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之拧眉,他怎会不知这是万贵妃的意思。
也正是知道今天江清月要出城,所以他才故意等在这里。
他紧蹙眉心,“阿月,流民太多,已有不少病重之人。你虽是大夫,但……”
“陆大人!”
陆庭之的话还没说完,楚贺安已经过来了。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又贵气。
陆庭之给楚贺安行了礼,而楚贺安,却只对江清月感兴趣。
“江三小姐这是要出城,给那些百姓治病了?”
江清月颔首,“贵妃娘娘的旨意,清月不敢耽误。早一日为百姓们治病,清月才能安心。”
楚贺安听说了,那日宫宴江清月救了华阳长公主,医术惊人,所以才被母妃派来帮她的。
他居高临下,睨着江清月的容貌,心中暗叹。
到时候他不仅得了功名,还能抱得美人。
真是两全其美。
“本王也要去城外,那江三小姐,我们一道去?”
楚贺安都这么说了,陆庭之自然不敢多言。
看着马车走远,陆庭之心头越发不安。
这时,江明炀追过来,看见陆庭之,忙拉着他问:“你看见江清月没有?”
陆庭之指了指刚才的马车,江明炀心下一沉,抬眼望去,马车已经顺利出城了。
江明炀气得磨牙切齿,抬脚就要追。
陆庭之把他拽回来,“你去不得!”
“她去得,我怎么去不得?”
他推开陆庭之,抬脚就要追。
陆庭之将他拦下,“你没看见吗?城门兵正在查人。”
江明炀全然没当做一回事儿。
“我是尚书府的公子,我只是去找人,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绕开陆庭之,非要追上江清月。
谁知陆庭之直接将他拽到了旁边无人的巷子里,压低了声音告诫他:“我不让归玉去城外,你也不能去。城外可能染了瘟疫,你去了岂不是送死?”
江明炀一愣。
“什么?瘟疫?七王爷说的?”
陆庭之摇头,“那一日我去接归玉时,看见几个流民身上的病症,像是瘟疫。可七王爷没上报朝廷,我不敢乱下定论。”
江明炀愣怔了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
“那江清月岂不是送死?”
不行,她不能死!
江清月死了,他不能人道的毒怎么办!
“你怎么不拦着她?”
“七王爷领着她出城的,我怎么拦?”
陆庭之也有些懊悔。
虽说是万贵妃下令,她非去不可。但如果他能在楚贺安出现前先能提醒两句,也好给江清月提个醒。
江明炀突然眉心紧皱。
“你刚才说什么,归玉姐姐知道?”
陆庭之点头,“我告知过归玉,让她以后别去城外施粥了。”
江明炀心中升起异样。
归玉姐姐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提醒江清月?
难不成是故意的?
心里刚这么想,他立马否认下来。
不可能,归玉姐姐只是病了而已,大概是这样才忘记提醒家里。
反倒是江清月,就这么跟着七王爷走了?
她就这么缺男人,就这么想攀上七王爷,给他做妾?
真不要脸。
怨气在他心头翻涌,“那江清月多久才能回来?”
“怕是要等那些流民全都安置好了才能回来。”
江明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那么久?
要是一直治不好,她岂不是不回来了?
万一死在外头,那他的病怎么办?
"小姐,到了!"
马车外传来车夫的通报声。
待马车停稳,江清月整了整衣裙。
今日阳光本该温暖,却照不进城外这片灰蒙蒙的难民营。
江清月撩开马车的帘子,一股混杂着腐臭与药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将一方素白绢帕掩在鼻前。
"小姐,咱们真要一直待在这?"
玉箫看似冷静的语调藏着担忧,"这地方看着就瘆人。"
江清月放下帘子,转头对玉箫浅浅一笑:"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不管是陆庭之拦车的事,还是谢凌云三番两次的告诫,似乎都在指向,这些灾民里还有别的情况。
不远处,与她们一同出城的楚贺安在闻见这一阵难闻的味道后立马吁停了马儿。
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有侍卫上前回禀这几日城外的事物,楚贺安不耐的摆摆手,“不是说了让你们写信,着人送到王府吗?”
到时候他直接抄到折子上,送到父皇那,这便是他这几日的辛苦。
侍卫硬着头皮道:“可是王爷,这几日这些灾民的情况越发严重,属下已经叫人送了七封信了,不知王爷看过没有?”
啪!
侍卫才刚说完,身上就挨了重重一鞭。
“混账东西,你敢质疑本王?”
话音落下,侍卫身上又挨了两下,疼得只哆嗦,却只能忍着痛,跪在马背下请罪。
“找死的玩意儿。”
玉箫是习武之人,哪怕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见那边的动静。
她想开车帘想看看清楚,奈何车帘子一掀开,不仅簌簌的冷风往里灌,难闻的味道还熏人得很。
她抱着药箱,有些犹豫:“小姐,咱们要下车吗?”
“来都来了,肯定要下车的。”
江清月稳了稳心神后,才领着玉箫下了马车。
玉箫下了马车的第一眼,便是看向楚贺安那边。
“小姐快看,七王爷正在打人呢。”
江清月望过去,顿时眉心蹙起。
楚贺安正要挥鞭,察觉那道目光,也看了过去。
江清月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
这身装束,既不失体面,又不显奢华。
真是个清冷美人呢。
楚贺安勾起唇,一边把鞭子收回来。
这才刚见过两三面,可不能吓坏了他未来的娇妾。
江清月刚下马车,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就围了上来,却被侍卫拦在三步之外。
江清月注意到他们大多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有几个还在不停地咳嗽。
“朝廷不是派了大夫来吗?为什么还要拦着我们?”
“看她穿着贵气,难不成是哪家的贵小姐?”
“不是大夫?那大夫在哪儿?我女儿已经快不行了!”
……
江清月放眼望去,越来越多的人正往这边挤。
她心下一沉,“大家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
声音清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带了足够的药材,定会尽力为大家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