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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水晶兰影

作者:夏棠漱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春的风卷着苜蓿草籽掠过城南街巷时,顾时夜肩背的鸦羽正扫落墙角苔藓。


    “哥,你看那花铺的地窖口,像不像被啃过?”顾夜白突然拽住顾时夜的袖子,“砖块缝里长着花呢!”


    闻言三两步上前的白鸽却蹲下身,鸽翼收拢成伞状挡住斜射的夕照。他指尖碾过地窖口的黑土,指腹沾着的泥粒在掌纹里碎成齑粉:"这土不对。"鼻尖翕动间,草食区特有的草根腥气里混着若有似无的磷火味,"底下掺了腐骨粉,磨得比面粉还细。"他突然抬头,望向街尾那栋半塌的灰砖房,墙缝里渗出的液体在地上洇出紫黑痕迹,“去那边看看。”


    “踹门。”顾时夜拔刀抵在门闩上。


    顾夜白却突然捂住鼻子:“哥,你闻这味……像春桃身上的桂花油!”他话音未落,地窖门“轰”地被踹开,一股混杂着腐味与花香的浊气扑面而来。


    地窖比预想中宽敞,数十盏琉璃灯从梁上垂落,灯油里泡着晒干的蝶翼兰,昏黄光线穿透花瓣时,将四壁照得影影绰绰。顾时夜举刀拨开垂落的灯绳,却听顾夜白猛地倒抽冷气——墙角堆叠的陶瓮中,有个被艳红月季填满的瓮口正插着支银簪,簪头嵌着的东珠在灯光下晃出冷光。


    顾夜白指着角落那个被鲜花填满的陶瓮:“那……那是春桃!”


    瓮口插着艳红的月季,花茎穿透了少女的发髻,而她浸在深色液体里的身子,竟没了四肢,全缠着水晶兰的白色根须。


    春桃被做成了人彘插花。


    顾时夜蹲下身,用刀背敲了敲瓮壁:“液体是防腐的骨胶,根须……”他忽然顿住,挑起一根根须,只见末端沾着细小的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白鸽却已掀开瓮底暗格,:“看这个。”


    匣内半罐灰黑色粉末中埋着枚银质面具,虎口獠牙的造型正是春桃被拐时目击者描述的样式。


    顾夜白伸手去拿,却被白鸽一把按住:“别碰!这是幻心散,闻多了能看见死人。”


    就在此时,地窖穹顶的青瓦突然迸裂,碎瓷片混着泥灰簌簌坠落。顾时夜本能地旋身护向灯台,却见一道孔雀蓝的影子自窗棂外掠过,尾羽扫落的金粉如星屑般飘进琉璃灯盏。刹那间灯芯爆出幽蓝火焰,火苗舔舐着陶壁,将映在砖墙上的人影扭曲成诡谲的蝶形。


    “追!”顾时夜展翅撞破木窗,却见那人影已落在巷口的槐树上。


    “云彻?”


    顾时夜拔刀出鞘,却见那人影咯咯笑起来,声音像碎玉相击:“小乌鸦,你看这花美吗?”他张开手掌,水晶兰的根须竟从指缝里钻出,缠绕成苏挽棠的面容,“她总说想看真正的花海,我便用她的骨血养了满庄子的花——”


    话音未落,顾夜白已从西侧包抄而至。


    "嘶啦"裂帛声中,万千蝶影自尾羽间迸飞,其中一只骨蝶直刺他喉间动脉。白鸽突然自檐角俯冲而下,鸽翼卷起的旋风将骨蝶绞成齑粉:"小心幻术!这不是本体!"他扬手撒出荧光粉,却见那粉末穿过人影,在砖墙上烫出幽绿的咒文。


    巡夜衙役的灯笼突然照亮巷口,水火棍碰撞声由远及近。那人影见状,竟猛地将水晶兰按进自己胸口,瞬间化作满天花瓣。顾时夜伸手去抓,只攥到一片染血的孔雀翎羽,羽根处刻着细小的尸花纹路。


    “追丢了。”顾夜白喘着气,鸦翼上还沾着金粉,“但那幻术里的画面……苏挽棠好像是自己.....自杀了?”


    白鸽却蹲在人影消失处,用帕子包起一捧泥土:"土里有幻心散的虹彩粉末,还有这个——"他捻起一粒暗红碎屑,对着灯笼细看,"像是焚烧后的指骨,骨膜上有被啃噬的齿痕。"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江知烨提过的腐骨养花,地窖里春桃瓮中那些穿透躯体的花茎,此刻在脑海中幻化成蠕动的根须。


    三人返回地窖时,春桃瓮中的水晶兰突然发出微光。顾夜白用刀尖挑起木匣里的幻心散,粉末在灯光下泛着虹彩:“这东西的配方,倒像南疆的‘梦骨散’,但多了一味……”他忽然停住,"他忽然停住,盯着匣底残留的骨渣,:“难道是用活人的指骨磨粉?”


    白鸽突然指向瓮壁缝隙:"看这个。"那是用指甲划出的歪扭刻痕,血痂已渗入陶纹,断断续续拼成几个字。


    "......花说......我该回去......"


    顾夜白凑近细看,猛地后退半步——那划痕边缘嵌着半片断裂的指甲,甲床处还凝着暗红血珠,:“这是春桃的指甲!她被做成这样前还活着!”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规律的滴水声,在寂静中如鼓点般敲击耳膜。


    顾时夜循声走向里侧石壁,只见石缝渗出的液体正顺着沟壑流淌,在地面积成水洼。他蹲身触水的瞬间,水洼表面突然浮现幻象——苏挽棠跪坐在水晶兰花海中央,下半身已没入腐殖质,苍白根系从裙摆裂隙钻出,与花茎缠绕成网。云彻手持银剪蹲在她面前,正修剪她发间的花枝,嘴里低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是幻心散的残留幻境!”白鸽猛地捂住顾时夜的口鼻,“别盯着看!”但顾时夜已看清幻象里的细节。


    “云彻用春桃引开我们,”顾时夜擦掉嘴角的血沫,刚才的幻象让他气血翻涌,“他的目的是苏挽棠。”


    “可苏挽棠为什么会中幻心散?”顾夜白捧着木匣,指尖抖得厉害,“她那么警惕的人……”


    巷口突然传来车轮碾地的声响。三人吹灭灯笼潜出地窖,只见一辆青布篷车停在阴影里,驾车人戴着虎族面具,正往车下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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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缠满藤蔓的木箱。


    顾时夜朝弟弟使了个眼色,顾夜白立刻展翅升空,鸦爪上绑着荧光粉包,趁那人开箱时撒了一把进去。


    篷车很快驶离,三人悄悄跟上。车辙印在东溪桥附近消失,却在河边的芦苇荡里留下痕迹。顾时夜拨开芦苇,只见那虎族面具人正将木箱推进水里,水面泛起气泡,隐约有腐香飘出。


    “动手!”顾时夜大喊着扑过去,短刃刺向那人后心。却听“噗”的一声,面具人化作满地黄叶,木箱里滚出的竟是个稻草人,身上绑着苏挽棠的生辰八字。


    "调虎离山!"白鸽猛地抬头,只见城南方向腾起紫黑火光,正是霞水居的方位,"我们中了幻心散,这些都是幻术投影!他引我们来是为了焚烧罪证!"三人踩着露水狂奔,远处的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甜香,应该是幻心散里的曼陀罗气味。


    三人赶到霞水居的时候,这里已烧成一片焦土。顾时夜在灰烬里翻出半块未燃尽的木板,上面用刀刻着:“……血养百株,魂归花海……”白


    顾夜白突然指着灰烬堆里的一个凹陷:“哥,你看这脚印!”那是个浅浅的足印,前掌宽而扁平,像是长期跪坐留下的痕迹,而足印边缘,散落着细小的骨粉。


    夜风送来远处的钟声,已是子时。三人站在焦土上,顾时夜想起地窖里春桃瓮中的景象,那些穿透她身体的花茎,忽然明白云彻的真正目的——他不是要杀死神明,而是要将她酿成永不凋零的祭品,让她以花的形态永远属于自己。


    “回都察院,”白鸽转身往回走。“得告诉安大人,幻心散的配方里,除了腐骨和曼陀罗,还需要活人的精血做药引。苏挽棠……是中了慢性幻心散自刎的,云彻这么做——是为了把苏挽棠养成属于他的花。”


    顾夜白闻言打了个寒噤,:“那春桃呢?她也被做成花了吗?”


    “不,”顾时夜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春桃是肥料,而苏挽棠……是他要献给自己的神。”


    此时霞水居的焦土里,一株水晶兰正破土而出。花瓣通透如冰,花蕊处泛着淡淡的粉,在无人察觉的清晨轻轻颤动。


    花茎顶端,一滴露珠凝结成泪滴状,折射出苏挽棠自刎前的最后一幕——云彻捧着水晶兰对她说:"你看,这花像不像你说的茜纱裙?"而她眼中的幻象里,整片花海都在为她起舞,直到发簪刺入心口的瞬间,才看见花瓣上凝结的不是露水,而是自己的血。


    都察院的晨钟响起时,顾时夜三人站在停尸房前。地上散落的勿忘我已被晨露浸成深紫,而墙角阴影里,一只骨蝶正振翅飞起,翅膀上的咒文在晨光中闪烁——那是云彻用春桃指骨磨成的粉所绘,咒文大意是:我得不到的神明,将在花中永世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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