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叶蕤拢了拢被子，翻身睁了睁眼，昨晚未拉紧的窗帘射进一缕晨光，落在斜下方米白色的门上，接着叶蕤又闭上了眼
九点半，叶蕤醒了，起身摸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朝旁边看了眼
人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起了
早上总觉得身上有些不爽快，直到掀开被子的那一刻
一团血红的的痕迹印在床单上
叶蕤一时无措，下床着也不是，坐在床上也不是
犹豫了许久，干脆闭了闭眼，吸了口气
“程范，程范……”
无人回答
又声音稍微大了点
“程范！程范！程——”
话未说完门被打开
程范穿着白T黑裤，那缕阳光落到了他的头发上，照进了他的琥珀色眼睛里
他反射性的眯了眯眼，头往旁边偏了点，躲开了那缕阳光
“喊什么”
“我——”叶蕤有些尴尬，半天没好意思，好不容易开了口程范也说了话
“起来吃饭”，程范道，说完转身就要关上门
“等一下！”
程范站在原地，背对着她，往后侧了侧头
“说”
叶蕤组织了下措辞，小声说“我把你被子弄脏了……”
“什么”程范没听懂
“就是…我生理期到了”
“……”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叶蕤尴尬地抬了抬眸看着程范，他还是那副站姿没动
“那个——”叶蕤正措着辞让气氛不那么尴尬，程范随即开口
“在那儿待着”
说完“砰”的一声关了门
“……”
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叶蕤从床头柜上扯了浴巾垫在身下，心里腹诽道
算了他让待着就待着吧，大不了把床单带回去给他手洗了
实在不行陪他一床新的
她知道他一直都有挺严重的洁癖
过了好一会，叶蕤终于听到了房间外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秒，门开了
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被扔到床上
“自己搞定”
叶蕤打开一看，是各种型号的卫生巾
“……”
不由得佩服这个人，她一时不知道该说程范是贴心还是傻
最后还是道了声谢谢
叶蕤在卫生间里洗漱
门被敲了两下
“衣服”
叶蕤打开一道门缝，将身子隐藏在门后，谈了个头出去
那人背对着门，手臂弯曲着往后递着
叶蕤接过衣服
“谢谢你，程范”
那人没接这茬，只留下一句
“收拾完了出来吃点东西”
叶蕤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白T恤黑色运动裤
她虽比程范没矮太多，但穿他的衣服还是宽大了些
出来的时候程范已经将脏的床单扔进来洗衣机，正在铺新的床单
“那个…程范”
程范嗯了声，继续套着枕头
“那条浴巾给我吧”
“已经洗了”
“那洗了给我吧，我还你一条新的”
程范将被子铺好，直起身，掀起眼皮看着她
“不用，滚过去吃饭”
“真的不用吗…”
程范“啧“了声，“你话怎么这么多，还吃不吃了，不吃待会我拿去喂黄队了”
黄队，小区里门卫叔叔养的的小黄狗，以前被他们几个戏称为保安队长，黄队的名字由此而来
“吃”
程范把一切收拾完出来就看见叶蕤蹲坐在地毯看着电视
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把扯着她的手臂
“起来，地上凉”
“哦”
叶蕤被拉起来做到了沙发上，程范坐在旁边开了局游戏
“早上你妈来过电话”
“然后呢”
说话间两个仍是各干各的，她看她的综艺，他打他的游戏
“我说你在我这儿，还没醒”
“我妈没说什么吧”
程范抬头思索了一下，“嗯，也没说什么”
“就说了点，这姑娘天天往我这儿跑，过来什么也不做，混吃混喝，说挺麻烦我的”
“还说改天要让你好好跟我学习学习做饭”
“别，别了”叶蕤制止道
“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好吧”
思绪撤回初三那年，许岭难得在家休假，就想着让自家女儿也学学程范的厨艺，专把程范喊到家里来教她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确实得靠天赋
因为那天把许岭吓得差点要打119
程范嗤笑一声，“菜鸡”
“那怎么了，我就愿意当菜鸡，你牛，你最牛，怎么不改名叫程牛逼呢”
“我改叫程牛逼，那你叫什么？叶菜鸡？”
“……”叶蕤发现，这么多年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天赋
跟程范吵架
叶蕤知道说不过，随即转移话题
“你知道最近徐潮跟七班一女孩儿的事儿吗”
“知道又怎么样，你还是菜鸡”
言外之意，别想转移话题
“程范！你太过分了！”说着就巴掌打在程范身上
程范捂着被打的地方笑出声
“快说，那天小倩没给我说完就被徐潮带回家了”
“那女孩儿想追徐潮，徐潮不喜欢她，那女孩儿就一直缠着他，甩都甩不掉”
“以他那性子，得烦死了吧”
程范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快速滑动，轻声“嗯”了声，“差不多”
“还是你的追求者好，明恋且不打扰”
主要是有点惹不起，毕竟程范有条众所周知的新闻
一女孩当众递情书，程范直接给人发了张好人卡
场面极其尴尬
程范打着游戏，随口回道：“别咒我”
叶蕤轻笑一声，转过头继续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诶你这么多年你就没个看得上的女孩儿啊”
程范盯着手机屏幕半晌没说话
叶蕤没听到回复，手肘怼了怼程范，仍顶着电视
“问你话呢”
程范沉默地退出游戏收了手机，起身朝厨房走“吃不吃蛋挞，给你烤”
叶蕤一听高兴得不行，狂点头，“吃”
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
厨房里传来蛋挞的奶香味，馋的叶蕤直吞口水
“还要烤多久啊”
“再等等”
“程范”
“嗯”
“你真的好棒啊，又会做菜，又会烤甜品”
“这么多年了，你又不会，就只有我做咯”程范背对着她收拾着厨具懒懒道
叶蕤不由得嘴角上扬，心里泛起短暂的涟漪
“对我真好，就跟我亲哥一样”
“……谁你哥”
“你啊”
程范转身靠在一旁，垂眸时目光扫到坐在椅子下拖了鞋光晃着的脚
“把鞋穿好，待会不舒服我可不会管你”
“哦”
说时迟那时快，中午吃过饭后生理期的痛经如约而至
叶蕤围着被子蜷缩蹲在沙发上，额头冒着冷汗
程范从厨房里熬了碗红糖水出来，走到她面前
“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先喝点，我去给你找暖身贴”
叶蕤紧闭着嘴疼得不想话，直摇头
“怎么了”
叶蕤默了会，勉强说出一句话
“痛啊，我不想动…”说完就蜷缩靠在沙发斜角
“你忍忍，我去给你拿暖身贴”
说完叶蕤就看着他把红糖水也端走了
正在叶蕤又气又无奈的时候，程范拿着暖身贴和插着玻璃吸管的杯子走了过来
“把这个贴上”
叶蕤接过暖身贴往肚子上贴，贴完后程范又将杯子递了过去
叶蕤看了杯子又望着他
彼此多年以来的了解和默契在这时起了作用，程范知道她在疑惑什么
“不是说不想动吗，我想着插了吸管和盖子你拿着应该要好点”
“不是，这个杯子——”
“嗯，你的”程范打断道
程范拿过来的那个玻璃杯，上面印着碎花和绿叶，玻璃上是一个插着玻璃吸管的盖子
这个杯子是初二叶蕤拿着杯子到程范那儿写作业时忘了拿走的，程范一直没提，叶蕤也早就忘了，这个杯子就一直留在程范那儿
今天程范不拿出来这杯子她就一直忘了
暖身贴渐渐发热，叶蕤也总算稍微好了一点点，但仍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看着电视
伴随着疼痛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重，程范打完游戏的时候叶蕤已经睡着了
程范蹲在沙发前，看着少女的睡颜，由于疼痛，她睡得并不好，眉头微蹙，面色有些苍白，些许碎发洒在额前，遮住了平时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看着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下午三点，叶蕤在程范的房间里醒来
环顾四周，窗帘紧拉，房门关闭，房间内下午温和的阳光透过窗帘使四周墙壁呈昏黄色，周遭一切安静，能听见楼下小孩在小区里咯咯咯奔跑行欢笑声
叶蕤拉开门出去，程范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臂头枕着沙发椅背睡着了
客厅没有拉窗帘
她站在走廊上，隔着距离看他
这一刻她莫名想起了从前
从前她一不舒服他也总是像今天这般细心照顾着她，纵使平时毒舌经常怼的她哑口无言，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他待她一直都很好
无数次的从前，一如往昔的现在，程范都还是那个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站在她这边的人
从来都是论迹之人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对上她的眼睛
双方一时都没说话
良久
“你他妈守灵呢？”
“……”
开口就是王炸，她收回刚才的感性
“我就是看着你睡着了，没忍心打扰你”
程范将手背盖在眼睛上，随后起身坐直
“吓老子一跳你站那儿，我还以为我家有鬼呢”
说完抬手照顾她过来
“要我请你？”
叶蕤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吃了口桌上剩下的蛋挞
刚把吃了一口旁边的人冷冷开口
“您老身体又好了？”
“……”叶蕤拿开嘴边的蛋挞
“雨停了，天晴了，您觉着您又行了？”
“……”叶蕤放下手中蛋挞
“诶您说，您是不是投错胎了，您应该是属狗的吧？”
叶蕤：？
“您多厉害啊，总能精确找到我忘了收的东西”
“……”
“我就大意了一下忘了收冷掉的蛋挞出来就被你给吃了，自己能不能吃不清楚么？脑子呢？”
“我错了，不吃了”态度诚恳，认错积极，语气坚决
程范没搭腔，柔下性子来
“好点了？”
叶蕤尽管平时大大咧咧，但在这方面还是不太好意思
“嗯”
程范看了眼时间，“晚上跟我一块吃还是回家吃？”
“回家吧，再不回家我妈得念叨死我”
“又要说我天天出去玩不搞学习”
程范点了点头“行”
傍晚四点，叶蕤回到家中
许岭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
“哟，我们欢州第一回来啦？”
“……”又来了
“怎么样啊？好玩吧？”
“妈”叶蕤懒懒喊道
“还知道我是你妈？成天待在人程范那儿，成天麻烦人家给你做饭，一女孩子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再说了，你可别耽误人程范学习，人程范前途好着呢”
叶蕤走到床边看了眼她的多肉，“我前途就不好？你女儿我还是很厉害的好吧，虽然之前不是欢州第一，但欢州前五也是榜上有名的好吧？”
许岭：“行行行，说不过你，反正你给我好好搞学习，别成天玩的不知道姓什么”
叶蕤：“我姓叶～”
许岭：“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这么不懂事，耽误人家那么久，也不知道叫人家过来吃饭”
“这孩子也是，平时也就一个人住，唉，多可怜孤独啊……”
叶蕤：“马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