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报恩?”鲤织对着一块刻有白蛇出云纹路的石头讶然道。
“没错。”随霁恩道,“妖籍中曾写过一个故事,一只千年白蛇为了向一个数年前搭救过自己的书生报恩,修炼成人后生生寻了那书生几世,最后嫁给他以还恩情。”
鲤织托着下巴,半晌挤出一句:“那你说她最后嫁的这个书生的转世,还是那个人吗?”
“也许是吧,也许不是。白蛇心愿达成,谁还会在乎报恩的对象正不正确呢?”随霁恩垂着眼。
“那大人今日放了我,等我修炼上千年,也苦苦寻您几世,以身相许,为您洗手作羹汤,啊——”她话说了一半,忽然感觉整座山开始摇晃起来。
随霁恩正欲拔剑,却不知道自己何时又被鲤织一把抱住,见她瑟缩的脑袋埋在自己腰间,瑟瑟发抖。
脚下土地陡然裂开,随霁恩叉开双足,抽剑旋身而起。
剑光横扫竖劈,竹林绿海震起道道涟漪。
疾风吹得鲤织面部狰狞,她用力睁开眼睛,在混乱的山林中捕捉到一抹白色的光影。
“瓶,瓶妖......”
闻声随霁恩低下头,鲤织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在风中摇曳,口中怀疑:“我们该不会已经在瓶妖的妖身之中了吧。”
一团光影自头顶盘旋而过,旋即散成无数碎片朝他们袭来。
鲤织感觉自己被人拎起悬空,径直丢向了一旁的瀑布水流中。
流水冲刷着她,“啊,该死的臭脸捉妖师,没有这么抛弃队友的!”她从池水中抬起湿漉漉的猫眼,咬牙切齿,“捉妖师,就是狡诈。”
随霁恩一剑破风,似乘云驾雾之势穿行阴翳间,那白衣瓶妖却行踪不定难以捉摸。他取下发间木簪,作笔与金剑相合,于天地间镌刻经文。启齿默念:“见天地,讳莫如深。”
数重剑影形成一条辽阔长道,随霁恩重新将剑握回掌中,飞身上前。剑尖淬起一抹苍白火焰,从头顶看下去,整座山像是被浓雾似的屏障罩住。他抬起头,纯白身影拉长撕裂,发出的声音声若洪钟。
“流水无情——”
随霁恩定神,手笔剑指于眉间,慢慢地于眉心延展一条光亮的缝隙。
“就在这儿。”
旋即他睁开双眼,剑随剑指而去,砰得一声刺碎瓶身。
“妖物,还不束手就擒。”随霁恩看着藏在云雾间的瘦长身形,冷声道。
瓶妖白纱下的唇瓣轻轻勾起,声音空灵:“我本无心空有形,看来你是想做我瓶身上的点缀了。”
纤细的手臂缠绕着净瓶,净瓶上多出的一道裂纹显然是方才随霁恩所致。红绦的头颅比起之前愈加苍白,唇瓣青紫,瞳孔无神,只知张着口说饿。
瓶妖笑着回应:“饿了是吗?马上就让你饱腹一餐。”
随霁恩挥动长剑,不想片刻后瓶妖的身躯逐渐膨大,透明,最后竟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妖,为何自己的招数在她身上毫无作用?
耳畔风声水声依旧,唯有倒戈的残花败树证明了方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随霁恩手持长剑越过矮坡,一低头竟然看见泉边靠着一人,鲤织浑身湿漉漉的,正就着草堆上苍白的火焰烤鱼。
她呼呼吹去上面蒸腾的热气,口里念叨着:“好烫好烫,该死的鱼,连你也欺负我。”
“你倒在这儿吃上了!”
冰冷的眼神投过来,鲤织遍体生寒,咬着鱼肚子抬起双目。
随霁恩面露温怒,一道掌风将火焰熄灭,冷哼道:“好吃吗?”
“还行吧,就是没什么咸味儿,撒点胡椒就好了,要不您尝尝?”她特地还把没咬过的那一边递给随霁恩,抬了抬眉梢示意。
随霁恩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将长剑收入剑鞘之中。
见他面色不好,鲤织拍拍衣摆站起身,腹诽道:这臭脸捉妖师又犯什么毛病了?方才抛下自己害自己成了落汤鸡的事自己还没深究呢!现在又甩什么脸子?不吃算了,我自己吃还不够呢!
她狠狠咬了一口鱼,旋即挤出个谄媚的笑容:“天师哥哥,怎么了?衣裳都破了,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啊。”
随霁恩垂眸,果真看到自己衣裳下摆处有一道长长的裂痕,想必是方才追击瓶妖时所划。他不甚在意地抚开,盯着泉水中自己的倒影,凛声道:“我方才又遇到了瓶妖,只不过让她跑了。”
誉为捉妖天才的少年,遇到棘手的妖则会陷入挫败和自我怀疑中。鲤织叹息,放下手中的鱼,正准备温香软玉地安慰一番,下一秒却不受控制地跌跌撞撞向前两步,停在距离随霁恩只有半步的地方。
冰寒的气息靠过来,随霁恩屈下身,声音像毛絮蹭着鲤织的耳廓,“听闻猫妖的鼻子都很灵,不知道你能不能准确闻到瓶妖的踪迹。”
一口鱼肉卡在喉中,鲤织尴尬地笑笑:“这个......”
随霁恩抢过她手中的鱼,在眼前打量,“你似乎很为难——”
“唉,”鲤织伸手欲拿回自己才不过吃了两口的鱼,心里煎熬。心一横立马转变了态度,“能能能,必须能啊。大人之言,我岂有不从之礼,必得倾力而为,方不负大人信任。”
她边用力咬着字眼边紧紧盯着随霁恩手中的鱼。
“行,那就麻烦你了。”他抿出一个微笑,腮边笑涡浅浅。
暮色渐浓,林间白雾弥漫,偶有一两声雀鸣闷闷地荡开。
鲤织拨开杂乱的树枝,眼前唯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不知通向何处。
今夜的明月似乎太过圆了,像一只碗扣在天幕之上。边缘模糊,还布满了丝丝缕缕的纹路。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奇怪?”鲤织忍不住道。
“雾气太重,月亮太圆,”随霁恩回复,“而且,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鲤织瑟缩肩膀,讪讪道:“我们该不会又在瓶中吧,你看那月亮上的纹路像不像冰裂纹?”
“确实有些像。”随霁恩想起当初在地下暗窟时石壁上也是相似的纹路,倘若在他们一脚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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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时就已经处于瓶妖精心搭建的瓶中世界,那么方才自己的攻击并没有对她造成分毫伤害也就能解释得通。
身侧鲤织忽然发出声音:“这是什么?”
她屈身从脚底取下一撮白皙的毛发,在眼前左看右看。
随霁恩盯着那撮绒毛,抬眉道:“这该不会是你掉的吧?”
“怎么可能!老娘从不掉毛好么?”她气红了脸,心虚地转过去,一想到每天早晚都要清理那些掉落的毛发就心痛无比。
鲤织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白毛,不会是兔毛吧?难道是阿惊?
随霁恩蹙眉猜测:“白色的短毛,倒像是——”
“是黄皮子吧,是黄皮子!”鲤织一把夺下他指尖的绒毛,嘴一股蒲公英似的吹了出去,笑嘻嘻道,“不知道随天师有没有听过关于黄皮子的故事,听闻修炼成人的黄皮子会穿上新衣,头戴草帽,在偏僻的山路上一个一个的询问路人‘你看,我像人吗?’。倘若路人说像,他便能功法大增,反之则前功尽弃。”
“哎呀,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黄大仙前辈啊,”鲤织叉起腰,像模像样地叮嘱,“天师你可得小心啊,万一遇到这位前辈,问您‘你看,我像人吗?’,可就不好了。”
“不像。”
随霁恩冷冷丢下一句话。
鲤织咂摸着这句话总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山间风声瑟瑟,唯有那轮圆月经久不动,像是钉在了天上。鲤织视线不断逡巡,林木一根一根直插天幕,树冠似伞罩了下来,不论从那个方向去看,他们都像被铜墙铁壁牢牢围着。
倘若他们真的在瓶中世界,那该怎么出去呢?
当初在石窟里时,是随霁恩三人设阵捉妖惊动了瓶妖才将他们给放了出来,难不成要在这里再设一个七步成诗阵?
那该捉哪只妖呢?鲤织摸着下巴,猝不及防跟随霁恩对视。
不会吧,她面色难看,都说捉妖师心狠手辣,拿自己的性命出阵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没想到下一瞬眼前的人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旋身躲开一只疾飞的鹰隼。尖利的啸叫声方停留在耳侧,鲤织愣住,眨了眨眼睛。
她的下巴靠在前人肩膀上,少年虽瘦削,可坚实稳重,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随霁恩拍了拍手上的尘灰,没好气道:“没想到像你这样的道行,竟然还能修成人。”
闻言鲤织气鼓鼓道:“我道行浅怎么了?那也是我凭本事修来的。再说,方才是那鹰隼偷袭,若是与我面对面相比,我未必会落于下风。”
随霁恩无心听她扯皮,他回忆起方才遇到瓶妖时的情形,好像听到了一句话。
“流水无情......”他低声喃喃。
鲤织凑过去:“什么无情?”
随霁恩径直推开她,关闭除听觉以外的四感,清晰的水流声涌入而过。这水声及其清脆,反倒像是有人在击打盛水的瓷器所致。
难道要沿着流水走才能走出瓶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