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人把这个家伙杀了,然后自刎了?"江知烨屈身坐于雕花檀木椅,十指交叠轻叩下颌,狐疑地打量眼前两个人。
几分钟前,他刚踏着满地落叶跨进厅堂,身上还带着几缕乱葬岗的腐土气息。
屈指弹落肩半片枯槁的槐叶,目光就如鹰隼般扫过案前两具形态迥异的尸体——左侧是个面目狰狞的蝙蝠兽人,翼膜已经腐烂得如同破絮;右侧的猫族兽人却保持着近乎完美的体态,毛发间甚至还夹杂几根枯草。
"是的,大人!亲眼所见!"顾夜白脖颈青筋暴起,脸色却白得瘆人。
他身后的顾时夜攥着衣角,喉结不住滚动,像是吞下了满嘴碎冰。
江知烨缓步踱至两具尸首旁,突然俯身,指尖捏开蝙蝠兽人的下颌,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两颗犬牙...."
话音未落,手已探入猫族男人的衣襟,几块羊脂玉坠子叮咚坠地。
江知烨拈起染血的弯刀,刀刃映出他勾起的嘴角:"一寸宽,血槽呈蝎尾钩状,正合蝙蝠兽腹上的伤口。"刀尖轻点蝙蝠兽人腹部的伤口,腐肉翻卷间露出与刀刃契合的弧度,却又突然转向猫族兽人脖颈处那道细如游丝的剑痕:"这伤口......倒像是青锋剑所留。"
顾夜白兄弟二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还未等他们开口辩解,江知烨已如鬼魅般欺身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掌精准扣住两人羽翼根部的命穴。
"你们说......"江知烨俯身时,耳边的白发擦过顾夜白耳畔,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后颈,"怎么......"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回事呀---"
话音未落,顾夜白已拖着顾时夜夺门而逃。
他们跌跌撞撞地奔过九曲回廊,衣袂带起的风掀翻了晾晒的卷宗,泛黄的纸张四散飘落。
"大人!我们错了!"顾夜白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回头望见江知烨手中晃动的鎏金鸟笼,笼上雕刻的衔珠瑞兽仿佛都在狞笑。
兄弟二人慌不择路,撞开档案室的雕花木门,顾时夜几乎是将弟弟塞进檀木柜,自己蜷着身子挤进去时还碰倒了满架的竹简。
江知烨举着鸟笼闲庭信步,靴跟敲击地面的节奏越来越慢。
他伸手抚过散落满地的卷宗,指尖在"玄铁兵器失窃案"的密档上顿了顿,突然轻笑出声:"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说罢甩袖而去。
而理尚府档案房的檀木柜里,兄弟两蜷缩成两团瑟瑟发抖的羽毛。顾夜白牙齿打颤:"哥...这次怕是要被挂到望星楼..."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铁笼摇晃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噤声。
远处传来江知烨漫不经心的哼曲声,伴着渐远的脚步声,惊起檐角归巢的寒鸦....
月过中天时,理尚府的梧桐树影里,两个金灿灿的鸟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笼中蜷缩的身影偶尔发出细微呜咽,树下的狸花猫正悠闲地舔着爪子,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
直到卯时三刻,金乌初升,晨晖斜斜穿过雕花窗棂。
江知烨才推开朱漆木门,抬手舒展筋骨,望着檐角渐渐透亮的天色。
自子时挑灯理案,案头叠着的密档已被朱砂批注得密密麻麻,总算拼凑出个大概:那作恶多端的蝙蝠兽人,竟暗蓄血奴,觊觎着南市卖米酒年糕的兔族少女。少女宁死不从,招来杀身之祸,而猫族兽人横插一手,背后究竟是护花之举,还是另有图谋?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那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给世人个交代罢了。"江知烨摩挲着腰间的鎏金令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世人哪管真相如何,只要有个说得通的案由,便能堵住悠悠众口。
江知烨循着树枝间传来的微弱呜咽声望去,忽见树下立着道墨绿身影。
柳漠澜倚着斑驳树干,本该缠着绷带的小臂此刻光洁如玉。笼中两只乌鸦耷拉着羽翼,尾羽沾满草屑,见他走近,立刻发出惊恐的"嘎嘎"声。
"柳老板这是伤愈了?"江知烨眯起眼,目光扫过正常摆动的手臂,明明医馆的人说断了,居然可以几日就恢复好。
柳漠澜把玩着垂落的发丝,忽然歪头看向摇晃的鸟笼:"江大人的惩戒手段,倒是比刑部的铁索更见巧思。"他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突然欺身上前,竹叶香混着酒香气息扑面而来:"听闻大人已结案?"
江知烨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喉结不自觉滚动:"柳老板莫不是......"
话音未落,便见对方葱白指尖轻点他胸前盘扣:"当初大人说''亲自补偿我'',可还记得?"柳漠澜突然仰起头媚眼如丝,温热呼吸拂过耳畔:"过来些,我告诉你想要什么。"
毫无防备的江知烨刚俯下身,一股裹挟着竹香的劲风已劈面而来!"啪"的脆响惊飞满院麻雀,江知烨踉跄着后退三步,撞翻石桌上的青瓷茶盏。
咸腥的血味在舌尖炸开,三颗带着牙床碎肉的犬齿落在掌心,泛着鲨鱼族特有的蓝白色泽——这副利齿本就极易脱落,新牙不过半月便可重生。但江知烨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柳漠澜居然敢这样。
空气凝滞的刹那,江知烨突然低笑出声。
血腥味刺激着鲨鱼族的本能,他望着掌心寒光闪烁的牙齿,舌尖抵着肿胀的腮帮,竟品出几分异样的畅快。
柳漠澜袖口残留的竹香混着血腥气,比记忆中咸涩的海水更令人着迷。
"柳老板这掌,可比那女儿红还烈。"江知烨倾身逼近,"若还未尽兴,江某这张脸,随时恭候大驾。"树影婆娑间,两只乌鸦在笼中瑟瑟发抖,而柳漠澜望着眼前人泛红的眼角,终于确定.....
这人有不正常的癖好!
待等到脑子清醒后,江知烨才发觉问题的不对,他望着镜中三颗尖齿缺失的黑洞,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鸣。
"柳老板!"江知烨突然转身,"你瞧瞧这......往后如何登堂办案?"他刻意咧开嘴,缺牙漏风的话音里带着委屈。
见状柳漠澜佯装端详,指尖点在唇角强压笑意:"这虎牙缺得别致,倒衬得江大人......"他瞥见对方骤然眯起的眼,话锋一转,"颇有几分天真烂漫。"话未说完,忽见江知烨眸光骤亮,像发现猎物的鲨鱼般盯着他唇角。
"柳老板这掌,可是要断我仕途啊。"说罢江知烨突然欺身逼近,"不过柳老板可知自己,说谎时蛇信会不自觉吐露?"
闻言柳漠澜已条件反射地捂住嘴,绯红从耳尖漫到脖颈,他这才想起蛇族与生俱来的习惯。
江知烨见状放声大笑,他伸手拍向对方肩头,却在触及墨绿袍时顿住——这才惊觉自己掌心里还沾着血渍。
"倒是我唐突了。"江知烨笑着擦去掌心血痕,眼底却闪过狡黠,"不过柳老板取笑我,可是被我逮到了!说罢,要怎样赔罪?"
柳漠澜挑眉睨他,指尖绕着发味转了个圈:"江大人这是恶人先告状?"余光瞥见铜镜里那人缺牙漏风的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倒像是糕点铺里新制的芝麻酥,咬一口......"他故意拖长尾音,换来江知烨佯怒的瞪眼。
"那晚间我们几个在客来香设宴咋样。"江知烨忽然揽住他腰间,"就当是赔你个不是。"说罢又凑近几分,温热的龙涎香气息混着血腥味拂过耳畔,"顺便......让柳老板见识见识,没了牙的鲨鱼如何生吞活剥。"
"既如此,"柳漠澜轻挑眉梢,"江大人可要备好醒酒汤。我这杯中之物,可不像你那些文书卷宗般好应付。"
江知烨闻言抚掌大笑,碎发随着动作轻颤:"求之不得!今夜酉时,我定备八抬软轿,迎柳老板共赴这''不打不相识''的宴!柳老板只管盛装赴宴,让我瞧瞧,是你的银簪夺目,还是我的缺牙......"话未说完,已被柳漠澜甩来的帕子击中面门,惹得笼中乌鸦都"嘎嘎"叫着扑棱翅膀。
"这话说的,是想要在我酒里下蒙汗药?"
"冤枉!"江知烨夸张地抚胸,缺牙的口齿说话漏风,"不过是想与柳老板''以武会友'',共赏这......"他忽然凑近,嗓音低沉暧昧,"良辰美景。"
"没个正形。"柳漠澜轻轻拉开身距"江大人是想尝尝我这竹叶青的剧毒了? "话落甩袖转身,锦袍掠过门槛时,他微微偏头的回眸一瞥一笑,晃了江知烨的眼。
直待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江知烨才回过神,摸了摸空荡荡的齿穴,突然低笑出声。想起柳漠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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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厉带点蛊惑的眼眸,忽觉这桩血案结得妙极——至少,得了个有趣的酒友。
.........
夜晚,南清城华灯初上,画楼飞檐垂落万点金辉。江知烨立在"花月满人间"朱漆门前,腰间银铃随着夜风轻晃,叮当作响。
忽一抹白绿相间的身影从月洞门转出,柳漠澜今日换了月白襕衫,外罩葱绿云锦半臂,乌发高束成凌云髻,两缕墨丝垂落肩头。耳畔红流苏随着步伐轻晃,与往日慵懒的模样判若两人。
"柳老板这是要艳惊四座?"江知烨绕着人转了半圈,腰间十二枚鎏金铃铛齐齐奏响,"这般风采,怕是要引得满城女儿家春心萌动。"
柳漠澜挑眉打量眼前人,红黑相间的织锦长袍缀着银铃璎珞,走动间叮当作响,雪色发丝随意披散,倒衬得那双碧蓝眼眸愈发潋滟。"江大人这身行头,倒像是要去赴瑶池蟠桃宴,也不怕招来宵小觊觎?"
"我这叫金玉满堂,喜气盈门!"江知烨夸张地展开双臂转了个圈,腰间铃铛声骤然清脆,"何况有柳老板作陪,便是遇到毛贼,怕也是有来无回。"说罢熟稔地揽住柳漠澜肩头,引得周围行人频频侧目。
拾级而上时,柳漠澜瞥见江知烨腰间暗绣的缠枝莲纹,与自己袖中露出的同款银香囊遥相呼应,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三楼雅间内,五人围坐的雕花圆桌摆满珍馐。翡翠白玉羹腾起袅袅热气,醉仙鸭表皮泛着琥珀光泽。
江知烨携着柳漠澜踏入时,安德鲁正转动着鎏金酒盏,白鸽垂眸擦拭佩剑,方妙则趴在栏杆上瞧着楼下的走马灯。
"诸位久候了。"江知烨抬手示意,"这位便是''花月满人间''的柳老板,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柳漠澜敛衽行礼,举止间自有一派清雅气度。
"这位是安德鲁大人,我的顶头上司;白鸽,安德鲁大人的得力助手;方妙,如今在我麾下当差;这两位是顾氏兄弟,兄长顾时夜,弟弟顾夜白,一个是捕快,一个是捕头。"
见状方妙连忙拍着身旁空位,笑得眉眼弯弯:"坐我这坐我这!"
闻言柳漠澜颔首致谢,刚落座,便听安德鲁突然开口:"知烨,你那牙呢?"
雅间内霎时寂静,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江知烨唇畔。
只见这位素来风流不羁的江大人脸色骤变,哀怨的目光直直投向柳漠澜。
而罪魁祸首却悠然拈起一块桃花酥,咬下时酥皮簌簌落在青瓷碟上,仿佛全然不知周遭目光。
以至于宴席间,江知烨始终捂着嘴说话,连最爱的糖醋鲤鱼都只敢小口抿。
安德鲁却不依不饶,将夜光杯推到他面前:"来,敬柳老板一杯。"顾氏兄弟与方妙纷纷起哄,唯有柳漠澜慢条斯理地品着碧螺春,眼尾笑意藏在袅袅茶烟里。
江知烨盯着杯中琥珀色的琼浆,喉结上下滚动,不确定地又看了看安德鲁,却见对方眼神里满是促狭:"江大人这是不给面子?"
闻言江知烨也不敢拒绝,索性心一横,闭着眼仰头一饮而尽。
当烈酒入喉,不一会,只见江知烨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绯色,眼眸泛起水雾。
安德鲁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以前办案庆功,我好奇灌了他一杯......谁料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酒后竟..."
话音未落,江知烨突然拍案而起,"瞎说!"随后突然脚下一软,被眼疾手快的柳漠澜扶住,酒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而方妙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掏出帕子擦着眼泪:"那我可明日定要找人画张画像挂在卧房!到时候好要挟他了,你说是不是?"
众人哄笑间,柳漠澜已扶着醉醺醺的江知烨坐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江大人若是再闹,明日可别后悔。"
这一句倒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江知烨突然攥住柳漠澜的衣袖,眼神真挚得惊人:"柳老板...你说...我这新做的衣裳...可配得上你今日的打扮?"
“江大人醉的不轻呢。”闻言柳漠澜浅浅一笑,并没在意。
"谁说我醉了!"江知烨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柳漠澜一愣,但下一秒他就被一把搂住脖颈。
"漠漠...你今天真好看..."
声音很小,只有彼此可以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