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听到这话,沈燕宜面上瞬间表露出诧异之色。
她转而看向周砥,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人……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是因为这个侍卫而偷偷跑进皇宫的吧?
沈燕宜眼神怪异,眼神上下扫射了一番周砥。
“殿下,您若是眼睛有疾,还是好好找太医看一番才好。”
虽然被嘲讽了一通,但周砥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但很快便被一贯的清冷所取代。
“哦?”
他挑了挑眉,“那沈小姐深夜潜入御花园,藏于树后,鬼鬼祟祟地盯着一个侍卫,所为何事?”
沈燕宜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怀疑这个侍卫跟林月儿有勾结,要颠覆我沈家,甚至动摇你的江山吧?
这话要是说出口,她恐怕会被周砥彻底当成傻子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夜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更衬得这方寸之地寂静得可怕。
沈燕宜有些为难,眼看那侍卫还站在暗影里,她怕周砥再多说一句,便会打草惊蛇。
她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殿下,此事与您无关,还请您先行离开。”
“与孤无关?”
周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非但没走,反而学着沈燕宜的样子,往树干后靠了靠,目光同样投向了那片暗影。
“这皇宫之内,发生什么事与孤无关?”
是啊,皇宫大内,周砥是这里的主子,怎么说都不会与他无关。
沈燕宜深吸一口,不再去管他。
她只能僵硬地蹲着,一边死死盯着那个侍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警惕着身边的这个巨大的麻烦。
周砥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让她浑身不自在。
沈燕宜表面上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的侍卫,心底的白眼却快要翻到了天上。
他怎么还不走?
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看上那个侍卫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一直静立不动的侍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警惕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扫向四周!
不好!
沈燕宜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猛地矮下身子,想将自己完全藏进树干的阴影里。
动作太急,脚下不稳,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朝一旁倒去。
下一刻,她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胸膛。
周砥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满怀,身体瞬间一僵。
女子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发间熟悉的馨香混着一丝紧张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周围。
隔着几层衣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心脏急促的跳动。
周砥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耳根处竟泛起一丝可疑的薄红。
他轻咳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明地喑哑,试图打破这过分亲密的僵局。
沈燕宜也在这声轻咳中猛然回神。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周砥的身上!
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连连后退了两步,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脸上热得发烫。
然而,当她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再次抬头望向那片花丛时,瞳孔却猛地一缩。
人呢?
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侍卫,已经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的暗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打草惊蛇了!
沈燕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都是因为周砥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自己怎么会分心,怎么会暴露!
她懊恼地攥紧了拳头,顾不上再理会周砥,提着裙摆便要冲出去,想看看那侍卫到底往哪个方向跑了。
可御花园岔路众多,夜色深沉,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追。
“就这么让他跑了,沈小姐似乎很失望?”
周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看着沈燕宜那副急切又懊恼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她绝不是对那个侍卫有情,她是在查他。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沈燕宜猛地转过身,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有些藏不住了,“您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去批阅奏折,可以去关心民生,为何非要在这里为难臣女?”
“为难你?”
周砥的目光沉了下来,“沈小姐深夜私闯皇宫,行踪诡异,孤只是秉公盘问,何来为难一说?”
“我……”
沈燕宜再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线索断了,再与他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
“是臣女失礼,冲撞了殿下。”
她福了福身,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疏离,“天色已晚,臣女先行告退。”
说罢,她便要绕过他离开。
“站住。”
周砥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命令,让她脚步一顿。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射下来,将她完全笼罩。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沈燕宜被迫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那里面没有了戏谑,也没有了审视,只剩下一种让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就那么讨厌孤?”
他开口,声音低沉,像是裹挟着夜的凉意,直直地敲进她的心里。
沈燕宜一怔,心跳漏了一拍。
不等她回答,周砥的目光愈发锐利,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
“还是说,沈小姐……只是讨厌孤一人?”
周砥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沈燕宜的心湖里掀起滔天巨浪。
只讨厌孤一人?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沈燕宜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分暧昧的距离。
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双探究的瞳眸,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疏离的清冷。
“殿下言重了。”
她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臣女只是觉得,这皇宫的事情太多太复杂,臣女不适合这里,也没法适应这里,并非是对殿下疏离,而是对这皇宫疏离。”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