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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跟丢了

作者:夏棠漱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霜降一过,北风便卷着碎冰碴子往骨头缝里钻。


    屋檐下的冰棱子疯长,连街角老槐树的树洞都结了层白霜——今年的冬天,像是踩着鼓点急着来赴约。


    可刺骨寒意挡不住街上飘来的糖炒栗子香,兽人世界向来把节庆当日子里的盐巴,再小的节日也要热热闹闹地添点滋味。


    天还没大亮,江知烨就风风火火踹开了安德鲁书房的门,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顾氏兄弟。


    方妙揉着惺忪睡眼,被他一把拽出了门。安德鲁抓着半开的衣襟追出来,金发乱糟糟地翘着,嘴里还念叨着:“才寅时三刻......真要人命....”


    “老安!”江知烨回头勾住他肩膀,“今年方妙来了,咱们可得好好热闹热闹!顾时夜说西街新开了家爆竹铺,能炸出会变色的烟花!”


    他话音未落,顾氏兄弟已经欢呼着冲向人潮,顾夜白的翅膀兴奋地炸起,顾时夜则举着糖葫芦边跑边回头喊:“安大人快跟上!”


    安德鲁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方妙踮脚替他理好歪斜的衣领,:“江大人说得对,您总闷在书房里,头发都快和古书一个颜色了。”她话音带着笑意,却让安德鲁心头一暖——这丫头总爱用这种方式关心人。


    街道越发热闹起来,卖灶糖的老汉敲着铜锣,卖春联的书生挥毫泼墨。安德鲁默默跟在方妙身后,看她蹲在小摊前,认真挑选包年夜饭饺子的彩线。她挑了红、金两色丝线,转身时熊耳扫落了旁边摊位的绒花,慌慌张张道歉的模样,倒让摊主笑得直不起腰。


    “自从收了那俩活宝,你倒成了最会折腾过节的人。”安德鲁望着江知烨兴致勃勃的模样,语气里带着调侃。


    其实他心里清楚,江知烨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直到顾氏兄弟来了,才重新有了烟火气。


    “你也别总摆着张冰块脸!”江知烨伸手想揽他肩膀,却被轻巧躲开,“几千年的公务还等着你忙呢,别一天到晚就待在你那破书房里,容易变老,你看我现在,精神焕发!”


    "我看你分明就是永远长不大的三岁小孩。"安德鲁冷不了地快走出几步,但随即又添了一句,只是语气温和了一点.:"但挺好的,比之前好。"


    江知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眼里不经意闪过落漠,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随即兴奋地跑上前揽住安德鲁的肩,使坏地把一半重量压上去,:"怎么说话呢,我好歹是你哥!我是三岁小孩,你呢?"


    "哥有比弟弟矮的兄长吗?顾时夜好歹和他弟一样高,你呢?"


    闻言江知烨表情一僵,彻底愣在了原地。


    安德鲁最会拿身高堵他嘴,次次管用,这次也一样。以至于一路下来,江知烨再也不嘴欠了.甚至不会再靠近安德鲁一点,而安德鲁却乐的自在,毕竟这样牵着方妙买东西也不会被打扰了。


    恰时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江大人这是怎么了?脸色比冻僵的兔子还难看。”柳漠澜款步走来,手里提着刚买的窗花。


    “柳老板也来置办年货?”江知烨立刻来了精神,全然不顾冻红的鼻尖,“我帮你拎!你看那腌腊铺的酱鸭,还有南货店的桂圆干……”他连拉带拽地把人往巷子深处带,全然没注意柳漠澜欲言又止的模样——他雇的壮汉正扛着两筐年货,站在酒楼门口发愣。


    “大人,江大人和柳老板走了。”白鸽瞥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偏过头发现安德鲁心思全在方妙身上,根本没在听自己讲话,又转头寻找顾时夜和顾夜白的身影,同样也是不知道去哪里疯了。


    偌大的街道,唯他一人站在原地,好似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白鸽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又转头看向被人群淹没的安德鲁和方妙,寒风卷起他的衣角,连带着顾氏兄弟追逐的笑声都变得模糊。


    "白鸽,你在干嘛呢?"顾时夜突然走过来用肩轻撞了一下还在发呆的白鸽,"安大人他们呢?"


    "走了。"


    "那你不跟着吗?"顾时夜一边朝远处的顾夜白挥手 ,一边一塔没一塔地询问。


    "跟丢了。"白鸽低声回答,声音被街边的喧闹声吞没。


    这时顾夜白蹦蹦跳跳跑来,塞给他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糖饼:“尝尝!刚出炉的,甜得能把牙粘掉!”


    糖饼的甜香在舌尖散开,白鸽却觉得喉咙发紧。他望着顾夜白灿烂的笑容,突然想起今早江知烨说要教他们写春联时,自己满心期待的模样。


    可现在,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热闹。


    “走吧,我们去玩吧!”顾夜白牵起他的手,直接往热闹的地方跑。白鸽看了看两人结合的双手,又看了看街市的另一头。


    趁着人潮涌动,白鸽还是悄悄挣开了手。


    寒风呼啸着灌进衣领,他逆着人流越走越快,直到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身后传来顾夜白焦急的呼喊,却被他抛在了脑后。巷子尽头,几片残雪在墙角瑟缩,就像此刻他心底挥之不去的孤寂。


    与此同时,绸缎庄的雕花窗棂漏进细碎天光,将满架绫罗染成流动的云霞。方妙踮着脚在织金锦缎与蜀绣缎面间来回穿梭。


    柜台上堆着她挑中的月白襦裙、茜色披帛,还有缀满珍珠的鹅黄抹胸,可她仍扒着新到的鲛绡料子挪不开眼。


    "都喜欢?那都买了吧。"安德鲁将几匹布料往掌柜怀里一推。反正在他看来,千金难换的绸缎也不过是哄小姑娘开心的玩意儿。


    “真的吗?那我还真不好意思呢~”她刚要蹦起来欢呼,忽然被人撞得踉跄。


    抬头只见个膀大腰圆的棕熊族妇人铁塔般立在面前,脸上横肉随着怒吼直颤:"没长眼睛是吧!撞到人不会道歉?"


    "明明是你......"方妙话没说完,安德鲁已经挡在身前。


    他掌心稳稳托住少女的腰往后一带。"这位夫人,是你撞上来的。"


    “不是什么意思啊,护着这小蹄子是吧?啊?”妇人突然伸手要揪方妙的耳朵,却被安德鲁扣住手腕的力道惊得倒抽冷气。


    "咔嚓"脆响混着惨叫炸开,围观人群瞬间让出大片空地。


    安德鲁的瞳孔缩成野兽般的竖线,森冷威压压得空气发颤:"敢动官府的人?去牢里好好想想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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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安德鲁..."方妙拽了拽对方的袖口,"我...我怕。"少女的声音带着颤音,熊耳蔫巴巴地贴在头顶。


    闻言安德鲁瞬间回神,转身时已换上温柔笑意,掌心轻轻揉她发顶:"吓到妙妙了,是我的错。"他侧头瞥向蜷缩在地的妇人,"滚吧,别再出现在我视线里。"


    见状妇人连滚带爬地逃窜,没注意到方妙望向她背影的眼神——幽绿的眸光转瞬即逝,像雪地里一闪而过的狼影。


    "我去趟茅厕。"方妙踮脚在安德鲁耳边低语,“别乱跑哦。”


    而那熊族妇女捂住受伤的手冲出布庄,苍白的脸色比檐下冰棱更骇人。她的兽耳耷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医馆方向奔去。


    刚转过巷口,一股巨力突然从后颈袭来。粗糙的布料勒住咽喉,她整个人被凌空提起,像只待宰的幼崽般悬在半空。周围的喧嚣瞬间被耳鸣取代,幽绿的瞳孔在阴影中骤然收缩。


    “被我咬死,还是...”沙哑的女声拖着悠长的尾音。


    妇女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才惊觉自己差点咬穿了舌头。


    随即头顶的一线天光被阴影吞噬,巨大的熊影在墙面上张牙舞爪,紧接着是骨骼碎裂的闷响,暗巷里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五分钟后,方妙用手帕擦拭嘴角,兽耳微微颤动,捕捉着巷子里逐渐消散的血腥气。


    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蹦跳着回到安德鲁身边,“等久了吧!”


    安德鲁刚将包裹递给跑腿的小厮,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中的细嫩“没,走吧,该买的都齐了。”他说着,替她掖了掖被风吹乱的鬓发。


    方妙仰头望着他眼底的温柔,突然凑近耳语:"方才瞧见些有趣的事。"她故意拖长尾音,安德鲁心领神会地弯腰,任由少女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不过现在不说,先看那边——"


    顺着少女指尖望去,江知烨正笨拙地替柳漠澜提着两筐冻梨,他时不时低头傻笑,柳漠澜将染着墨香的帕子递给他擦汗,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要叫他们一起吗?"安德鲁明知故问。


    方妙用力戳了戳他胸口,:"江大人现在眼里哪还有别人?你看他那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她压低声音模仿江知烨的语气:"柳老板,这冰糖葫芦最甜!柳老板,我帮你试毒!柳老板~柳老板~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安德鲁忍俊不禁:“何止像孔雀,简直是被拔了毛还往上凑的笨鸟。”他想起当初江知烨被打成那个样子,现在却上赶着献殷勤,“回去给你看他年轻时的画像——那时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谁能想到现在...”


    “现在被吃得死死的!”方妙抢着接话,笑得直不起腰。她拽着安德鲁往回跑,“快走快走!我要看看江大人板着脸的样子!”


    远处,某个傻子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新酿的梅子酒。


    “原来他们都有想护着的人啊。”白鸽轻声呢喃,他忽然转身扎进人群,任由熙攘的喧嚣淹没眼底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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