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元曜和元道月再陪着贵妃说了一会话。
就有侍女拨开帘子进来,轻声提醒道:“娘娘,到午睡的时辰了。”
贵妃点了点头,再叮嘱元曜几句,在元道月的陪伴下去后殿休息。
书房里骤然变得空落落。
元曜负手立在紫檀屏风前,目光专心致志,连元道月走近都没有察觉。
“你小时候也喜欢站在这里看这扇屏风。”
元道月看向这扇精美的屏风,目露怀念之色:“你还记不记得?”
元曜点头。
他记事很早。
自然记得从前皇姐因为书法写得不好,母亲常常在这里教她练字,父亲下朝之后也会过来看她写字。
用心良苦。
后来他启蒙读书,书法师傅则是当世名家,每日勤学苦读,自然不需要母亲教他写字。
元道月抬头,看着屏风上的诗句,赞叹道:“阿娘的字写得真好。”
元曜似笑非笑,没有接话。
贵妃写的是簪花小楷,灵动飘逸,与洛阳那座灯亭上的经文字迹如出一辙。
元道月转眸望向元曜,道:“曜儿,陪我走走吧。”
闻声,元曜轻描淡写地瞥了元道月一眼,微微侧让,温声道:“皇姐先行。”
姐弟二人并肩走在回廊之上,身后的宫人跟在数十步之外,无声无息。
随着元道月的走动,她发上步摇、腕上双镯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其中一对玉镯外圈镶嵌着红宝石,鲜红似血,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
戴在元道月的腕上,衬得她肤如凝脂,明艳逼人。
——这是六月初六,元曜送给元道月的生辰礼。
元道月注意到元曜的目光,轻轻转动玉镯,问道:“我戴这对玉镯,好看吗?”
元曜颔首,答道:“皇姐喜欢,我再让人送来。”
元道月眼含笑意,随口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得了一些合浦南珠,我正好还缺了一顶珍珠冠。”
元曜步子一顿,明白元道月话中的讨要之意。
只是并非他不想给,而是……
这些珍珠全都在谢柔徽那里。
谢柔徽头上戴的珍珠簪,身上穿的珍珠衫,用的全都是最为名贵的合浦南珠。
见元曜沉默不语,元道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又说道:“我记得去年进贡的天青锦……”
仍然是沉默。
元道月停下脚步,望着元曜高声道:“东宫库房不会空空如也吧?!”
她自然不会觉得弟弟是吝惜这些俗物。
元道月转念一想,脑海里浮现昨夜在花萼相辉楼见到的身影,瞬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试探地道:“你……不会全都送给那个女孩子了吧。”
久久得到没有回应,元道月的心一沉。
“元曜。”
元道月心中有万般不解,最终都化作了一声质问:“难不成你真的要娶一个混迹市井、粗野不堪的女孩子做太子妃?”
元曜不答,只是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凝神静思。
元道月急了:“她如此粗鲁无礼,怎么能够与你相配呢?”
她的弟弟,是东宫储君,身负社稷,将来必定是延续太平盛世的一代明君。
他的太子妃,必定是要温良恭谨、德才兼备,日后才能母仪天下。
至少至少,绝对不可以是一个粗俗无知的女孩子。
“皇姐。”
在元道月既担忧又焦急的目光下,元曜终于开口。
他语气平静,反问道:“我竟不知,我何时说过要娶妻?”
元道月张了张口,惊疑不定:“可你对她处处维护……”
元曜径自打断元道月的话,云淡风轻地道:“我的人,自然是要护着的。”
说着,他抬步越过元道月,独自向前走去。
元道月快步追上他,满心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曜望着皇姐不解的神情,微微一笑:“皇姐,难不成我只能有一位妻室吗?”
——他是太子。
这天下今日是父亲的,明日就是他的。
只要他点头,东宫明日便会被各色各样的美人充盈。
而谢柔徽,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他对谢柔徽所有的回护偏爱,仅此而已。
元曜想通此事,不禁坦然,眉眼之间带上了愉悦之色。
面前的青年如日如月,神情语气与平日别无二致。
元道月不由呆愣在原地。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
可她竟不知晓,原来曜儿也是如此想的。
娶一贤妻,再纳几个美妾。
元道月望着元曜远去的背影,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安心。
恰恰相反,元道月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元道月揉了揉眉心,召来站在远处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
“殿下,谢娘子来了,正在偏殿等候。”
阳光照进崇文殿,为伏案的少女披上了一层金纱。
她一身绿衣,像是水中的荷叶,亭亭玉立,出尘脱俗。
谢柔徽发间的珍珠簪闪烁着细腻的光泽,与裙面上的玉白珍珠相互辉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她的脸颊白里透红,像一颗圆润剔透的粉珍珠,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里。
微风徐徐而来,瓶中大朵大朵的栀子花随风摇曳,一片花瓣飘然落下。
谢柔徽抬起头来,元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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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映入眼帘,芝兰玉树。
她的眼前一亮,欢喜地道:“你回来啦。”
元曜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谢柔徽把书拿到元曜面前晃了晃,语气活泼:“是《六韬》!”
元曜愕然,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是兵书,写的都是排兵布阵的治军之道,晦涩难懂。
谢柔徽吐了吐舌头,“我也没想到,但是这本书还挺有趣的。”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比那些让她脑袋疼的诗词歌赋有趣多了。
元曜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谢柔徽道:“有不懂的,来问我。”
这本兵书,他六岁时就已经熟读。
谢柔徽点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们坐的很近,明明只是衣袖碰在一起,却令谢柔徽的耳根红了。
元曜身上的香气萦包裹着她,浅浅浮动,却又不容忽视。
但除了他平日的熏香,还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香味——降真香。
谢柔徽很熟悉这个气味。
降真香是道教用香,烟气直上九霄,其名便取自“引降天上真人”之意
但元曜不信佛,更不信道,他是从何处沾染上这种道教香?
面对谢柔徽的疑问,元曜解释道:“我方才进宫,正好遇上了皇姐。”
谢柔徽释然,华宁公主做了女道士,日常用降真香也是正常。
对上谢柔徽充满信任的目光,元曜胸口一闷,生出一些犹豫。
对皇姐说的那些话,他能够坦然当着谢柔徽的面说出口吗?
元曜移开目光。
谢柔徽不明所以。
她想起昨夜华宁公主持剑,怒气冲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殿下还在生气吗?”
元曜若是因此与华宁公主生出嫌隙,她必定寝食难安。
面对谢柔徽的询问,元曜抿唇,眼眸幽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柔徽的神情越来越不安。
她局促地拉住元曜的衣角,小声地道:“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无妨。”
元曜看着谢柔徽柔顺的神情,唇边漾开一抹笑意,如同朗月入怀。
眼前这个无忧无虑、鲜妍明媚的少女,因他而喜,因他而忧。
她一切的喜怒哀乐都由他主宰。
元曜轻轻摩挲谢柔徽的脸颊,柔声道:“从今以后,你想要什么、想去哪里,直接告诉我。”
元曜直起身,在谢柔徽的眼睛里看见了他的倒影。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和完完全全的信任。
元曜终于满意了。
他微微一顿,承诺道:“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