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心中惴惴,一把抓着谢凌云求情。
“凌云啊,念着我们两家是亲戚,你能不能帮着你姨父说两句好话,帮他求求情。”
姨父?
江家跟何佩兰扯关系,喊她一声姨母就算了。
可谢凌云是一品将军,更是宣平侯世子,江夫人哪儿来的底气,让谢凌云喊江守业一声姨夫?
触到那一道冷死人的目光,江夫人吓得赶紧缩了手。
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江大人为官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朝堂上瞌睡,这是藐视朝廷,他眼里还有没有皇上了?
今日皇上龙颜大怒,谁敢劝?江家找死,难道连我们宣平侯府也要一块儿拉下水?
让他跪在殿前,没削了他的官职,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夫人你该叩谢皇恩才是。”
何佩兰轻哼,“为了一个养女,搭上整个江家。江归玉啊,真是好大的本事。”
江夫人浑身一震,脑子一片混乱,她把江清月拉到一边去,声音带着些不担事儿的哭腔。
“你姨母喜欢你,你求求你姨母,让宣平侯府帮着求求情。”
江清月垂着眸子,始终不语。
江夫人急道:“清月,算娘求你了。”
闻言,江清月抿起唇角,神色淡淡的,“那您想好,这个机会,我是帮父亲求情,还是为二小姐请大夫。”
听见这话,江夫人顿觉一股凉意兜头淋来,有些羞愤,又有一丝恼怒。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知道,一路都看她的笑话呢!
“你都知道……”
“您一直没找我,想必是二小姐不愿意我诊治,唯有的表哥身边的钱大夫,还有希望。”
江清月轻轻抬眸,扫过江夫人,“今日您早早的等在门口,想跟我来侯府,您想找表哥借大夫的心思,并不难猜。”
江夫人忍着怒气开口,“那你现在只能救一个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威胁我?”
江清月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满眼不可置信。
“我一个从北疆出来的罪奴,身份低贱,不过因为一点医术,所以讨了侯夫人的欢心,但这点欢心,我配让谢表哥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们吗?”
“谢表哥是什么性子,您不比我清楚?”
江清月抽抽鼻子,委屈的说,“人情,自然是用在刀刃上,是我没本事,不能既救父亲,又救二小姐。”
江夫人一噎,见江清月要哭,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心下也慌了,忙道歉。
“是母亲的错,母亲太着急了说错了话,你原谅我。”
是她的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总把女儿往坏处想。
清月说得不无道理,谢世子这个混不吝的,圣上见了都头疼的主儿。
要不是清月无意救了侯夫人,有了那么一丝丝恩情,恐怕她连侯府的门斗进不来,更别提给江守业说情了。
江家的未来是大事,只能委屈归玉了。
江清月拿着手帕揩了揩眼,“那您快点想好,世子还在一边等着。”
江夫人白了脸,咬了咬牙,“救你父亲。”
“好。”
见江清月应下,江夫人心下为江归玉难受。
尤其还有个阴测测的谢凌云,她更是一刻都呆不下去,赶紧找了个借口就先走了。
“说完了?”
谢凌云走了几步,玄色大氅,落在江清月素色裙角的旁边。
江清月点点头。
“既然母亲的病已经看好了,那人我就带去姝言那边了。”
何佩兰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她身体好着呢,能有什么事儿?
银瑶将暖手汤婆子,塞到老夫人手里,“老夫人看什么呢?”
何佩兰歪坐着,眼神念念不舍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你看他俩配不配?我觉得挺配的。”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挺好挺好。
银瑶失笑,但也哄着老太太,“只要是个小女郎,您就觉得相配。”
“他们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未婚女未嫁,不绝配吗?”
何佩兰又指指自己,“我身体不好,凌云又行军打仗,动不动就是要命的伤,清月刚好会医,我看啊,简直天生一对。”
一旁的金瑶也点点头,连忙附和,“老夫人说得对,世子和清月小姐还都长得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也肯定好看。”
银瑶:……行吧
有的人看一眼,孩子都生了。
…………
今日,谢凌云没把江清月带到幽兰榭,而是带到了一处院子。
棠梨居。
院子清幽,但也没失掉侯府的贵气。
院中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见谢凌云过来,丫鬟规矩行礼。
又在看见谢凌云身后的江清月时,丫鬟先是疑惑,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欣喜和激动。
谢凌云蹙眉,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男人已经一脚踏了进去,江清月却等在屋外。
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谢凌云侧眸,“站着干什么?”
“不方便。还是世子先进去打声招呼为好。”
谢凌云皱了下眉。
她哪儿来这么多规矩?
“进来。”
他压低声音,不容置喙。
江清月只得跟着他进去。
进了屋里,暖意扑面而来,炭火烧得暖暖的,还熏着鹅梨帐的香。
入眼,是各种荣华富贵的摆件,和一些书籍。
这每一样,都与何佩兰屋里那些价值相当。
不过,一看就是女郎的住处。
猜得不错,这儿住的应该是舒小姐了。
江清月不由感叹,这位舒小姐一定是谢凌云心尖尖上的人。
谢姝言在看见谢凌云时,眼中的惊喜这么明显。
可又在看见了他身后的江清月后,那点情绪又全都不见了。
江清月与她打了招呼,之后就拿出了自己的诊包,准备给她扎针。
谢姝言小脸有些素白,似乎没休息好。
“舒小姐,手手给我哦。”江清月温声提醒。
谢姝言侧首看看谢凌云,似乎有些抗拒,紧张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放在桌子上。
在一旁,横刀立马的谢凌云,眉眼一沉,突然冲上前,一把将她的衣袖扯开。
他的动作太快,力气太大,吓得江清月一激灵。
但谢姝言的袖子滑落后,却露出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这……”
“谁做的?”谢凌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几个字来。
男人一脸阴沉,还要去检查另外一只手,可谢姝言不让。
那双眸子带着泪意,倔强的不让谢凌云触碰。
“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