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放心,陆大人不是给你送了好些生肌的药膏,你只管用。
昨天才送药过来,今天伤就全好了,如此奇效,肯定不会落下伤疤的。”
江明炀瞥了眼月华轩的方向,冷哼道:“那个人怕是还等着我们去求她呢。无能自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难道除了她,偌大的燕京城就没有能用的大夫了?”
江明炀抬眼看了看江守业,半跪在床边,凑到江归玉耳边低语。
“归玉姐姐,母亲昨天已经把她的庚帖送到七王爷府上了,只等七王爷回京,到时候她就嫁过去。你放心,以后就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江归玉一番动容,伸手抓住江明炀的胳膊,忍不住低声啜泣。
可掩面时,眸中却迸发恨意。
十六天!
她整整疼了十六天!
和翠竹在鞋子上放的针,数目一样。
若之前还有犹豫,现在江归玉万分确定,让她遭受这十六天的溃肤之痛的人,一定是江清月。
可她偏偏不能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只能咬碎了往肚里咽。
这份苦楚,将来她一定要还回去。
第二日江归玉早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正在梳妆打扮。
她躺了好几日,人不人鬼不鬼,陆庭之竟然没嫌弃,还在身边照顾了好几日。
换做别人,肯定早就嫌弃了。
可庭之哥哥不一样,他们之间有婚约,有情意,所以才会这样衣不解带的照顾。
想到这,江归玉的脸颊微微红起,让她病了半月的枯容显出两分娇意。
她坐在妆奁前,对着妆镜扶了扶发上的簪子。
想着等陆庭之下朝后就过去找他,顺便谢谢他送来的药。
翠竹正在整理床榻,被子里摸了个东西,拿出来一看,顿时吓得扔了出去。
好死不死的,那东西恰好被扔在江归玉的膝上。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块脱落下来的痂壳。
啊!
江归玉失声尖叫,差点从圆角凳上摔下来。
“小姐!”
翠竹才把她扶稳,江归玉就见她一把推开。
她拎起裙摆,脱下袜子,只看了一眼,便吓得晕死过去。
外头的丫鬟跑进来,只见江归玉晕死在地上,而翠竹,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江归玉才刚刚痊愈的双腿。
海棠苑的喧闹还是吵到了月华轩。
雀儿出去一趟,回来时神情微妙。
“小姐,二小姐的腿又出问题了,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江清月放下才刚看了没两页的账本。
“什么问题?”
“听说,听说结痂的地方生……生了虫。”
江清月眉心紧皱。
她的毒说是十六天就是十六天,不会让她少疼一天,也不会多疼片刻。
至于为何会生蛆,这倒是奇怪了。
“走,过去看看。”
江清月放下账本,雀儿忍不住委屈,嘀咕道,“小姐,你还真去啊,明炀少爷也在哪儿呢,小心又吵起来。”
“我去看看乐子而已。”江清月耸耸肩。
她去看看江归玉,有多讨人嫌,居然还有其他人趁乱下毒,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秉着看稀奇的心,江清月就这么过去了。
才踏进江归玉的房中,便是一阵腥臭味。
江清月不嫌恶心的吸了吸鼻子,心中骇然。
“你还敢过来!”
江明炀极力隐忍,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江夫人倒是哭着来到她面前,“清月,你快看看归玉的腿,看在娘的份上,你不要和归玉一般计较,给她看看,她那双腿要是再不得医治,就真的废了啊。”
“娘,你求她有什么用?分明就是她害了归玉姐姐,现在过来不过是来看笑话的而已。”
“雀儿,把他的嘴堵上。”
说话间,江清月把自己的帕子丢给雀儿。
雀儿无措的僵站着,可看着江明炀那张喋喋不休,只会欺负小姐的臭嘴,雀儿咬咬牙:“对不住了三少爷,是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
说罢,她闭着眼的把帕子塞进江明炀的嘴里。
江明炀没想到这贱婢真敢动手,瞪圆了眼睛恨不得扇死她。
他扯出帕子,一把扔在地上。再一把揪住雀儿的衣领,另外一只手臂高高扬起。
偏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舌头麻木僵硬,甚至都感觉不到存在。
他说不了话了。
他哑巴了!?
顿时,滔天的怒意扑上来。
江明炀狠狠地盯着江清月,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紧而咯咯作响。
还说没下毒?
连同胞亲弟弟都不放过,可见她心思有多恶毒!
雀儿惊愕不已,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跑到江清月身边,顿时才觉得安全了。
江夫人根本顾不得江明炀,只担心江归玉的腿伤。
而在江清月出现那一瞬间,江归玉就怕得直想往床角钻。
“娘,我不要,不要她过来。”
江归玉脸色煞白,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慌张害怕的动作里,江清月清楚的看见床上那一片片脱落下来的东西上,有一些小东西正在蠕动。
“娘,你快让她走,让她走!”
话音刚落,江清月果真转身就走。
顿时,江归玉一愣。
江夫人一把抓住她,目光埋怨。
而说不了话的江明炀亦是挡在她跟前,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她。
“是二小姐让我走的,你们拦着我干什么?”
江归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理所然。
她不想让江清月靠近自己,可江清月真的要走,她又不愿意了。
她知道,只有江清月才能救她。
江夫人心神疲倦,“清月,你别闹了,赶紧给归玉解毒。”
江清月不客气的把手收回来。
“解什么毒?她根本就没中毒,这是整个燕京城,整个太医院都知道知道的。没中毒,解什么?”
江明炀张嘴要说话,可嗓子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扣着江清月的手腕,怒目圆睁。
不给归玉姐姐解毒,那总得把他身上的毒解了吧?
江清月冷睨了眼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倏然,江明炀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竟吓得松开了她。
“我只是听见二小姐双脚生蛆,好奇过来看看而已。毕竟我只听过腐烂的死人才会生蛆,没听过活人也会如此。”
她侧眸,扫了眼床上惊魂未定的江归玉。
“我只想看看,活人究竟是烂到什么地步,才会生蛆。”
江归玉肺管子都要气炸了,只能哭喊着自己不活了。
江夫人抱着女儿,疼得心要碎了。
“清月,是娘说错话了,娘给你赔不是。求你,求你救归玉!”
“想要我救她?”
江清月唇角那抹笑变得晦暗不明。
“不是我不愿意,您也听到了,是二小姐觉得是我下的毒,我何必救一个冤枉我,冤枉我丫鬟偷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