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令,玄鸟司至高信物,可拓印于特殊介质制成的承令器上,将玄鸟司之主永宁公主的命令快速传递到每一名鸟喙手中。
鸟喙是玄鸟令密探的别称。
玄鸟令为金属所铸,形如玄鸟,有四个面,分别是赤橙黄蓝四色。
蓝色为最低等级,却也要求全体动员,放下其他一切事务,优先完成新任务。
黄蓝代表任务更紧急,十二个时辰内心须见效。
橙色代表紧急且重要,要求玄鸟司全员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
红色代表最高等级,要求全员哪怕付出生命也必须完成。这种级别的指令一旦下达,便是玄鸟司面临生死存亡的重大变故了。
婉儿有些庆幸,这次公主用的是黄色,不是橙色或红色,她至少不用拼上性命。不过黄色高于蓝色,更紧急,也同样重要,不容出错。
极短时间内,皇宫内开始流传完全不一样的版本。
“眼下初春时节,漠北草原上牧草初萌,不能畜牧,而储备一冬的粮食也将尽,漠北狼骑必趁着冰雪消融,大举南倾,劫掠粮食财物与人口。威国公与程副帅心忧北疆防务,打算主动出击,探明漠北狼庭的位置,趁狼骑南下之际,抄近道反扑狼庭,断敌后路。威国公此次北出雁门,便是要探寻一条北袭狼庭的捷径。”
若是威国公亲眼看到这个版本的传言,肯定会大发雷霆,把这个造谣的源头之人揪出五马分尸。这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此等军机要务,就被你这么简简单单地公开了?
关键是,这是最真实的一个版本,还真没有多少人信。
在诸多诡谲离奇的传闻与猜测中,这算是最中规中矩,最不足以猎奇的一条。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对此信了几分,那便是承庆帝。
“这一日里,为了一条来自漠北的消息,众说纷纭,各党派在朝堂之上彼此倾轧,散朝后又纷纷递折子争论不休,宫中更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竟认为赵震那老小子只带几名亲随就敢只身前往北疆,是为了一介女子,何其可笑。在朕看来,赵震必是为他的谋反大计而谋划,北上通敌的可能性最大!只是,仅仅凭一条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还不足以定罪。”
他翻了翻飞龙卫最新送来的密报,恰是玄鸟司想让他看到的那个版本。他突然冷笑:“这个说法,倒也有些可能。赵震在兵法一道上的确人些造诣,寻捷径,错开狼骑主力,突袭狼庭,虽然冒险,但一旦成功,说不定多年的狼庭威胁转瞬可解。朕也很期待,这是真的啊。”
说着,他将那份密报递给了身边的大宦官卢总管。
后者快速阅览一番,忙行礼回应:“陛下,老奴也期待,此乃真相。”
“既然如此,且看看进展。子剑,代朕传令潜龙卫参将苏暮将军,派暗卫盯紧镇北军一切动向,随时来报。”
“老奴遵旨!”
玄武街,一间门脸狭促的商铺,却有个响亮的名字,天下咸聚堂。
区区五个字的木质牌匾,因为空间太小,竟挤得满满当当,连题款都没地方可写。
若有人推门而入,才会发现里面根本不像门脸那般狭窄逼仄,而是宽敞宏阔,别有洞天,分明是一处两进的宅院,院中枇杷树亭亭如盖,树下一名妙龄女子着一身红衣,凤目烟唇,不施粉黛依然肤白若雪。身披细鳞铠,脚登步云鳞甲履,一条腿踏在长凳上,大马金刀的坐姿竟比爷们还要虎三分,与她鲜媚容颜搭配在一起,有种强烈的错位感。
她一手按着腰间刀柄,一手提着酒坛,豪欣无状。
一名宫人扣门而入,在那红衣细甲的女子面前展开一道密旨低声宣读。听宫人宣旨完毕,女子坐姿不变,只微微低头,算是领了旨,旋即身形一晃,已消失在枇杷树下,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长凳,和一只破碎的酒坛。
那宫人也是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转身便离开。
若是赵辰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来,这位教坊司十三花魁之一,被称为武花魁的苏晚晴。
与其他花魁不一样,她不吟诗词,不歌不舞不下棋绘画,只比武,一个月只比三场,应战者不得依靠武者气息压制,单凭体术,能胜过她者,便是入幕之宾。
不过一年多以来,每个应战者无不被她打得满地找牙,当然也有武者不甘于败绩,妄图以武者气息压制她,结果无一不是被她反制住,并以武者作弊为由,永久取消挑战资格。
赵辰也曾与她试过身手,结果险些被打成猪头,还是主动认输才逃过一劫,此后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今天,赵辰通过谪仙阁那枚听风铃听到苏暮这个名字时,着实是愣了半晌。苏暮,字晚晴,人称苏娘子或者晚晴娘子,与这位暗卫之首的苏暮,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这个时代的同名之人其实很多,往往需要用表字来区分,何况赵辰用听风铃只是听到一个发音,与暮同音的字有数十个,或许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毕竟他自己就是把一个蛛网收线人放在青楼做了花魁,凭着赵辰盗用后世诗作助她艳压群雄,孤芳不倒,依然冰清玉洁。也正因如此,赵总觉得承庆帝也把他的暗卫女首领放在承雨轩做了花魁,凭着一身好武艺,同样可以睥睨那些贪慕她美色的登徒子。
谪仙阁里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赵辰都准备将聆云交给赵危了,突然听到人通传,大理寺丞郭大人求见皇上。赵辰一下子又来了精神。
“陛下,臣等审理太子遇刺中毒一案,又有了新进展。”
“快说。”
“寄宿镇国公府的天机阁弟子沈耀公子,的确有操控傀儡之能,不过操控傀儡需要确保傀儡不离开视线,否则傀儡无法像常人一般正常行动。太子遇刺那日,沈耀公子只是参加了春耕祭典,并没有跟随太子一同返回皇宫,在太子遇刺时,沈公子仍在祭典现场没有离开,距离行刺地点至少有三四里路程,是没有可能操控傀儡的。”
“如此说来,沈耀无罪,天机阁和镇国公府都可以洗脱嫌疑了?”
“傀儡控制术,是天机阁独门秘术,虽与沈耀公子无关,但天机阁却逃不出干系。臣等已经查到一名来自天机阁的嫌犯,名为高澄,此人在太子遇刺当天,无缘无故跟随太子车驾,有很大的嫌疑。臣等眼下正全力缉拿此贼。”
“哦,可恨!”承庆帝猛拍几案,霍然起身,“朕限你三日,拿下此贼,带到朕面前,朕要亲审此贼。”
“是!”
大理寺臣离开,下一个求见的是户部尚书刘杰,所说正是新一期彩票售卖之事。
因为上一期当真有人中得大奖,特别是穷苦鞋匠韩老爹这样的底层贫民摇身一变,成为富家翁,从此与小闺女过上富足的小日子,简直羡煞旁人,不论王公贵族朝堂诸公,还是富户商贾贩夫走卒,都争相购买,一时间皇彩司成为皇城各部中最忙碌的衙门,不得不新增大量人手,还忙不过来。
但成果也是极为喜人的,这才仅仅一昼夜,第二期的彩票已售出超过三十万两,销售额还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攀升。
一昼夜三十万两,这在以前哪里敢想,照这样的势头,说不定一年下来,皇彩司的收入甚至能远远超过全年税收。
承庆帝龙颜大悦:“赵辰那小子,虽说是个纨绔,但他那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的,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