他也不愿意打扰别人。
“没事儿,反正我都被投诉八百遍了,我爷爷是董事长朋友,他们不敢开除我。”张逢春倒开始安慰他了。
“……那你后台还真硬,对了,我记得你很喜欢研究机械修复吧,你能修好损坏的摄像机吗?”
“当然可以,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行。”张逢春很有自信,随即为难道,“不过我最近恰好很忙。”
听罢,陆子枫有点失望,“能不能帮帮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十万火急!”
但张逢春还是坚称自己没时间,他这两天也有件很急的事儿要做,等弄完了才能轮到陆子枫。
“虽然你是我朋友,我也很感激你帮过我,但是真的不行。你等我两天……不,一天!我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完。”
等他弄完,陆子枫怕是都要铁窗泪了!
他有点急了,“我都马上要被诬陷成杀人犯了,你有什么事儿比我的情况还紧急?”
“我刚弄到手了一台损坏的摄像机,听说这里面藏了很重要的证据,事关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清白,我现在就忙着修这台摄像机呢。”
张逢春说完后,嘻嘻笑了一下。
陆子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逢春是在故意逗他呢。
他早就拿到那台摄像机了。
“这种事儿还用你说吗?咱们可是朋友!”他大力拍了拍胸脯,想要做出豪气冲天的感觉,但是忘了自己身体虚,一拍胸脯咳了好半天,没有一点豪气。
对他来说,朋友有事儿,哪里还需要开口求啊。
“不对,不是好朋友,以后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了。”张逢春还记着他的话,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才能算最好的朋友。
陆子枫也被他逗乐了,“你现在都会拿我寻开心了,不过谢谢你啊。”
虽然最开始在弗罗斯顿学院的生活并不太愉快,但陆子枫现在挺感激自己在那里近一个月的日子。
因为他遇到了糟糕的人,也遇到了很多好人,交到了很多朋友。
挂断电话后,陆子枫发现谢温叶回他了。
只有两个字。
——等我。
再想给他发消息时,却被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
该死,陆子枫眉头紧皱。
只能暗暗祈祷谢温叶没有出事。
弗罗斯顿学院出现凶杀案的事在有心人的助推下,很快就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经过一天两夜的发酵,新闻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为什么杀人凶手不赶紧毙了,放他美滋滋躺家里算什么?看不懂。”
“你们没注意到吗,那个人是楚XX的未婚夫哦,真不愧是豪门,连法律都能践踏。”
“这下看懂了,建议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录入当代童话故事精选(狗头)。”
“好羡慕这种能体验完整法律流程的人生啊,不像我们,只能当守法NPC,这就是VIP和免费玩家的区别吗?”
“地球online,启动!”
大多数人都在声讨,希望能给予杀人犯平等的制裁。
官方出来声明还在调查中都没人理。
声明刚发出来,就被一大批网友阴阳怪气地冲烂了。
“刀子都捅进去了,当内个一地血是番茄酱还是当我眼瞎?”
“有什么可调查的啊,受害者好可怜,长得那么好看听说名声也很好,人特温柔又有前途,就这么差点死掉。”
“受害者好像叫燕云雀吧,好像还是学生会副会长,妥妥的精英啊,怎么就遇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
“希望小哥哥早日康复,希望凶手死全家。”
……
网友们义愤填膺,直到第二天凌晨,官方站出来又发了一份调查结果声明。
“损坏的摄像机已经被专家修复,警方已经提取到关键证据,x某(化名)没有意图杀害X某(化名)的犯罪行为,完全无辜。失踪至今的x某(化名)和x某(化名)暂时未找到进一步的线索,警方还在持续调查中。”
这下更激怒他们了,认定官方要包庇罪犯。
官方迫于压力把一段录像发出来。亲眼看到证据,所有人都傻眼了。
第44章 燕家闹事 最无辜的凶手|我不护着他难……
视频里明明白白, 是所谓的可怜受害者抓住了凶手的手腕,把刀塞到对方手里,操控着凶手柔软无力的双手, 亲手捅向了自己。
无辜的凶手茫然无措地后退了几小步, 不小心踩到宽大的裙摆,差点摔倒, 看起来都快哭了。
视频下评论数量疯涨。
“现在给美女滑跪还来得及吗,昨天骂人的评论能申请时光机撤回吗?(哆啦A梦惊恐脸)”
“合着我祖安两天两夜是在帮真凶打掩护?建议成立网络断案受害者连忙, 本人第108次被当枪使(手抖点烟jpg)。”
“当初我都说了让子弹飞一会儿, 你们非不听(骂人截图已删除)。”
“不是,这人真坏啊, 妈妈城市好可怕我要回农村。”
“这也太吓人了, 对自己都能下的去手,他捅自己的时候好像还笑了一声, 这得是什么变态啊?”
“看得我肚子都痛了怎么办。”
“被这种变态缠上, 太惨了, 心疼美女了。”
“美女看起来都快要被吓哭了,说实话我也差点被吓哭。”
“啊你们是不是忘了,他是某人的未婚夫哎, 只是演话剧所以穿了女装吧。”
“卧槽, 他是男的!这长得也太漂亮了,完全看不出来。”
“支持官方!相信官方!希望可以制裁那个骗了我同情心的可恶真凶!”
“支持+1”
……
“支持+身份证号”
*
别墅外面这两天就没安静过, 一窝窝狗仔队躲在草丛里等里面的人出来。
一看到人,就一窝蜂涌出来,闪光灯闪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要是不小心被保镖推倒了,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爬起来拍身上的灰,而是灰头土脸地摸一把脸, 给自己来一张自拍。
过不了多久就能多出一条小报新闻,说他楚家仗势欺人。
虽说不痛不痒吧,但数目一多也挺让人头疼的。
撵又撵不走,打了人家还更嚣张。
一窝窝的来,来了又赖着不走,跟捅了蟑螂窝似的。
楚承年嫌麻烦,这几天都是在家办公的。
他正坐在客厅里开着笔记本听员工汇报,听到外面又开始骚乱了,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楚哥,还要压热度吗?”梁褚抬眼看了看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间。
之前压新闻热度,是楚承年不想看到自己未婚夫的名字出现在各大头条上,也是怕男人知道了又委屈地抓着他的袖子哭。
但燕云雀把这事儿闹得太大了,最后仍然闹得满城风雨。
而现在……
楚承年拿起手边的平板点开一段视频,穿着华丽欧式大裙摆的男人满脸无措,白皙柔软的手掌里攥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他微微勾了勾唇,“今天是弗罗斯顿学院学生会长竞选日吧?”
“希望他会喜欢自己的名字登上新闻头条。”
不是作为弗罗斯顿学院最优秀的学员,或是历届长得最漂亮能力最强的学生会长。
而是作为声名狼藉的真凶。
梁褚挑了挑眉,明白他的意思了。
楚承年要暂时压下这些消息,至少目前还不能让燕云雀和燕家知道。
“这么对燕大少不太好吧,楚哥就不怕他生你的气?”梁褚故意调侃,提醒他别忘了,燕云雀不久前还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呢。
楚承年合上笔记本,眉头都不动一下。
“他在动我的人之前,就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楚承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自己那么喜欢燕云雀,但每次只要一看到自家那个男人,就想不起来燕云雀的存在了。
男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以致于他现在竟然会出手对付燕云雀。
光是提到燕云雀的名字,就索然无味。
吱呀——楼上的门开了一条小缝,陆子缝偷偷往外面瞄。
楚承年装作没发现。
等他蹑手蹑脚地下楼,想从楚承年后背悄悄经过时,才幽幽开口,“站住,去做什么?”
陆子枫条件反射地站住了,脊背挺得笔直。
“有点饿,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楚承年不说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才道:“要吃就大大方方找佣人准备。”
“不许背着我偷吃。”
陆子枫总感觉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内涵自己。
“不用麻烦他们,最近他们也不好过,我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就好了。”
但霸道的楚承年不同意,叫佣人准备了一桌子饭菜。
把陆子枫压在座位上,碗筷也摆好。
“吃吧,家里做的比外面的野食儿好吃。”楚承年就坐在旁边,一边喝咖啡一边盯着他看。
陆子枫硬着头皮吃了两口。
这时管家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很为难的样子。
楚承年以为是又有记者偷偷溜进来了,头也不抬,“撵出去。”
“先生,不是记者,是…燕家的人。”
陆子枫抓着筷子的手僵住了,燕家终于要来找他算账了吗?
也是,他们家就两个儿子,小儿子已经被他送进去喝茶了,现在又差点把大儿子一刀捅死。
燕家差点就被他断子绝孙了。
这简直就是深仇大恨啊!
这笔账不可能不找他清算,燕家绝不会轻饶了他。
陆子枫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沉思着的楚承年,水盈盈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承年,我不……”
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
眼下这种情况何其眼熟啊,他以前被李少迁怒时,李家也是这样气势汹汹来要人的。
当时他眼睛都快哭干了,楚承年都没能心软,还是把他推出去了。
现在来要他的是燕家的人,他还刚捅伤了楚承年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楚承年怎么可能救他啊?
陆子枫眼里的亮光消失了,低着头沉默地梳理着自己鬓角的发丝。
楚承年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怎么以前还知道卖卖可怜讨他欢心,现在连怎么求他都不知道了?
“你不想去燕家,就好好表现。”
陆子枫懵了,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啥叫“好好表现”啊?
看他闭紧嘴坐在餐桌前,陆子枫想了想,连忙去厨房给他打了一碗热腾腾的饭,又殷切地用公筷夹了几道他最爱吃的菜。
见楚承年桌上的咖啡杯空了,他噔噔噔地跑去厨房重新泡了一壶。
忙忙碌碌的身影,偶尔慌乱地撩起鬓角垂落的发丝,微红的脸颊、轻轻的喘息,楚承年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讨好的方式很拙劣,连楚承年爱吃的口味都记错了。
泡的咖啡也不够好。
楚承年温香软玉见得多了,以往的情人哪个不比他贴心,不比他会讨自己欢心?
偏偏就是这么拙劣的手段,让楚承年很受用。
“行了,把燕家的人叫进来吧。”
他放下筷子,简单漱了漱口。陆子枫就端着咖啡壶,有点无措地站在他身边。
燕家来了几位叔伯辈的长辈,当然也少不了充场面的保镖。
二伯本来还觉得以燕家和楚家的交情,哪里用得着带这么多人?不就是坐下来和楚承年好好说两句话的事儿。
结果他们一行人被晾在花园里等了好半天。
晾了这一会儿,给二伯脑子晾清醒了。
这下燕家人都明白楚承年的意思了,他这是示威,他是真想保下那个杂毛小子。
燕家的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客厅里,楚承年也不叫人给他们落座,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咖啡。
“坐。”
“免了,我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找楚总商量的。”辈分最高的叔叔开口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眯着眼瞪着陆子枫,看他一身绸缎睡衣显出匀称的身段,乖乖站在楚承年身边。
暗骂一声不知羞的狐狸精。
楚承年眼皮子一抬,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笑了。
“几位前辈误会了,我不是让你们坐,我是心疼我家男人站久了,脚疼。你们是不知道,他娇气得很。”
燕家大叔顿时吹胡子瞪眼,气得眼睛都涨红了。
“你你…楚承年,你这小子还真是好样的!”
陆子枫听到他宠溺的语气,手一抖,差点把滚烫的咖啡泼到他头顶。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稳稳地端住咖啡壶,庆幸刚刚没泼下去,这要是一壶泼下去,楚承年就会知道谁才是真的娇气了。
燕家二伯冷哼一声,“楚总,你这是铁了心要护着他了?”
楚承年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指搭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着。
他不开口,客厅里就安静的只能听到指甲敲在玻璃上清脆的响声。
哒哒哒——
等着他开口的燕家人莫名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心头隐隐萦绕着急躁的情绪。
“这就说笑了,你们莫名其妙来要我的未婚夫,我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们吗?”
忍了好半天的燕家人顿时就发飙了。
“什么狗屁的未婚夫,不就是楚临司和你做的交易而已,你当我们不知道?”
“燕家可以给你楚承年几分薄面,但他区区一个挂名未婚夫可不够格。”
楚承年的目光冷了下来。
“不够格?洛鹰,把东西给他们。”
不知道刚刚一直藏在哪里的梁褚,忽然从陆子枫背后窜出来,吓得他往旁边一闪,结果不小心绊到了地毯。
身体失控的瞬间,咖啡壶从手里甩出去。
“啊!烫死我了!!”
离他最近的燕大伯被滚烫的咖啡浇了一腿,疼得脸又青又白。
“你小子他*的是故意的吧!”
旁边年轻一点的男人连忙扶住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身后的保镖把人抓住。
梁褚拦住他,把红艳艳的请柬塞进他手里。
“这位先生,您先不急,把请柬看了再决定吧。”
怒气冲冲的燕家人狐疑地看着手里的请柬,“婚礼请柬?”
翻开一看,上面是几行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说明了婚礼的时间地点,最后一行是新郎新娘的名字。
所有人都惊讶了。
“我的未婚夫,未来的楚家主母,不知道够不够格让前辈们给几分面子?”
第45章 谋杀局 燕云雀out|念了整整一万一……
楚承年这种宣誓主权的行为, 让燕家人都很意外。
在曲丘城燕家是比不得楚家的,他们敢来楚家要人,就是吃准了楚承年不在乎一个无足轻重的假未婚夫。
但如果陆子枫真和楚承年结婚了, 那他就是楚家人了, 这个身份带来的分量,连燕家都不敢招惹。
年纪最小还才被烫了一腿的燕家大伯咽不下这口气。
他想推开拦路的梁褚去抓陆子枫, 陆子枫吓得直往后躲。
梁褚也懒得礼貌了。
掏出枪指着他的脑门,他嬉笑着, “让你安静点, 听不懂人话吗?”
燕家大伯顿时浑身僵硬得跟雕像一样,腿上钻心的疼痒, 也不敢伸手去挠。
额上冷汗哗哗流。
“楚…楚总, 不管管你的人?”
楚承年不理睬他,而是拿出平板点开一段视频, 转过来放在桌上给他们看。
仍然保持着懒散地交叠双腿坐在沙发上的姿势。
姿态洒脱闲散, 一身气势一点也不落他们一大帮子人。
“各位前辈们看完了吗?看完了就别在我的地盘闹。”
“否则就别怪我一个小辈不给你们面子了。”
梁褚的枪适时地往前顶了顶, 咔哒,是打开保险栓的声音。
燕家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是以燕云雀被害这个借口闯进楚家要人的, 现在楚承年揭穿了他们这层虚伪的借口, 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
最后是燕家大叔站出来了。
“今天打扰楚总了,改日燕家会献上一份大礼作为新婚贺礼。”
一行人气势冲冲地来, 又灰溜溜地走。
才走到花园里就被一群保镖拦住了,梁褚把枪插在兜里,“楚哥请各位多留一会儿。”
燕家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想打电话知会燕云雀,被夺走了手机。
“要留我们多久?”
梁褚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我哪知道啊,看楚哥心情吧。”
他散漫地靠在墙上,暗暗打量着其中一个人的身影。这就是那个凄惨的背锅侠了?
这两天楚承年也没闲着,他不可能坐等着陆子枫真被抓进去。
找人调查真相太慢了,但找人背锅却不难。
而梁褚就是负责干脏活的人,不过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了。
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杀人凶手的名号就要换人戴了。
*
高耸的山坡上,一阵大风刮过。
谢温叶感觉到背上沉重的身体动弹了一下,连忙紧了紧腰上和他绑在一起的布条。
“你醒了吗?”
背上的人回应他的只有破碎的语言。
“还有意识就行,别担心,我一定会活着带你出去的。”
本来被丢下来的有两个同学,但他下来找人时,发现另一个人已经彻底没气儿了,谢温叶只好带着他回去。
谢温叶平时就是个鲁莽的人,做事不顾后果,以前父母耳提面命都听不进去。如今一时冲动,想也没想就跳下来找人,结果就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这块地方特别偏僻,手机都没有信号。
幸好他下来之前已经求援了,却只来得及给陆子枫发了一句“等我”就彻底没有信号了。
他这回算是吃了教训了。
在救援来之前,他们必须得到一个开阔的、能被救援人员看到的地方,最好还是高处。
也就是必须得爬上这座灌木丛生,又几乎看不到顶的山坡。
他光着上半身,因为衬衫和外套都贡献给了伤员包扎,上半身被灌木、树枝和荆棘划的满是伤痕。
谢温叶虽然平时都表现得很野,但到底是富家出来的孩子。
平时都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这种苦?
背着个一百来斤的大活人,肩膀都快压垮了,他随手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杖支撑着自己,树枝的边缘很粗糙,很快就磨得他满手血。
脚也又疼又肿的。
走几步又会出汗,汗水流到被荆棘划出的伤口里,疼得他脸都皱成一团。
荆棘划出的伤口都不深,没几个小时就不流血了,然后又是一层新伤口盖上去。
这种折磨不亚于钝刀子割肉。
谢温叶受不了,就闭上眼念叨,“等我啊,祝怜玉。”
“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答应过他的,必须说到做到,出尔反尔的话可就不帅气了。
他一边念着“等我”,一边抬头看着不知道有多高的山坡。手里树枝做的简陋拐杖又断了,谢温叶咬咬牙,折下一根新树枝继续爬。
谢温叶记不得自己走了多少步,太痛苦了,他下意识想要回避。
他只知道自己念了好多次的“等我”。
疼的时候,就念一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念一次;痛苦到快要死掉的时候,就念一次。
念了整整一万一千三百零五次。
爬到最顶处的一瞬间,谢温叶那一口气终于撑不住了,直接栽倒在地上,他一身的尘土和新旧交替的刮痕。
意识恍恍惚惚,听到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他被人抬起,摇摇晃晃的。
彻底昏过去前一秒,谢温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温叶。”伤口上有一阵冰凉凉的湿润感,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现在已经可以休息了,安心睡吧。”
看到谢温叶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彻底陷入沉睡中,谢修半才继续给他的伤口上药。
另一名伤员虽然被捅了一刀,索性谢温叶做的急救措施很恰当,让他撑住了一口气。
在谢修半这个最顶尖的外科医生亲自操刀下,半个多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伤员幸运地脱离了生命危险。
甚至比谢温叶醒得还早。
他一醒,来录口供的警察刚好也来了,是谢修半掐准麻醉失效的时间叫来的。
他一五一十地把燕云雀做的事情全说出来,一想到另一名同学已经被害死了,就忍不住哽咽。
那名女同学和他关系不错,被燕云雀用刀刺的时候,还替他挡了一次。
也是因此,他的伤势才不算重,能撑到谢温叶下来找到他。
燕云雀本来还想补刀,但是忽然有人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燕云雀把他的手机抢走,看了一眼说是祝同学打来的,不知怎么就改变了主意。
也不补刀了,而是急匆匆地,直接把他俩全推下山崖。
如果不是谢温叶及时下来找到他,还做了很恰当的急救,即使他伤势不重,也迟早会流血而死的。
警方根据他的口述,派出一支小队去他们落下的山崖取证,顺利地找到了那名女同学的尸体。
人证物证俱全。
燕云雀的罪行确凿无疑。
当即派出一支便衣前往弗罗斯顿学院进行逮捕行动。
弗罗斯顿学院学生会长竞选的方式很自由,是由学生们自行投票选出来的。
一般参加竞选的人数都不少,怎么说都有五六个。
但是这一届竞选有燕云雀在,没人敢和他争。他又是副会长,又很受学生们的欢迎,没人有信心赢得过他。
他一开口,台下所有人都鼓掌欢呼,另外两个候选人就只能在一片寂静中干巴巴地发言。
上午本该是各个候选人相继竞争发言的情形,硬生生被他变成了一言堂。
风光无量的燕云雀,毫无悬念地赢得了学生会长的宝座。
下午就是就职演讲,燕云雀穿着一身雪白冷淡的制服,手里捧着一束浅蓝色的百合。微微一笑,面庞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彩,把漂亮的百合衬托得暗淡。
头上是晴空万里,台下是鲜花红毯。
身形修长的漂亮青年缓缓走上为他铺就的红毯,穿过两边就座的人群,迎着一片闪光灯和众人或是欣赏或是痴迷或是羡慕的目光。
“燕会长!”
“燕会长今天好像更好看了呜呜呜。”
他在一片赞美中站在了演讲台上,众望所归。
燕云雀没什么惊喜的感觉,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得到会长的职位,这本该就是他的。
他才开口说了句开场白,底下就是一阵热情的欢呼声。
秀美的眉眼略略低垂着,做出温柔谦逊的模样。
眼底深处只有冷淡的厌烦。
这么点小事儿,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
这群蠢猪,难道以为有别人能争得过他吗,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当上会长了,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只可惜祝怜玉此时不在场,不然真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啊。是会为他高兴,还是会震惊他能装好人装到骗过所有人?
这会儿他家里人应该已经去楚家要人了,等他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祝怜玉。
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反正肯定比底下这群蠢猪可爱。
燕云雀扯了扯嘴角,眼里流露出真切的笑意。
敷衍地念着早已牢记在脑子里的稿子,台下掌声雷动。
一行穿着物业工作服的陌生男人默默绕过人群,向着他的方向而来。燕云雀的思绪有点散了,没有注意到他们。
两个高挑的男人走上来,还不等他询问。
砰的一下把燕云雀上半身死死压在演讲台上,抓住他的手腕交叉背后,另一人把手铐扣上。
一头偏棕色的头发松松散开,一缕黏在唇上,他吐了一下没吐出去。
燕云雀试着挣扎了一下,就被粗暴地压得更紧。
耳朵压在冰冷的桌面上被震得嗡嗡响,牙齿也因这股震动划破了口腔,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到口腔里。
他痛得咧着嘴嘶了一下。
好疼。
明明只是流了一点点血,怎么会这么疼?
明明他穿着雨衣,把两个活人一刀刀捅个半死的时候,他们流了那么多血,多到像下雨了一样,他都没觉得他们很痛。
就像戳爆了水气球一样,软软的,闷闷的,一戳就爆他一身。
他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所以才提前穿了一身透明雨衣,免得把自己的衣服弄脏。
啪嗒,放在桌子上蓝百合被他碰倒了,落在脚边。
淡蓝色的花瓣踩得稀巴烂,水嫩嫩的花瓣爆出汁水,溅到他裤腿边缘。
他的衣服还是脏了。
“别乱动。”便衣严肃地呵斥道。
所有人都懵了。
压着燕云雀的便衣拽着他的手铐把他拎起来,长到肩胛骨的头发乱糟糟地糊了他一脸。
“燕云雀,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逮捕了。”
他被压着再度走上红毯。
第46章 谋杀局(终) 跑路|鲜花着锦,继而粉……
脚底还黏着一点花瓣碎片。
鲜花着锦, 烈火烹油。
他踩着鲜花红毯,迎着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一步步走向红毯的终点。
来时有多风光无量, 此时全都化为云烟。
天之骄子眨眼间就沦落为阶下囚。
人群中不敢置信的目光、细碎嘈杂的声音, 鄙夷、讥讽、嘲笑,像烈火一样炙烤着燕云雀这位崭新出炉却连屁股都没坐热乎的新会长。
燕云雀笑不出来了。
脊背微微佝偻着, 被压着坐上警车。
怎么可能……他明明把一切都算好了,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
*
陆子枫知道谢温叶住院了, 就想去看看他。
这个请求被楚承年驳回了。
“让你去了, 见你的谢医生吗?乖乖在家待着。”楚承年看他不满地瞪着自己,伸手轻轻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
“别忘了, 我们可是马上就要结婚了。”
陆子枫脸一僵, 偏过头避开他的手掌。
他才不想和楚承年这人结婚,“我不见谢医生, 我只是想去感谢一下谢温叶。要不是他, 说不定我现在都被枪毙了。”
楚承年嗤笑道:“就算没有他, 你以为我会放着你不管吗?”
不管他怎么解释,楚承年都不肯答应让他去见见谢温叶。
陆子枫气得甩开他的手就跑上楼。
趴在被子上摸出手机,想要问问谢温叶的情况。
就发现失联许久的瓦伦塔竟然给他发了条消息, 说他刚从东南亚回来就听说了他的事儿, 和他道歉没能帮上忙。
陆子枫这才知道原来他自校医院一别后,就去东南亚调查了。
“没关系,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燕云雀也已经被抓了。”
而瓦伦塔也不负他期望,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他查到陆子枫身上的那种诡异纹身是什么了。
这是一种名为“爱期死”的诅咒,下咒人想要求问某人是否爱他,如果中咒之人深爱着他, 那么两人背后都会出现一条红线。
爱得越深,红线越长,直到最后慢慢缠上脖颈。
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这份浓烈的爱足以让红线缠满脖颈,把彼此都勒死。
陆子枫听得脊背发凉。
这得是多偏执的人才会用这种诅咒啊。
“你是施咒的一方,还是被诅咒的一方?”瓦伦塔问他,但其实他心底早就有答案了。
陆子枫咬了咬唇,“我是…施咒人,抱歉当时骗了你。”
他怕瓦伦塔生气连忙补充道:“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诅咒是这样的,瓦伦塔,我也会死吗?”
惶惶不安的语气,让瓦伦塔叹了口气。
“算了,我就当你不知道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陆子枫又说了声谢谢,“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对我真好。”
听到他软绵绵的讨好语调,瓦伦塔哼了一声。
“我的人情可没这么好还。”
陆子枫一口就应下来,说以后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他开口都能答应他。
电话挂断了。
他直接呼出系统,“系统,我知道答案了!是祝怜玉对楚临司下咒害死了他。”
【触发谜底关键词,爱的诅咒。】
【你喜欢坐在台阶上等他回来,他说某天一定会回来接你,可约定好的日子早已经过去了。多等他的每一个日夜,你都会抬起头问天上的太阳和星星月亮,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今天会回来吗?他明天会回来吗?】
【从某一天起,你的困惑变了。他爱我吗?他真的爱我吗?他今天会爱我吗?他明天会爱我吗?你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不管代价为何,你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你把辛苦找来的东西交给他,告诉他,爱你的人吃下这个以后就会死,他看着你不安的表情,淡淡地说随你,然后一口就吃掉了。你被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伤到了,你不相信他会死,因为他一点也不爱你。】
【但他知道,他一定会死。】
陆子枫有点感慨,这两人还真是虐恋情深。
“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恭喜宿主解开谜底!】
陆子枫问他现在能不能回家,他怕两个弟弟饿得互啃。
【很抱歉,您尚未完成支线任务,请再接再励。】
【您获得祝怜玉送来的大礼包[人设剃刀x1],可以去除任意一条人物设定。再次使用道具,可以剔除一条核心设定。】
陆子枫本来还有点失落,一听到得到了道具,立马眼睛就亮了。
他不假思索,“我要使用剃刀,再次剔除祝怜玉深爱未婚夫的设定!”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楚承年这个超雄施虐家暴狂的不尊重。
【已去除该人设,祝怜玉不爱他的未婚夫,他不会尊重他、不会为了他做任何事,他不会听从未婚夫的任何要求,他为自己而活。】
楚承年发现陆子枫开始不听他的话了。
叫他下来吃饭,他端着碗夹了两口菜就往楼上跑。
“站住,跑什么?”
他以为男人是在和他闹脾气,就因为自己不让他出去看谢温叶。
不禁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暗道这男人真是给了点颜色就敢给他开染坊,以为能当上楚太太了,就可以给他甩脸子了。
陆子枫转过身面对着他,一脸无辜道:“我没跑,就是想上去吃啊。”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可以吗?楚承年。”
楚承年脸色瞬间就变了,唇角绷直,阴森森地盯着他躲避的眼神,冷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他抿着唇不开口了。
叫叫叫,叫的你全名,没听到吗?又不是聋子。
以前叫“承年”是因为他喜欢楚承年,这样叫显得亲昵。但现在他不喜欢了,当然就不用叫得那么恶心了。
陆子枫沉默着不说话,而楚承年也从这声生疏的称呼里品出来一些东西。
他脸色越来越黑,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呼哧呼哧喘着气。
陆子枫才不理会他,扭头就上了楼,“我上去了。”
那碗饭也放下了,看到楚承年那张脸他就没胃口,还吃个屁。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支线任务搞完,免得楚承年又找他发癫。
陆子枫花了一天两夜,一一把日记里记录的楚临司说过的话挑出来。他藏在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又无处不在。
楚临司最喜欢祝怜玉戴着漂亮珠宝的样子,他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比上一次还要好看的宝石,他身上总是有伤……他最讨厌祝怜玉问他爱不爱自己,从来都不肯回答。
祝怜玉回国后就做了珠宝模特,他故意惹是生非,楚临司也从来都不曾管过他。
他常常抱怨祝怜玉是他的小拖油瓶。
最常对祝怜玉的说的一句话是,“别怕,我会保护好你。”
陆子枫把答案报给系统,系统判断答案正确。
第三个任务完成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日记本变重了多少?
日记都快翻烂了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不可能想办法一本本称重吧,但这种办法也不现实,毕竟他也不知道空白的日记本的重量。
这个问题太抽象了,陆子枫想不出来答案。
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在楚承年身边已经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也不用再扮演“用情至深的未婚夫”。
所以还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呢?
日记本又多又重,他跑路不方便带着,就用手机一张张拍了照,拍得手都酸了。
然后找个隐蔽的角落,把日记小心藏了起来。
做完跑路前所有的准备后,就悄悄叫来守在书房门口的梁褚。
“你帮我吸引楚承年的注意力,最好能整出点动静,把佣人什么的也吸引过来。”
陆子枫低声和他说着自己的计划。
梁褚闻着他身上飘来的甜腻腻的香味,眼睛微微眯起,玩味道:“你现在使唤起我来倒是真不客气。”
这男人碰到上菜的保姆时都会说一声谢谢,对他却连一个“求”字都没有。
“你帮不帮我?”陆子枫语气强硬,“你不行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
梁褚直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对男人不能说不行。”
他背对着陆子枫,掏出一根棒棒糖叼进嘴里,“闹大是吧?想要多大的。”
陆子枫想了想,“最好是能让楚承年短时间内无暇顾及我的那种。”这样他就有充足的时间,不怕半路被逮回来了。
梁褚抬起右手做了个了解的手势。
大步往前走着,非常洒脱自信的背影。
对于他黑吃黑的本事陆子枫还是信任的,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就故作无意地在花园里晃悠,等着梁褚行动。
好几个保镖、佣人都在暗中盯着他。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
陆子枫瞳孔微微一缩,不是吧,梁褚该不会对楚承年开枪了吧!
这样他卧底的身份不也暴露了吗?
所有的保镖听到枪响,都连忙往别墅里赶去,佣人也都被分散了注意力。
陆子枫没时间担心梁褚,趁着没人注意看他顺利从大门溜出去了。
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谢温叶所在的医院。
发消息问他时,谢温叶只说他很好,不肯让陆子枫来看他,但他越是抗拒陆子枫就越担心,怕他是在逞强,陆子枫必须得去亲眼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
干净的病房里,谢温叶龇牙咧嘴地躺在床上,上半身缠满了绷带。
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是面积有点大,现在正长了一半,害得他又疼又痒的。
咚咚咚——
护士敲了敲门提醒他。
“谢先生,有人来看你了。”
谢温叶正烦着呢,身上痒得厉害又没法挠,往床上一躺,脊背顶着枕头蹭了蹭,暴躁道:“叫他滚!”
“晚了,我已经进来了。”陆子枫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笑了笑。
谢温叶在床上乱蹭打滚的身子僵住了。
他连忙正襟危坐,尴尬地咳了咳,还理了理被蹭得乱糟糟的头发。
陆子枫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着,目光炽热,盯得谢温叶耳朵都红了,脊背越挺越直。
谢温叶眉上闪闪的钢钉已经被拆除了,嘴唇和脸色都发白,身上各处都有浓重的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唯有一贯嚣张的眉眼神态不改。
陆子枫有些愧疚。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陆子枫垂下眼睛,看到他被绷带缠得锤头一样的两只手,伸出柔软的手掌轻轻盖上,“疼不疼啊。”
谢温叶看着他一脸的歉疚和难过,忽然大力推开他,别扭地扭过头,“我想听到的不是这种话。”
拼死拼活爬回来,想听到的不是他的道歉,想看到的也不是他泪汪汪的一双眼,虽然那样很漂亮。
他回忆着经历过的事,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当然,他疼得差点哭出来这事儿没跟他说。
最后谢温叶转过头,一双被绷带缠到无法弯曲的手捧着他的脸,顶着一脸细小的疤痕,少年人目光炯炯,说道:“看吧,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他问,“我帅不帅?”
陆子枫忍住眼里的酸涩,笑道:“帅啊,帅死我了好吗。”
谢温叶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湿润的眼睑,颤动的睫毛,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月光穿过晨雾的迷离质感。
他以一双悲伤而怜惜的眼睛看着他。
谢温叶忽然用力抱住他,跪在床上直立着上半身,两条不算粗壮的手臂在他背后交叉。
紧紧地抱住他,脸颊埋在他颈窝里好半天。
“真巧,我也觉得我很帅。”嗓音有点细微的哽咽。
咚咚咚,护士又敲门了,谢温叶以为又有人来,他此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闷声闷气地叫进来的人滚蛋。
谢修半淡淡道:“你叫我滚?”
第47章 同居 浑身都散发出“快来蹂躏我吧”的……
谢温叶一听到他叔的声音, 头皮一紧,连忙放开陆子枫。
“没有,叔你肯定是听错了, 我说的是身上好疼。”
他脸上表情痛苦, 装作虚弱地躺在床上,扭得跟个毛毛虫一样。
陆子枫没忍住笑出声。
浅浅的瞳色, 眼睛的弧度略略弯着,眼睑上薄薄的水痕消失了, 可一双细圆的眼仍然湿润着。
笑起来时, 眼睛有一种湿漉漉的透彻。
眼底好像有悬而未滴的水珠。
偷偷看他的谢温叶忽然不动弹了,谢修半也没有开口。
这对叔侄全都直勾勾盯着他看。
陆子枫感觉到他们的视线, 奇怪道:“怎么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
谢温叶挠了挠脸上快掉的一块疤,眼神闪烁, “你什么时候走啊, 要不今天睡在这里多陪陪我吧。”
说起这个陆子枫就发愁。
“我也不确定。”
虽然从楚承年那里跑出来了, 但他确实还没想好能躲到哪里。
楚承年在曲丘很有权势,他只要还在曲丘,就迟早会被楚承年逮回去。
除非他能找个比楚承年更厉害、还愿意帮他躲一躲的人。
陆子枫抿着唇思来想去, 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一直都在谢修半身上。
湿漉漉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
都快把“求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吧”写在眼睛里了。
谢修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曲了一下, 平淡的面上看不出任何动容心软。
看到他冷淡的态度,陆子枫心底掠过一丝酸涩。
甚至还有点委屈。
说好的好朋友呢, 见了面连声招呼都不打。
是因为上次他晾着来接他的谢修半,和楚承年走了,所以他生气了?
那这样的话,他应该不会好心再收留自己一次了吧。
陆子枫正在心底默默算着自己偷偷攒下来的钱,盘算着能住几天宾馆, 够不够他出城。
就看到谢修半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不接,而是垂首看向陆子枫。
“你的未婚夫打来的。”浓黑的睫毛垂下,挡住眼底的漆黑。肤色、唇色都显得淡薄。
陆子枫坐在床边,他站在陆子枫旁边,中间隔了一张小桌子。
谢修半没有把手机递过去,而是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推过去。偏宽松的白色袖管送来他的气息。
类似草木的涩意,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陆子枫闻着谢医生熟悉又有点不一样的气味,就感觉胸腔里闷得发慌。
有点喘不上气,心跳逐渐加快。
他低着头不吭声,谢修半推过来的手机,他看都不看一眼。
“我…我不想接……”
楚承年打电话肯定是发现他在医院里,还猜中了谢修半也在他旁边。
他接了肯定要被骂一通。
他又不贱,知道楚承年打电话是想骂他,还要接他的电话。
陆子枫想要把电话挂了,手指放到屏幕上,看到的却不是待接通界面。
“已经挂了呀。”
陆子枫觉得应该是楚承年等得不耐烦了,他那个臭脾气哪里是能等人的。
陆子枫没忘了谢医生的洁癖,先用纸巾擦了擦才把手机还给他。
没看到上方弹出的信息栏,清楚地显示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电话刚打过来的时候,谢修半就已经秒挂。
甚至在把手机递过去之前,他都挂了好几次。谢修半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接听,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接。
他就是想听陆子枫说那句话——他不想接。
他略略垂下眼皮,看着那颗委屈巴巴又毛茸茸的小脑袋,眼底掠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饿不饿?”
陆子枫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跟着他出去了。
他以为是要吃医院食堂里的病号餐,或者去外面找个餐馆吃。
有气无力地跟在谢修半后头,眼睛盯着他摇摇晃晃的白色衣角,琥珀色的瞳孔也跟着摇摇晃晃。
“上车,小心撞到头。”谢修半拉住差点撞到车顶的陆子枫。
陆子枫正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也没注意到已经跟着谢修半出了医院,呆呆应了一声。
“抬手。”
“哦。”
他抬起手,谢修半的双臂从他腋下穿过,以一种几乎把他揽在怀里的姿势,帮他系上安全带。
“要去小公寓还是我家?”
“哦,都行。”
“那就去我家吧。”谢修半驱车去了自家的宅子。
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神情恍惚的陆子枫,谢修半有点无奈。
“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都可以。”
他开车的时候不喜欢放音乐,车里也很干净,没有令人作呕的烟味或者甜腻的香薰味。
空气中萦绕着微微的皮革香气和无边的寂静。
陆子枫看着窗外流过的人影、车影,再看看驾驶座上的谢修半。
终于找回了状态,琢磨出不对劲了。
不对啊,不是吃饭吗,怎么就吃到谢医生家里去了?
谢修半家里的装潢很典雅,古朴的宅子外面有一片园林式的花园。
因为谢修半不喜欢外人,家里并没有几个佣人,偌大的宅子里静悄悄的。
走在后头的陆子枫,听到谢医生皮鞋落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心跳渐渐跟着他哒哒哒的节奏。
走在前头的谢修半,也能听到他抬起手想要拉住自己,手伸到一半又纠结地放下去,袖子衣料摩擦发出的淅索声。
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一朵摇晃着月辉的花,吸引着一只闪着磷光的漂亮蝴蝶。
穿过花园,他们进了宅子。
佣人递给他一双拖鞋。
“真巧,正好是我的尺寸。”陆子枫有点意外,这拖鞋是佣人直接从鞋柜里拿出来的,他事先又不知道自己会来。
陆子枫自然就以为是一直准备好的客用拖鞋。
这很正常,只是一般客用拖鞋都是通码,尺寸不一定合脚。
那名佣人笑了笑,“合脚就好,先生一直叮嘱我们备这个尺寸的鞋子呢。”
“放在鞋柜里好久都用不上,幸好现在终于用上了。”
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准备着合他尺码的鞋子。谢修半也同样期待他能进入这个家里。
陆子枫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种羞怯的心情古怪地蔓延到心底,脸颊开始发烫。
这种情绪算是什么呢?
他连看谢修半的表情都不敢,换了拖鞋就闷头往前冲。
谢修半回来前就叫家里准备饭菜,因此陆子枫才坐下没多久,面前就端上来热腾腾的饭。
他是客人,就坐在离主位远一点的位置上,和谢修半隔了几个座位。
不算远也不算近,恰到好处的距离。
谢修半细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对于这个距离很不满意。
桌上都是比较清淡的口味。
陆子枫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无意识地抬头看谢修半。
谢修半一抬眼抓到他的视线,他连忙慌慌张张地偏过头,假装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却又开始偷看他。
谢修半吃东西时也很严谨,一口菜一口饭,吃进去时嘴唇上几乎不会沾上一点汁。
他的唇偏薄,平常都是抿着的,就显得很疏远冷漠,但又没那么薄,不会显得刻薄。陆子枫看着看着,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谢医生的嘴唇形状好性感,好想亲亲看。
啪嗒,他手上的筷子掉了。
陆子枫震惊到瞳孔微微放大。
一定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和疯子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都被感染了疯病。
要不然怎么会想亲谢医生呢!
谢医生对他那么好,还再次收留了他,他怎么能恩将仇报。
他在饭桌上频频偷看谢修半,连佣人都发现了,谢修半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微红的脸颊、轻轻的喘息,直勾勾的目光只看着他。
炽热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热忱。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快来蹂躏我吧”的气息。
明明就是想要谢修半发现他的视线,等谢修半一回头,他却又扭过头回避视线。
谢修半真的又移走视线时,他又会满眼的失望。
谢修半干脆就伴作迟钝的傻子,装作对他直白的视线无知无觉。
一个假装没有偷看,一个假装没有发现。两人乐此不疲地玩着这种游戏。
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撤走了,佣人按照他的习惯给两人都上了茶。
陆子枫就捧着着茶杯小口小口抿着喝。
时不时地看谢修半一眼,好像拿他当配茶的点心一样。
他纠结着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想弄明白萦绕在心头那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是什么。
越是控制着不去想谢修半,就越克制不住地去看他,脑子里一直想着。
好想亲一口。
亲一下,是不是就能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两人周边的气氛好像都变得粘稠起来了,连空气都有点升温,热得陆子枫心底燥热。
再次被谢修半抓包他偷窥的目光后,陆子枫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的糟糕想法摇散。
“谢医生,我最近遇到了个问题。”
他想着系统给出的支线任务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又开始想谢医生。
谢修半放下茶杯看向他。
他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偏着头回忆起什么。
被茶水润湿的唇,张开了一条缝隙,唇齿上都是清浅的茶香。
谢修半并不渴,饭后也一向只喝一杯茶。
现在闻着他吐息里的淡香,敛眉,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提醒佣人再上一杯茶。
冷淡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连喝了好几杯。
陆子枫把系统说的话复述给他,只是隐瞒了故事里两位主角的名字。
谢修半沉吟着,“增加的重量……”
写满字的日记本,增加的重量也不过微乎其微。要计算起来很困难,更别说还有更多复杂的因素影响。
使用的墨水材质、纸张最初的重量、经过多年日晒产生的老化……
陆子枫还曾试过在网上找找同款日记本,想算算空本子的重量。但即使是这样,得出的误差也很大。
谢修半忽然问道:“日记里都写了什么?”
陆子枫简单地把日记本上的内容总结给他听。
祝怜玉的日记上,只记录了人生中经历过的重要事件,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给别人听的。
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全都和楚临司有关。
九岁时遇见了楚临司,又被他抛弃。
十岁时等到了楚临司来接他。
十一岁……
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直到他死去。他来,祝怜玉就跟着他,不管他走向哪里。他走,祝怜玉就等着他,不管他会不会回来。
而现在,祝怜玉再也等不到楚临司了。
谢修半默默听着他说完。
一双平静的眼眸和他对视,陆子枫总感觉他已经察觉到故事的主角是谁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谢医生。
其实对于他的回答没报什么期望,因为这个问题确实挺抽象的,他都怀疑是不是系统故意刁难自己。
陆子枫就是觉得刚刚的气氛太奇怪了,才随口问了问。
然后就看见他的谢医生开口,说了个精准的数字。
“答案……或许是21克。”
“为什么是21克?”陆子枫很困惑,谢医生怎么能这样肯定?看他表情也不像是胡诌的。
他一门心思都在问出答案上面,没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凑到谢修半跟前了。
先前被他刻意拉远的距离,现在又被无限拉进。
陆子枫蹭到他旁边的座位,肩部都快挨上他的胳膊上了。
谢修半才缓缓开口。
第48章 雨夜·夜袭 身上不合尺寸的、凌乱的睡……
“有一种说法是, 灵魂是有重量的,上世纪美国的邓肯医生做了一项实验,结果证明灵魂的重量是21克。”
“厚厚的日记, 写满的字迹。”
“它们记录了他的人生, 也被他赋予了灵魂。”
不知道是不是陆子枫的错觉,他总感觉谢修半的语气里有那么一点温柔。
写满字的日记本增加的不是墨水的重量, 而是灵魂的份量。
听到他的解释后,陆子枫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谢修半会给出这么浪漫化的答案, 他还以为谢医生会很严谨地算一算日记的重量呢。
陆子枫把他的答案报给系统, 竟然还真的通过了。
【请问是否要立即回归原世界?】
陆子枫激动的心情立马就冷静下来了,现在吗……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但就是感觉现在不能离开。
再等等吧, 他告诉系统。
等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舍不得离开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回去吧。
谢修半看他发愣, 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
手掌下那张脸顿时飞速涨红。
陆子枫才发现自己离谢修半这么近了, 连忙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又觉得这样反应太大了, 会让谢修半觉得奇怪。
就干脆背对着他捂住脸,怕被他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
“我…我想睡觉了。”
话一说出口陆子枫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这说的什么话?
他明明是想说, 吃得差不多了, 多谢款待,我要找个地方休息了。
怎么说的像是邀请谢医生一起睡一样!
陆子枫羞耻极了, 都不敢回头看谢修半听到自己的话后是什么表情。红晕一路从脸颊蔓延到脖颈、耳尖。
不想让谢修半发现,自己因为被他捏了脸颊就脸红。
想要回避,却又离他那么近,好像舍不得离开一样。
近到温凉的发丝撩过他的手腕,谢修半随着这缕发丝视线上移, 就能看到他泛粉的耳廓。
他的脊背也渐渐靠在桌子边缘,修身的上衣显出纤细的腰身和背部肌肉的线条。
他好像很偏爱这类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
但是紧身的衣服反而把身上的曲线弧度都暴露无遗,凸起的肩胛骨、下陷的腰窝,脊椎一寸寸到下腰处与臀相接的地方,全都清晰地暴露在谢修半面前。
这样近的距离,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抚摸上他细致修长的肌肉、骨骼,手掌会感受到他因为惊讶而痉挛发抖的肌理。
男人无疑是漂亮的、性感的,却又有种禁欲的青涩。
就比如此刻,他用那么忐忑的语气说着类似某种暗示的邀约。
谢修半的呼吸乱了。
“我叫佣人收拾了客房。”他也站起来,“我去书房,你先睡吧。”
一楼二楼都有客房,佣人问陆子枫要去哪一层休息。
陆子枫在楚承年家里天天爬楼,实在是爬够了,当即果断地选了一楼。
一楼的客房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他半夜去外面上了一趟卫生间,结果回房间的时候下意识就上了二楼。
手上抓住某扇门的把手转了转,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房间。
他这纯属是在楚家里培养出来的肌肉记忆。
陆子枫在心底暗暗痛骂了楚承年一顿,害他多爬一次楼。
气呼呼地就想下楼。
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陆子枫对上一双冷淡的目光。
他心头一跳,暗道糟糕,怎么这么倒霉正好走错的房间是谢修半的卧室!
希望谢修半没有起床气。
谢修半问他在做什么。
陆子枫总不能和他说,他是出来上个厕所就跑错房间了吧,还正好跑到了谢修半的卧室里。
“我……”
他目光四处乱瞟,一紧张就忍不住胡诌,“好像下雨了,我怕打雷。”
陆子枫没注意到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糕。
身上不合尺寸的、凌乱的睡袍,从散乱领口里露出的一点锁骨,闪烁不定的眼神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谢修半的视线下移,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那件睡袍。
那是谢修半的衣服。
或许是佣人洗完后一时粗心,就不小心把他的这件衣裳放到了客房的衣柜里。
那么多的衣服里,他偏偏就挑了这么一件不合身的出来。
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陆子枫等着谢修半把自己赶走,却看见他目光深深地望着自己。
“要进来吗?”
陆子枫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怕打雷?”
怕打雷,所以特意深更半夜来找谢修半,想要他陪着一起睡。
这个借口是陆子枫自己说出来的,他没法拒绝。
谢修半的卧室很大,陆子枫注意到他进卧室后还换了一双拖鞋,但是也只有一双拖鞋,他没得换。
陆子枫就干脆站门口靠里的位置,把脚上的拖鞋甩到外面去。
两只光裸的脚站在地板上。
发现谢修半在看他,陆子枫就提起有点长的睡袍下摆,露出两只脚展示给他看。
“我晚上才洗了澡的,很干净。”
一双细圆的眼,微微笑着,唇角含着歉意和讨好的弧度。
谢修半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灼灼地看着他。
薄唇微张,“没关系。”
往常淡薄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度。
谢修半的床也很大,因为他说怕打雷,谢修半就让他睡在远离窗户的那一边。
陆子枫躺上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淡淡的类似于草木的清香。
这是谢医生身上的味道,枕头上甚至还有一点温度。
陆子枫猛然意识到,这里是不是谢修半睡过的位置?
就在前几分钟,在他走错房间吵醒谢修半之前,谢修半就睡在他这个位置上。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包裹着他的全身。
卧室里很安静,陆子枫听到身边谢修半匀称的呼吸声。
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胸膛里莫名开始乱跳的心脏,砰砰砰,吵得他头昏脑涨,皮肤开始发烫,气息也热乎乎的。
陆子枫拉住被子蒙住眼睛和耳朵,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结果更多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脑子顿时就晕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一碰见谢修半就会变得不正常!
他一激动就忍不住翻了个身,又习惯性地把被子夹在腿之间。唰拉一下,把谢修半那半的被子卷走了。
谢修半均匀的呼吸声瞬间停止。
陆子枫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了。
听到他那边呼吸声又恢复正常,看样子没有被他的动静吵醒,陆子枫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把被子给谢修半盖回去。
小心掖了掖被子,陆子枫注意到谢修半的薄唇,立马就移不开视线了。
亲一下,就亲一下下。
亲了他就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谢修半就变得不正常了。
以后他也绝对不会再想对谢医生做这种奇怪的事了!
陆子枫双手撑在他两侧,凝视着他颜色很浅的唇,缓缓低下头。
温吞的呼吸逐渐靠近。
谢修半的睫毛似乎被他的气息吹到了,眼皮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两道不同的气息逐渐交融。
一冷一热。
甜腻的味道从鼻腔灌入,舌尖、舌根都品尝到了他。
如果他此刻正在做梦,一定会看到触角上染着花香的蝴蝶,扇动着蝶翅入梦而来。
两双唇越贴越近。
陆子枫几乎能感觉到唇上贴着他凉丝丝的吐息。
即将吻上去的那一刻。
轰隆——
一阵雷声惊醒了入梦的蝴蝶,陆子枫清醒过来。
天边已经有点昏亮的光了,马上就要天亮了。
门外有佣人开始走动。
陆子枫慌忙躺回属于他的那一边,背过身假装睡觉。
佣人打扫二楼的走廊时,在侧卧的门口看到两双拖鞋,一双是他们家先生的,一双是昨晚来的那位客人的。
不禁有些纳闷。
他们一个放着主卧不睡,睡在离楼梯口更近的侧卧,一个本该睡在客房的客人,一觉起来却和主人家睡一屋去了。
早上用早餐时,谢修半罕见地没有喝茶,而是让人泡了咖啡。
“先生,您昨晚没有睡好吗?”
谢修半不爱喝咖啡,一般只有在前一晚没睡好时才会喝一点。
谢修半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看向刻意坐远的陆子枫。
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作为打扰到他睡觉的罪魁祸首,陆子枫顶着他控诉的目光,生硬地转过头看向窗户外面。
稀稀拉拉的雨打在玻璃上。
“昨晚下的雨好大,好像还打雷了。”陆子枫意图把锅推到昨晚的天气上。
佣人笑道:“可是昨晚没有下雨啊,是今天早晨才开始下雨的。昨晚可是大晴天呢!”
“客人您昨晚吃饭时不是还和先生一起看了天气预报吗?”
陆子枫震惊了。
他昨晚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电视上,哪里注意到电视上都放了什么东西?
要是知道的话,他也不会用那么拙劣的借口了。
那谢医生知道这件事吗?
陆子枫悄悄看了他一眼,从他平淡无波的眼神里确认了一件事——谢修半很清楚昨晚没有下雨。
从他说出“下雨了”那句话开始,谢修半就知道他在撒谎了。
那在谢修半眼里,他岂不是一开始就是奔着想和他睡一张床上去的?
陆子枫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有个朋友来家里做客,先是在晚饭后提议“一起睡觉”,后是大半夜敲自己的门,对着万里无云的夜空说“打雷了,我怕怕,咱俩一起睡吧。”
他一定会当场把这个变态踢出自己的家门。
陆子枫心里哇凉哇凉的。
心惊胆战地吃完了早饭,生怕吃到一半听到谢修半要把他撵出去。
谢修半穿上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陆子枫以为他要顺道把自己也带走。毕竟能收留他一晚上已经很不错了。
就低着头,磨磨蹭蹭着跟着他,亦步亦趋。
一直到了门口,谢修半握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系了一半的领带上。
陆子枫傻傻地攥着他的领带,抬头看他。
谢修半平静又熟稔地捏了捏他的脸颊,无奈道:“一直跟着我,不是想帮我系领带吗?”
所以不是想赶他走,也不会赶他走。
陆子枫生疏地帮他系好了领带,歪歪扭扭的,他也不介意。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谢修半说了道别的话,却没有马上离开。
陆子枫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某个时刻,也是像现在这样,谢修半即将离开却又不走,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早点回来。”陆子枫循着记忆回道。
他低下头,好像吻了他鬓角的发丝,又好像没有。陆子枫只感觉到一阵微凉的风掠过。
谢修半好像笑了。
他脸上从来不会有多大的动静,但陆子枫现在就是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从他拂向他的气息、从他眼神里微弱的变化、从他眉角眼梢一点点弯曲的弧度、从他手掌里升起的温度……
陆子枫知道,现在谢医生很高兴。
因为这一次谢医生回家时,不会再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第49章 撒娇 生病了,可以亲亲吗?
陆子枫只在谢宅里待了一晚上, 就在圈子里掀起了一波风浪。
现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人人都知道,马上就要和楚承年结婚的那个男人不明不白地在谢修半那儿待了一整夜。
人到现在都还没出来,也不肯回去。
楚承年是什么人, 发起疯来谁都怕他。未婚夫跟着别人跑了, 他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楚家是新贵,不如老派的谢家有权势, 但他自毁似的把所有资源堆起来对付谢修半,也足够给他添堵了。
只要谢修半一天不放人, 那楚承年就不要命地追着他咬。
医院那边他也花钱雇了人去添乱。
谢修半并不把他这种年轻人的狂傲放在眼里, 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楚承年引出的乱子,医院那边有同事和病人因他而被骚扰, 他就干脆暂时不去医院了。
他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了, 楚承年的这点手段算不了什么。
谢修半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陆子枫知道了以后愁得饭都吃不下了。
楚承年的疯批程度他是亲眼见过的。
没被电个千儿八百, 是绝对没有痊愈的可能的。
谢医生会惹上楚承年这疯狗全是因为他, 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整天好吃好睡?
陆子枫想要帮谢修半解决掉楚承年这桩烦心事, 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每天下午愁的在花园里溜达来溜达去。
还没想出个好办法,先被初冬的寒气吹倒了。
生病的感觉并不好受, 陆子枫缩在被窝里又冷又热的, 意识渐渐破碎了。
他一会儿想着谢修半今天说会早点回来,一会儿想着还要好久好久才能看到谢修半。
身上好难受, 时间好难熬。
要是谢修半现在在这里就好了。
陆子枫知道谢修半不会那么轻易放下工作,就因为他受凉生病这种大不了的小事。
但还是任性地想着。
他现在就是想要谢修半陪着。
上一次生病时他都住院了,谢修半都没陪着他,却去隔壁给燕云雀看病了。
难道在谢修半心里,燕云雀比他还重要吗!
连续两次生病都不在他身边, 他再也不会理谢修半了。
明天早上还要给他的领带打个死结,让公司里的人都笑话他。
想着想着,陆子枫都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一定是因为他发烧了,烧得脑子都糊涂了。
陆子枫郁闷地把脸埋在被子里,思绪逐渐恍恍惚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喉咙里一阵干渴,火烧火燎的。
无意识地张开嘴想讨水喝,干燥的唇却忽然碰上湿润的东西。
半梦半醒中,陆子枫在床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拿着棉签帮他润湿嘴唇。
他大抵是脑子被烧坏了,明明还没看清眼前这个人是谁。
就知道肯定是谢修半来了。
陆子枫眉头一皱,别过脸不肯让谢修半继续帮他润湿干燥的嘴巴。
沾了温水的棉签还想碰上嘴唇,他一张嘴把棉签死死咬住。
嘴巴里哼哼唧唧的,像炸毛的小狗一样,一百斤的身子一半都是反骨。
谢修半不敢和他较劲,怕伤到他的嘴,就由着他咬着那根棉签。
“醒了就喝点水吧。”谢修半想要扶着他坐起来,手臂伸进暖烘烘的被窝里。但他却置气地不肯起来,脊背一拱避开他塞到背后的手。
谢修半并不是迟钝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他在生气了。
但问题是,他在气什么?
他是匆匆赶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换一副手套,怕把这位娇弱的病人染上别的病菌,就只用手背往下的腕骨处轻轻贴了贴他滚烫的脸颊。
比陆子枫的体温要低很多,但又不会让他觉得太冷,是一种舒适的凉意。
像夏天里被井水泡了一夜的西瓜一样。
陆子枫眯起眼,舒服地蹭了蹭。
“这是怎么了,我有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谢修半问道。
陆子枫生气并不是什么大事,连他自己都觉得只是一时矫情而已,等他病好了脑子清醒了,一定会懊悔现在他这副蠢样。
但谢修半并不这样觉得。
感情中任何一点误会都不会消失,除非双方解释清楚,否则这点误会就会一点点积压起来,就像咽喉里的鱼刺,吞不下吐不出。
在每一段本该是甜蜜的回忆中,都会让人产生刺痛的回味。渐渐的,连对方那张脸也开始在记忆里扭曲模糊,感情腐烂了似的变了味。
那是名为隔阂的悔意。
谢修半不是那种会对伴侣置气的人,也愿意包容伴侣一时闹脾气。
但他不想因此和他产生隔阂。
陆子枫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他烧懵了的脑子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气什么了,干脆一拉被子蒙住脑袋。
“你自己想,想不到就别管我,让我病死算了。”他大声道,想要给自己壮壮士气。
只是沙哑的嗓子穿过被子,显得闷闷的,倒显得很委屈。
谢修半眼底划过一丝苦恼的神情,这很难得,因为他三十多岁的年岁里什么困难都经历过了,已经很久很久,没碰上能让他纠结的难事了。
连被楚承年挑衅时,他都没觉得这是难办的事儿,别人眼里再难的事他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可现在,因为陆子枫没有缘由的气恼,谢修半感受到了久违的无措和苦恼。
谢修半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一条条列出来,一个个说给他听。
这是最笨的办法,但他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
“昨天早上你给我系领带,我晚上回来晚了,还换了条新领带,没和你说。”
昨天谢修半参加了个酒局,回来的比预想中晚了一些,中途还被人弄脏了外套,就临时换了一身。他不想打扰陆子枫睡觉就没和他说,今儿早上吃饭时就已经解释过了。
陆子枫不理他,这种小事他才不介意。
如果是楚承年的话,酒局上肯定会抱一两个小男孩,但谢修半绝对不会。提起昨晚上那个差点扑到怀里还把他衣服弄脏的侍酒,谢修半那难看的脸色,陆子枫只觉得他可怜。
就谢修半这死洁癖的性子,碰上投怀送抱这种事真的很惨。
今后大概至少一年,他都不会再参加这种酒局了。
上午助理来取文件时,还跟他调侃了一下他们谢总,说已经很久没人敢对谢修半做这种事了。
一个小小侍酒敢扑进谢修半的怀里,那必然是酒局上有人属意的。
有人想要讨好谢修半,就闻着圈子里那股吹起的风,琢磨着谢修半的喜好,特意给他送了美人投怀送抱。
一个长发、身材风骚的青年,一开口就是“先生对不起,我想着马上要结婚的事儿就分了神,您想要我怎么赔偿?”
得,还是个人妻。
看来从不让外人入住的谢家住进了别人的未婚夫,让某些有心人产生了误会。
要不是助理和他说了,陆子枫都不知道还有这等事。
“谢总特别讨厌外人进他家,平时要不是急事儿,连我都得在门外等着呢。”助理哈哈笑着,陆子枫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心情有点莫名的雀跃。
谢修半不喜欢外人进他家里,却让他住进来这么久。
所以他在谢修半心里,并不是外人吗?
因为上午那件事,陆子枫知道了,他在谢修半心里很有份量,或许就因为这个,他现在才敢对着谢修半闹脾气吧。
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容忍,知道谢修半肯定不会对他恼火。
陆子枫扭过头,用屁股对着谢修半,“不对,你好笨。”
于是笨笨的谢修半只能继续想,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他的病人置气。
谢修半把所有的可能排除了一下,他一向严谨,也很遵守礼节,彼此间的尺度也把握得很好,在陆子枫面前表现得无可指摘。
那就是今天的事了。
“因为我回来晚了,没及时陪你。”生病的人比较情绪化,也更需要有人陪着,谢修半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
用被子裹成的蚕蛹背对着他,忽然开始不停耸动,然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陆子枫被自己憋得脸颊通红,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也湿漉漉的。
湿润的眼睑有点发红,乌黑的头发也在颈窝堆成一团,脸侧起了点细细的汗珠。
他瞪着谢修半,“谁要你陪,你去找你的燕云雀去吧!”
陆子枫脑子正常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迁怒的话的,听着就很无理取闹,但偏偏他现在脑子不正常。
什么理智都烧尽了,只有极端的情绪无处发泄。
谢修半听到他的话后,眉头不可自控地抽搐了一下。薄唇抿起,唇线绷得笔直,这个像是恼火的表情,让陆子枫不敢说话了。
用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明明是他刚对谢修半发了一通火,现在看起来倒无辜极了。
谢修半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他也不敢挣扎,一只柔软的枕头被放在背后让他靠着。
“喝点水。”他端着水递到陆子枫嘴边,陆子枫看了看他冷淡的脸色。
不敢拒绝。
他手端得很稳,杯口平直,陆子枫需要捧着他的手往自己嘴边倾一点才能喝上,但他现在又不敢动,怕真把谢修半惹毛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要迁就自己的意思,就低下头伸出舌头啪嗒啪嗒舔了两下。
温热的水湿润了干渴的喉咙,陆子枫这会儿觉得舒服多了。
看他喝得差不多了,谢修半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用一条毛巾沾了点凉水拿在手上。
“闭上眼睛。”
陆子枫乖乖闭上眼,感觉到谢修半的气息靠近,脸上被毛茸茸又凉凉的东西蹭了蹭,从额头到鬓角再到脖颈,容易出汗的地方都被擦了一遍。
力道并不大,羽毛一样轻轻在脸上拂过。
“来,伸手。”
他直愣愣地伸出两只手掌,手心和小臂也被湿毛巾擦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后,谢修半又把他塞回被窝里,想顺手给他夹个体温,又觉得自己现在手脏了不能碰他。
“拿着自己夹在腋窝下。”
陆子枫现在不敢不听话,自己夹好体温计就缩到被窝里。拉着被子又想蒙住头当乌龟,但这次却被谢修半扒拉下来。
他的脸完全暴露出来,这样就不会错过谢修半的任何一句话了。
谢修半坐在他床边缓缓开口,“我第一次救燕云雀,是在他车祸后,我承了楚承年和燕家的恳求。”
他的声音很低沉,悠扬又有韵律,“第二次救燕云雀,是在他回国后腿疾复发,我以他不能再骚扰我为交换,最后帮了他一次。”
谢修半认真地看着陆子枫的脸,“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任何交际。”
陆子枫忽然意识到,他这是在和自己解释。
虽然只是他自己在闹别扭而已,但谢修半还是很理智地和他解释清楚了。
谢修半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就把毛巾叠了叠放在他额头上,手掌搭在毛巾上面,全当一个不像样的安抚。
“我知道你现在正处于脑袋不清醒的状态,如果你醒来后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
陆子枫脸红红的,浑身的肌肤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粉。
一双浅色的眼直勾勾看着他。
他耳边响起一阵嗡鸣,越来越大,叫嚣着让他亲一亲谢修半。
“谢医生……”他瓮声瓮气的。
“我好渴,非常渴。”
谢修半放下手掌看着他,泛红的脸颊、急促的喘息和一双盯紧他的眼眸,才刚刚喝过水,怎么可能会渴呢?
那就是想要别的东西了。
谢修半把毛巾往下移了移,挡住他的眼睛。
弯下腰,用手背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第50章 前夫vs正宫 你是说,睡过亲过但你们……
温凉的唇, 灼热的吐息。
陆子枫看不到他的脸,有点急躁地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找到水源的旅人,迫切又渴求。
并不用谢修半多费力, 他就主动张开嘴, 让谢修半的舌头流进干涸的柔软口腔里。主动与他纠缠,拙劣又青涩地咬破了他的嘴唇。
但这种青涩更容易让人愉悦、兴奋。
谢修半也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绵长的吻, 以口腔中淡淡的血腥味作为结束的余韵,谢修半放开撑着他后脑勺的手掌, 放他重新躺回被子里。
闹了这一通, 陆子枫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陆子枫浑身轻松,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了。
不过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谢修半亲了他。
这个梦害得他一看到谢修半就心跳加速, 脸红得不行,早上谢修半出门, 他还因为不敢看谢修半的脸, 一直低着头给他盲打领带。
结果领带打得比平时还要丑, 还差点弄成了死结。
他慌慌张张地把领带解了重新打,但越是着急就越弄不好。
谢修半抓住他快打结的手指,把着他的手一点点引导他, “在这里要这样系才对。”
一个漂亮的温莎结出现在他们相叠的手掌中。
“现在就好了。”
“你做得很好。”
陆子枫觉得他好像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哄着, 就只是做了一件小事而已,而且这还是谢修半把着他弄好的, 有什么好夸的。
但还是因为他的话,心脏狂跳个不停。
真的很奇怪。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梦到自己和朋友接吻,更不会因为被夸了一句就脸红心跳,甚至害羞到连看他的脸都不敢。
这种样子绝对不正常。
陆子枫已经没法再逃避了,他必须找出原因。
他问了几个相熟的同学, 又在学校的内部论坛里发了个匿名帖子询问。
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的近况。
手机立马就被信息轰炸了。
——为什么要来秀恩爱?
——你是哪个班的,我们fff团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吗的,我刚被女朋友甩了就要被喂狗粮吗。
——楼主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现在同居了,还在一张床上睡过了亲过了,你每天还要送他出门再迎接他回家,但你们只是朋友?
——朋友个屁,我爸妈感情都没这么好!
——祝99,份子钱我就不随了,楼主再贴给我点狗粮赔偿费。
……
大概翻了一下,所有或抱怨或羡慕嫉妒的回复,都告诉了陆子枫一件事——他喜欢谢修半。
陆子枫以为自己会很惊讶,但是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情后,却又没那么难以置信,或许他心底早就发现了。
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认而已。
他喜欢谢修半好像蛮正常的,谢修半又帅气又温柔,那么完美,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可是谢修半对他呢?
谢修半对他很好,但那是因为谢修半人好心善,陆子枫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那么一丝好感。
只要他不排斥自己,那么陆子枫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希望的。
陆子枫想明白了,却更舍不得离开谢修半了。
“我弟弟他们怎么样了?最近有打架吗?”他问系统。“我家茂茂和泉泉处得不太好,我一不在就掐架。”
他不在的时间里,系统说会安排同事帮忙代养。
系统看了看他两个白捡来的弟弟,大的那只奶牛猫,马上就要谋反成功加冕登基了,另一个小金毛,也进展到率领全宇宙人类攻打虫母巢穴了。
【还不错,您想见见他们吗?】
陆子枫眼睛一亮,惊喜道:“可以吗?”
这当然是不可以的,要是被上头知道了少不了惩罚。不过系统看了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可以通融一下,每隔一段时间让你们见一次。】
【请问您是否要使用附赠的[万能愿望x1]?】
陆子枫毫不犹豫就使用了。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嗯…隔空把做好的饭给他们吗?”
“茂茂和泉泉小时候流浪街头,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胃都不太好,平时我都是单独做猫食狗食喂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吃猫豆狗豆,他们肯定受苦了。”
自此以后,系统就开始当外卖小哥,定期把他做好的饭菜送给两个弟弟,偶尔还会传个话……当然是作为任务奖励发放。
两头赚,稳赚不亏。
晚上谢修半很早就回来了,陆子枫吃了几口就盯着他的手看。谢修半洁癖很重,除了睡觉,他就没见过谢修半摘下手套的时候。
从不摘下的手套就好像一道心防,隔绝了他和外界的任何人。
陆子枫想着,如果他愿意摘下手套碰自己,是不是就能试探出他对自己的感受了?
要是谢修半有任何嫌恶的表情或是动作,那么陆子枫从此以后就死心了,绝不会逾越一次,不会再试探他对自己的感情。
陆子枫绞尽脑汁想着制定什么计划,要想尽办法让谢修半脱衣服,衣服都脱了,不可能不摘手套。
能让他脱衣服的场景……
卧室?这个不行,上一次是意外,谢修半应该不会再让他进去了,而且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再进去睡一晚。
浴室?
这个或许可以。
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一起进去浴室呢?
陆子枫心不在焉的,晚饭也没吃几口。
“心情不好吗?”谢修半问道,看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还一直偷看他,怎么转眼就低落地闷头不语?
谢修半想起前些天佣人和他说过的话,说家里另一位先生,每天都闷闷不乐地在花园里散步。
结合陆子枫现在愁眉不展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想歪。
他垂着眼看着茶杯里飘起的几根茶叶,明明端着杯子的手很稳,平静的茶水本不该有一丝波澜。
谢修半却看见澄澈的茶水里,翻涌起层层涟漪,扭曲了他倒映在里面的面孔。
他静静地看着,直到茶水凉了才发觉。
原来起波澜的并非这杯茶。
“明天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公司里走走?”谢修半喝了一口冷茶,微微的涩意蔓延到舌尖。
这段时间他一直让陆子枫待在家里,没有明确说过不让他外出,但男人很懂事地没有要求过要出去,不想给他添乱。
但保护他只是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是,谢修半确实存了不想让外人见到他的心思。
尤其是不想让他看到楚承年,他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谢修半不喜欢别人进他家,染指他的东西,也同样不想让这个被他划为可以藏在家里的男人,被别人染指。
但这种近乎囚禁的行为限制了他的自由,迟早有一天会逼疯他的。
比起拥有他,谢修半更怕他抑郁、怕他生病。
更怕,自己永远失去他。
陆子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会打扰到你吗?”他其实也有点待腻了,挺想出去走走。
“没关系,公司里有助理陪你,不会影响我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
陆子枫挺高兴的,他被楚承年控制自由控制得惯了,下意识就对谢修半伸手,想让他给自己戴上可以定位的手表。
以前每次要出去,或者楚承年又怀疑他要跑了,就会给他戴上那种手表。
像手铐一样。
陆子枫看到谢修半细微的皱眉,眼底浅薄的困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连忙收回手,“没什么。”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是以前习惯了出门就戴表,现在手上空落落的很不习惯。”
以前,哪个以前?自然是和楚承年在一起的那个以前。
谢修半的眼神忽然变得黑沉,不愉快的情绪外露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
陆子枫熟练地给谢修半打了个温莎结,他现在已经能把领带打得很好了。
今天他要和谢修半一起去公司,就也穿了正装。
是谢修半给他准备好的。
样式和谢修半身上那件差不多,只是颜色是淡蓝色,没有他的那么老成。
他学会了给谢修半打领带,却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打了。
捏着领带两头纠结了半天。
谢修半自背后环着他,手臂绕到他胸前教导他如何给自己打领带。
浅浅的呼吸喷到陆子枫脖子上,他忍不住抖了抖。
脸颊稍微偏了一下,眼尾忽然贴上了一片软软的东西。顿时两人都愣住了。
陆子枫整个人都快红到冒烟了,连忙推开他。
“好了,我们该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是个意外,但一想到刚刚那个意外的吻,就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
气势汹汹地走在谢修半前头,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脸。
他肯定又脸红了。
助理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他们来,就想在后座给陆子枫铺上一次性坐垫。
他已经事先给驾驶座上铺了自己用的垫子,也做好了消毒工作。
很自然地掏出垫子,就被谢修半拦住了。
“他不用。”
助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差点以为他们老板被人夺舍了,还是说洁癖的毛病治好了?
他试探性地摸了一下座椅上没被铺上垫子的地方。
当即就被撵下车。
“不要迟到。”谢修半冷冷说道,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车窗,驱车离去。
汽车尾气从他面前飘过,助理抽了抽嘴角。
好吧,还是那个死洁癖,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转性。
就只是区别对待而已。
陆子枫坐在后座上,把头发往前扒拉挡住自己的脸,一心想着藏住自己,也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下车后才发现助理不见了。
“林助理他没上车吗?”陆子枫好奇道。
“他忽然说想骑自行车去上班,为环保做一份贡献,我就放他下去了。”谢修半一脸冷漠。
“原来如此。”
单纯的陆子枫,丝毫没有怀疑他眼里的大善人谢修半会骗人。
他们到了公司还没几分钟,前脚刚到,林助理后脚就跟来了,陆子枫不由得感慨,“骑得这么快,年轻就是好啊,劲儿大。”
林助理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个事儿,莫名奇妙被夸了一通。
他上午的工作就是陪着陆子枫在各部门走一走、散散心,公司里众人都各尽其职,没人有心思观察总裁助理身旁的人是谁,更没空聊他的八卦。
全都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陆子枫路过一个工位时,看到电脑上贴着两张显眼的便签,左边的那张上面写着,“太好了,又活了一天,你真棒!”
右边的那张写着,“天气好极了,钱几乎没有。”
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美丽。
助理看了眼时间,说是和他们竞标的公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他得去准备准备。
“那你去忙吧,我自己一个人玩会儿。”
陆子枫不想打扰辛苦的打工人工作,就躲在茶水间里玩手机打发时间。
期间有几个人进来喝咖啡,还以为他是新来的实习生,就和他聊了会儿,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陆子枫被这几位前辈拉进了一个名为“今天摸鱼明天暴富”的大群里,看着他们吐槽工作上遇到的傻*事情,笑得很开心。
“你刚来,也别老是躲在一个地方摸鱼,会被狗部长抓到的,他最爱干这种事。”
陆子枫还以为他要撵自己走,却看到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那边也有个茶水间,咱们去那边继续摸。”
一边走着还一边给他传授摸鱼经验,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这间茶水间要小一些,旁边还连通了一间会议室。
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糟糕,会议室有人用,咱们赶紧出去吧别被逮到了。”几个前辈麻溜地跑路了。
陆子枫慢了半拍。
唰拉——
连通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面前是一个矮壮矮壮的男人,满脸的凶悍。
“你是哪个部门的,不知道会议室被占用时不能用这间茶水间吗?”
他应该就是那几个员工嘴里的“狗部长”了。
部长转头就对身后的男人点头哈腰,“楚总,真是抱歉,我手底下的员工不懂事,我这就把他赶走。”
楚总?哪个楚总?
陆子枫听到他这个称呼,连头都不敢抬,死死低着。
部长示意他离开,他转身就要走。
“慢着。”
“祝怜玉,你还想跑哪里去?”【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