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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珍宝

作者:高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纪敏嘉很久没跟楚州行一起散步了,自从他们买了辆崭新的电动车,出门更多是骑车。


    乡间的风带来清新的泥土香,天幕是逐渐深沉的暗蓝色,隐约出现星月。


    四下无人。


    纪敏嘉伸手,勾住了楚州行的食指,楚州行很自然就把他的手牵了起来。


    楚州行的手很温暖,纪敏嘉被他握住,一颗心很安静。


    路两侧是零零散散的民宅,红砖青砖水泥的矮房子,轮廓一大半藏匿在昏暗的夜色中,四处乌漆漆,仅有窗户一两扇亮着灯透着微弱的光。


    这是一片很贫瘠的山域,山里人很节省,点灯不像大城市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


    房子结构也老套,外墙露砖,内里发霉,从里到外都落魄。


    二十一岁的楚州行对家乡的印象只有“穷”。


    即使他与纪敏嘉定情,也从未想过把纪敏嘉带回老家。


    他怕纪敏嘉会嫌弃,怕他离开。


    二十一岁的楚州行认知里,男人找对象先要翻建新房子,没有姑娘愿意嫁到他贫瘠的家乡,也没有女人愿意长久地生活在老砖房。


    握着纪敏嘉的手,楚州行情绪荡漾。


    以前的他真的很蠢,他低估了纪敏嘉的爱,也小瞧了这份感情。


    他所担忧害怕的事并不会发生。


    纪敏嘉只是好奇地望着院落,拉着他的手臂,凑到楚州行耳边,问:“楚哥,这家墙角种是什么花?真好看。”


    枯败萧瑟的院子,矮矮小小的石头房,连台阶都只是一块青石,而他看到了墙角盛开灿烂的鲜花。


    “三角梅。”楚州行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下,纪敏嘉的眼神干净温和,像清晨凝在嫩枝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上辈子楚州行拍戏背过一句台词:爱人的眼睛是不能被记录的奇珍。


    那时,他觉得不太对。


    现在,他依然这样认为。


    他已经用自己的眼睛记下了这举世无双的珍宝。


    亦将这珍宝的主人收藏刻录在心中。


    .


    两人走了半小时,慢悠悠转回家。


    天完全黑透,姚莉把能开的灯全部打开,隔老远,就有黄澄澄的光指引方向。


    两人走进前院,姚莉听到响动从厨房出来,她手里还端着洗干净的苹果,热情地招呼纪敏嘉,“是嘉嘉?来阿姨这吃苹果,新鲜的。”


    苹果是前两天从市集上买的红富士,楚州行说要带朋友回家,姚莉就开始准备。


    他们这盛产橘子,客人上门也不能只让人家吃橘子。


    纪敏嘉受宠若惊,双手捧着果盘,“谢谢阿姨。”他眼神看向楚州行,似乎在问他要不要。


    楚州行看出他有点紧张,笑着推着他去客厅,“你先坐一坐,我去厨房帮忙。”


    纪敏嘉也想去帮忙,“我帮你切菜?”


    楚州行还没说什么,姚莉先不同意了,她慈爱地看着纪敏嘉,“嘉嘉,你走那么远的路肯定累了,先歇歇,阿姨手脚快,菜都弄好了,等遥遥回家,咱们就开饭了。”


    哪有客人第一次上门就让人帮忙干活的?那也太不讲究了!姚莉做不出来这种丢份的事。


    楚州行也说:“你先休息休息,累了可以去我的房间躺一躺。”


    纪敏嘉只能去客厅。


    进了厨房,楚州行熟练地坐到灶炉前帮忙烧火。他看着苍老的母亲,心里有太多话说不出口,他沉默地往灶洞里添柴。


    姚莉砍着鸡,为了招待纪敏嘉,她把家里最肥美的母鸡宰了。


    “瘦了。”


    楚州行只回了句,“妈。”眼泪就落下来。


    面前的姚莉鬓角长满白发,终年辛苦的劳作,她的手指变得粗.大粗糙,满手都是老茧,也许是生了重病,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眶深陷,眼睛浮肿。


    她的小臂又瘦得厉害,一层皮包着骨头,轻飘飘的看得人心慌。


    “哭什么?外面过得苦就回家,有妈在,饿不到你。咱家还有几亩田,能养活你和小妹。”


    楚州行摇了摇头,“这次我回来是接你去帝都享福,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姚莉的眼眶红了,她强忍着泪水,“你别瞎操心,妈没事,呆在家里挺好的,这边都是熟人朋友,他们都很照顾我,去你那,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帝都消费高,姚莉知道楚州行没赚到钱,不肯拖累儿子。


    想起什么,她又说:“你有本事就把你妹妹带去吧,那边教育好,你妹妹也快长大了,真的学不进,你找个靠谱的地方送她去打工,教她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


    这几乎是托孤的语气。


    对于自己的病,姚莉心知肚明。


    最近天天便血,她肚子上的肿块越长越大。


    她不怕死,她只担心自己死后,一双儿女要受罪。


    所以她不去医院看病,她怕啊,一死就死倒是轻松,要是查出什么大病,掏空了家里积蓄,再欠了一屁股债,那她死了也不能安心。


    “楚遥也跟我们去帝都。我会送她去上学,如果真的读不进书,就送她去艺校,以后等她毕业了,给她开个美术馆。”楚州行早就为楚遥做了打算。


    听着儿子的承诺,姚莉有点感动,也有点想笑。


    艺校,美术馆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遥远了。这不是他们这阶级能幻想的东西,她年过半百,早就没雄心壮志,楚州行的承诺也像天方夜谭。


    “小行,你从小就有志气,妈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就一番事业。人还是要现实点,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别说美术馆,单单一笔治病的钱,楚州行都拿不出来。


    “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走弯路,我们家都要堂堂正正的。”姚莉也怕楚州行为了钱,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


    对上姚莉忧心忡忡的眼神,楚州行又添了几块柴,站了起来。


    “妈,你就别操心了,给你治病的钱我有,妹妹上学的钱我也会攒到的。”


    “你哪来的钱?”楚州行每月能赚多少,姚莉有数。


    楚州行笑了一下,他天生好相貌,去帝都的两年他整个人气质都有了变化,姚莉竟有些陌生。


    “纪敏嘉给的。”


    他说话坦坦荡荡,姚莉却皱紧眉,“你怎么能拿那个孩子的钱!”日常联络中,她知道纪敏嘉父母双亡。


    这钱,姚莉不敢用,丧良心,她甚至不敢细想。


    楚州行满不在乎,“他愿意给我花。”


    “你不骗他,他怎么会把钱给你?!”姚莉气得不行,楚州行轻慢的姿态让她胸中发蒙。


    楚州行直视她的眼睛,唇角一点点笑意,“因为他爱我。”


    姚莉瞳孔一点点放大,震惊到极限。


    楚州行还在说:“妈,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他侧着脸看向客厅,“纪敏嘉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我妈就是他妈,他愿意出钱给你看病。”


    姚莉捂住胸口,指着楚州行微微发抖,“他才多大?你、你——”她说不出口,她想问楚州行是不是把他的赔偿款骗来了,她最怕最担心的事!


    两人住一起那年,纪敏嘉还没成年,这是诱.奸!


    看着震惊恐惧的姚莉,楚州行很平静,这就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思想古板的山区妇女很难坦然接受自己儿子的同性.爱人,即便爱楚州行,她默认纪敏嘉的存在,也无法像正常婆媳一般相处。


    他不想以后住在一起,姚莉躲着纪敏嘉,这对纪敏嘉是一种伤害。


    所以,他宁愿自毁形象来让姚莉愧疚。


    他妈太善良了,善良的人是最容易拿捏的。


    楚州行又添了把火,说:“妈,你不用操心,他有钱。”


    咚。


    姚莉狠狠将刀摔砸到砧板上,双目圆瞪,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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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掌——


    .


    深秋的七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风猎猎地吹,冷得要命。


    楚遥站直,狂蹬自行车,冷风从领口灌了进去,她冻得直打哆嗦,鸡皮疙瘩窜了一身。


    山上的路灯是村民自建的,年久失修,时亮时不亮。


    狂飙在黑灯瞎火的乡村小道,楚遥满脑子都是看过的鬼片。


    涂着红嘴唇的散发女人癫狂地追在身后,甩着惨白僵硬的长舌头——


    突然,她脑海里的诡异长舌搅拌在一起,打结,团成团,未经她允许就融化扭曲成楚州行的模样。


    他湿润的舌头像条蟒,蜿蜿蜒蜒游进纪敏嘉嘴里。


    “......”


    楚遥要疯了,对着漆黑、空无一人的小道,大声尖叫。“啊——啊啊啊——”


    草!


    发泄后,楚遥更冷了,车座后面挂着她最爱的柠檬鸡爪,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有几分钟的路程就要到家,她不太敢回去。


    想象中,老哥垂着一张苍白的面孔,凑到她面前,蛇一样的眼神轻飘飘落在她身上,问:“你看到了什么?”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爆她的脑袋。


    呲。


    楚遥一个急刹,撑着车,心慌意乱。


    家里已经亮着灯,她也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隔着幽暗的夜景,楚遥鼓起勇气。


    然后。


    她提着车,从后门耗子一样贼溜溜地蹿进去。


    一进家门,楚遥就要躲到自己的房间,可刚摸到客厅,就被纪敏嘉发现了。


    “小遥。”纪敏嘉喊她,“你跑什么?”


    楚遥面色僵硬,呵呵地笑,举起手上的袋子,“我找盘子。”她一边说话一边倒退。


    连“敏嘉哥哥”都不敢喊了,按两人的关系,她应该喊“嫂子”。


    “我帮你装。”说着,纪敏嘉就走进厨房,而楚遥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去。


    一进门,楚遥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酱香。


    楚州行站在锅前热油,铁锅烧得滚烫,油静静地冒着热气,旁边还摆着一盘烧好的酱鸡。


    “买的鱼呢?”楚州行看向楚遥,眼神平静,楚遥却发现厨房里的气氛怪怪的,姚莉坐在灶前,不太敢看纪敏嘉,对她也欲言又止。


    “在这里。”楚遥连忙将袋子提起来,“我怕鱼死了,让老板给我装了一袋水,还加了冰块。你看,现在还活蹦乱跳。”


    这条鱼可费了她老鼻子劲,两斤的鱼,五斤的冰水,她怕水洒了,不敢绑车座后面,就一路拎着带回来。


    “你去杀一下,把虾也洗一洗。”


    “好嘞!”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楚遥年纪虽小,杀鱼杀鸡却是好手。


    看她叮叮当当跑出去,纪敏嘉一个个将盘子码好,又一个个袋子拆冷菜。


    姚莉注意他的动作,见他将一块牛肉偷偷塞到楚州行嘴里,两人对视,相视一笑。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垂下眼睛。


    看得出,纪敏嘉很喜欢自己儿子,那种眼神,快要溢出的爱意。


    她清楚,不可能将两人分开了。


    “楚哥,你在炒什么?”


    楚州行声音很温柔,“我们这里的特色菜,熏腊鱼,一会儿你尝尝看,有点辣。”


    “这里已经有很多菜了,咱们就四个人,够了够了。”


    “柴火灶炒的鱼肉比煤气灶做的锅气更足,更香,我今天馋了,干脆多做点。”


    葱姜蒜下锅,瞬间爆出无数呛鼻的浓烟。


    切成大段的熏鱼下锅煸炒,咸香便随着烟气溢散,不多时,整间厨房都是浓烈的肉香。


    纪敏嘉看着楚州行熟练地做饭。他袖子撸到手肘处,简单系着一条围裙,双腿格外修长,明明只是最生活的炒菜动作,纪敏嘉却心动不已。


    如果能这样跟楚州行过一辈子,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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