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左拐右拐,成功藏到人群中。
望年跟着帽子,风突然变成小男孩,然后进村子,进考场,奇怪。但刚入考场,就贸然去追,反倒会添加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望年停在原地,记住小鬼模样后,留意起周围的环境。
村民凭空冒出,且多为男性,手提红灯笼,悠闲散漫。树枝挂着红丝绸,在风中来回飘动。他们在树荫下聊天,发自内心的笑脸,被丝绸发出的红光,彻底覆盖。
不久前的黑影,极有可能是村民,目前他们表现与常人无异,但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望年甩几下刀,把上面的脏东西弄掉,思索一些疑点。
考生陆陆续续出现,身上都有程度不同的伤口。其中一人的手臂有两排牙印,咬的很深,血淋淋往下流。
那人注意到他看过来,满不在乎,“被什么鬼东西咬了一口,死不了。”
望年没关心他会不会死,只想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男人全身肌肉,拧着眉头,嘴里骂骂咧咧,“烦死,要是被扣分,我非得把那怪物揪出来,打一顿。”他撕开一节衣服,粗糙地包扎,上下活动手臂,确认不碍事。“这又是什么鬼地方,红的要死。”
他身旁跟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没吭声,不停地翻背包。这两人应该是一伙的。
望年还没开口,就放弃跟他交流。剩下几人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自来熟的宋浩咏,也不在这里。心里默默叹口气,准备独自探索村子,往前走几步,背后还传来愤恨的声音。
“B级容身处,还能有怎么恶心的东西!”
村里平房居多,最高不过两层,量也不多,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房屋之间会种树,一棵年迈的大树,距离近的,用纤细的小树,甚至是小树苗,将两家人隔开。
越往里走,房屋越密集,树木越茂盛,烟火气息越浓烈。
望年拦住身旁的村民,询问:“请问,村长家怎么走?”
被拦下的村民,看上去已过半百,他悄悄打量青年,“来旅游的?”
望年想起监考员和村长的对话,“我们来学习的。”
“村长家住在村里中央,你一直往前走,然后左转,看到一棵很大的树,最靠近它的两层楼,村长就住在那。”村民友好地指路,很热心的表示,“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帮忙,我家住在那边。”
“谢谢。”他假装好奇地问:“叔,你这灯笼?”
村民将灯笼举高,得意洋洋,“好看吧?这盏红灯笼我是花了不少力气,村里呀,比我好看的可没几盏。”
“哇,真厉害。”
“你要是感兴趣,来我家看看,还有更好看的。”
望年忽视村民诡异的语气,继续打听:“我看好多家门口都挂着灯笼,是有什么习俗吗?”
“哦,就是村里有件喜事,挂个灯笼喜庆。”见青年不肯跟他回家,村民减少热情。
“喜事?听村长说是件婚事,我还没见过。”
“明天就能见到。”不知道想到什么,村民又笑眯眯,“你们真幸运,我们村很久没喜事。”
望年望着那张略微猥琐的脸,不动声色。
“叔,我对乡下的婚礼很感兴趣,真是难得的体验。我想问一下,是那家结婚?”
村民脸色忽然沉下,转眼间又恢复原样,望年没有错过他的神情变动。
“说起来挺有缘,是隔壁村的小姑娘。我们两个村子离得近,彼此熟悉,他们关系也很好勒,都是看着长大的。”
“是嘛。”
“先不说了,我家婆娘还等我回家,有空来我家做客。”
“一定。”
望年在没有帽子遮挡下,完全露出五官,眉骨高耸,眼窝深陷,双眸透着冷光,凝视村民慌乱的背影。
村民家和隔壁村,抽空去看一眼。
至今为止,所有考生都进入考场,黑影没有将人置于死地,倒像是玩弄对方。其实考生跟村民区别较大,拿着奇奇怪怪的武器,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村民却没丝毫歧视排挤,反而热情得吓人。
有些人很警惕,四处奔波找线索;有些人融入村民,帮这帮哪,提升好感度。像他这样握着刀,到处溜达,逛街似的,不多见。
村民先布置家附近的树,才慢悠悠地打理屋子,因此许多树挂满红丝绸,望年站在树下往上瞅。
丝绸随着风飘扬,是很顺滑的布料,上面布满痕迹,红底白字,文字时不时发出暗红色光。
视力再好,也看不清写的内容,总不能当着众多村民面,把它扯下,然后仔细打磨。
望年一路走来,见到某些考生问话,帮村民布置婚礼,进入村民房子,安全无恙地出来。一套流程下来,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他停在一家村民的门口,瞧见老奶奶手法娴熟,挂上红灯笼,轻轻松松爬下楼梯。
“奶奶,我想问一下村长家怎么走?”他在背后问道。
老奶奶哆嗦,“小伙子走路没个声,吓死咯。”
“抱歉。”
“哎,没事。”老奶奶回过身,抚摸他的肩膀,慈祥地说:“村长家就在前面,村里最大那棵树旁边就是,很近的。”
“谢谢奶奶。”
“跟奶奶客气啥,外面太阳多大,你看你满头大汗,去奶奶家喝点水,吹吹风,休息休息。”
一滴汗都没有的望年:……
也不用这么明显吧,谁会进去呀!
气氛突然卡顿,老奶奶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好在不远处的声响打破两人的困境。
一名考生在帮助村民挂灯笼时,没拿稳,不小心掉落,发出巨响。被帮忙的村民眼底闪过不悦,但嘴角始终上扬,语气温和:“没关系,屋里还有几个,你陪我去那些。”
那名考生犹豫一下,婉拒他:“对不起大爷,我就不下去了,在着等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奶奶臭骂:“蠢货。”
望年装疑惑:“什么?”
“啊……没什么。”
“哦。”
老奶奶紧盯他眼睛,平静无波澜。确定无任何发现,才挤出一抹笑,“小伙子,长得真俊啊,结婚了吗?村里有很多跟你一样大的小姑娘,奶奶给你介绍几个。”
“一般,不用。”望年收下赞扬,拒绝相亲,并随了句:“奶奶也很漂亮,年轻时追求者不少吧?”
“往事就不提了,我们张家村虽然贫穷,但都是好孩子,你不会亏的,再考虑考虑”
“谢谢奶奶,但我父母双亡,没车没房,只想入赘白富美。不过奶奶结婚时,新郎肯定很幸福,毕竟奶奶那么‘善良’。”
老奶奶扶着老腰,垂头叹气,“老头子早早就抛下我走了,还好有这些相邻,不然我也支撑不下去。”
“是嘛。”
“尤其是旁边住的小姑娘,做事麻利,活泼开朗,长得还清纯,年纪也不大,跟你好像差不多呀。”
望年学她叹气,“可我过几天就六十大寿了。”
“啊?”老奶奶愣住。
“别看我外表年轻,其实靠的是城里那些科技医美。今天下乡学习,没想到还碰到你们举办婚礼,想着还能体验一下年轻人的喜事。等会拜见村长后,看看新娘新郎,讨个吉利,争取在七十大寿前,结婚。”
老奶奶被他一通话砸懵,半响才回过神,绕绕脑袋,“哈哈……真是看不出来。”
“是啊,现在科技发达,做什么都方便。”望年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面无表情都显得真诚,“对了,新娘新郎家在哪?我去要个红包,让他们送句祝福。”
“新郎,新郎他比较内向,不爱出门。”
“好吧,那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真的特别需要祝福。”
“明天中……哎呀,家里的饭要糊啦,我先走了,小伙……有空来家玩,再见!”
老奶奶手脚麻利,扛着两米高的楼梯,转头就走。
“一定。”望年默默回应,如果不回话显得不礼貌,但老奶奶走的急,木有听见。
太阳高高挂起,晒得头顶热乎乎,这里的时间流逝快,不知不觉中午了,烟囱都开始冒气,饭菜香味从村头飘到村尾。
按村民说,村长家要左拐,那边居民聚集最密集,找线索的好地方。所以望年便右拐,往反方向走去。
右边的人稀少,树木变成野草,一眼望去,甚至没几间房子。整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村民不在这一片居住,而是将这里荒废,可疑。
这边简直形成鲜明对比,静寂无声。
望年又跨过锁链,锁链应该是循环利用,不仅生锈,中间还裂开隙缝,看起来沉重,跟成年人的脚腕一样粗。他没有拿起链子,反倒抬起脚,鞋底沾了血迹。
前方地面凸起,他走进,只是普通的野草,于是蹲下身子,发现半截窗户。窗户开在凸起与平底之间,被铁栏杆死死围住,从外看完全黑暗,有人在下面挖了一个地下室。
他起身,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通往地下的路口。
“举起手,不许动。”
望年腰部抵着枪口,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道来的人是谁,村民还是考生。他将双手微微举起,语气颇为轻松,“我是下乡学习的同学。”
“外来人?”枪支挪开后,望年转身,来人衣着简朴,面色憔悴,是村民。
他急忙赶人离开,“行了,赶紧走。”
“叔,村长家怎么走,我不小心迷路。”
“那边,随便找个人问,现在立刻离开。”他手里的打猎枪一直没放下,皱着眉头,表情凶狠,要是不走估计会永远留下。
“好吧。”望年说完,心里偷偷补充:我等会再来。
随即,如愿离去,头也不回。
望年走到远处,嘴里才小声念叨:“地下室藏了什么,要专门派个人看守。枪是几十年前的打猎枪,已经被淘汰。其他村民表面友好,但看守的人连装都不装,要么不是同阵营,要么……”他向人群靠近,隐约闻到香气,纷纷扰扰又回到耳边,视线总算消失,停住回头。
“要么威胁到自身安全,或者说是,邪念缘由。”
他决定再走次村子,重点查找地下室。
太阳已经掉到角落,村民烧起晚饭。望年找了个没人的后院,瘫在椅子上,脑袋快速转。他将走过的地方,比作黑点,用线条勾勒,逐渐形成大致图形,呈现在脑海里。
忽然,有人经过院子,无意间扫到椅子上的人,步伐停顿,诧异地开口:
“望年。”
望年坐直身子,握住身旁长刀,警惕望去。
来人风度翩翩,手里拿着扇子,和颜悦色:“没想到在这遇见你,还以为你会参加下一届考试,我们可真有缘。”
“我们认识?”
“单方面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