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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惩戒入驻

作者:银鞍玉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起因打架被罚搬进迟昼的单人宿舍。


    他扛着破行李踹开门时,迟昼正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擦显微镜。


    "舍规第三条,"迟昼头也不抬,"损坏公物扣德育分。"


    江起把沾着泥的球鞋甩上管理条例:"老子最烦规矩。"


    当晚他却被纸页沙沙声吵醒——


    迟昼在台灯下修补那本被他踩烂的《天体物理图谱》。


    月光淌过少年指尖的胶带卷,像修补着银河的裂痕。


    --


    宿舍门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硬生生被一只沾满灰尘的球鞋踹开,撞在墙壁上又狼狈地弹了回来。江起就站在门口,像一尊刚出土的、带着硝烟气味的雕像。他肩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边缘磨得发白的旧登山包,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瘪塌塌的帆布行李袋,袋口露出皱巴巴的衣物边角。午后的光线斜射进来,将他高大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光洁的地板上,也照亮了空气中骤然扬起的细小浮尘。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入侵,仿佛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宿舍里原本凝滞的空气瞬间被搅动,带着一种被强行撕破的惊愕。


    宿舍很小,标准配置的单人间,但整洁得过分。靠窗的书桌一尘不染,书本像士兵一样码得棱角分明。唯一的光源来自桌上一盏造型简洁的台灯,此刻正倾泻出一圈柔和的暖黄光晕,笼罩着书桌中央那台泛着金属冷光的显微镜。显微镜旁,一个清瘦的身影纹丝不动地坐着,仿佛门外的喧嚣与他隔着一个世界。


    迟昼。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垂落,遮住了部分神情。他正全神贯注,右手稳稳地捏着一把细长的镊子,镊子尖端精准地夹着一小团雪白的酒精棉球。那棉球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和稳定,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显微镜的目镜边缘。动作轻柔、细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秩序感。酒精挥发时那股特有的、微带刺激的气味,无声地弥漫开来,成为这间被暴力闯入的空间里,一种沉默而固执的抵抗。


    江起喘了口粗气,那股子长途跋涉兼憋着一肚子火的燥热似乎更盛了。他肩膀一耸,那沉重的旧登山包便"咚"地一声砸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激起一小片微尘。他看也没看迟昼,或者说,刻意避开了那个安静擦拭镜头的侧影,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着这个即将囚禁他的新牢笼。单人床铺着素净的蓝白格子床单,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书架上的书按高矮胖瘦排得一丝不苟。窗台上甚至没有一片多余的落叶。一股浓郁的、属于优等生的、规整到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起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毫不掩饰的嫌恶弧度。他大步流星地跨进门,脚上那双沾满泥泞和操场草屑的球鞋,在地板上留下几个刺目的污痕。他径直走到那张唯一显得有点人气的书桌前——虽然那上面也摆满了规矩的仪器和书籍。他目标明确,动作粗鲁地一把抄起桌面上那叠厚厚的、打印得密密麻麻的A4纸。


    "这破玩意儿?"江起的声音又哑又冲,带着刚刚踹门时还未平息的戾气。他两根手指捏着那叠纸,像捏着什么脏东西,手臂在空中猛地一抡,那叠名为《宿舍管理条例》的纸张便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而愤怒的弧线,"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刚刚甩在地板上的那只脏球鞋旁边。几页纸甚至被鞋帮压住了一个角。


    "老子最讨厌这些条条框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砂砾,砸在安静的空气里,又反弹回来,撞击着四壁。这宣言既是对这间宿舍、对那叠纸,更是对那个从始至终背对着他、仿佛置身事外的人。


    空气凝滞了。


    显微镜目镜上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浮尘,终于被酒精棉球彻底带走。迟昼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暴只是吹过窗棂的一阵微风。他放下镊子,镊尖与金属托盘接触,发出极轻微、极清脆的一声"叮"。他这才缓缓转过身,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短促的轻响。


    他的目光,清冽得像初冬清晨凝结在松针上的霜,平静地越过地上那只碍眼的脏球鞋,落在江起那张写满桀骜与不耐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审视。


    "舍规第三条,"迟昼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稳,字正腔圆,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故意损坏公物,视情节轻重,扣除相应德育分。"他的视线随即落在江起脚下那叠被球鞋压住一角的《宿舍管理条例》上,停顿了一秒,然后平静地移开,重新回到江起脸上,"初次违规,口头警告一次,扣一分。"


    他说完,便不再看江起,仿佛任务已经完成。他伸手,从桌角一个同样整洁的方形小盒里,取出一块崭新的、边缘裁切得笔直的眼镜布,开始擦拭自己鼻梁上那副细黑框眼镜的镜片。动作依旧是不疾不徐,专注得仿佛那镜片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c……"一个模糊的音节从江起喉咙里滚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腮帮子咬得死紧。德育分?口头警告?这都什么玩意儿!他憋着一肚子火,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那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连发火都找不到着力点。他猛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自己的破登山包和行李袋,像拖拽什么仇人一样,狠狠地把它们甩向靠墙那张唯一的空床——一张光秃秃的床板。


    "砰!"" 哗啦!" 包砸在床板上,行李袋口没扎紧,几件揉成一团的T恤和一条皱巴巴的牛仔裤应声滚落出来,散在地上,像一堆被遗弃的破布。江起看也不看,粗鲁地踢开碍事的行李袋,一屁股重重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背对着迟昼,面朝墙壁,梗着脖子,像一块拒绝融化的顽石。宿舍里只剩下迟昼擦拭镜片时,布料与镜片摩擦发出的极细微的"沙沙"声,以及江起自己粗重的、压抑的呼吸。


    墙上的挂钟秒针不知疲倦地走着,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切割着这方狭小空间里凝固的沉默。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酒精棉球挥发后的微凉气息,混合着江起行李袋上沾染的尘土味,形成一种奇特的、紧绷的胶着。


    江起在硬板床上僵坐了很久,背脊挺得像一块钢板。直到窗外天色彻底暗沉下来,远处教学楼的灯火次第亮起,在玻璃窗上投下模糊的光斑,他才像耗尽了所有对抗的力气,猛地向后一倒,整个人砸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胡乱抓过从行李袋里滚出来的那件最厚的外套,囫囵往脸上一蒙,试图隔绝这间屋子、隔绝那个仿佛没有情绪的人、隔绝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念头——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办公室外那几个家伙得意又畏惧的眼神,还有那个缩在墙角、头发散乱、小声啜泣的隔壁班女生……


    外套粗糙的布料摩擦着颧骨上那块不小心蹭到墙壁、微微发热发红的地方,带来一丝钝痛。他烦躁地在硬板床上翻了个身,木板硌得他骨头生疼。这鬼地方!这鬼规矩!还有那个……那个像精密仪器一样的家伙!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沉入睡眠。意识在疲惫和烦躁的边界线上沉沉浮浮,像一艘随时会被风浪打翻的小船。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艘小船快要被黑暗的潮水淹没时,一阵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声音,执着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沙……沙沙……


    不是风吹树叶,也不是雨打窗棂。那是一种纸张被小心翻动、指尖轻轻按压摩擦纸面的声音。很轻,很规律,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却像砂纸一样刮擦着江起敏感的神经。


    他猛地掀开盖在脸上的外套,动作带着被惊醒的暴躁。宿舍里一片昏暗,只有书桌的方向,笼罩着一小片橘黄色的、温暖的灯光。迟昼依然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像一座沉默的山峰。他面前的桌面上,摊开着一本……书?


    不,不是书。借着那方寸之间的光亮,江起看清了。那是一本大开本的图谱册子,纸张厚实,色彩斑斓,但现在却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摊开着——硬质的封面被从中撕裂了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口子,内页也有好几处被揉搓得皱巴巴、边缘破损,其中一页甚至被粗暴地撕掉了小半幅星云图,留下一个刺眼的锯齿状豁口。正是他下午泄愤时随手抓起、又狠狠摔在地上的那本《天体物理图谱》。


    此刻,迟昼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手里没有显微镜,没有镊子,只有一把小小的剪刀,一卷半透明的宽胶带,还有一小块干净湿润的软布。他的动作是江起从未见过的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温柔。


    他先用那块软布,小心翼翼地将图谱撕裂边缘沾染的、来自江起球鞋底的一点灰尘印子轻轻拭去。然后,他拿起剪刀,极其精准地剪下一条长度刚好覆盖住那道撕裂伤口的胶带。他的指尖稳定而灵巧,捏着那条透明的胶带,像进行一项精密的手术,仔细地对准图谱封面上那道丑陋的裂痕,然后,用指腹从中间向两边,缓慢地、平稳地按压下去,将胶带完美地贴合在纸张上,抚平每一丝微小的气泡和褶皱。灯光下,他专注的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安静的扇形阴影。


    接着是内页。他对待那些皱褶和破损处更加耐心。他用指腹沾了点水(大概是旁边水杯里的),极轻极轻地点在纸张被揉皱的地方,等待纸张纤维吸收水分变得柔软,再用干净布块隔着,用指甲盖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试图将那些顽固的折痕抚平。对于那些撕裂的小豁口,他同样剪下细小的胶带条,像最耐心的裁缝,将那些破碎的边缘一丝不苟地重新连接起来。


    月光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窗台,银白色的清辉如同无声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漫过窗棂,流淌进来。它先是照亮了迟昼放在桌角的半卷胶带,那透明的塑料芯在月色下折射出朦胧的光晕。接着,那清冷的银色光辉如同有生命一般,温柔地攀上迟昼忙碌的指尖,沿着他微微屈起的指关节流淌,最终落在他正用胶带小心翼翼粘合的那一页图谱上。


    图谱上,正是一幅壮丽的、旋涡状的星云图。深邃的蓝紫色背景中,亿万星辰汇聚成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光流,中心区域明亮炽热,向外旋臂则逐渐弥漫开淡粉和橙黄的光晕,像宇宙深处无声绽放的烟花。那道被江起撕开的裂痕,原本像一个丑陋的伤疤,横亘在星云旋臂的末端,粗暴地撕裂了那片由星辰构成的、流动的光雾。


    此刻,迟昼指尖那条半透明的胶带,正缓缓覆盖上去。月光恰好落在那粘合之处。胶带在月华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边缘微微反光。它覆盖在撕裂的星云上,不再是碍眼的补丁,反而像一层流动的、朦胧的薄纱,轻轻覆盖在宇宙的伤口之上。那些被撕开的星辰光点,在胶带和月光的双重作用下,晕染开柔和的光边,仿佛裂痕的边缘被宇宙自身的光芒悄然弥合。深蓝、淡紫、浅粉的星云光晕透过那层薄薄的"纱",朦胧地交融、流淌,原本狰狞的伤口竟奇异地呈现出一种脆弱又坚韧的、被温柔修复的美感。


    江起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侧着身,一动不动。他睁着眼睛,视线穿透床铺与书桌之间的昏暗地带,牢牢地锁定在那片橘黄的灯光下,锁定在迟昼那双被月光浸润的、专注工作的手上。那双手,几个小时前还冷冰冰地递给他三页束缚人的条例,此刻却在月光下,用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近乎笨拙的耐心,一点点修补着被他粗暴毁坏的东西。


    一股极其陌生的感觉,像一枚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江起心头那堵用烦躁和不在乎筑起的高墙。那感觉并非尖锐的疼痛,更像是一种微妙的、带着暖意的酸胀,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淡淡的窘迫。他像被那月光和灯光钉在了原地,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他默默地拉起那件带着尘土味的外套,重新蒙住了自己的头,也遮住了脸上那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悄悄爬上来的热意。只是这一次,他侧耳倾听的方向,不再是墙壁,而是那在寂静深夜中持续响起的、细微而执着的沙沙声。


    沙沙……沙沙……像春蚕啃食桑叶,又像温柔的潮汐,一遍遍冲刷着少年心中粗粝的岸礁。


    清晨的阳光带着初夏特有的、尚未灼热的温度,斜斜地穿过擦拭干净的玻璃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几何光斑。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清爽的、混合着皂粉和阳光的气息。


    江起是被生物钟硬生生拽醒的。他皱着眉,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那一片刺目的白。他下意识地想翻身,身下硬邦邦的床板立刻提醒了他此刻的处境。昨晚那场无声的"修复"场景,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肩膀的肌肉,带来一阵酸胀感。他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目光习惯性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投向书桌的方向。


    书桌收拾得一如既往的整洁,甚至比昨天更加一丝不苟。那本《天体物理图谱》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被主人妥帖地收了起来。桌面正中,依旧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那叠厚厚的《宿舍管理条例》。阳光落在雪白的A4纸上,有些晃眼。


    江起掀开身上那件当被子用的外套,双脚踩上冰凉的地板。他趿拉着那双昨天惹了祸的旧球鞋,鞋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拖沓声。他走到桌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叠纸上。昨天被他甩在鞋边的狼狈仿佛还在眼前。他伸出手,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点粗鲁地,用两根手指捻起最上面一页纸的页角,哗啦一声掀开。


    就在这一掀之下,一张小小的、巴掌大的浅蓝色便签纸,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从纸页间翩然滑落,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江起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那张小小的蓝色纸片,像盯着一个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谜题。他迟疑了几秒,才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它捏了起来。


    便签纸上,是几行极其工整、笔画清晰的黑色中性笔字迹,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简洁明了的两句话:


    1. 创可贴放在书桌右手边抽屉第三格。


    2. 冰箱里有牛奶,可以喝。


    字迹干净利落,透着一股子公事公办的效率感,和那三页《宿舍管理条例》的气质如出一辙。


    江起捏着那张小小的蓝色便签,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纸张特有的光滑和微凉。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纸面,目光在那两行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创可贴?牛奶?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关节蹭过自己颧骨上那块昨天蹭到墙壁、依旧有些发红发热的地方,那里其实只是轻微的表皮擦伤,连破皮都算不上。他几乎都忘了这茬。


    他拉开右手边的抽屉,一格,两格……第三格。里面果然安静地躺着一盒全新的、未拆封的卡通图案创可贴,旁边还有一小瓶碘伏棉签。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士兵。


    他又走到墙角那个小小的、半旧的双门冰箱前,犹豫了一下,拉开了门。冷藏室上层,果然孤零零地立着一盒1升装的纯牛奶,盒子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晨光里晶莹发亮。


    江起站在冰箱前,清晨微凉的冷气扑面而来,带着牛奶盒的凉意。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塑料盒身,那冷意让他微微缩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把牛奶拿了出来,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顺着手心一路蔓延,奇异地中和了心底那一丝莫名的燥热。


    他拿着牛奶,走回自己的床铺,重新坐下,硬板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低头看着手里那盒牛奶,又看看桌上那张小小的蓝色便签。宿舍里异常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江起忽然站起身,走向书桌。他拉开自己那个瘪塌塌的帆布行李袋,在里面一阵翻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最后,他摸出了一小卷皱巴巴的透明胶带——是他平时用来粘补裂开的球鞋或者书包带子的那种廉价货。


    他拿起桌上那叠厚厚的《宿舍管理条例》,翻到昨天被他的球鞋压住、留下几道明显折痕和鞋印污渍的那一页。他扯下一小截胶带,动作远不如昨晚看到的那般精准优雅,甚至有点笨拙和粗暴。他试图把那几道深深的折痕粘平,胶带却歪歪扭扭地贴了上去,还带起了几道难看的褶皱。他又扯下一截,覆盖在鞋印污渍上,但那脏印子只是被盖住,并没有消失。


    他皱着眉,盯着自己那粗糙的"修复"成果,似乎很不满意。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桌面,落在昨天迟昼用来擦拭图谱的那块干净软布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动。他又从自己行李袋的角落里,翻出一小团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巾,用力擦了擦那页纸上的污渍,结果只是让污渍的面积扩大了一些,纸面也变得更毛糙了。


    "啧。"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跟谁赌气。他放弃了擦拭,又扯下一段长长的胶带,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蛮力,哗啦一下,把那页沾着污渍、布满折痕和歪扭胶带的《宿舍管理条例》,整个儿覆盖了一层。胶带在纸上黏连,发出刺耳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盯着那页被自己"保护"得更加惨不忍睹的纸,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眼神在宿舍里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床铺靠墙的床柱上。那里光秃秃的,钉着一颗用来挂蚊帐的老旧小钉子。


    江起拿起那叠被他"加工"过的条例,走到床边。他拿起那张浅蓝色的便签纸,把它仔细地、正面朝外地压在了管理条例的第一页下面。然后,他捏着这叠厚厚的纸,对着床柱上那颗小钉子,比划了一下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指节凸起,对着那叠纸最上方的位置,猛地用力砸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纸张被穿透的撕裂声。那颗老旧的钉子,在蛮力的作用下,瞬间穿透了厚厚的纸张,稳稳地扎进了床柱的木头里。整本《宿舍管理条例》,就这样被歪歪斜斜地、以一种近乎暴力的方式,钉在了墙上。纸张因为冲击力而微微震颤着,最上面那张被胶带糊满的纸页,更是显得狼狈不堪。


    江起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杰作"——那本象征着束缚和规矩的条例,被牢牢地钉在墙上,像一份无声的告示,又像一份笨拙的承诺。钉子的位置有点歪,整本册子挂得也斜斜的,实在算不上美观。


    他抬起手,用指腹蹭了蹭自己颧骨上那块发红的地方,那里似乎已经不痛了。他扭开那盒冰凉的牛奶,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清爽。奶味很淡,在舌尖漾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他放下牛奶盒,目光再次落在那被钉在墙上的《宿舍管理条例》上。纸张的边缘在透过窗户的晨风中,极其轻微地抖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细碎的簌簌声。


    关于我


    INFJ | 13岁|?


    笔名:银鞍玉树


    (大家可以亲切的称呼我为鞍鞍?~)


    话痨但社恐?喜欢扩列、分享日常、听各种戏曲(钟爱越剧评弹)、写点小说…


    小初牲,精神状态美好??


    囤的随笔不多


    开学以后都是几乎日更


    剧荒书荒?


    为数不多的电子榨菜?:《甄嬛传》《新白娘子传奇》《红楼梦》《哈利波特》《白蛇》系列 《哪吒之魔童降世》《哪吒之魔童闹海》《中国好声音越剧特别季》 历年越剧名段 越剧春晚


    钟爱越剧(张亚洲??)二次元(追番)原耽


    越剧:《甄嬛传》《我的大观园》《新龙门客栈》《新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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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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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惩戒入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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