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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亮了

作者:醒醒小苹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楔子。


    雨越下越大,马车在大街疾驰。甄昭晴望着陆铮鹤苍白的侧脸:“大人可曾想过,为何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她的指尖落在他握着玉佩的手上,“因为有人想让我们以为,这是一场私仇——而不是……”


    “够了。”陆铮鹤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从现在起,你哪儿也别去。”他的眼神坚定如铁,“我会查清真相,用大理寺的令牌起誓。”


    甄昭晴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笑了。这是她几日来第一次真正的笑,像冰雪初融时的溪水,清冽而明亮。车窗外,大理寺的飞檐在雪中若隐若现,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迟到的正义鸣锣开道。


    雨停了,东方既白。陆铮鹤握着玉佩推开车门,晨光落在他肩头,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甄昭晴跟在他身后,望着大理寺门前“明法慎刑”的匾额,忽然觉得,也许这个春天,真的要过去了。


    祖母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件事,  甄昭晴宽慰了几句祖母后提到:”五弟误触法网,皆因我管教不严,听闻慈恩寺的平安签最灵,想为他求支签,图个心安,再者青柳村三十八口皆成冤魂,民女夜夜梦见他们提灯索命。听闻慈恩寺的往生经能超度亡魂,恳请祖母准我去添几盏长明灯,也算……赎罪。”


    祖母见她如此心善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子时三刻的慈恩寺塔后墙,第三块砖缝里嵌着半片干枯的槐花。甄昭晴攥着银钥匙的手早已麻木,指尖的血珠渗进砖纹,竟与槐花渍形成深浅交错的印记——像极了书房暗格里那张地图上的星图。


    “甄姑娘果然守信。”乌木眼罩的掌柜从阴影里踱出,指间转着枚刻着“陆”字的铜钱,“当年陆大人的父亲常说,青柳村的槐花香能驱邪。”他抬手叩击墙面,机关转动声中露出个黑洞,腐草气息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密档箱上的铜锁锈迹斑斑,却在银钥匙插入的瞬间“咔嗒”轻响。甄昭晴翻开泛黄的账本,指尖停在“粮饷折银三万两,实发一千贯”的字迹上,忽然想起屠村那晚粮仓里的官银——原来那些刻着纹章的箱子,装的不是赈济粮,是沾满鲜血的赃款。


    “这是当年押运官的密信。”掌柜递来卷羊皮纸,火漆印上的鹰纹让她瞳孔骤缩,“府的人每月十五都会来取药——曼陀罗花熬的膏,专治……”话未说完,塔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甄昭晴本能扑向密档箱,却见三支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墙面,箭头绑着燃烧的信笺。


    “陆铮鹤已被打入天牢!”火光中跃出的黑衣人甩着带血的刀


    “你们以为烧了罪证就能脱罪?御史台的人早搜出他私藏的青柳村户籍簿!”甄昭晴攥紧账本后退,后腰撞上塔身的鹰纹浮雕,忽然想起陆铮鹤曾说过,慈恩寺的浮雕里藏着当年剿匪军的暗记。


    “户籍簿在哪里?”她厉声喝问,却在黑衣人挥刀的刹那,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刺青——和屠村夜那个戴面具的人一模一样。刀刃划破她肩带的瞬间,身后的浮雕突然凹陷,露出个嵌着缠枝纹玉佩的凹槽。


    掌柜的声音带着颤音,“当年北平王老大人就是用这玉佩开启机关,藏起了真正的粮饷记录。”甄昭晴将拼合的玉佩按进凹槽,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密室里堆满的账册——每一本封皮上,都赫然盖着丞相府的朱印。


    黑衣人瞳孔骤缩,忽然后退半步吹了声口哨。塔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数十个举着火把的身影将慈恩寺围得水泄不通。甄昭晴抓起最上面的账册塞进衣襟,转身时她拿斗篷挡住了射向掌柜的利箭:“躲好!”


    “他们……要灭口……”掌柜哆嗦着:“陆大人在天牢里放了……信号……”话音未落,塔顶传来熟悉的鹰哨声。甄昭晴抬头望去,只见陆铮鹤攀着塔檐垂下的绳索,腰间的大理寺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接着!”他掷下条粗绳,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急切。甄昭晴抓住绳子的瞬间,瞥见他小臂上新添的鞭痕——是御史台的人用刑所致。黑衣人挥刀砍来,却被陆铮鹤射来的银针钉在墙上,惨叫声中,她听见他闷哼着说:“账本里夹着丞相私铸钱币的证据,交给……”


    “交给大理寺?”她借力跃上塔顶,血珠滴在他胸前的伤口,“可御史台的人说,您私通匪犯,证据确凿。”陆铮鹤望着她染血的衣襟,忽然笑了,那笑容混着血与汗,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所以我们要让证据,自己说话。”


    晨钟响起时,两人踩着露水狂奔在朱雀大街。甄昭晴摸着怀中凹凸不平的账册,听见陆铮鹤急促的心跳声——和她的,竟如此合拍。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喝,而他突然拐进条暗巷,将她抵在布满青苔的砖墙上。


    “别怕。”他的指尖拂过她凌乱的发丝,取下她头上的银簪。


    “当年父亲在天牢里,就是用这簪子刻下了丞相府的贪墨证据。”簪尖划开砖缝,露出里面用油纸包着的密信,落款处盖着的,正是当今陛下的私印。


    甄昭晴忽然明白为陆铮鹤之坚持要去慈恩寺,为何他明知是陷阱还要赴约——他早就知道,真正的证据,藏在最危险的地方,藏在凶手以为最安全的角落。而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的两枚棋子,却在互相护持间,走出了局外人的路。


    “天亮了。”陆铮鹤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从怀中掏出块沾着玫瑰的糕点,“答应你的玫瑰酥,一直没机会给。”甄昭晴咬下一口,甜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听见自己说:“等案子了结,我要你陪我回青柳村,种满槐树。”


    他望着她眼中跳动的晨光,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


    远处传来金吾卫开道的声音,却不再是来拿人的。甄昭晴望着他袖口露出的银钥匙,忽然明白:有些劫数,是用来渡的。而他们,终将在血与火的淬炼中,成为彼此互相照亮的光。


    “我在外面等你。”


    见她不想去,他也不勉强。


    丞相府罪证昭彰,满门抄斩。


    只是那笔赃款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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