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灰蒙一片,露珠降滴未滴,突然被一阵喊叫声惊落。
“叔!叔!快起床,村里出事啦。”方文兴火急火燎地隔着院墙扯着嗓子喊:“黎培龙家的儿子和老牛昨晚上突然暴毙了。”
方生白色体恤,宽松休闲裤,一头凌乱短发,揉着惺忪睡眼,哈着欠,不慌不忙地拉开门:“怎么这么突然。”
“我今早起来他家里来人告知,叔洗漱完过来吃早餐,咱一道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呗。”方文兴说。
“嗯,知道了。”方生转身回了屋,刷了牙,直接用水打脸上,随手拿起放在脸盆旁边的粉色小毛巾擦了擦脸。啪哒啪哒地穿着拖鞋出了屋,往院墙身旁的小门进入方兴文家。走进厨房木质碗柜中拿了碗筷,在灶台上的不锈钢锅中盛了点白粥,吸溜两下走回小矮桌坐下。
“昨天还不是好好的嘛?今天怎么突然就没了。”方生白皙细长的手指拿着筷子格外好看,指尖肉圆润粉红,指甲修剪平整。
“不知道,该不会又是那个东西吧。”方文兴有些害怕,保不准明天就到他家呢。
“不好说,何况哪东西是什么还未可得知。”方生早上胃口吃的不多,随意扒拉两下便收起碗筷放到水槽中去。方文兴见状赶紧地多吃几口,惶当地也放下手中碗筷,拿手抹了抹嘴。
早上七点的太阳就已经晒在公路上,两条身影拉长,不慌不忙地赶往死者家中去。一刻钟后走到李培龙家,家门口上贴的白头红联,门上郁垒神荼神像,两旁光滑石墩,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院子里头六七人坐在一张桌子旁低声谈论着是不是最近的那个怪物。
方生和方文兴走了进去,几人看到方生有些惊讶道:“方生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兴来啦。”
“昨晚回来的。”方生说着:“我进去看看。”
几人点头继续聊着,方生走进房间,黎培龙面容憔悴坐在儿子床边看着苍白的脸。黎培龙自和妻子离婚后便独自一人将儿子拉扯长大,一把屎一把尿给他换尿布,上山砍柴,下田插秧都得带着。
房间的窗户并未有破碎痕迹,且窗户是开着的,房里陈设简单,光线透过刻着花纹的透明窗户射进来,打落在瓷砖地板上,屋内亮堂且朝北。
方生从胸前掏出罗盘,辨认怪物出现过的痕迹,很快,罗盘上的指针指向了门外,也就是说,怪物是从大门进来的。他低头看了眼黎小年,印堂凹陷有明显的发青色,
“老黎,让我看下小年。”方生语气并未有起伏。
“一定是那东西害的。”黎培龙嘶哑说着,神情满是痛失爱子的悲戚:“一定是那东西害的。”
他双手老茧上的纹理,和古老树桩上沟壑分明的纹理一样粗糙。
方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上手探着黎小年的脸,皮肤冰凉柔软,丝丝生气正在流失,但是魂魄还在,精魄却不见了,和张瑞的状况一样。两指掰开黎小年的眼皮,反白珠子,隐隐地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紫气,方生心下了然,果然!
“老黎,小年还没死,还有呼吸。”方生说。
“什么,没死,真的吗?”他面容震惊,慢慢回过神来眼底的喜悦跃上心头,再次确认问方生:“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我阿嬷吧,虽没有十成十,至少也得了几分真传。”方生说着。
他阿嬷在整个镇上是出了名的神婆,会算卦摸骨看相,还会请灵,凡是她看过的是一看一个准。
“那小年这是?”黎培龙问。
“被邪物带走了精魄,还得在等等。”方生说。
“那得等多久?”黎培龙问。
“七天后。”方生说:“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走了出去,对着院子内的人说了声先走了,便回去了,回去路上,将情况说与方文兴。顺道又去了一趟老牛家,他却和黎小年不一样,这是完全的死气,方生还未进门就已经看见了提灯小童将人牵走,只是,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与家人生死离别的神情,没有作为刚死时的一口生气,更像是死魂。
而老牛不仅全家都在,隔壁村的亲戚都过来了。
老牛是再生人,知道前世的家在哪里,这是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光是他,黎小年也是再生人,只不过他前世的家人早就离开这个村子了。
刚进门便看见院子中有两个气质不像是警察的两个四十岁男人,方文兴在身侧指着院子中蠢者衣服老干部风的男人说:“这就是那两个抓黄大仙的人。”
“怪不得这么受欢迎。”方生说。
方生在院旁一角听到其中一个男人细声说:“这事已经上报总局了,总局已经派人赶往咱苍州来了。”
总局,会派谁呢,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张长着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脸。
方生无声地笑了一下,方文兴则是满脸笑意,没了紧张神情。
方生了一看见有人解决这件事,他先回家睡会觉,前一个月都在加班熬夜,才换来这一次一个月长假,回去好好补眠,这件事他肯定是会管的,毕竟涉及到再生人的事。
方生准备转身离开,余光觑看方文兴像老百姓送鸡蛋给解放军的神情非常热烈欢迎地进了门去,方生扭头,趁着太阳还没热起热浪赶紧回家。
村子里只有老牛一家准备好办后事,已经安排人去镇上采买东西去了。
睡醒后看了会书,看着太阳倾斜成了六十度角,突然很想吃镇上的粉和小零嘴,于是说干就干,站起在围墙边上问方文兴借摩托车骑去镇上。
这时的镇上已经不热了,方生气着摩托停在老街交叉路口的包子摊前,长腿踩着地面,看着休闲的老板娘正在刷着视频。
“老板,还有花生包子嘛。”
老板娘抬头一看,帅气的小伙子,咧开嘴:“花生包子卖完了,还有流沙包要吗?”
“唔,来一个吧,再来俩酱肉包子。”方生眼尖的看见圆笼屉上边角落冒着热气的包子。
“好咧。”老板娘迅速的装好,递给她眼前的帅哥:“三块。”
“老板生意兴隆啊。”突突地开着摩托离开了。
路边那家银海粉是他常去吃的,把车停在路边,在店门口放着强力风扇旁的桌子旁坐下,往里喊着:
“老板,来一碗粉,老样子啊,加辣加葱加香菜要多一点,其他的正常啊。”
“好咧,帅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腆着圆滚肚子,快速擦一遍桌面,笑脸上的肉都快挤在一起了。
“昨天。”方生仰开身去,老板拿着抹布的手一甩转身回了灶台前哗啦哗啦地一阵声响,片刻,一碗香喷喷地螺丝老友粉端放在桌前,他馋这一口很久了,江宁的口味不太喜欢,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没碰过老友粉。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维他奶,吃粉的时候配着维他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马路旁的年轻人坐在一边喝着奶茶,忽然惊声说:“卧槽,奔驰!”
身旁几名鬼火少年纷纷探身观看缓缓停下的大g,然后慢慢地倒退在银海粉店前,后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里头探出一个皮肤白皙,眼睛亮亮的可爱美少女的俏脸。
对着店门口的帅哥犹豫地喊了一声:“方生!?”
方生正嗦碗最后一口粉,吧唧地回头看向声源处,惊讶地说:“汪建,你怎么来了。”
随后便看见副驾驶上那个欠着别人几百万两的男人的俊脸,蹙着眉头,狭长眼睛上下打量着方生,还带着嫌弃。
突然副驾上闪现出交际花烈阳般的笑脸,看得方生好想揍他:“嗨方生,原来真的是你啊,还以为认错了呢。”
“你们怎么来了?”方生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上的红油便丢进垃圾桶中,径直走向车旁。
随着方生越走越近,副驾驶上男人的俊脸就快皱成苦瓜脸了,但也是好看的苦瓜脸。
“来查张瑞的案子源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汪建笑着说:“我老远就闻着味了,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叫着了。”
“我举手,你还欠我海鲜大餐呢。”何东桥侧扭身来回看方生。
“我请,下车吧,这家味道很好吃,相信你们也喜欢。”方生又看了看邢野一副拒之千里的表情,但还是很礼貌的问了:“邢部长也……一起?”
邢野忍了忍,屏住呼吸拒绝说:“不了,还要敢去枫村查探情况。”
汪建和何东桥两人只能忍痛割爱暂时吃不到这刺激味蕾,胃口大开的食物。
“枫村啊,那不就是我家吗?”方生说。
“你家?”汪建惊讶说。
“嗯,对了,你们今晚住那?”方生扫视一遍车内的三人。
何东桥嘿嘿一笑:“那要不直接住你家,怎么样方生?”回头侧首看了眼邢野。
“你说是吧领导,还可以省下一笔钱,再说来回折腾还怪麻烦的。”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精英派领导的人都是要住精致酒店的,他倒是很乐意交际花和小汪同学住家里,只是他想错了。
“嗯,也好,带路吧。”邢野说。
方生无声地啊了一声,竟然答应了。他回头付了钱,骑上摩托,身后跟着一辆大g ,就这样牛逼哄哄地进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