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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慈爱」归途咖啡店

作者:欧诗兰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23岁那年,我开了一家注定会亏本的咖啡店。


    银行账户里是四年兼职攒下的全部积蓄,还有一笔不大不小的助学贷款。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包括那个皱着眉头给我办理营业执照的工作人员。


    “归途咖啡店。”他念着我填写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有些事不需要解释给每个人听。


    现在,站在吧台后面擦拭咖啡机的我,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26岁的陈瑞安,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头发比三年前长了不少,松松地扎在脑后。店里暖气很足,但我还是习惯性地穿着那件灰色高领毛衣,姮奺说这样看起来像个诗人。


    “老板,老规矩。”


    我抬头,是那位总在凌晨出现的出租车司机。我点点头,转身开始磨豆子。咖啡机发出熟悉的嗡鸣声,蒸汽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三分钟后,一杯不加糖的美式咖啡放在他面前。


    “今天也不收钱?”司机师傅的手指在杯沿摩挲着。


    “今天是周三。”我指了指墙上手写的牌子——“漂泊者免费日”。


    这是开店时就定下的规矩,每周三,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失业的人、失恋的人,都可以免费喝一杯咖啡。


    有人说我傻,但我觉得,人生总得有点不计代价的温柔。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压在杯子下面:“你小子啊,这样做生意迟早要关门。”


    我笑着收下了钱,知道拒绝只会让他难堪,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周都会重复。我的咖啡店开了三年,亏损了两年零六个月。但每当看到那些深夜加班的人、无家可归的人、失意落魄的人在这里找到片刻温暖时,我觉得值了。


    墙上挂着一把木吉他,琴身有些磨损,但音色依旧清亮。我取下它,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店里只有那位司机和一对看起来像是刚吵完架的情侣。


    “今天想听什么?”我拨动琴弦试了试音。


    “随便来首开心的吧。”司机师傅说,“今天接了个去机场的活儿,小情侣分别,哭了一路,把我情绪都带低了。”


    我笑了笑,手指自动找到了《小幸运》的和弦,这首歌我弹过太多次了,几乎成了肌肉记忆,特别是姮奺在的那段日子。


    魏姮奺……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推门而入,带着那种狡黠的笑容说:“陈老板,面试黄了,我又回来蹭咖啡啦”。


    我遇见魏姮奺是在两年前的冬天,那天下着雪,吉他声在午后慵懒地流淌,我唱着周杰伦的《爱你没差》,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个陌生的身影。那是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孩,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需要什么?”我放下吉他。


    “你们这里…真的可以免费喝咖啡?”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当然。”我指了指墙上的招牌——“漂泊者免费日”,推过一杯热牛奶,“第一天来的人,我建议先喝这个,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


    “我叫魏姮奺。”她接过牛奶,双手捧着取暖,“上戏表演学院毕业的。”


    “陈瑞安。”我指了指胸前的名牌,“一个失败的咖啡店老板。”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整个冬天的雪都融化了。


    她捧着牛奶的手在发抖,我注意到她风衣袖口有磨损的线头,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像是刻意保持的体面。


    杯子在她手中转了一圈,“三个月没戏拍,连房租都……”


    我没接话,只是转身切了块提拉米苏推过去,“糖分能帮助思考。”


    “他们说我没有‘观众缘’。”她撇撇嘴,夹着嗓子模仿着选角导演的语气,“‘魏小姐,你的脸太小了,镜头里会显得比例失调’…我呸!他们放屁!周迅脸不也小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给她续了杯牛奶。那天晚上,她睡在了咖啡店的小阁楼里,原本只是临时收留,结果一住就是五个月。


    姮奺很快成了咖啡店的“编外员工”,早上帮我准备开店,下午去试镜,晚上回来帮忙打烊。她学东西很快,一周后就记住了所有常客的喜好。有时候我弹吉他唱歌,她就在旁边跟着哼,声音不大但出奇地好听。


    “陈老板,你这样会亏死的。”有一天打烊后,她趴在吧台上看我算账,“今天又送了十二杯免费咖啡。”


    “周三嘛。”我头也不抬地继续记账。


    “不是周三你也送。”她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昨天那个失恋的小姑娘,前天那个丢了工作的程序员,大前天……”


    我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无奈地笑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姮奺突然凑近,近到我闻得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她眨眨眼,“我可是表演系高材生哎,能歌善舞~”


    “你不是要去试镜吗?”


    “试镜哪有你重要。”她说完就跳下高脚凳去整理桌椅,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那晚之后,姮奺开始变着花样帮咖啡店吸引顾客,有时候是即兴的小剧场表演,有时候是模仿名人,最受欢迎的是她和我一起的二重唱。客人们爱极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营业额居然真的有了起色。


    “要是我成大碗了,你会娶我吗?”有一天打烊后,她托着腮看我擦杯子时突然问道。


    我手一滑,玻璃杯差点摔碎,抬头时,她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但耳尖却红了。


    “你看啊。”她掰着手指算,“我现在住你的,吃你的,还拿你发的工资,虽然少得可怜。但等我红了,不就可以包养你了嘛?”


    “嗯,听着挺不错的。”


    “我是认真的!”她绕到我面前,歪头看着我,“等我真成名了,你想娶都娶不到!”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等你先拿到片酬再说。”


    姮奺撇撇嘴,慢悠悠地去关灯,没看见我注视她背影时眼中的温柔。


    那天晚上我梦见姮奺穿着华丽的礼服走在红毯上,闪光灯照得她像钻石一样耀眼。我站在人群里,她看见了我,却径直走过,仿佛从不认识。


    醒来时枕头是湿的。


    那年的雨季真的特别长,连续一周的暴雨让咖啡店的客人寥寥无几。姮奺也连续被三个剧组拒绝,回来时浑身湿透,妆都花了。


    “他们说我没有‘星相’。”她坐在阁楼的地板上,抱着膝盖,“说我太普通了,扔人堆里就找不着。”


    我放下吉他,坐到她身边,“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那些选角导演都是放屁。”


    “这次不一样。”她的声音闷闷的,“也许他们是对的……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行。”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我拿起吉他,轻轻弹起《小幸运》。


    姮奺慢慢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轻声唱道。


    “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姮奺跟着哼唱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就这样唱完了整首歌,唱完后,姮奺靠在我肩上,小声说:“陈瑞安,你比我自己还相信我。”


    “因为这是事实。”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会发光的,只是时间问题。”


    一周后,姮奺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小成本网剧的女二号试镜通过了,要去杭州拍摄三个月。她兴奋地抱着我转圈,然后又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了?”我问。


    “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她咬着下唇,“咖啡店……”


    “我会好好的。”我拍拍她的头,“这是你的机会,别错过。”


    姮奺走的那天,我送她到机场,她穿着我送她的红色大衣,在安检口前踌躇不前。


    “陈瑞安。”她突然转身抓住我的手,“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点点头,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回到咖啡店,阁楼空荡荡的,只有她留下的一支口红放在枕头上,像是个小小的承诺。


    姮奺离开后,咖啡店的生意又恢复了惨淡,但我坚持着,每周三依然提供免费咖啡,每晚依然弹吉他唱歌。有时候我会收到姮奺的信息,说剧组的事情,说杭洲的风景,说她多么想念我做的拿铁。


    两个月后,那个网剧意外走红,姮奺饰演的女二号因为一段哭戏上了热搜。我的小咖啡店突然来了很多记者,问我和“新晋小花魏姮奺”是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请他们喝咖啡。


    姮奺越来越忙,消息从每天变成每周,然后变成偶尔。


    有时候深夜,我会收到她的语音,背景嘈杂,她的声音疲惫但兴奋:“瑞安,今天导演夸我了!”


    但第二天,她又会发来一条:“其实我好累,想喝你做的拿铁。”


    我知道她正在走向她应有的位置,我为她高兴,即使这意味着我们越来越远……


    咖啡店的亏损越来越严重,房东也下了最后通牒,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日子像咖啡上的奶泡一样流逝,姮奺已经四个月没来了,上个月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上,我看见她代言的一款洗发水广告。她笑得真好看,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


    今天是我决定关店的日子,26岁的陈瑞安,银行账户里还剩最后两千三百元,债务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账本上的赤字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提醒我这个梦该醒了。


    早上八点,我像往常一样煮好咖啡,摆好椅子,然后坐在吧台后等一个不会来的客人。


    下午四点,我开始收拾东西,墙上的照片一张张取下——开业那天、第一个春节、姮奺在角落背台词的侧影。


    看着那把斑驳的吉他,我似乎连弹奏一曲的**都没了。


    玻璃门上的“停业”牌子晃啊晃,像极了那年魏姮奺第一次来时,挂在门边的风铃。


    收拾最后一批咖啡豆时,门铃突然响了,我头也不抬:“抱歉,我们已经……”


    “怎么,陈老板要下班了吗?”


    这个声音让我猛地抬头,电视里看了无数遍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魏姮奺穿着剪裁精良的驼色大衣,但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狡黠。


    “小奺…”


    “瑞安。”她摘下墨镜,眼下还是有点黑眼圈,“再为我唱一首《小幸运》吧。”


    我机械地抱起吉他,却发现手指在发抖。熟悉的旋律中,她像从前一样跟着哼唱,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推过来。


    “这是……”


    “片酬。”她眨眨眼,“够买下这家店吗?或者…”她的声音突然变小,“够娶你吗?”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那串数字上,我这才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用咖啡豆串成的戒指——去年春节我随手做的小玩意。


    吉他声戛然而止,我越过吧台抱住她,闻到她身上除了昂贵的香水味,还有一丝熟悉的咖啡香。


    “欢迎回家。”我轻声说。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这次是一群举着相机的记者,魏姮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上了“营业中”的牌子。


    “今天咖啡我请。”她对着门外的人群说,然后凑到我耳边,“但新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咖啡机重新发出欢快的嗡鸣,我知道,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沸腾。


    (完结)……


    ……


    ……


    ……


    ……


    ……


    该作品2025.3.27在番茄小说助手草稿箱写完,还有一篇「傲慢」伪神权柄的篇章未动笔,本来是围绕一篇小说写的番外,但小说没时间写了,而且我也有现在世界的烦恼要处理。如果能看完了这11个故事,我由衷感谢您!谢谢!


    谢谢您将这部作品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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