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江归玉有些按捺不住唇角的笑意。
前几日江清月害她被江守业骂,骂的就是这一句。
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几个字。
现在,她如数的还给了江清月。
江清月听到这一句,心无波澜,只是笑出声来。
“二小姐这么多年定是攒下了不少银两,我在北疆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吗?
我刚来燕京城不到两月,连衣裳都要别人赏,我有什么钱去施粥救济?”
她一句话又点燃了江夫人的怒火。
“宣平侯府不是送来了不少值钱东西,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没钱?”
江清月嘲讽,“就这么点东西,哪儿比得上二小姐的家底。”
“你这个白眼狼,我算是白生你了!”
江夫人气得心口疼,江归玉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委屈道:“我现在就回去清点东西,一会儿叫人送到月华轩,还给清月妹妹。”
“归玉姐姐你不必如此,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在宣平侯府做叫花子不成,还要来我们江家继续要饭。”
江明炀那张嘴,一开口就叫人讨厌。
江清月默默的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善意提醒。
“为了江家着想,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这件事情为好。”
江守业甩袖,眯了眯眼眸,精光一闪而过,“是人都有怜悯之心,清月,你身为医者,更要济世救人,而不是只会享受荣华富贵。”
冀州暴雪,流民涌入,万贵妃舍不得七王爷回封地,在皇帝枕边吹耳旁风,让七王爷领了这个安置流民的任务。
若是江清月能凭借医术救治流民,帮七王爷的忙,很有可能给宫内一个好印象。
到时候,江家也能落个好名声。
看江守业若有所思的模样,江清月怎么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心中顿时一阵恶心。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江清月整只袖口都被血水染湿,血滴落在脚边,绽开朵朵血梅。
江明炀视而不见,江夫人是压根看不见。
只有江守业,皱了下眉,点点头让她离开。
今天江清月出门太着急,没带着雀儿一起。
雀儿是个好丫头,每回等到她要回来的时,雀儿早早的就在院门口等着了。
看见江清月,雀儿高兴的迎上来,可近了才看见江清月脸上的巴掌印子,和这一副狼狈的样子。
“小姐!是谁打了小姐?”
雀儿登时红了眼眶,心疼的检查着她身上还有没有外伤。
在看见她紧紧攥在手上的玉器碎片,雀儿先是惊呼一声。
想着先把碎片拿走,这才发现她已经被折腾出淤青红肿和磨出血渍的手腕。
“小姐!”
雀儿都急哭了,“是谁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对你。”
江清月摇摇头,“先进去。”
回了房里,江清月指什么药材,雀儿就拿什么药材。
她现在右手不方便,只能让雀儿代劳研磨。
等磨好了药粉,却不是抹在伤口上,而是和水喝下去。
“喝了药,这些伤口明天就能好了吧?”
雀儿早就哭红了眼睛,要不是怕江清月担心,刚才那口药连水都不用加,直接用她的眼泪就行了。
“这不是治伤的药。”
雀儿一愣,“那这是什么药?”
江清月勾起唇角,“是让我这只手失去知觉的药。”
雀儿大惊,“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有流民,就肯定会有人生病,或者严重些的还会染上疫症。
江归玉既然已经施粥,江家肯定会让我去给流民医治。”
“但我的手被江夫人废了,还怎么去给人治病。”
不光不能给那些流民治病,就连宣平侯府那边也去不了。
如此,江归玉应该满意了吧。
天子城外的流民之事,哪有这么简单。
江清月在北疆生活十几年,对北方的风土民情,再了解不过。
江归玉施粥的那几天,她粗粗瞥见几眼,流民里,有几个不是冀州人的面孔。
眉眼粗狂,更像是其他国家的人。
流民这个事情,她还是不要参与进去更好。
雀儿心惊胆战。
“可小姐你的手……”
江清月若无其事的拿了其他药材简单的给自己上了药。
“不碍事。”
片刻后,雀儿打听回来,说城外流民的安置之事,已经交给了七王爷。
楚贺安?
江清月眸色又沉了沉。
江守业在朝廷为官,应该早就知道了结果,所以才把自己往外推,往七王爷面前推。
上赶着送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做妾。
这往上爬的嘴脸,真是狰狞恶心。
又过了一会儿,留香阁来人问了。
江清月每日去留香阁也只是陪着江婉吟说说话而已,今天的事情江守业又故意瞒着江婉吟,不准下人多嘴,
雀儿听了江清月的吩咐,含含糊糊的说小姐累了困了,丝毫没提她受伤的事情。
她是没说,但她的神情明显不对。
伺候在江婉吟跟前的都是机灵人,回去就立马禀明了徐妈妈。
徐妈妈没敢跟江婉吟说,只是找了个借口,独自去了月华轩。
此时,海棠苑。
“嘶!”
江归玉偏了下脑袋,顺势靠进江夫人的怀里。
前来看诊上药的大夫僵着动作。
这伤口都没事儿了,还装个什么劲儿啊。
江明炀揪着大夫的衣领子,“你轻点儿!我姐姐可是千金之躯,要是弄疼了,我要你的命!”
大夫缩了缩脖子,好一通请罪。
江归玉摇摇头,“娘,好疼,我不上药了。”
“听话,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不上药呢。万一落了伤疤,以后可怎么办啊。”
江明炀也劝道:“是啊归玉姐姐,要是陆庭之知道了,肯定要心疼的。”
提到陆庭之,江明炀冷哼,“我现在就去找他,要他给你做主。”
“明炀!”
江归玉拦下他,“庭之哥哥为朝廷的事情已经劳心费力了,我这点小事,怎好再去打扰他。”
问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了她的脚伤溃疡,会留疤。
以后,正好将这个责任推到陆庭之身上。
陆庭之为人正派,清风霁月,若是知道因为他的过错,害得自己一双脚废了,变得丑陋不堪,她和陆庭之的婚事,就更加稳了。
现在,她只需要装好贤良淑德,温婉善良的角色。
忽然,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