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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诶诶请别流泪

作者:useme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近来我觉得桑劝很消沉。


    我趴在我钟爱的那块地毯上等待着桑劝下班,以往她回家的第一时间都会摸摸我的脑袋,亲吻我的额头,然后从橱柜拿出我最爱的蓝莓。


    对,我居然喜欢吃蓝莓,但是这不是件新奇的事,好吗?


    可是这几天,每日惯例的亲吻和蓝莓并没有如期而至,我有些不解地走向瘫在沙发上的桑劝,我可怜的桑劝,为什么眼眶猩红。我照猫画虎地拿头摩挲着桑劝的膝盖,我在仰视她之余,忽瞥见了她一星半点的痛苦,我不知道这份痛苦的根源,但霎时我也跟着痛苦起来。”


    深秋的多彩林美不胜收。


    我独自驾驶在空无一车的高速上,几个小时的不停歇让我有些疲劳,我把目光往远处的群山放去,雾霭飘逸在其中,群山则是若隐若现,在那之中红黄绿融成一片,我想那是氤氲雾气的杰作,殊不知等我泪流满面惹得我脸颊瘙痒之时,我才恍然是自己的眼泪。


    曾萍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几乎陪伴了我整个高中三年。


    后头她考上了外省的学校,我们几乎断了连,直到她考上临市的系统,我们才重新取得联系。


    我那会儿还在本省省会的一家外贸公司做翻译,周末就坐高铁去她那儿玩,她带我去她工作的地方,她的住处,把她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我们无话不谈,仿佛重回高中那三年。


    她是如此果决、理性,我每每与她讲述工作的烦恼生活的不易时,她总会用最冷静的思维替我分析,帮我找出对策。


    多的我都说不出了,她千好万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好。


    她永远地离开我了。


    “曾萍永远陪伴在我们左右。”我把头埋低,只是稍稍颔首,把悲伤掩埋进秋风之中。


    背过身来的时候,风干的眼泪尚且盘步在我的脸颊,有些疼痛了,我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好让脸上的肉松弛下来,我不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哪里去了,这时跟前送来一张纸巾。


    “谢谢你,桑劝,很感谢你为曾萍做的这一切。”


    我以为会是曾萍的父母,但转眼间,文姜寻那夺目的面庞就闯进了我的视线。来者是那么的美好,嗓音轻盈,年轻的面庞无需过多的粉饰就已然胜过千千万万庸脂俗粉。


    “姜寻?很高兴在这里见着你。”我有些语无伦次,高兴这个词兴许并不适合当下的场景,我有些尴尬地耸耸肩,以示为方才的出言不逊抱歉。


    “曾萍的离去,我们都很伤心,她本可以.......”


    我的天,文姜寻居然在落泪,我有些冲动地上前抱住她,这是我第一次抱她,略有些骨感的身躯就被我圈在怀中,我本该悲伤的心情忽然洋溢起一些得意,但很快这股莫名的兴奋被我按捺下去,道德纲常许我悲伤,我就必将悲伤进行到底。


    “逝者已逝。”我有些自私地把文姜寻的头按进自己的肩窝,只希望当下永存。


    “各位。作为曾萍的高中同学,十年好友,无话不谈的存在,我想在座共同举杯悼念我们已去往极乐的挚爱。”我招待往来悼念曾萍的宾客,闲谈间我瞅见文姜寻的脸,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安顿好曾萍的父母,我急需与文姜寻独处那么一段时间,就是现在,我不想留有遗憾。


    “小桑。”是曾萍的母亲叫住了我。


    那会儿放假还在曾萍家中小住过一段时间,曾萍的母亲还不似现在这般苍老。


    虽然我和曾萍感情深厚,可却不是和曾萍的父母。我不喜欢在无关人员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我顾左右而言他,想尽快打发掉他们。


    可是这种想法随着曾萍母亲拿出装着一沓钱的信封而荡然无存。


    “阿姨,你知道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这些。”


    天知道我有多想要这么一沓钱。


    “听着,小桑,这是你应得的。”曾萍的父亲用他那无力的眼神劝说我,我知道那份无力是出于中年丧女的悲哀,我又有些心软了。


    “阿姨叔叔你们......”


    拉扯在曾萍母亲强制把钱塞进我敞开的背包里结束,我故作无奈地收下。我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指引着我,现下一定要抬头看清楚曾萍的父母。


    但问心有愧警告着我不能抬头直视二老。


    我在这种近乎撕扯的状态中,最终还是抬起头来,我自认为我不欠任何人,曾萍的追悼会是由我主持,虽在出发之前我并没有想过太多,只是一味地怀抱着曾萍离自己而去的悲伤,但现在有回馈给到付出些许的自己,这是天经地义。


    我抬手轻轻放在曾母的肩上简单拍拍,以示安慰。随后我和曾父嘱咐到今日到会的吊唁者都被安排到了就近的酒店,殡仪馆的后续事宜已经和负责人商榷妥当,我自认为所做已无漏洞,却听曾父一句


    “小萍才二十六,生前也没个对象,我和你阿姨商量着,害怕她在那边孤单,就也找了个小伙,这是他生前所用过的东西,能和小萍的炉一起烧了吗?”


    其实我对于自己在短时间内说服自己收下那笔钱就已经很震惊了,结果曾父的这句话让人惊上加惊。


    我实在捉摸不透老一辈人一定要结婚有伴的思想观念,我甚至对家庭存在的本质都抱有一定的怀疑。但毕竟收了别人钱,拿人钱帮人做事,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表面上透露出自己的理解,实则却不然。


    我把殡仪馆的负责人领到曾萍父母的面前,自己虽在旁听,可实在对这些封建迷信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嗤之以鼻,我心思不在这儿,自然落在了文姜寻身上。


    我在统计住宿名单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文姜寻也要住一个晚上,所以给她安排了一个环境和档次稍微高一点的房间,这边后续的事情忙完,我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去她的房间和她打个照面。


    我把车停在了酒店楼下,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了一路,可我却无心关注,我一路都在琢磨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文姜寻,她是我们高中的师妹,比我和曾萍要矮上一级,当时曾萍把文姜寻介绍给我认识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


    有感觉的时候,是在我工作的第一年。


    因为曾萍的关系,我一直都和文姜寻有联系,但仅限于朋友圈点赞或者说节假日问候。文姜寻的大学是在海南这座澹岛上度过的。我敢笃定不是那场试听会,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足海南。


    我一直记得那年九月份,当我只身飞往海南之时,我对于文姜寻的一切感觉如冥冥之中,似那年的摩羯台风过境,如期而至席卷我的全身。


    “超强台风摩羯将于2024年9月1日晚在菲律宾以东近海......”我把电视一关,埋进被褥里,屏住了呼吸。


    彼时的我因为轮轴转的工作已经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早回的夜晚,我想让它发挥点作用,要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但从七点躺到现在九点一刻,我没有着手去做任何事。


    我只是太累了,我安慰自己道。


    但事实上,我确实对任何事情丧失了兴趣。每天在紧张高压的工作中辗转徘徊,下班就是吃饭然后钻进被窝,我总觉得自己的二十三岁过得匆忙又没营养。


    可我确实不知道如何改变。


    九点半整,到家后的两个半小时里,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现在打开了我的蓝牙音箱,随便在放什么,无所谓,我闭上眼,我想,什么都不去想。


    “Did she finallye to life.......”


    我缓缓睁开眼,入目所及之处从我家的天花板变成了高中时代的教室,我的头从埋进柔软的被褥之中,变成了埋进成堆的书籍教辅资料之中,我不明白此时此刻的我为何在回忆,但我放任这份思绪的迁移。


    一眨眼的功夫,我的视线又来到落雨的小巷,那曾是我归家的必经之路。雨季的夜晚是潮湿的,我撑着白色透明伞漫步于小巷,路灯昏黄悠悠。


    我恍然瞥见十七岁的我是那么疲劳,比现在的自己还要疲劳。


    我费解,因为高中时代的我是那么古早的记忆,我记不清了,我觉得很遥远,遥远到像是上辈子的事。


    而后street lights响起,把我彻底拉回现实生活中。


    为什么是这首歌?


    Street lights真是陪伴我度过了每一个归家的夜晚,但现在却把我拉回现实。


    而e to life的钢琴声响起,我知道street lights来自于我的记忆中的条件反射,我现实生活中仍然听到的e to life。


    不知为何,我有些激动,不知是否是重拾了高中的这段记忆。


    我起身把音响按停,Kanye的最后那句“So I free,I free.”却在我耳边盘旋回荡良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凌晨五点一刻,我手机的提示音把我震醒了,准确是屏幕的亮光把我的眼睛吵醒了。


    “桑劝,今早九点半着正装在温德姆见客户。”我眯着眼回了个好就把手机甩在一边,我不知道什么工作要这么早通知,费解之时我从床上爬起来,行尸走肉地往冰箱走去。


    很可惜,我并不是一个拥有储备粮食好习惯的人。


    我接了点冷水喝,冰凉的水顺着我的喉际滑向胃部,我能清楚感知它们的走向,哪怕是到达胃处,我都能觉察到它们的存在。


    真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我打开衣柜随便套上了件618凑单买的西装就往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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