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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与萤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花萼相辉楼上,丝竹并起,弦歌声长,侍女辗转于宴席之上,带起香风阵阵。


    谢柔徽接过侍女奉上的果酒,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抬眼看向大殿中央。


    伴着乐者的琴声,歌者声音轻柔动人:“常棣之华,鄂不韡韡……”


    坐在身边的谢柔婉随之低低吟唱,神情触动。


    宴席中热闹的气氛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感动”。


    但不是发自内心的感动,而是为了迎合上意。


    谢柔徽面露不解,谢柔婉压低声音为她解惑:“这唱的是兄弟之情,应如花与萼般相互依存。”


    谢柔徽顿时明了,连忙做出与众人如出一辙的表情。


    一曲终了,伶人缓缓退下。


    圣人身边的内侍却没有示意继续,大殿之中空无一人。


    群臣缄默。


    圣人的容貌在冕旒的遮掩下看不清晰,唯有那件与元曜形制、颜色相近的朱黄吉服醒目。


    只不过,他身上绣的金龙比元曜更多、更大,九龙加身,即为至尊。


    圣人扫视殿内一圈,没有人敢迎上他的目光。


    不论是他的臣子,还是他的儿女。


    圣人的目光落在了新安郡王身上。


    长子恭敬垂首,身旁是娇妻稚子,眉宇间也沉稳许多。


    离京的时候,元恒还未及弱冠,如今也为人父了。


    良久,圣人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怀念之意。


    “兄弟既翕,和乐且湛。朕还记得昔日在文华殿,与诸位兄长读书写字的情形。”


    圣人此话,在坐的皇室宗亲纷纷面露追思,你一言我一语,方才的寂静瞬间一扫而空。


    “不知宁王安否?”


    圣人把目光投向元恒,目露关切:“朕得知宁王染疾,十分忧心。”


    元恒起身出席,“回陛下的话,父王的病并无大碍,多谢陛下关怀,臣替父王在此谢过。”


    元恒此话毫无破绽,似乎真的只是在回答圣人对于宁王的关心。


    可是,这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究竟是给谁看的?


    是给圣人那些死的死、伤的伤,龟缩在在封地安分守己的兄弟看?


    还是给……圣人的儿子看?


    圣人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当今太子元曜。


    可又不止一个儿子。


    在坐的臣子无一不是人精,纷纷埋下头,战战兢兢,深怕卷入其中。


    圣人颔首,温声问道:“朕记得,宁王的腿疾每逢阴雨天便会发作,如今可好些?”


    宁王为先帝嫡子,但不慎落马,从此无缘皇位。


    但也因如此,得以安稳度日。


    元恒道:“父王寻得洛阳一位道医,已好上许多。”


    圣人的目光移到元曜身上,含笑道:“太子。”


    元曜应声离席,拱手道:“儿臣在。”


    圣人道:“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我朝以孝悌治国,你身为太子,承宗庙之重,更应如此,示群臣以范,方能上行下效。”


    圣人堂前教子,敲打的何止是太子。


    群臣又岂能如泥胎木偶般一动不动,纷纷起身,口称陛下圣明。


    一间正殿,三间偏殿,数间后殿,花萼相辉楼内外,跪得满满当当,容不下一丝缝隙。


    谢柔徽伏跪在地,只听见元曜镇定自若的声音。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友,弟敬,此六顺儿臣不敢忘。”


    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圣人默了一会,这才命众人起身。


    谢柔婉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谢柔徽连忙扶着她坐下,悄悄地为她捏腿。


    这段插曲过去,大殿内重新奏起丝竹之声,可谢柔徽却越想越不对劲。


    “砰——”


    一位发须皆白的臣子浑身一颤,手中的酒杯一松,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透明的酒水洒在地上。


    他的年纪颇大,好像是不胜酒力,正颤颤巍巍地告罪。


    圣人正要开口,忽然见他脸色一青,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满座皆是一惊。


    谢柔徽暗叫一声不好,伸手点住自身身上各处穴位,阻止药劲蔓延。


    此时殿内所有人皆是四肢无力,头脑昏沉,或靠或趴或倒,显然是中了药。


    只是这药究竟下在哪里,能让所有人无一幸免?


    谢柔徽趴在桌上,悄无声息地环顾四周,顿时发现了不同之处。


    或者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同。


    元恒不仅没有任何症状,反而慢条斯理地饮着手中的烈酒。


    在他身旁,新安郡王妃正极力压制脸上的惊恐,安抚怀中的两个女儿。


    元恒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到元曜面前。


    他居高临下,眼中充满不屑:“元曜,你非嫡非长非贤,不堪为储。”


    离得太远,谢柔徽看不清元曜神情。


    但她抿起唇,心中泛起丝丝的心疼。


    他那么自傲的人,怎么能忍受被如此羞辱。


    谢柔徽悄悄地拔出了右腕的匕首,寒光一闪,藏在了衣袖之中。


    元恒没有等待元曜的回答,而是径自走上御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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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臣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圣人面前


    隔着一道珠帘,他与圣人无声地对视。


    他名义上的皇叔,血缘上的父亲。


    “你……”


    圣人抬起手指向元恒,颤抖着嘴唇,不敢相信元恒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请陛下废太子。”


    元恒冷硬地打断了圣人的话。


    圣人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药力发作,还是气的。


    “陛下。”


    贵妃握住圣人颤抖的手。


    “恒儿,事到如今,你可曾为你的母后着想过?来日史书之上,史官会如何对她笔诛口伐。”


    她的语气仍然是不急不慢,轻声细语,带着劝诫之意。


    “只有你肯罢手,还有回转的余地,陛下终究是念着父子之情的。”


    元恒冷笑,“贱人,你也配提我母后。”


    “我母后一过世,你就迫不及待地怂恿父皇另立太子,把我赶出长安。我母后生前待你宽厚仁慈,你却如此回报她。”


    贵妃一愣,没有想到元恒是如此想她。


    她张口想要解释,却发现一桩桩一件件,虽然不是她的本愿,却占尽了好处。


    即便解释,也只会令人觉得惺惺作态。


    可贵妃不欲辩解,却有人容不得她受辱。


    “胡说八道!你在洛阳,所有待遇都是比照亲王每一年的赏赐从没断过。还有你的子女,儿子封侯,女儿为县主。”


    “如果不是我母妃怜惜你,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你真的以为父皇会记得你这个过继出去的儿子!”


    华宁公主的声音尖锐,穿透耳膜。


    元恒的目光发冷,如同恶狼见到猎物一般,要把华宁公主啃食殆尽。


    “她是你皇姐!”


    圣人几乎是低吼出来,“是朕要将你过继出去,是朕要立元曜为太子,与贵妃无关。”


    “我当然知道。”


    元恒的目光重新露在圣人的身上。


    生平第一次见到高大威严的父皇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元恒心中升起极为痛快的感受。


    今日,他就要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正轨。


    他一字一句地强调:“请陛下立我为太子!”


    圣人目眦欲裂,半天说不上来话,闭上了眼睛。


    见状,元恒没有强求。


    他转过身,高声念出几个人名。


    所念之人,皆是朝中重臣,出身高门。


    元恒微笑道:“几位爱卿,素日为圣人出谋划策,今日废太子的诏书便由尔等亲自来拟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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