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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裘衣风云 (中)

作者:一块大豆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符端没想到,自己满心欢喜回来献宝,竟然直接被一句话就问了个半死。


    此时他心里愤恨莫名,只恨自己被欢喜冲昏了头脑,本来应该寻找个懂行的人鉴别一下的。


    完了,这回真是变戏法脱丢了裤子,现了大眼了!


    而屋里的佟怀安隔着墙看不见他的表情,故而继续道:


    “这裘身,并非整张狐皮。


    而是由至少七、八张上等雪狐腋下最细软、毛色最统一纯净的皮料,精心筛选后,再以极高明的手段拼接而成。”


    符端的心凉了半截,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他就算不知道别的,这拼的没有整张好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呀!


    完了,这回彻底完了。


    然而,佟怀安话锋一转,语气中竟带上了极为明显的赞叹:


    “但是夫人容禀!


    此衣价值,非但未因拼接而减损,反而因此更显其珍贵难得!”


    “哦?此话怎讲?”


    千月娇眉梢微挑,来了兴趣。


    佟怀安指着裘衣拼接处,触及到了他的舒适区,让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夫人请看!


    莫说其他,便是这拼接之术,简直是神乎其技!


    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针法!


    针脚细密如发,几乎完全隐没于皮毛之下,若非老奴借着灯光,用这叆叇一寸寸细察,几乎难以发现接缝!


    也不只是何等巧匠,这般厚重的皮毛,竟能在这寸许之间,连续穿插十五针之多。


    更难得的是,拼接处的皮毛走向、毛色深浅过渡,竟处理得天衣无缝,浑然一体!


    这绝非寻常匠人可为,必是深谙此道数十年、且天赋异禀的顶级大师亲手捉刀!


    耗费的心血,难以估量!”


    被现代特种缝纫机震惊的他顿了顿,又指向那璀璨的孔雀翎羽:


    “再说这翎羽!


    每一根皆是真品,且都是最上等的孔雀尾翎,羽轴坚韧,羽片完整,眼斑庞大清晰,色彩饱和绚丽,毫无损伤褪色!


    其镶嵌之法更是前所未见!


    非针非线,仿佛是以一种奇异的胶质或秘法,使翎羽之根与狐皮完美融合,不伤羽根分毫,又能牢牢固定,历久弥新!


    内衬的料子,老奴眼拙,竟看不出是何等丝线织就,不是掐金,也并非锤箔。


    光滑如水,隐有暗纹,绝非大周或辽国所产,定是来自极西之地的异宝!”


    老佟头越说越激动:


    “回禀二夫人!


    狐皮乃万中选一之极品。


    拼接乃鬼斧神工之绝技。


    翎羽乃天生祥瑞之华彩。


    内衬乃异域奇珍之瑰丽!


    此四者合一,实乃老朽平生仅见之奇物!


    绝非赝品可言!”


    说到这里,他又沉吟起来。


    “可若是问起其价值,恕老朽所见甚减。


    恐难以用金银衡量!


    若论珍稀贵重,便是府中库藏的那几件御赐贡品皮裘,也未必能及!”


    一锤定音!


    帘外,符端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了回去,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成了!成了!


    老佟头这番话,简直比他自夸一万句都管用!


    帘内,千月娇听着老佟头的鉴定,看着眼前这件流光溢彩的孔雀裘衣,那双秋水明眸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惊喜与占有欲。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是缺一件衣服的。


    而皮草这东西,自从原始时代便是能够讨女人欢心的硬通货。


    当年大家伙还穿树叶吃不拿拿的那时候,你能拿一件兽皮都能换回来一个媳妇呢,更别说是这般瑰丽的裘衣了。


    她伸出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再次轻轻抚过那冰凉滑顺的翎羽和柔软如云的狐毛。


    感受着那奇异的触感和沁人的冷香,红唇边终于绽开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好,佟师傅辛苦了,白芸,给佟师父拿十吊,当掌眼的花钱。”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温婉,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谢夫人!”老佟头躬身退下,面露喜色。


    今晚可没白来,又看到了这般宝贝,又拿到了这十吊的掌眼钱。


    回去可以给闺女湘玉换个新簪子了。


    千月娇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件裘衣上,欢喜之下,对帘外跪着的符端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符提领,你这孝心可嘉,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可赏你的。”


    说着,她侧头片刻,一揉额角。


    “我记得你儿也到了该读书的年齿了吧。”


    符端心头一颤,赶紧叩头有声道:


    “是,我那愚儿也痴长了七八岁了。”


    千月娇嗯了一声。


    “正好,过几日,便叫他来府中,伺候我那小宝吧。”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这府里的家生子,倒是比那些外面的腌臜人儿放心些。”


    “谢夫人恩典!奴才世代愿为夫人肝脑涂地!”


    符端的声音带着狂喜的颤抖,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晕乎乎地站起身。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泼天的富贵和前程,就在眼前!


    这伺候府里的少爷读书,说是伺候,但是实际上就是给少爷培养班底啊!


    而二夫人的少爷,可是魏王唯一的公子!


    这岂不是将他的前途昭显的明明白白吗!


    带着这份欢喜,符端一路几乎是飘着,飘回了自己哥哥家,跟哥哥说了这件喜事。


    符端的哥哥符锐虽然名字很搞,长得却是个十分标准的大府管家形象,三缕山羊须,一张长乎脸。


    此时,他听着自己弟弟的讲述,眉头深皱。


    “哥哥,可有什么不对吗?”


    符端正在那山呼海哨呢,一看自己哥哥沉默下来,顿时觉得不对,赶紧凑了过去,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符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二弟,多少年过去了,你这般急脾气就始终改不了。


    小时候你夹得芝麻团掉了,你着急去地上捡,结果吃了羊屎蛋的事都忘了吗?”


    符端顿时面色一囧,他这个哥哥自小跟着父亲学管钱,别的不会,管账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尤其是擅长翻小账。


    “兄长,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多少年,多少年过去,可你怎么就不长进呢!”


    符锐站起身来,目露寒光呵斥道。


    “你都祸到临头了,还不自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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