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外,市井之间,早茶的人们在闲聊。
“唉,你们知道吧,前天晚上,在乐天赌坊,威国公府的那个败家子赵辰,赢了与镇国公府二公子楚慎八十万两。”
“咳,这事谁不知道啊,赵公子拿婚约作赌注,孤注一掷,结果还赢了。乐天赌坊的荷官当众出千,被人砸了赌坊,连那荷官都被活活打死。这事儿好像谁都知道吧,今天还拿来说。”
“你们不知道,此事还有下文。”
“下文?”
“楚公子拿不出八十万两,从永兴镖局请人,想抢回那张八十万两的字据,结果永兴镖局三十八位镖师,一夜之间全部暴毙,连镖局都被查封了。”
“对,对,这事我知道。”另一个人插进话来,“查封永兴镖局的是永宁公主殿下,陛下允许她代管皇城商贾,这镖局也在殿下的管辖范围,她查到永兴镖局竟然让镖师充当杀手,这才果断出手封了镖局。”
“杀手?不是说想抢回字据吗?他们其实是想杀害赵公子?”
“你傻啊,抢回字据只是借口,杀人销债才是目的。”
“嚯,这楚公子,真狠啊。以后遇到,可千万要躲着点走。”
“可是你们知道吗?此事还有下文。”说话者继续卖关子。
话聊至此,邻桌的人也都围了过来,想听到更多的密辛。
“楚公子雇凶杀人不成,反被赵家公子惦记上了,这不,楚公子突然从皇城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半,已经被赵公子灭了口了,却没留下任何证据。”
听者之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声音很突兀地插进来:“唉,哥儿几个,聊啥呢,那么起劲。”
众人头都不敢抬。他们太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那个很可能已经杀人灭口,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的凶手。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众人突然惊叫着一哄而散。
最后一个想走的是那个分享秘辛之人,其实就是传谣者。
赵牛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到赵辰面前。
“你,在造小爷的谣?”
“不敢不敢,我那都是听别人说的,都是听来的。”
“你说,小爷杀了楚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有没有,哈哈,没有的事。”那人被赵牛提着,双脚离地,还在努力蹬踏。
“有,有这事,记住了,赵辰谋害了楚慎,千真万确。你要去别的地方,继续说,继续传,传得满城皆知。”赵辰突然抽出腰刀,插在那人面前,“明天一早,我要听见整个皇城到处都在讨论这事,否则,你就等着做一个没有耳朵的哑巴宦官。”赵辰一边说,一边把玩手中一柄尖刀。
“是,是,是,是……”他一连说了十几个“是”,嘴皮子都歪了。
“去吧,赶紧忙起来。”
赵牛扔下那人,他便以最快速度,消失在赵辰眼前。
“公子,真要让那人胡说八道吗?楚公子分明是被阴阳家的高人带走的。”
“打草惊蛇懂不懂。”赵辰给了赵牛一个白眼。
赵辰随意地在茶桌前坐下,抬头一看,发现整个茶舍只剩下了他们和掌柜小二,茶客们全都逃得干干净净,只得轻叹一声:“无趣。”
他让赵斗打赏二两银子,算是坏了茶舍的赔偿,带着赵斗他们又去了承雨轩。
承雨轩在玄武街,离朱雀街隔着两个街区,它实际上就是赵辰在古书上经常听说的教坊司。
这里的女子无一例外,全都是获罪朝臣权贵们落魄的女眷,也是那些有钱却毫无地位的豪商富贾们最爱的销金窟。夜宿官贵名媛的刺激感,让他们在这里花多少银子都愿意。
赵辰很少来承雨轩,不为别的,这里没有红绡娘子。
今天他来这里,不是来找姑娘,却是来寻找西域豪商帕尔巴哈,那老东西这几天都住在这里。此外,他也想知道昨晚白家被抄家的结果如何,如果真要满门抄斩,家中女眷多半会送承雨轩来,这里往往提前就会有消息满天飞。
不过,赵辰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有人提及半个字关于白家或者靖国公府。
此刻时辰尚早,帕尔巴哈还在温柔乡中做着清梦,有婢子敲门叫醒他,他还狠狠地发了一通火,直到听到那婢子满眼委屈地告诉他,来找他的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帕尔巴哈这才惊得从香床上弹起来,胡乱地穿上衣服就往楼下大堂跑,生怕让赵辰多等半刻而生气。
“果真是赵公子,不知大清早的,赵公子有何指教。”帕尔巴哈满脸堆笑凑上前来。
赵辰摆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都说相逢便是缘分,你我认识一场,找老哥来喝点小酒,聊聊人生,岂不快意?后天咱俩要赌马,在此之前,多增进些交流也好呀。老哥您说是不是?”
“咳,没错,正当如此!”帕尔巴哈马上叫婢子送上酒水,与赵辰和对饮,相谈甚欢。
赵辰根本不需要怀疑帕尔巴哈的身份,这老东西从西域而来,做的却是漠北狼庭的生意。
整个大夏任何人都不可以与漠北狼庭有生意往来,否则将被视为资敌。故而,双方的商人都非常默契地选择用西域胡商做中间商,也允许他们在中间挣些差价。
帕尔巴哈来自回鹘部族,早年往返于大夏和漠北之间,挣得不少利益。这一次,他索性拿了漠北王庭的好处,专程来取赵辰腰间的那块玉佩。
本来赵辰还有些犹豫,这货究竟是否代表狼庭。老爹曾交代过他,他这块玉佩是个关键诱饵,漠北狼庭一旦上钩,肯定会指使人来夺取,他甚至不需要担心来取玉佩之人真是替狼庭办事,还是只是普通的西域胡商。只要狼庭认为志在必得,此物早晚会落到狼王之手。
不过谨慎起见,赵辰还是旁敲侧击地试探着问了几个问题,帕尔巴哈突然警觉,只要赵辰的问题有半点涉及漠北,他不是故意不答,就是想方设法岔开话题。
赵辰心中冷笑,这货果然只是一只狗腿子。
既然如此,后天的赛马赌约,就让小爷看看,你这个老东西是如何使出全身解数,安安稳稳取走小爷的玉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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