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相信!”冯卓诚挚道,“牙行的人一递话给我,我就赶紧跑来了。说白了我最近是没法子,不然也早凑热闹找你了,不敢说能帮你什么,只盼着能坐一起陪你喝两杯。”
“有心了,多谢。”方云行只说眼前事,“你想回令尊任上,得甩掉你二叔的眼线,路上再甩掉追踪的人。这样一来,有些事你得听我的安排。”
冯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即犹豫一下,“我得带两个随从,如今有一个被关起来了,不论如何,我不能不管这个人。”
方云行略一思忖,“我给你劫出来,另行安置。”
冯卓笑逐颜开,“那你晚间背着人去找我一趟,我告诉你人在哪个地方。”
“成。”
冯卓又取出荷包,“凡事都得先小人后君子,我们先把这次的价钱说定,今儿先付你一半。跟牙行说的万八千两,其实是收着说,我一条命就值那些银子么?”他压低声音,“定的价钱高,牙行抽成也高,犯不着太便宜他们不是?这样,在这儿就说一万两,私下里我再给你两三万两,如何?”
方云行莞尔,却是一摆手,“这事儿等下再说。你手头怎么会这么宽裕?”
“一个远房表哥常年做生意,盐运路子广,看我跟我二哥还算顺眼,带着我赚了几年钱了。我记得第一次投钱到盐运,是跟我娘撒泼打滚儿骗了一千两银子,没多久就连本带利拿回了两千多两。”
方云行颔首,“那种人应该能帮到你才是。”
“帮什么啊。”冯卓苦了脸,“那孙子怕媳妇儿,他媳妇儿不让他掺和冯府门里的事,如今又正大着肚子,他就真不管我了,还说我笨,不应该躲着怕着自家二叔,要是拉着二叔一起赚钱,才不会被看起来。”
方云行一笑,“也就是说,你见他不成问题?”
“对。”
“你这件事的价钱按一万两,但你要帮我投到盐运,可为难?”
“不为难,一道赚钱而已,迟一些我去找他一趟。”说到这儿,冯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屏息片刻,忽地拉开门。
门外没人。
他又探出头去张望一番,这才关门折回来,窘迫地笑,“老被听窗根儿,在这儿虽说没有过,心里也不踏实。”说着话走到桌案前,动手磨墨,“咱俩把该立的字据立了,然后你尽快送我走,我可真没法儿过了。立字据你都不信我的话,我把平时经手的营生的印信给你都成。
“你是不知道,我二叔老是恨不得宰了我,我二婶老往我房里倒腾女的,扬州瘦马都有俩了……”
方云行打心底同情,却也真觉得好笑。
议定诸事,立妥字据,给了牙行报酬,冯卓神清气爽地离开。
方云行没急着走,站在临街半开的一扇窗前观望。
冯卓一出门,就有小厮迎上前,服侍着他去往马车前。跟车的随从不多,大多透着一份漫不经心,不见恭敬之意,该是奉冯二老爷之命当差。
往周围打量,发现两个装成路人盯梢的,马车离开片刻后,也装作若无其事地尾随过去。
叔侄两个这种戏,方云行真是闹不懂,但好奇心也有限。
冯卓固然被看得还算紧,但所说的话,方云行只信一半——
到底是伯府三少爷,真要离开,怎么都能如愿,哪怕被阻拦一次后到顺天府报官,都能让冯二老爷有很大程度的收敛,哪儿就至于到私下找人护送的地步了?
不过冯卓是雇主,他如今也只求财,相互没必要十足十坦诚相待。他只需要确定,冯卓的问题出在那个被关起来的随从身上。
玉老板走过来,和声道:“该不该对公子道贺?”
“应该,这不是要发财了么?”方云行笑。
“恭喜,”玉老板也笑开来,“往返路上当心。”
“一定,多谢。”方云行笑着道辞,回了何延的宅子。
天擦黑时,何延、阿灿回来了,赶着赵叔的骡车,车上是这两日的辛苦所得。
如今赵叔和他们情分非同一般,各自的家当都是混着用。
晚间,方云行跟何延说了要远行的事,言辞间粉饰太平:“一位故交要去辽东,担心路上不太平,让我送他一趟,自然,不让我白辛苦,有银子赚。”
何延呆了呆,“我跟你一起去。”
“……”
“不合适,我少不了给你添乱。但是……”何延犯愁地看着云行。
方云行笑着拿出荷包,“这回我把家底押给你。”
“滚。”何延连忙塞回他手里,想一想,又把他之前押给自己的手串原样归还,“我信得过你,只是不放心,毕竟路程远了些。”
“一两个月回来。”方云行问他,“我走那么久,你是不是要跟着撂挑子?”
“怎么会,”何延挠了挠额头,“现在每天是有些辛苦,但是过得特别有意思。放心,我还接茬小打小闹地赚钱,得空用活物练练箭法,往水浅的河里打打渔。”
“你变了不少。”方云行唇角含笑。
“这就是益友的好处。”
方云行轻笑出声,“你对我也一样,没你把有些话说透,我一准儿还在钻牛角尖。”
何延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两人照常聊了好一阵子,戌时左右各自歇下。
方云行睡到子时,准时醒来,穿戴整齐,悄无声息地离开小四合院,身影迅捷地消失在深沉夜色中。
*
冯卓坐在内室,喝今夜第二杯浓茶。
在他面前,备好了舆图、堪舆图和一个荷包,都是给方云行准备的。
大体上来说,他没跟方云行撒谎,只是回避了最关键的那件事。
无他,不到成行在即时,实在没脸说。
胡思乱想间,有人轻咳一声,走进门来。
冯卓毫无准备,吓得险些扔掉手里的茶盏,转瞬便笑了,“果然是好身手。”
“你这儿的下人得委屈一下,两个时辰后才能醒。”
“没事没事,横竖醒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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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不上。”冯卓给方云行斟了杯茶,下一刻铺开宅子的堪舆图,指着内宅一个小跨院,“是个女孩子,睡在正屋的寝室,看着她的婆子都很机警,有两个自幼习武的。这也就是你,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就算天仙也看不上,换个人我还真不敢这么行事。”
“……”方云行无语了片刻,敛目看着堪舆图,宅子建的中规中矩,找哪个院落都不难,心里有数了,推开图,伸出手,“得给我一件你的信物,不然她大概不肯跟我来这儿见你。”
毕竟是女孩子,他总不好弄晕了拎着。
“还能带她来这儿跟我说说话再走?”冯卓惊喜之后,意识到自家府邸对云行来说,也就比平地稍微难走些,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一块贴身带的玉佩,“她叫明珠,这是她送我的。”
方云行面无表情地接过,说了声“等着”,如来时一般离开。
冯卓坐不住了,下地来回踱步。
感觉上,他特别相信方云行,可到底事关非常在意的人,少不得患得患失。
他二婶已经关了明珠挺长一段日子,除了之前尝试去他爹任上,两个人平时根本见不到面,只能通过收买贪钱的下人,打听彼此的现状。
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与明珠里应外合,从而让她逃出内宅,到如今已经是他和心腹小厮没可能做到的事。他们打不过那边那几个彪悍的婆子。
对方云行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冯卓今年二十一岁,因为比云行大三岁,相互都觉得玩儿不到一起,以往就只是点头之交。
方云行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特招恨的存在:长得好看得出奇,打小就有聪明绝顶的名声,出身也不比任何人低。
冯卓从不妒忌这样的人,只要对方对自己没恶意。
方云行有时候特别傲,有时候特别狂,但那是被人找茬的时候,平日涵养极佳,冯卓对他的印象一直都特别好。
听说了真假少爷的事,冯卓只觉得云行也太倒霉了,等于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八年,忽然有一天,就成了没家的孩子,得亏没定亲成婚什么的,不然更头大。
他一门心思惦记着跑路,实在顾不上别人的热闹,家里几个堂姐妹却兴奋起来,见天儿派人去找方云行,做起了搭救落魄少年郎、把人拐回家成亲的梦。
此刻想到这些,冯卓腹诽,她们可真会膈应人,那种事,把云行打死再打活过来,他也不肯干。
错神间,冯卓听到外间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迫切地望过去。
明珠见到他,绽出欢喜的笑容,“这次我们是不是能跑掉了?”
冯卓猛点头,又望向落后一步进门的方云行,“今晚就离开冯府,成不成?我才想到,他们发现明珠不见了,绝对不会再允许我出门。”
方云行自然先一步考虑到了,“把你要带的另一个随从弄醒,我等会儿回来接你们。”停了停,觉得有必要问一句,“那个不是女孩子吧?”
要是带着一个大少爷、两个女孩子赶路……这钱势必要赚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