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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瓶中世界

作者:真真来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是四周都是水声,要往哪个方向走呢?他睁开双眼,眼前仍旧是黑漆漆的夜幕。


    曾有人用过盛水的器皿来充作乐器击乐,不同水量会发出不同的音调,从少到多,声音越来越低沉。那是不是说明水声越低沉的地方,便是离瓶口最近的地方。


    随霁恩迅速捕捉到水声较为低沉的方向,向那处黑暗走了过去。


    “哎,你。”见随霁恩离开,鲤织赶紧跟了上去,在这个地方待久了,总觉得阴森森的。


    那些水声实在是催眠,鲤织懒懒散散地跟在随霁恩身后,顺嘴打了个哈欠。


    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了一处汪洋。


    “谁能想到翻过了一座山,竟然是一片海?”鲤织吐槽。这只瓶妖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怎么不在水上搭个床?


    硕大的月亮正浮在水面上,月光下几乎能看见波澜的形状,一圈又一圈地袭向滩涂。蓝色汪洋无边无际,一头衔接着那道银亮的地平线,另一头就这样呈现在他们眼前。


    “月亮——”随霁恩沉静道,淡淡的光泽覆于他面颊,显得眉间那道褶皱愈加明了,“入水。”


    “什么?”鲤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随霁恩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水中。


    他转过头,狐疑地看向鲤织,“怎么,你怕水?”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怕水,只是怕水——太冷,对怕水太冷。”鲤织反驳道,“若是得了风寒怎么办?我一介小妖倒是没关系,只是捉妖师大人千金贵体,神仙根苗,要千万——”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随霁恩一手扯入了水中。


    我命休矣——一句话流星似的划过她的脑海。


    腥咸的海水漫过头顶,少顷却薄如蝉翼被轻松捅开,鲤织猛地钻出水面,头上还顶着一朵淡粉的莲花。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没事吧?”随霁恩转过身看向浑身湿漉漉的鲤织,少女面色苍白,杏眼微红,浑身一阵又一阵的战栗,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年少便随师父四海斩妖,在他眼里只有人妖之分,而无男女之分,故而他感受不到女子的柔弱和需求,想来当时看到许多的人脸上都有如此这般惊惧的神情。可是他平静的心绪却在此刻起了不一样的波澜,悲、欢、喜、乐、哀愁,在不同的五官上杂糅而成不同的幅度,随霁恩心头一颤,或许鲤织在自己眼中的不同根源并不在于女子本弱,而是任何人本身都存在的需要和宽慰。


    尝试去宽慰一个人,抑或是一条沉溺余惊的生命,是他从未做过之事。


    想此,他伸手取下鲤织头上的莲花,试探问道:“小猫妖?”


    闻声鲤织反应过来,她眼睛滴溜溜一转,鼻尖满是陌生的气息。她惊觉自己处于一户人家庭院中狭小的莲花池中。


    “我没事,阿秋!”她打了个喷嚏,旋即抱住自己猛地搓了搓双臂,“我还以为自己要淹死了,捡了条小命,值!”


    莲花池上架着一座精巧的木桥,两岸种植时宜鲜花,西面垂花门上爬满了蔷薇藤蔓,一条碎石子路径直通向亭台水榭。


    鲤织心中诧异,他们方才不是还在山中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不知道谁家的宅子里?


    “看来我们并没有真正离开瓶中,而只是离开了第一重。”随霁恩凝神。


    “第一重?不是吧,这是瓶子还是胡葱啊。”鲤织又打了个喷嚏,在对上随霁恩的目光时还眯眼一笑,好像再说:胡葱?不喜欢。


    她的目光很快被假山水池中的锦鲤吸引,几乎口水长流地奔过去。方欲伸手去捞,身后却倏地传来一声惊呼:“你们是谁?”


    他们回过头,只见一个青粉襦裙双丫发髻的娘子正提着灯站在垂花门前。


    她握着灯的手指微微颤抖,将提灯往前伸了伸,似乎是要照清二人。


    “那个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鲤织解释道。


    自己慈眉善目倒是可以混过去,可是旁边那位大人凶神恶煞怎么办啊!


    见丫鬟不信,她急得团团转,只得胡编乱造道:“我们是来借宿的,你看天色已晚,又听闻你家郎主是个心善的,故才出此下策。”


    她打出感情牌,作悲伤之貌,“小娘子你面相良善,定然是个有福之人,只盼着你能收留我们,一夜,一夜就好。”


    丫鬟面色似乎有所松动,谨慎道:“你们是何关系?”


    仇人,敌人,陌生人。鲤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母子。”


    “夫妻。”随霁恩几乎与她同时出声。


    丫鬟一头雾水,手中提灯左右晃动,“母子,夫妻?”


    鲤织脑中从先是母子后面成了夫妻到先是夫妻后面成了母子来回挑选,好像无论选择那个都不太道德,最终叹息点头:“事情便是如此,我们就是这样不可言明的关系。”


    丫鬟头皮发麻,心里却意外荡漾起了些激动的情绪,她压下兴奋干咳两声道:“既是如此,待我去秉明主家。”


    等丫鬟的身影从垂花门隐去,鲤织才松了口气,她一拨发丝,不忿道:“方才你为何说我与你是夫妻?我年纪尚轻,还未婚配,日后还如何——”


    招蜂引蝶,她将剩下四个字咽了回去。


    随霁恩蹙眉道:“那你又为何说我们是母子,难道不是在占我便宜吗?”


    鲤织愣住,她搓搓僵硬的脸来回踱步:“这个这个,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是对你关爱,怜惜。”


    “是吗?”随霁恩对上她的目光,神色流转一丝怪异。片刻后他抿了抿唇,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笑,“那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也只是我本人善良而已,只要您不带我回三山观就行。”鲤织面露羞涩,扭捏道。


    这座宅院寂静地可怕,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垂花门上悬着的那盏孤灯。冷冷的月华扑洒在假山之上,湿气弥漫,在绿叶尖冷凝成垂珠。


    叮咚,叮咚,耳边似乎仍有水声激荡之响。随霁恩凝起眉心,俯身从腰封间取出碧海飞金镜,从镜中看,周围竟尽是丝缕妖气。


    他转过身,假山上也是,水池中亦如是。


    鲤织见他取出碧海飞金镜登时吓了一跳,忙伸手遮挡。不不不,不是?方才还母子情深的,现在就要就地正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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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到处都是妖气。”随霁恩道。


    闻言鲤织低头在自己嗅了半天,率先解释:“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如果是你,现在也不必那样麻烦。多半是那瓶妖。”随霁恩收回铜镜。


    他们是在瓶中,幻境的层级越高,周围的妖气也会越重。有的妖物以戾气为生,瓶妖既有吞纳万物的本事,造下这瓶中幻境极有可能是为了方便捕掠。不过,眼下进了瓶中也有好处,说不定可以找到对付瓶妖的法子。


    随霁恩看向地上的碎石子,猜想倘若瓶中的人都是瓶妖豢养的傀儡,那红绦多半也是被困在了里面。


    “郎主已经知晓,还请二位移步跟婢子过来。”丫鬟笑道。借着提灯的微光,鲤织发觉她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如一条弯折的线,机械地上扬。


    鲤织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地四处张望。周围一片漆黑,只隐隐约约能看见楼阁房屋的轮廓,步道曲折,亭台水声不断。他们紧挨着花篱墙走,身影扭曲映在墙面之上。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她扯了扯随霁恩的衣角,小声道。


    随霁恩冷声回复:“这里到处都是妖气,当然怪异了,不过,你一个妖,也会怕?”


    “当然,人有七情六欲,妖也有。害怕,不过是一种最简单的情感。”鲤织扯了扯唇角。


    随霁恩没有情感,自然做不到推己及人。


    绕过八角亭,一座二层楼阁展露在几人面前。丫鬟迈上台阶,将手中提灯悬在门边,摊开手请道:“请二位在此歇息。”


    “多谢。”随霁恩轻声道。他偏过头,见鲤织手里正把玩着方才折的一枝柳枝,顺手扔在了桌上。


    屋内烛火一抖,丫鬟的眸中却无火焰之影,她抿唇笑笑,不忘嘱咐:“夜深无光,二位千万不要到处乱走。”


    言罢她合上门,脚步声消失在屋外回廊。


    鲤织皱眉:“不要乱走是什么意思?可以乱跑吗?”


    屋内陈设简单,一只花几,一具卧榻。写梅屏具将屋分作两阁,睡榻在内,香案在外。桌上摆好茶水点心,鲤织眼睛一亮,摆动双手呜呜喳喳地跑过去。


    “哎呀,有好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捏起青花碟上一只软白的糕点就要往嘴里送。


    “别吃!”随霁恩神色一凛,挥手击去鲤织手中糕点。


    鲤织纳闷:“唉,我还一口没吃呢......”


    她蹲下身捡起糕点,在掌心吹了吹,口中念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见鲤织还要吃,随霁恩径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你就非吃不可?”


    “不吃——给您吃吧!”鲤织深吸一口气,反手将糕点塞入随霁恩口中,笑得灿烂,“好吃吗?软软糯糯,香甜可口吧?”


    “你!”随霁恩吐掉口中的糕点,怒目而视,出手钳制住了正笑得花枝乱颤的鲤织。


    他手劲儿极大,鲤织快上不来气,忙服软:“天师哥哥我错了,方才是我的第二灵魄啊。”


    本以为就要命丧于此,没想到随霁恩手上力道一松,竟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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