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地上了还捡起来吃,你脏不脏?”阮眠撑起上身,向来美丽从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忍无可忍的表情,深呼吸道,“这药只对神仙有用,对你这从人修炼成魔的死废物……”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赋的脸颊突然泛起潮红,只是片刻就呼吸粗重,眼底浮起一层潮湿的水雾,削减了双眸的锐气,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阮眠猛地一惊,尽管她总爱拿沈赋想做神仙却想得走火入魔这一事出言讥讽,但她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能当上魔尊护法,这人的本事还是不容小觑。可是自己配药时明明只针对神仙的体质,怎么会这样?
沈赋的脸快要埋进胸口,手指抵着眉骨,喘息声沙哑,看起来像努力克制,却又极其煎熬痛苦。
阮眠心烦意乱地跃下床铺,皱着眉头走上前问道,“喂,你没事吧?”
“你在关心我?”
下一秒,沈赋却突然抬头,脸上哪还有半点的红晕。他挑起浓黑的眉毛,笑得肆意张扬,“多谢。”
他胸前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蹭开了,露出肩颈流畅的线条,小麦色的胸肌也是饱满壮硕。
“我只关心你别死在我屋子里,晦气,”阮眠冷冷地瞥他一眼,嘲讽道,“还不快滚,一天来三趟,你这护法当得可真是清闲。”
沈赋见好就收,站起身做了个告辞的手势,仍是嘴硬,“我不过执行任务时顺路看你,”他动作利落地跳上窗棂,临走时不忘再提醒一句,“我们俩中了同命咒,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夜风灌进屋内,阮眠挥袖重重关上了窗,桌上燃烧的红烛熄灭了,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这一整晚倒也不算白费功夫,阮眠回到床榻点了一根熏香,气味清冽,却有安神之效。她很快就把沈赋抛掷脑后,现下最要紧的,是让容贺渊吃下动情药。
那丹药虽唤作“动情”,却绝对不止是会心生爱慕那么简单。楚柳说得不错,就是“傀儡”,只听令办事,提线木偶般的傀儡。
阮眠勾起嘴角,她对楚柳的性格了如指掌,看似意志软弱,其实认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她既然喜欢上了那神仙,自然早晚都会回来求自己手中的这颗药丸,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想到此处,阮眠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沈赋在窗外见她睡熟,便从树上起身念了几句咒语,黑色的魔气萦绕四周,他再一抬手,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月前。
正是盛夏最炎热的时候,魔尊闭关修炼,沈赋闲来无事便到了莲花山避暑。他从七岁就跟着祖父上山打猎,对这里熟悉的就好像回家一样。
只是用从前的肉眼凡胎看,只知道这山上哪里有凶狠的狼群不能擅自闯入,哪里有肥美的鹿和野兔,如今却能感知到山中哪里有妖魔。沈赋越往山顶走越觉得有趣,从前竟不知道这座莲花山是如此卧虎藏龙之地,竟然还有一只……千年狐妖。
他的双眼突然亮了一瞬,这只狐妖可是他的老相识了,今日难得一见,怎么也要会会才好。
沈赋一路翻山越岭来到山洞入口,里面黑黢黢看不见光亮,他翻转掌心燃起火光,正要入内,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慢悠悠的,“站住。”
一道暗紫色的幽光急速逼近,正中他的肩膀,顿时鲜血四溅。
沈赋站得端正笔直,任凭肩膀汩汩流血,只是那伤口好得极快,只是阮眠走近的这片刻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初。血痕渗入黑色的衣袍,很快就没了踪迹。
“几日不见,你倒长本事了。”
阮眠缓步走来,深紫色的裙摆被风吹动,流光溢彩。她戴着珍珠网纱的头饰,修长的脖颈上系着绛紫色的丝巾,美艳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游刃有余地盯着沈赋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些许惊慌,可这人也同她一样惯会伪装,眼底只有忍俊不禁的笑意。
“不是几日不见,是三年,”沈赋神色认真道,“今日路过莲花山,特来找你叙一叙旧情。”
阮眠挑眉道,“旧情?你不过才活了二十年,我的年纪都够当你祖宗,”她嗤笑一声,“一千年的时间,我又怎么会每个小喽喽都记得,”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倒真的还认识你。三年前是你第一次独自打猎,好不容易抓到只兔子又被我救走,你气得坐在树底下哇哇大哭,没错吧?”
“哈,”阮眠说到此处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眼角眉梢流动着风情万种,“你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沈赋的脸颊微不可见有些泛红,着实没想到阮眠会真的记得这件事,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有气无力地反驳道:“我那日哭……不是为了这只兔子。”
阮眠却懒得听他狡辩,“行了,关我什么事?趁着我心情好,你快走吧,就算如今成了魔尊护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沈赋却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那兔子被你救走之后,你取它的心头血制药了是不是?”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和那些抓妖炼丹的神仙,又有什么两样?”
阮眠却丝毫没有恼怒的神色,漂亮的脸蛋仍是笑意盈盈:“哟,这你都知道,”她原就深不见底的双眸更是幽暗了几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药瓶,“你倒是巴不得能成为那些神仙呢。只是没修炼好,反而走火入魔,变成了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我说得没错吧?”
若说打嘴仗,他们倒是棋逢对手,各自都气得快要吐血,表情却都是气定神闲,好像真的是许久不见的老友在闲聊家常。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阮眠猛地回眸向下看去,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今日倒还真是稀奇,不速之客都一起上门了。”
“喂,你说谁是……”
沈赋还没表达完不满,就见到一道黄灿灿的光对着阮眠迎面袭来,似乎要跟她同归于尽般用上了全部的力气。那黄鹂精满眼都是恨意,目光就像是要把阮眠碎尸万段。
“你今日若不把能施下同命咒的丹药给我,我就放火烧了你这老窝!”
姜梨就算怒火滔天地放着狠话,声音也是清冽动听。阮眠轻盈地躲过攻击,丝毫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对她的声音颇为欣赏。
“我可从来没说不给你,”阮眠手腕一转,纤细的手指便握住了一个白瓷瓶,冷冷道,“只是你也答应过,要拿左翅第一根羽毛来换。”
姜梨恼羞成怒道:“我是答应了要给你,可是你却没说过是为了……”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水葱似的指甲都险些折断。
阮眠突然神色一变,瞥了眼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沈赋,匆忙打断她的话,“好了,我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我只问你,这药你到底想不想要?——你爱上了一个凡人,他却生了重病命不久矣。你没办法救他,只能去求你母亲,可她更不愿意你跟这凡人厮守终生。”
姜梨越听脸色越苍白,血色尽失的嘴唇微微颤抖,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这山里最德高望重的妖怪,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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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帮我……你想了个主意,让我和那凡人中下同心咒,这样那凡人一死,我也会随他而死。我母亲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为了救我,就会出手救那凡人……”
沈赋在一旁狠狠皱起眉毛,他听到那句“德高望重”时差点没笑出来,可是后面的话却让他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阮眠。
阮眠下巴微微抬着,眉目间波澜不惊,“没错,正是如此。可我这药又怎能白给你?黄鹂翎羽便是你要交换的代价。你既然已经忍痛拔了下来,不如早些给我。”她眼眸寒光一闪,“若是晚了,你那快病死的夫君,可未必还有命在。”
“你……”姜梨泫然欲泣,神清痛苦万分,“你骗我,你根本没有说过——”
“行了!”
阮眠却早已没了耐心,从头到尾她想要的只是这翎羽而已,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她指尖流转,身后陡然隐约升起狐妖图腾,杀气毕露,仿佛亮出爪牙的猛兽。
姜梨却也是抱着拼死一战的念头,当下就与阮眠缠斗起来。她这仿佛要鱼死网破的架势,倒还真的能和阮眠打得不分上下。
更何况沈赋也没有在旁边干站着,还时不时帮衬几下这黄鹂精,阮眠一打二分身乏术险些受伤,咬牙切齿道:“你管什么闲事!”
“阮姑娘此言差矣,我和这小黄鹂都是你的仇人,仇人的仇人就是我的朋友,见到朋友有难,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啦。”
沈赋说得振振有词,姜梨都听得直发愣,但从天而降一个帮手,她信心更盛,指尖释放出鹅黄色的流光,阮眠身后的山石摇摇欲坠,“砰”地一声砸了下来。
“啊——”
阮眠猝不及防,猛地被震得飞身出去,头顶精致漂亮的网纱都掉落在地。沈赋原本还站在旁边看戏,但真见到她有危险,却本能反应似的飞身上前想要抓她手腕。阮眠却误以为他要来抢自己手里的药瓶,连忙扭腰躲避。
“滚开!”
她身手敏捷,既避开了横飞的乱石,又躲开沈赋伸过来的手。
阮眠站稳后冷笑一声:“惯会见风使舵,偷鸡摸狗,就你也配做魔尊护法?”
可她到底是太轻敌,下一秒,又有一块更大的山石滚落,突然朝着她砸了下来,巨石背后竟是那黄鹂精的母亲,身后还跟着不知道多少鸟妖。
“打不过就找家长,”沈赋这下倒是站在阮眠这一边了,对小黄鹂颇为不赞同道,“不讲武德。”
姜梨却是神情一怔,呆呆地喊了声:“娘亲——”
“还不快跟我回家!”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迎面砸来了十几块飞速旋转的巨大山石,阮眠和沈赋连忙各自飞身避开,只是那石头砸得又快又狠,摔在山林间又崩裂成无数小石头,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两人险些被压在巨石底下。
沈赋瞳孔缩紧,高声喊道,“小心!”
突然有颗小石头打中了阮眠的手腕,她一吃痛松开手,藏在袖口的药瓶突然滑落下来。她急着捡起药瓶,却未曾看见又有一块山石迎面落下,沈赋连忙挡在她的身前,双手卷起黑色魔气击碎山石。
他回过头却大吃一惊,阮眠握住药瓶摔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你怎么样?”
沈赋连忙上前扶她起身。
那白瓷瓶摔碎在了阮眠的掌心,里面装的却并不是一颗颗药丸,而是透明的液体,连同殷红的鲜血一道顺着阮眠纤瘦白皙的手腕滑落,又流淌到了沈赋的手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