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个月。
晚间吃饭,祈怜念坐在藤椅上,恨铁不成钢地拿筷子敲了敲背书背得假哭干嚎的宋巧昀,摆正脸色和认真的态度。
“你们两个,不许乱跑,不许下山,就在山上好好学本事。”
这一个月来,被文武双全的赢戮觞深深打击到的宋巧昀眼巴巴盯着她,警觉道:“你又要下山?下山做什么?我陪你行不行啊?”
咬着草根,祈怜念语重心长地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乖,等我再回来,文书再学不好,我真不理你了。”
宋巧昀回头看了看冰冷小孩哥,悲从心来,“他老说我笨,阿祈,不是说鼓励式教育吗?”
自然的,祈怜念又笑着摸了摸赢戮觞的头发,意有所指,“是啊,我失败了。昨日你还完整背出了一则小训,我甚是欣慰,大怪老师努把力嘲讽啊,她要背的还有很多。”
小团子赢戮觞一脸认真,明明年纪比宋巧昀小,但身上到底带着反派的沉稳镇定,只点点头,“你何时归来?”
她此番下山是谋后路,攒资本找人才。
盘算带多少钱走的祈怜念顿了顿,又琢磨着怎么着也得小半年,利落拍拍他的肩膀,“我尽快,你俩好好照顾彼此。”
交代完这俩小孩不要打架,因为目前大怪打不过中怪,就算打架也不许弄坏桌椅家具,祈怜念便趁着天黑下了山。
攒资本的道路简直又苦又长,祈怜念第一步去了边疆,去找了谋定天下的军师和未来的战神,此时一人十五,一人十六,互为挚友。
经过几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到边疆时,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瘦瘦小小的人拿着从赢戮觞在皇庭房间里找到的皇室信物见到了薛毓竹和许则。
那天下着大雪,薛毓竹屏退下人,在帐内接见了刚沐浴完的祈怜念。
刚亲眼见识到古代百姓的悲惨和官宦为虎作伥的丑恶嘴脸,祈怜念十分警惕,试探了好几番才如实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一介弱女子,来寻二位公子的路上碰到了许多权贵倾轧百姓的事情,还请多多海涵。念听说过欲加之罪,当初薛家因撞见皇家丑闻而被贬这极寒之地,算上公子如今已三代。赢氏本是正统,但国破式微,各地诸侯割据秦土,百姓民不聊生。念一介弱女子尚且能从官兵手中救下弱女稚童,不知二位公子,作何感想?”
一眼看透她的意图,有些年轻气盛的许则正襟危坐,眉眼微抬,“既是要感想,你的主子为何不来?莫不是连追兵都摆不脱,谈何复秦?”
没事,牛逼的人都有资本,祈怜念冷静跪坐着抬眸,不卑不亢地回答。
“若是有权有势,小女子何故来此寻二位?”
听出她语气中的暗讽,许则自小贵为神童,自然有几分傲气,眉眼沉稳,也不客气怼了回去。
“小小年纪就伶牙俐齿,不远千里来此,难道则与竹便是你口中的权与势?”
权?势?现在的薛家一没钱二没人,守着原苹这块硬骨头就颇费神,这人真会给自己贴金。
但她需要这两块璞玉,祈怜念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也不是。今朝天子明朝臣,如此混沌的局面已经持续了快六十年了。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主心愿,是再统天下,让百姓的生活不再动荡不安。”
许则挑了挑眉,这次倒是没再开口,一直在旁观察的薛毓竹适时开口,“如此鸿鹄志,我与则叹服。但前路漫漫,还是待日后遇你主再详谈。此地大雪封路,小妹若是不嫌弃,便在此处住下。”
一直对古代边境好奇的祈怜念自然是求之不得,时常戴着毡帽去城墙上吹风,静静看着课本里才会出现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薛毓竹一开始还派人跟着她,后来见她跑城墙比他还勤快,只静静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况且到处也都是他的兵,便只派了一人记录她的起居日常。
某日,寒风混着飞舞的雪粒子刮得人脸颊生疼,薛毓竹刚下战场,俊朗的眉眼沾了血,马背上满是他归来的战利品。
胯下骏马像是累极了,“呼哧呼哧”喘着热气,身后有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定睛一看,居然是跟在祈怜念身边的小厮。
小厮气喘吁吁跪地,咽了咽发干的嗓子才说:“将军,祈兄弟昨日收到封信,便匆匆走了。小人跟去,发现祈兄弟刚到乌塔便被人抓了,好像是因为过去结下的梁子。小人不敢迟,连夜跑回来。”
想起不久前瘦弱女孩振振有词质问他们该如何,薛毓竹调转马头,带领一队亲兵冒着漫天大雪往乌塔的方向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