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授之笔,天成佳构!
这两个词,让沈远修完完全全怔在原地。
他跟随王爷左右,已有三十余年,还从未见过王爷对一首诗词、一个人,产生如此高的评价。若不是自己也亲眼见到了这首词,他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能作出这首词的人,必是奇人!
沈远修凝视秦奉,对方眼中正闪烁着流光,那是爱才之情。
世人皆知南毅王酷爱诗词,原因是怀念已故王妃。
王妃曾是江南第一才女,美艳绝伦、诗舞卓绝。而如今的临汐郡主可谓完美继承了母亲的优点,甚至犹有过之。
郡主和王爷都无比欣赏作这首词之人。
那人的辉煌要来了。
“王爷,不如属下前往镜源县,亲自寻那作词之人来王府?”沈远修试探问。
秦奉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拿过沈远修手中的锦帛,仔细翻阅。
他眉头紧锁:“这锦书之上,为何没有落下款识?”
沈远修连忙瞅了一眼,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莫非此词乃是摘抄他人文章,抑或作词之人未曾登临文会现场,故而不知其人是谁?”沈远修猜测。
秦奉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先生即刻动身前往镜源县,找到小汐,问清事情始末。”
“是!”
沈远修躬身行礼,迅速退出书房。
秦奉则转头看向窗外,那株桃树正随风摇曳,粉色花瓣片片飘零。
“阿念,你可看到了?”
“这首词的惊绝之才,让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你……”
统御江南几十载,叱咤风云的南毅王,此刻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倦色,思念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
镜湖之畔,秋思客栈。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江云帆端着茶盘在客栈大堂里穿梭,动作麻利地给几桌客人添水换菜,不时还跟熟客打趣两句,倒也自得其乐。
只是他身后总缀着一道不太和谐的红色身影。许灵嫣也不说话,就那么跟着,江云帆走到东,她跟到东,江云帆绕到西,她也寸步不离,活像个讨债的。
“我说许大小姐,”江云帆将一壶热茶稳稳放在桌上,终于忍不住回头,“我已经第十八遍重申了,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窝在镜源县这种小地方,种种花,钓钓鱼,喝喝茶,多舒坦。”
“京都那是龙潭虎穴,繁华是繁华,热闹是热闹,可那不属于我,我去了水土不服,容易折寿。”
许灵嫣蹙着好看的眉,显然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
江云帆见她油盐不进,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板起脸:“你再这样跟着我,我可就报警了!”
听闻此话,许灵嫣顿时面色一变,双手护在身前。
“下流!”
她眼中闪过厌恶,嘴里冷冷吐出一句。
江云帆心头叹息,这报警二字,果然是超出了时代的理解范围。他看着许灵嫣那副防备的模样,心中好笑又无奈。这姑娘,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果然,江云帆依旧是那个江云帆,凌州城内人人鄙弃的江家三公子,品行不端,私下与寡妇厮混的登徒浪子。
当初自己选择退婚是明智的,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她?
要不是有求于对方,她才不想在此逗留。
她强压下心中的鄙夷,冷声道:“江云帆,我最后说一次,只要你点头,答应去我父亲麾下效力,凭我父亲的面子,帮你重回江家,恢复你三公子的身份,并非难事!”
“不去,也不想回。”
江云帆懒得搭理她。
他将最后两桌客人的酒菜送齐,又探头去柜台那边,跟正在算账的白瑶姑娘笑着打了个招呼:“白瑶姐,我出去溜达一圈,晚点回来。”
白瑶抬头,见是他,也笑了:“去吧,别又掉水里了。”
江云帆哈哈一笑,转身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
前几日他在系统商城里新兑换了一套渔具,正手痒痒,不去湖边甩几杆,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脚步轻快,沿着湖畔的青石小径一路向北。走了约莫半刻钟,回头望了望,确认许灵嫣那尊大神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脚步也放缓了许多,开始欣赏起湖边的景致。
湖风轻拂,带走一身的燥热与烦闷,他深吸一口气,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前方百余步,湖岸与水面相接的地方,一座朱红色的八角凉亭静静伫立,飞檐翘角,颇有几分雅致。
那是附近钓鱼佬们心照不宣的聚集地——红雀亭。据说是因为常有捕鱼归来的红羽水鸟在此歇脚,叽叽喳喳,热闹非凡,故而得名。
江云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优哉游哉地晃进亭子。今日有些奇怪,往日里这个时辰总能碰见三五成群的老钓友,今天却是一个不见,亭中反而坐着一位陌生人。
那是一位年轻公子,身着一袭质地上乘的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尚算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傲气。他身旁还恭恭敬敬地立着两名青衣小厮。此刻,那白衣公子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张古琴,手指在琴弦上拨动。
江云帆刚踏进亭子,琴音恰好收歇,一曲弹罢。
两名侍从连连称赞,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生怕旁人听不见。
“真是好曲,咱家公子的琴技,可真是了不得!”
“废话,我家公子可是名满烟凌城的‘琴诗双绝’!等闲之辈,哪能领略其中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