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边那个香膏闻着好特别,我过去瞧瞧!”
她忽然娇呼一声,不由分说地便溜到了一旁,只留下一道飞快的残影,为两人创造了独处的空间。
陆承沅瞧见自家妹妹这模样,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转而看着沈燕宜,眸底的温柔翻涌,“天色不早了,沈小姐是不是也该回家了?我送你吧。”
沈燕宜本想拒绝,但对上他温润坦然的目光,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她点了点头:“那便有劳小侯爷了。”
回程的路上,马车行得平稳。
陆承沅看着身侧的女子,在摇曳的灯火下,格外静谧。
“沈小姐。”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了几分,“听闻明日城外有临时开的小街市,景致极好。不知……沈小姐可有空闲,能赏光同去一观?”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了过去。
沈燕宜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流云纹的白玉簪,簪头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恰如白雪红花,精致又不显奢华。
“这……太贵重了。”
沈燕宜想将它还回去。
“并非什么贵重之物。”
陆承沅温声道,“家母出游带回的小玩意儿,觉得很衬沈小姐的气质。就当是……明日之约的信物吧。”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一丝期待。
沈燕宜沉默片刻,终是收下了锦盒。
她对陆承沅并无男女之情,却也不讨厌与他相处。
他像是一块温润的玉,让人觉得舒服。
“那便叨扰陆公子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承沅眼中的笑意更深。
然而,这份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
送完沈燕宜,陆承沅的马车在返回侯府的途中,行至一处僻静的街角时,却被两道黑影拦住了去路。
车夫勒紧缰绳,警惕地喝问:“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面无表情,他并未理会车夫,目光径直穿过车帘,落在车内的陆承沅身上。
“陆小侯爷,我们主子让小的来提个醒。”
那人语调平平,却字字如冰。
“沈家小姐是我家主子看重的人。有些地方,有些人,还是离得远些为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伤了彼此的和气。”
陆承沅眸色一沉,冷声开口:“你家主子?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陆小侯爷还是不要太过自信,有些事情旁人不知,但我家主子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黑衣人伸手比划了一个特别的手势,车夫看不懂,陆承沅却在看到这时,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握着锦盒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他大概知道这黑衣人口中的主子究竟是谁了。
……
第二日,约定的茶楼。
沈燕宜独坐窗边,面前的茶水已经换过三巡。
一盏茶,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窗外人来人往,陆承沅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沈燕宜并不觉得焦躁,只是有些许的疑惑。
陆承沅这人不会是无故失约的性子,今日情况定然是有缘由的。
只是……实在是太久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一道焦急的身影匆匆跑了进来。
“沈姐姐!”
陆筱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脸色涨得通红,满是歉意,“对不住,对不住!我……我兄长他今日突然有急事,来不了了。”
“急事?”
沈燕宜看着她闪烁的眼神,语气平静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大事!”
陆筱连忙摆手,眼神却更加慌乱,“就是……就是府里突然来了贵客,兄长被父亲叫去待客,实在是走不开,他让我一定要来跟你赔个不是!”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沈燕宜心中已然明了。
她没有追问,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这世间的许多事,点到即止便好,刨根问底只会让彼此难堪。
沈燕宜淡淡一笑,从袖中拿出那支白玉簪,重新放回锦盒中,递给陆筱。
“无妨,既然小侯爷有要事在身,自当以正事为重。”
她的声音淡然,听不出一丝情绪,“这支玉簪,还请陆妹妹代为还给小侯爷吧。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物贵重,我不能收。”
她的坦然和豁达,让陆筱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接过锦盒,低声道:“燕宜姐姐,你……你别生我哥的气。”
“我没有生气。”
沈燕宜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只是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若没有旁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话落,她便转身离去。
走出茶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沈燕宜眯了眯眼,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几分好笑,亦有几分无奈。
她正准备拐向回府的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街角停着一辆异常眼熟的马车。
是周砥的马车。
沈燕宜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立刻转身,想从另一条小巷悄悄避开。
没成想她才刚迈出一步,一道清冷的声音便毫无征兆地自身后响起,精准地钉住了她的脚步。
“沈燕宜。”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燕宜面上划过一瞬的无奈。
旋即转身时,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臣女见过殿下。”
“刚刚见到了孤的马车,为何要走?”
突如其来的直白询问让沈燕宜下意识眼神躲闪,就连笑的都有几分勉强。
“这个……臣女只觉得那马车很华贵,并不知道这马车是殿下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若臣女知道这是殿下的马车,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是吗?”
沈燕宜郑重点头。
周砥见此,目光幽深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最终吐出一句还算轻快的语调,“既如此,孤正好要去用餐,沈小姐应该还没来得及用餐吧?不如和孤一起。”
闻言,沈燕宜面色一顿,“这个,臣女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殿下……”
“孤是在告诉你,不是询问,明白吗?”
此话一出,沈燕宜再想婉拒的话被憋在口中,只得跟着周砥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