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聪(朱寿)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碗筷。
接着取过一方手帕,姿态优雅地轻拭嘴角。
仿佛眼前这位封疆大吏的焦躁与他全然无关。
最后才抬眼看向何冒财,目光平静无波,淡淡地开口道。
“大风大浪是常有的事。”
“我还没说你呢,扫把星,不顺利都赖你。”
“你…”
何冒财什么时候受到过如此侮辱,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手指颤抖的指着朱寿。
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直到猛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
接着他一挥手,怒吼道:
“那批货八十万,你还给我就两清。”
旁边的朱重八闻言,顿时嗤笑出声。
他上前两步,双手叉腰,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你早点说嘛,我帮你烧一点啊,烧纸钱两三捆就够了。”
“真金白银,当然要等两三个月啊!”
“你回家等着吧!”
说完他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你踏马…”
何冒财猛地一拍桌子,朝着外面厉声怒吼。
“来人,给老子调兵,把这里团团围住。”
“一只麻雀都不许飞出去。”
他身后那名一直沉默不语的护卫闻言,立刻抱拳领命。
“是!”
转身便要冲出院子去调兵。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就觉得眼前一花。
目光之中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影来。
而原本还悠闲坐在石凳上的朱寿,直接消失在原地。
甚至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朱寿右手随意地一探。
精准无比地扼住了护卫的喉咙。
那护卫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听见了自己脖子处传来了清脆的骨裂声。
咔嚓!
朱寿的手腕随意一拧,就轻而易举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护卫眼中的惊骇还没消散,生机就已经凝固了。
朱寿像丢垃圾一样,面无表情的把尸体扔在一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整个过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太快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何冒财认清现实之后,脸上的暴怒瞬间僵住。
随即马上变为了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惊恐二字上。
脸色也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这名护卫可是他花费了巨大代价,好不容易才请来的九品高手。
也是他平日里横行川西的最大依仗之一。
竟然在这个朱寿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
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手就宰了。
那这朱寿的实力到了何等地步。
难道…他是大宗师?
想到这里,何冒财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冷汗都流下来了。
给了何冒财一个下马威,朱厚聪(朱寿)这才缓步走到他面前。
微微俯下身盯着他,说话的声音轻柔却令人胆寒。
“千万不要动,要不然我会打死你。”
何冒财被他气势所慑,吓得连退几步。
后背冷汗涔涔,却仍强撑着官威,色厉内荏地大吼道。
“现在做大的不出来,让小的出来顶啊!”
“叫李莲花出来。”
朱厚聪(朱寿)闻言,非但不恼,反而轻笑一声。
“我们做事就是这样!”
话音未落,他猛地出手,一把攥住何冒财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将这位封疆大吏硬生生按倒在石桌旁坐下。
何冒财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整个人都还惊魂未定。
朱厚聪(朱寿)则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何大人稍安勿躁,实不相瞒,我此次奉命前来,正是要与你详谈下一步如何合作的。”
“合作?”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厚聪(朱寿)也不多言,只是笑着拍了拍手。
院外等候的明教下属应声而入,抬着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放在院子中央。
“何大人,请上眼!”
他微微抬手示意。
紧接着一排箱子被打开。
刹那间,一片白花花的银光迸射而出。
一箱箱的白银,码放得整整齐齐。
何冒财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现银堆在眼前,一时竟被那银光晃得有些头晕目眩。
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他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目光死死黏在那些银锭上。
但他毕竟已经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很快便强压下心头贪念,迅速在心中默算了一遍。
接着只见他眉头紧紧皱起,抬头看向朱寿,语气带着疑虑说道。
“这里面的银子,满打满算最多也不过三十万两。”
“离八十万两,还差得远呢。”
朱厚聪(朱寿)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赞许之色。
“何大人好眼力,算的分毫不差。”
“实不相瞒,那十万匹蜀锦已然安全运抵大主顾手中。”
“对方极为满意,故而提出明年要追加数量,共计三十万匹。”
“三…三十万匹?”
何冒财听完,再次被这个天文数字震得瞠目结舌。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错。”
朱厚聪(朱寿)确认道。
“我们东家已应承下来了,那剩余的五十万两,照旧作为押金放在大主顾那里了。”
“什么?”
何冒财闻言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石凳上弹起来。
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李莲花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川西全年的蜀锦产量也不过十万匹。”
“如今库底早已掏空,你叫我从哪里变出三十万匹给他。”
“急什么?”
朱厚聪(朱寿)面色不变,只是再次伸手再次将他按回座上。
“东家既然敢答应,自然早就替你想好了对策,办法也简单,就是改稻为桑。”
“只需从川西剩下的十八个县中,划出一半的稻田,全部改种桑树即可。”
“如此一来,三十万匹又何愁完不成。”
何冒财虽贪财,却并非蠢笨之人。
朱厚聪一说完,瞬间让他头皮发麻。
他凝神思索片刻,随即一颗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川西乃朝廷重要粮仓之一!”
“若贸然改稻为桑,莫说无法供应周边州府,就连本省百姓的口粮都将难以为继。”
“届时饥荒一起,将会民变骤生,此时不可为。”
“愚蠢!”
朱厚聪(朱寿)骤然提高声调,厉声呵斥,打断了何冒财的犹豫。
他目光灼灼的逼问道。
“何大人,我且问你,眼下朝廷最要紧、最火烧眉毛的事,是什么?”
“这…”
“是补国库的亏空!”
朱厚聪(朱寿)自问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