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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子你有钱烧的?

作者:寒冬冬冬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镇国侯府,祝鄞的寝室内外,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懒散,以及……堆积如山的赏赐。


    那场惊心动魄的赏花宴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祝鄞体内的“气血逆冲”在服下系统兑换的[清脉散]后,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身体还有些大病初愈后的乏力,需要静养,他感觉自己又能活蹦乱跳了——如果忽略掉意识深处那个再次陷入死寂的坑爹系统的话。


    喂?系统?在吗?


    系统?


    死了?任务完成了,后续呢?!


    ……行,算你狠!有本事装死一辈子!


    无论祝鄞在意识里如何呼唤、吐槽、甚至威胁,那个圆滚滚的金属球都像彻底熄火报废了一样,毫无反应。他甚至那着那球敲敲打打,可就算他都把球砸地上了也还是死寂。只有那个曾经显示倒计时的位置,如今空空荡荡,仿佛之前那场关乎生死的任务只是他的一场离奇噩梦。


    “啧,渣统。”


    祝鄞愤愤地咬了一口冰镇过的、鲜甜多汁的蜜瓜,汁水顺着他白皙的下巴流下,他也懒得擦。他此刻正歪在自己寝室外间临窗的软榻上,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的藕色云纹绸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他慵懒的姿态映照得格外惬意。


    榻边的小几上,堆满了御赐的珍品:千年人参、血燕盏、温润的翠绿玉佩、流光溢彩的云锦缎匹……这些都是太子闻人汜以“压惊补身”为名,流水般送进来的。


    闻人汜了解祝鄞的脾性,知道他喜欢闪亮亮的东西,也喜欢名贵的物件。


    其数量之多,规格之高,几乎将祝鄞这间布置雅致的屋子堆成了库房一角,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名贵药材和织物的混合气息。


    显然,那日祝鄞在他怀中吐血、气息奄奄的模样,给这位素来以铁血手腕著称的太子殿下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


    真是个败家子,他的私库是不是要空了?


    想到闻人汜,祝鄞咀嚼的动作顿了顿。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位看似温润如玉、沉稳可靠的太子殿下,骨子里藏着怎样的凶戾与狠绝。朝堂上那些被无声无息拔除的钉子,那些触怒他后下场凄惨的官员,无不彰显着他雷霆万钧的手段和不容忤逆的威严。他像一头披着华丽人皮的凶兽,优雅表象下是足以撕碎一切的利爪和獠牙。


    祝鄞甚至亲眼见过一次闻人汜失控的样子——那是在很久以前,十二岁?还是更早的时候?不重要了。


    一个试图刺杀他的刺客被擒后,闻人汜脸上那种近乎漠然的、带着血腥气的残忍,让当时年幼的祝鄞做了好几晚噩梦。


    那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十几岁的孩子脸上的暴戾。祝鄞从来没杀过人,甚至看见血都浑身不自在。


    他知道,闻人汜从小学帝王之道,杀人对他来说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祝鄞不行,他无法接受这些,他就算来到这个世界十七年,却无法被这个世界同化。


    但奇怪的是,这头凶兽在他面前,却总是收敛起所有的獠牙和戾气。


    闻人汜知道他喜欢“乖顺又听话”的东西,喜欢平和安稳的环境,于是便在他面前极力扮演着沉稳、可靠、温润如玉的角色,仿佛那些血腥与权谋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动作总是温柔克制,连说话的语气都刻意放缓放柔。


    演技真好。


    祝鄞咽下口中的瓜,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真会装。


    他随手拿起一枚黄玉,上面刻着一头猛虎,正呲着牙。好凶哦,他不喜欢。于是便随手丢回那堆赏赐里,不再多看一眼


    不过他也乐得配合演出。毕竟,谁会拒绝一个位高权重、长得又好看、还对你百般迁就的“朋友”呢?至于闻人汜那点隐晦的、几乎从不宣之于口的心思……祝鄞选择性地忽略了。只要不挑破,大家就还能愉快地做“表面朋友”。


    其实祝鄞根本没意识到,闻人汜那点小心思真正是什么,他此刻还以为闻人汜不过是想控制住他,让他效忠,或者说,让整个侯府效忠他而已。


    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祝鄞探头望去,只见廊下的金丝笼里,一只羽毛鲜艳的鹦鹉正歪着脑袋看他。这是闻人汜昨天刚送来的,说是给他解闷。小家伙精神头十足,学舌学得飞快。


    “啧,蠢鸟。”


    祝鄞对着鹦鹉做了个鬼脸。鹦鹉立刻扑棱着翅膀,尖声叫道:


    “蠢鸟!蠢鸟!”


    祝鄞被逗乐了,随手掰了一小块蜜瓜丢进笼子。鹦鹉欢快地啄食起来。


    轻松的氛围被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打破。闻人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今日依旧是一身葱黄常服,玉冠束发,通身气度清贵逼人,他特意选了淡色的衣服,只因为祝鄞不喜穿暗色的衣裳,说是觉得太低调了,不符合他的气质。他带着笑,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刚处理完繁重的政务。


    他走进来,目光先是落在祝鄞身上,见他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正懒洋洋地逗弄鹦鹉,嘴角还沾着一点蜜瓜的汁液。闻人汜眼底深处那点因朝务而起的阴鸷戾气,便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只剩下温煦的笑意。


    “看来精神不错。”


    闻人汜走到软榻边,很自然地拿出袖中上干净的丝帕,俯身,极其自然地替祝鄞擦去唇角上的果汁。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稀世珍宝。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不经意间擦过祝鄞的皮肤,带来一丝微痒。祝鄞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微微眯眼。但很快放松下来,任由他动作,嘴里含糊道:


    “托殿下的福,死不了啦。”


    语气带着惯有的、没心没肺的随意,嘴角微勾,漏出锋利的牙尖。


    闻人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帕子,温声道:


    “莫要说这等不吉利的话。这些补品要按时用,御医开的调理方子也不能断。”


    他指了指堆满屋子的赏赐,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带着一种沉稳可靠的长辈(?)风范。


    “知道啦知道啦,殿下比我娘亲还啰嗦。”


    祝鄞挥挥手,一副嫌他烦的样子,又拿起一块蜜瓜啃了起来,眼神却瞟向窗外。


    闻人汜看着他这副惫懒模样,非但不恼,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


    他喜欢看祝鄞这样鲜活、任性、甚至有点小脾气的样子,这让他觉得真实,觉得这个人还好好地活在自己眼前。


    他顺势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拿起小几上一本祝鄞翻了一半的话本,随意翻看着,姿态闲适,仿佛只是来串个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殿下还爱看这些东西?”


    祝鄞打了个哈欠开口


    闻人汜却没回答,反问他。


    “顾余凌那小子呢?今日没来烦你?”


    闻人汜状似无意地问道,目光并未离开话本。探子昨夜来报,顾郢昨夜来过,但很快就离开了,之后也没再来过。这不太像顾郢的风格。


    ……果然啊,狗太子你究竟在小爷的府里安排了多少眼线?


    提到顾郢,祝鄞啃瓜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含混不清地说:


    “哦,他啊?大概在哪个校场挥汗如雨吧?或者又被他爹拎去巡营了?谁知道呢。”


    语气轻松随意,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心大”。


    他是真的不甚在意。顾郢这两天确实有点躲着他,晨练时远远看见他就绕道走,派小厮送来的点心也放在门口就走。祝鄞一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抛到脑后了。


    反正点心还是和原来一样,依旧是顾郢亲手做的。和往常一样,按照祝鄞的口味调整后的他最喜欢的味道。


    估计是那天被我不小心扶了一下,觉得丢脸了吧?毕竟顾大将军的儿子被个病秧子扶得差点摔倒,说出去多没面子。


    他自动给顾郢的异常行为找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并深以为然。


    至于顾郢那句诡异的“再重一点”和“受得住”?祝鄞早就选择性遗忘了,权当对方抽风。


    反正任务完成了,人救活了,兄弟情谊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破裂。顾余凌那家伙皮糙肉厚心更大,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看着祝鄞这副浑不在意、专心啃瓜的模样,闻人汜翻动书页的手指放松了些。他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满意幽光。顾郢不来烦着云旗,挺好。


    “嗯,不来也好,你正好清净养着。”


    闻人汜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笑意。他放下话本,目光落在祝鄞因为啃瓜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上,指尖微动,似乎又想伸过去,但最终只是端起旁边宫女适时奉上的温茶,轻轻啜饮了一口。


    他总是这样,不管春秋冬夏,总是喝茶,什么冰饮,什么甜水,通通都不喝,祝鄞喝不惯,他总嫌茶苦,茶淡。于是从不喝甜饮的太子府开始一直备着各种味道甜得发腻的饮品。


    ……装货。


    祝鄞心中想着。


    阳光暖融融的,室内药香混合着瓜果的清甜。鹦鹉在笼中偶尔学舌一句“死不了啦!”引得祝鄞笑骂它“笨鸟”。闻人汜安静地坐在一旁,唇角含笑,目光始终温柔地追随着榻上那个没心没肺啃着蜜瓜的少年。


    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与戾气,将爪牙深深藏起,只展现出最温顺无害的一面,耐心地守着自己觊觎的珍宝,享受着这虚假却令他沉迷的平和日常。


    窗外,高大的槐树枝叶繁茂,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筛下细碎的金光。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安逸,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吐血,那个坑爹的系统任务,以及顾郢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躲闪心思,都只是这个慵懒初夏午后,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直到——


    “报——!”


    一个侍卫略显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殿下,镇北军八百里加急军报!”


    闻人汜脸上的温煦笑意瞬间冻结。他放下茶杯,动作依旧优雅,但周身的气息却在刹那间沉凝下来,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涌起的暗流。


    祝鄞啃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向门口。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闻人汜身上那丝难以完全收敛的、属于权力核心的寒意。


    军报?镇北?那些金戈铁马、边关烽烟、朝堂博弈的词汇,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与他此刻慵懒闲适的状态格格不入。


    他尚未入朝,也深知自己这副心性当然不适合浸在那些波谲云诡之中。


    更重要的是,他本能地不想看到闻人汜在他面前彻底撕下那层温润的伪装,暴露出内里凶戾的本质。那会破坏掉眼前这份难得的、虚假却舒适的平静。


    于是,在侍卫踏入门槛、即将开口禀报的前一秒,祝鄞极其自然地放下了手中的蜜瓜,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和嘴角,动作带着一种世家公子特有的闲适优雅。


    “殿下既有要务,臣便不打扰了。”


    他站起身,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礼数,脸上是毫无破绽的浅笑


    “正好想去园子里透透气,晒晒初春的太阳。”


    闻人汜的目光从侍卫身上移开,落在祝鄞脸上。那眼底翻涌的暗流在触及少年清透眼眸的刹那,强行被压下,重新覆上一层温润。他微微颔首,声音放缓:


    “去吧,园子里梨花正好,别走远,当心风。”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凝肃只是错觉。


    “谢殿下关怀。”


    祝鄞从善如流地应下,对着闻人汜微微一礼,又对着门口屏息凝神的侍卫随意地点了下头,便施施然转身,步履轻缓地走出了屋子。


    他并未走远,依言来到了侯府西侧的偏院。这里僻静清幽,不似主院那般富丽堂皇,却自有一番天然意趣。


    小院中央,一株高大的梨树正值花期,满树雪白的花瓣已开始零落,风过处,便簌簌地飘下,如同下了一场温柔而安静的雪,无声地覆盖着树下的青石板和低矮的茵茵绿草。空气里弥漫着梨花特有的、清甜中带着一丝微苦的冷香,沁人心脾。


    祝鄞走到梨树下,停住脚步。


    我嘞个,这树咋长得,咋这么大?而且这树是啥时候移过来的,我那个败家老爹,因为我娘喜欢梨树就四处移树是吧?!


    他并未刻意摆出什么姿态,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望着枝头残存的、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洁白花朵,任由细碎的花瓣拂过他的发梢、肩头,再翩然落地。


    午后的阳光穿过稀疏的花枝,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色云纹绸衫,衣料轻薄柔软,勾勒出少年人略显单薄却线条流畅的身形。宽大的袖口和衣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更添几分飘逸出尘。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的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线,一枚玉佩悬在身侧,微微晃动。


    此刻的他,站在漫天纷飞的梨花雪中,仿佛与这洁净的背景融为了一体,当真如同九天之上偶落凡尘的玉雕观音像。


    细看之下,这尊“玉观音”却绝非悲悯众生的温婉模样。


    首先映入眼帘的,绝对是那张脸。褪去了几日前的惨白和病气,又经过几日静养,此刻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冷玉般的莹润光泽。轮廓的线条已完全褪去了少年的圆润,变得清晰而利落,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被技艺超绝的匠人精心雕琢过一般,下颌线尤其分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英挺之气。皮肤在阳光下几乎有种细腻的质感,仿佛能看清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非但不显孱弱,反而更衬得那份俊美不似凡尘俗物。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眼型生得极好,眼尾并非含蓄的下垂,而是带着一股睥睨般的、清晰流畅的上扬弧度,天然的上挑姿态,即使在他此刻只是平静地仰望梨花时,也赋予他一种既慵懒疏离目光底色。瞳孔是剔透的琥珀色,在阳光下流转着光泽——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无所畏惧的张扬神采。


    鼻梁高挺笔直,如同精心塑就的山脊,是整张脸上最显刚毅的部分,中和了眼型的风流与肤色的冷感。唇形薄而清晰,唇色是淡淡的粉,此刻因为沐浴在暖阳和梨花香中,微微放松地抿着,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玩味的弧度,仿佛对一切都浑不在意。几缕不驯服的黑发被微风和飘落的花瓣拂过,垂落在光洁饱满的额前和线条分明的鬓角,更添几分随性的俊逸。


    他身姿挺拔,脖颈修长,喉结清晰。即使只是随意地站着,那份骨子里透出的、混合着矜贵与不羁的气质也展露无遗。纷扬的梨花雪落在他乌黑的发间和衣襟上,非但没有将他衬得柔弱,反而像是天地间最纯净的色彩。


    他像一柄收入最名贵玉鞘中的绝世宝剑,锋芒内敛,光华自蕴。静立时,是令人屏息的玉观音像;可那眉宇间跳动的英气与眼尾天然的上挑弧度,又无声地宣告着,这绝非一尊只供人膜拜的冰冷神像,而是一个鲜活、骄傲、甚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少年郎。


    微风轻拂,更多的梨花簌簌落下。祝鄞伸出手,一片完整的花瓣恰好落在他莹白如玉的掌心。他垂眸看着那洁白脆弱的花瓣,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捻动,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那抹纯净的白,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花香。


    偏院的静谧与主院书房内可能正在酝酿的雷霆风暴,仿佛被这株盛放的梨花树隔成了两个世界。而这树下遗世独立的少年,便是这方小小天地里,最夺目也最令人心折的风景。阳光、落花、素衣、玉颜,构成了一幅足以定格时光的画卷,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游离于尘世纷扰之外的疏离感。


    梨花好香……好饿……我想吃梨……


    祝鄞随意摊开手掌,任由风带走那片花瓣。


    其实我觉得小鄞应该会喜欢穿张扬的颜色,但是觉得他穿素净点的颜色又会很漂亮,更像观音。如果后续有剧情需要我其实想让他扮个观音扮相,也太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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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太子你有钱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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