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嚎嚎大哭,真是心疼惨了江归玉。
江清月只是这么冷眼看着,面上依旧什么情绪都没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归玉只是做做样子,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寻死。
刚到前厅时,翠竹明明贴身伺候在江归玉身边的,可在她跟江夫人起冲突时,翠竹却站在了墙边的位置。
好巧不巧的,江归玉要寻死,翠竹就拦了一下。
这明摆着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来给归玉看伤!”
江夫人怒瞪的目光,好像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凶手。
“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江清月才说完,江归玉就抬手摸了摸额头的伤口,看着指尖上抹下来的那一点点血迹,江归玉身子突然颤抖起来。
“血!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夫人又哭了好几声,从一开始催着江清月给她看诊,到后头的谩骂诅咒。
江清月脸色发白。
那天她在留香园被冤枉给大姐姐下毒,被江守业下令痛打板子,衣服皮肉都被打破,浑身是血。
当时的江夫人也只是冷眼看着,别说帮她说话了,就是一点紧张都没有。
尽管早就看清了,但在这一刻,江清月的心依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江守业赶过来,看见江归玉受了伤,还没问清原由,就先训斥起江清月来。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你非要把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才高兴?”
江清月心中苦笑。
她以为凭借着宣平侯府的关系,以及谢凌云给他求情的事情,就算是拉拢不了江守业,也能让他暂时冷落江归玉。
可到底是她太天真了,江归玉可是江家人的宝。
被宠爱的人有恃无恐。
而她江清月,只是个不受欢迎的人而已。
“归玉姐姐!”
江明炀跑进来,一脚踩在掉在地上的簪子,珍珠差点滑了他,他还生气的一脚踢开。
看见江归玉额头那个马上就要愈合的伤口,登时火冒三丈。
“江清月,你敢伤我姐姐,你找死!”
他扬手要打,江清月不躲不闪,就只是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想打我?动手前你最好想想清楚。”
想起自己失声变哑巴的事情,江明炀突然心口一窒,竟悻悻的收回了动作。
江守业脸色阴沉的可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夫人抬手指向江清月,“都是她,害得归玉要寻死。要不是翠竹拦着,我的女儿早就没了啊!”
“江清月!”
江守业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江清月吐出一口浊气。
“从我站在这里,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二小姐。”
江夫人气急败坏的冲到她面前来,“你还敢说!就是你让她去死的!”
“那不是她自己说不想活了吗?光说有什么用,她倒是真的去死啊。这么不痛不痒的撞一下,也就给你们看看而已。”
见她顶嘴,江夫人还要再打,谁知,她却稳稳的截住了那只手。
“夫人,你已经打过我一次了。”
江夫人眸心一颤。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的?”
江守业一出声,江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现在这么多人盯着我户部尚书的位置,你们不消停安生些,反而尽给我闹出这些丑事来。传出去,明天又多了几道参我的折子了。”
可打不得江清月,江明炀恶气难消。
打从进门就看见了江清月这一身打扮,现在更是找到了机会。
“归玉姐姐为了城外的流民不惜拿出私库里的银钱救济施粥,你却穿金戴银四处招摇。
江清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爹这个户部尚书?
你不消停安生,反而还总是闹出丑事来。
难道连累江家,你就能讨得到好处吗?”
听他提起这些,江守业才注意到她这一身。
确实,穿金戴银,招摇过市。
她沉声为自己解释,“这是姨母送给我的。”
“一口一个姨母,叫的比我这个做娘的还亲切。”
江夫人心底的怨气突然窜上头上,她冲上来,扯了缠着江清月发丝的步摇,又扯下她的耳坠子,最后还要伸手去夺腕上的镯子。
她忘了是哪只手,随手拉起袖子,见是一只嵌金的宝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家里给你的东西你不要,偏要去宣平侯府做个叫花子。江清月,你就是故意要丢我们江家的脸!”
镯子刚好就是她的尺寸,江夫人像是疯了一般,想要把镯子取下来。
归玉都没有的好东西,凭什么江清月能有。
嘶!
江夫人动作太大,疼得江清月倒吸了两口,手腕早就被她争夺的动作弄得全是红肿和淤青。
可江夫人却不管不顾,不把镯子弄下来誓不罢休。
江清月不适的挣扎了一下,江夫人便喊了江明炀过来,帮忙摁住她的动作,不让她动弹。
突然发作的疯魔叫江守业紧皱着眉,脸色更是黑的要滴出墨来了。
江明炀看着江清月已经被硬生生弄出血迹的手腕,直接别开脸。
“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她,她下次只会变本加厉,丢尽我们江家的脸面和名声!”
江夫人用力一拽,右手的宝镯没拽下来,倒是两个人齐齐摔了出去。
一时间,被佩戴在另外一只手上的玉镯,碎了。
随着这一声破碎,江夫人也终于清醒过来。
坏了,这是表姐送的礼啊!
顾不得右手的疼痛,江清月忙捡起碎在地上的镯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身上摸出那一只来不及佩戴的玉佩。
一样,也碎了。
“娘。”
江归玉大概想来扶江夫人,只是才刚站起来身子又软软的倒了下去。
江夫人赶到她身边,母女二人又抱着痛哭了一场。
从始至终,没人管江清月,更没人说一声抱歉。
江守业冷眼看着这些,心头只剩烦躁。
“清月,你回家这么久,我以为你能懂事些,没想到你死性不改,半点都及不上归玉。”
“你可知冀州暴雪,多少人流离失所。这些百姓已经在燕京城外逗留多日,要是再无人救济,只有死路一条。”
江守业摇头叹息,“你跟归玉都是我的女儿,归玉却能出私库的银两去城外施粥救人,你呢,你竟然穿金戴银走街串巷四处招摇。”
“清月,你真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