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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登为良籍

作者:蓝sè泡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毕四死了,死得透透的。


    贾婆子夜里回到张府,第一时间便是去向主母复命。


    佛堂里,张夫人满头珠翠雍容华贵,此刻正虔诚无比地叩拜着神佛,口中念叨“请保佑我儿高中,复我母家门第。”


    贾婆子站在一旁,直到张夫人叩拜结束,方才上前将她扶起。


    “事情办得如何?”


    “夫人,毕四死了。”


    “什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接着,贾婆子添油加醋地说起阳谷县发生的事,又道“奴婢以为这毕四也是死有余辜,此番若真让他成事往后指不定又想出什么腌臜算计,这样的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幸亏夫人使我前去,叫我正好戳穿了他们的阴谋,不然府上出了这等恶事坏了夫人苦苦积攒的福德,累了公子气运,可是不得了!”


    “罢了,他这叫恶有恶报,倒是那潘金莲……是真叫她阴差阳错寻到了亲人?”


    “真再没有这样巧的事了……想来许是上天暗示。”


    “暗示?”


    “是上天安排为夫人再积善缘,看来此番公子所求……”


    “嘘,不宜宣说。”张夫人满脸谨慎,又继续说道“我茹素多年行善积德,只为我儿求得功名前程,容不得任何人坏事……此事就这般揭过吧,你说得对,这是又积善缘。”


    日出东升又是一日,阳谷县里,王婆的茶坊照常开门做生意。


    今日一早她就出门了,抱了个包袱从后院门回来,是贾婆子留下的东西,包袱里是衣裳与钱银,还留了张字条给她。


    字条给了王婆提醒,只要潘金莲一日没有被官府认可新身份,就依旧存着极大的被武大郎抢夺的风险,不只因她是被武大郎捏着身契的潘金莲,更因她是奴籍之身,是脱了手握身契之人就难立足的人。


    王婆从前虽也听了不少人间事,但许多事都知晓得粗浅,比如她只知奴仆视同主人家的所有物,主人家可以随意处置其去留归属,但却不知奴籍才是真正迫使他们受控于人的沉重枷锁。


    王婆猜测,故事里潘金莲没能早早逃离武大郎的又一重要原因便是——因为她的身籍,潘金莲既是奴籍且身契又被武大郎拿捏,即便逃离也是会因无户籍需东躲西藏,这样的世道之下,稍有不慎更可能沦落风尘。


    且武大郎后来更可能为了控制潘金莲自由,没有到官府为她脱籍,潘金莲名为妻子实则只是被他拿捏了身契的奴婢,供他行使着夫君与主人的双重便利。


    可以想象,敢于反抗张大户的潘金莲,若能脱离奴籍又怎会甘于屈从武大郎?


    想到这,王婆觉得祝神婆的话没错——说故事的人只会说想让别人听到的事。


    王婆抱着包袱上了二楼,经过一夜休息潘金莲的脸色好了许多,但额头上的纱布仍昭示着她昨日的种种经历,王婆来时,潘金莲正在缝补虎妞的衣裳。


    “你好生歇着,干这些作甚?”


    “手上不做些什么怪不习惯的。”潘金莲只是想找些事分散精力,不想满脑子都是昨日公堂上的事“王婆您找我有事?”


    王婆在潘金莲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你往后有何打算?可还有什么靠得住的亲戚投奔?”


    潘金莲摇摇头。


    “也是,都十几年了,也谈不上靠得住,指不定还打你的主意。”王婆叹了一声气,继续道“虽然眼前那武大郎消停了,但难保往后不会再找麻烦,我的意思是……”


    潘金莲一双杏眸亮晶晶地望向王婆,王婆也看着她——真美!


    “如今朝廷允受灾荒流民就地附籍,你不如持那户籍残页,重新登了户籍,做了良籍女子。”


    说实话,潘金莲也起过这念头,她深知此事虽有风险但若能成便是改了她的命。


    可做良籍女子也有难处,从前她是奴籍无需征税,一旦立了良户籍便要纳税的,自立女户纳的税额更高,她这些年是藏了些私房可都还在张大户府上。


    “来,这是贾婆子托我给你的。”


    潘金莲接过包袱打开,泪水登时落了下来——因为贾婆子的善意。


    说实话,王婆从头到尾都觉得这贾婆子有些怪,从跟随毕四到阳谷县,到收拾了潘金莲的细软带来,再到离开阳谷县前匆匆留下字条提醒……


    这贾婆子仿佛提前做好了一切打算,如同先知一般筹谋了诸多。


    此时王婆又想起一件事,继续道“你可愿意落在我户下,充作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依据梦中记忆,原身王婆这些年一直无法接受女儿故去的事实,所以也没有去官衙消除户籍,来到阳谷县后也向衙门谎称跟女儿是因天灾失散,一直保留着孩子的户籍,算算年纪确与潘金莲相仿。


    王婆觉得光使法子得了良籍还不够,让潘金莲充作王婆的女儿才更有稳妥,一来潘金莲从此成了良籍女子,二来是有王婆这个市井婆子撑腰,潘金莲不会因孤女身份再被其他人轻易惦记。


    听到这个主意潘金莲有些不可置信地呆望着王婆,与王婆的相识如今想来她都觉得像是做梦一般,眼下听到提议只觉这也许就是缘分,是她们之间的缘分。


    “可……可若有一日您女儿回来……”


    “她年幼病故,只是我放不下她,若以她之名能帮了你,也算为她积攒了阴德。”


    凡人以故去者之名所行善事确实会为其积攒阴德,助其早日投胎,或是收获其他机缘。


    潘金莲闻言几欲又要落泪。


    王婆见潘金莲泪盈盈的,恐她又哭忙道“你若愿意便这么办,你若不愿意……”


    “金莲愿意。”


    “其实只是户籍上这么登,你就将我当个……当个长辈就好。”


    “不,您于金莲是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凑巧,凑巧罢了。”见潘金莲说得这般郑重,王婆有些不好意思。


    潘金莲突然下跪“娘,请受女儿一拜。”


    得,来凡间不到一月认了俩女儿,但王婆觉得自己也受得,论年岁辈分自己都能当老祖宗了,称呼只是形式而已。


    潘金莲应了认亲的事,接下来便是抽空到官府过明路,但王婆觉得还是有些不够。


    “哟,我的老姐姐……这是在门口迎我呢?”


    王婆正坐茶坊门口嗑瓜子,前阵子登门要给陈三娘的洪媒婆又来了。


    王婆一见着洪媒婆,心里头的主意也来了,笑拉她往里走“就等着你来吃茶呢。”


    洪媒婆一进茶坊便张头望脑。


    “瞧什么呢?”


    “我也不瞒老姐姐,听闻老姐姐收留了位小娘子……说是进宫做娘娘都使得的美人,我这吃这媒人饭怎能不来瞧一瞧?”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王婆给洪媒婆满上一碗凉茶。


    “这衙门里的事都传了大半个阳谷县了。”


    “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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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事你可能不知……”


    “什么事?”


    “这小娘子啊……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女儿。”王婆说着揉了一把眼睛。


    洪媒婆闻言一惊,又继续追问“莫不是在说玩笑话吧?”


    “我骗你作甚,就是公堂上那一撞,叫她都想起来了!”王婆说着开始了随地大小演“她就是我那苦命的女儿,我家六姐儿啊……”


    王婆嗓门大,这一嚎引得茶坊客人纷纷看来。


    凡间的吃瓜凑热闹群体也是颇为浩大,不一会儿,茶坊客人都围着王婆坐了过来。


    “事情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这日之后,紫石街上的人都知道了王婆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事情又经洪媒婆传出的紫石街,郓哥也听说了,还将此事告诉了武大郎,气得趴在床上养伤的的武大郎直捶床板。


    几天后,王婆带着潘金莲去衙门登户籍。


    依照朝廷允受灾荒流民就地附籍的政令,潘金莲手持户籍残页伪称是灾荒流民证明其良籍身份,又有王婆持户籍将潘金莲登在其户,记为失散多年寻回的亲女。


    “大人,家有喜事,老身给大人带了一壶酒,使大人也沾沾喜气。”


    衙门登籍的小吏本就与王婆原身相熟,收了酒更是喜笑颜开“喜事喜事,亦是母女团圆的佳话啊!”


    出了县衙,两人又一起去了集市,买了不少米面与肉。


    前些日,王婆收陈三娘为干女儿时,给街坊四邻派了枣糕,这一回自然也不打算小气,尤其潘金莲是新身份更需要大张旗鼓的张罗一番。


    昨夜王婆与陈三娘商讨这事,最后定下请街坊四邻吃面,这吃面的花销不小也更费事,但两人也有自己的盘算,一来可借此再坐实宣扬一番二人的母女关系,二来是为之后茶坊卖面的生意做个铺垫。


    消息一放出去,今日街坊四邻拖带家口都来了,因为人太多还借了些桌椅摆到了茶坊外,来的人也大多不空着手,几个鸡蛋两把菜……都是实打实的心意。


    陈三娘做的面也没让众人失望,劲道爽口的冷淘消暑又饱腹,混着炒香的肉沫臊子油水也有了,配着的腌瓜条又脆爽又开胃……


    陈三娘和潘金莲在灶房里忙,虎妞在外跟在王婆身边张罗招呼,茶坊里外皆是一片热热闹闹,热闹直到晌午后半才散去。


    王婆门半关了茶坊门,提前结束了今日的生意,陈三娘与潘金莲从灶房端了吃食出来,是冷淘面以及刚出锅的鱼头豆腐汤、葱炒蛋,鱼和蛋都是今日街坊们送的。


    早已饥肠辘辘的四人围在桌前吃起来。


    “明天把供面的牌子挂门口,就做葱汤面吧,今日收了好些葱。”


    “嗯,听干娘的,但家里粗盐快没了,还得再买些肥膘熬油。”


    “等会儿我再去市集上看看,下午收市许是还能捡着些便宜,虎妞,跟阿婆去市集吗?”


    “好啊,我给阿婆拎肉。”


    “金……不,六姐儿,以后得唤你六姐儿。”王婆差点喊岔了,下意识又瞧了眼门口“街上裁缝铺老板听说你会针线,说你若得空可以去她那接些针线活做。”


    “六姐儿的针线活好,阳谷县怕都没几个你这手艺。”


    “三娘姐姐这做饭手艺才好,我在灶房里头就听见大家都在夸,我就不会,只知道张嘴吃。”


    “我都不会。”王婆说着一碗鱼汤已经下肚,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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