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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陵言客栈遇救

作者:夜明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金陵大街彩花纷飞,摩肩接踵,停滞不前。金陵下人言啧啧,闻声向上望去一人激昂高声:


    在这世间,不仅有人的存在,还有恶鬼游荡在人间,以及那些神明——在天上看着我们平凡又不屈命运的人类。


    那一日,野草被呼啸的风吹起,雨滴啪嗒打在我们的脸上。那是第一位降临人间的神,悲悯地祈下名为“希望”的雨水。


    “我们的土地终于有救了!”百姓们这样高兴欢呼。


    那位神明的名字广为流传而至天下。被封国师,百姓簇拥,举行游神节,华台从花簇舞队推出,锣鼓喧天,悠扬的乐声从众列行队吹出,他满心欢喜地戴上国君所予的神冠,悦言:


    “这就是人间!”


    他所在的国家,繁荣昌盛,奢靡永乐。


    直到有一天,他不再是百姓所爱戴的“神”了。


    不是所有之事都那么美好,面临这样的困境,他第一时间是茫然。


    但同时人类这一天也终于明白,所谓高尚之人的谎言,自己的平庸和困自牢笼如牲畜的屈辱。


    反神者宣言,因他战火纷飞;因他家破人亡;因他国土与荣耀皆失。人类听信,开始铺天盖地对他表露恶意,逐渐眼中满是讥笑、厌恶。


    他恍惚反应过来自己失去了一切,不知不觉中疾苦也开始纠缠他的一生,连他自己也忘了那样的荣耀与自豪,那是因为他的罪有应得!


    他就是高神乐。


    “喂,这个故事我们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你是要做些什么的话,建议你最好直说,不然是没有人留下听你废话。”台下一位男人摘下斗笠,手指着潦草高台上的蒙面女人,“还有,你把草台子建在这种地方,是想干什么?”


    “是啊,你建在这种地方,我们怎么过去?”站在他旁边另一位男子心中不悦,毕竟这可是壬国主城心的金陵街啊!建在这里,挡住了不知道多少要去往南封树祈福观壮的人。“一个瘟神,还跑来金陵讲他的故事。”


    壬国金陵信仰的可是子南封初“创世仙人”,而不是这瘟神。


    高台下一片沸腾,都嚷嚷要把这台子拆去了,可奈何那蒙面女子镇定地直接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盖着印章。她指着上面的字,愉悦道:“诸位,请不要着急。我今日是要宣扬一个比武,名为寻香。”


    “寻香?这是什么东西。”一人从推搡的人群中挤出来。


    蒙面女子一笑,倏然拔出一剑,剑指长空,瞬时高空狂风幻花,那花簇簇飞散金陵满城,行人驻足,叹为观止。终于有人喊道:“那是!神冠!”


    众人屏气,“没错,这正是千年前那位瘟神初次来到人间被君主所冠的神冠!”一位老人抑制不住的欣喜,手微微颤抖:“——这是货真价实的法宝。”


    虽然是被君主精心找手艺人而制的花冠,但是,时隔多年早就不再是那普普通通的花冠!吸收天地之灵气,悟万物七情六欲,所以这“花冠”也成了如今的“神冠”,不可多得,天下仅此一样。


    这神冠两侧各垂三赤玲珑秀珠形似落雨,整体银丝金云纹,但是有人看出来缺了一色,疑惑道:“这神冠本是有颗雨滴形红珠镶心在中,为何没有?”


    蒙面女人却道:“都过去了一千年,你还妄想它能够完好无损?”


    那颗红珠其实是点睛之笔,七月七雨第一场雨,万物复数,为它而生。若不是那瘟神带来了太多太多灾难,苍生大抵还是会一直尊敬他。可惜高神乐是不可开脱的瘟神,但这神冠的蕴意是意义非凡的,单看这法宝还是值得的。


    那位青年道:“你把神冠拿出,是想做什么?”毕竟这法宝可无与伦比,在世“十一月雪”四处争夺法宝,竟还敢拿出来?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


    “七日后寻香!最后坚持到第三试者,可随意挑选顺云门之下的法宝一件!以及最终的奖赏——天命已定绝非如此,凡人还能逆天改命。高神乐神冠!”


    瞬间金陵人声鼎沸,蒙面女人轻轻一点神冠,又如飞花漫天,微风卷花,松开手中那张纸,任由它飘扬。


    ——《第一卷·百相宫百相生》——


    三日后,壬国某处。


    黑夜沉如死寂,大雨滂沱。


    “——朝煟!!!”尘宗连忙喊道。“怎么可能会漏掉一只奉尸!?”


    朝煟急忙抱住头,天旋地转。随后高处传来如野兽般撕心裂肺的嚎叫。


    可朝煟忙不得往上看,此地险峻重岩十分不好,那下方全是乱石枯草杂树,几棵魏然高树大树散立。


    “咚咚咚!”他撞了那些树非但未停,反而滚落得越快!那些尖锐的石头砸至他全身,接踵而至的是撞碎的石子、枯树杈枝,他吃痛发出闷声。


    “呀呀呀——”乌鸦被惊扰得慌忙逃窜。


    一阵惊簌声连连的折枝滚石声。石头跳起砸了朝煟一后背。他此刻狼狈地趴在泥泞、黏腻的泥面上。朝煟迟钝地放下保护头的双手,慢慢睁开眼,但是视野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好半天,他吸了一口气,结果吸来的是苦涩浓烈刺鼻的味道,不满地跳动了两下眉间。但他的眉到现在都没有松下,刚想单臂支起身,随之而来的迟来的疼痛,腿疼、腰疼、背也剧痛!


    他双臂颤抖地支起身,这样的痛还算好的。其实他是故意落了一只奉尸,知道他会回来偷袭,毕竟顺云善“听”,怎会发现不了那如兽恶哼的声音,但是哪能想到这奉尸力气如此之大,直接给他撞得眼冒金星!


    他看见自己玉佩掉落在地,连忙捡起手哆嗦地配回腰间,这可丢不得。


    人间共有七大名门,各善其法,而顺云则是其中一门,门下弟子所称“刺客”。他们此次是受门之任,追杀壬国南方一荒村的闹事的盗贼。本来这种小事一般不会派他们出来,哪知那些人愈闹愈凶,痛哭到顺云去,才知那盗贼烧了一个村子!不知惨死多少人,一查居然是信“十一月雪”的人,而且还是个奉尸。


    天下所分天赋异禀修道法之人以及无法的平凡人,但是世间所存各异诡谲的妖兽,大多是后者因没那天赋就将灵魂奉祭让妖兽食之饱欲,自身得法,但得何法也得看那妖兽生何法何力。


    说来也有趣,他们竟然可以选择全奉或半奉,并且两者皆能残留自我意识、情、欲。全奉更使邪法之强,时日愈久愈容易失之心智,宛如行尸走肉,斩死便不能被炼为凶尸;半奉更使自我更清晰,并且死后能炼为凶尸。


    绝大情况都是全奉,极少有半奉。刺客称之“奉尸”。


    然而十一月雪是二十多年前风起的组织,四处作乱为非作歹,只是近几年动静愈来愈小,然而他们所宣言的“新天下”是自大妄言,意思则是需要新的规制、律令,推翻旧的。听信之人无非一群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混蛋,但也并不是听信,只是借着当世的混乱添油加醋,拙劣仿制十一月雪的风范,可人家好歹不会盗抢百姓财物、强迫民女,唯一做到的便是杀人放火,这些“信徒”行之更为恶劣。


    朝煟眨眨眼,幸好飞出去时用自己的头饰能够施法罩护身,但这法也不是万能的,他摸了摸上身,可能有根肋骨断了,若是真断了应是奉尸撞的,剩下伤应该都是滚下去受的罢,也不知校服里面伤势如何。


    他心想:“真是大意了,早知从放跑时就施法了。”他从小就练就了“皮糙肉厚”的本领,现如今成了刺客,应休养几天便会好。


    这雨越下越大,朝煟本想抬脸用这雨水洗一洗脸上的脏泥,结果被这雨打得脸生疼,只能随便擦一下。他咳了两声,一看——面前居然有一辆马车,不知是不是把自己给撞傻了,现在才听见那马车前的两匹黑马发出不满的喧叫。他看了半会,那马鬃毛极具光泽,身形也十分健硕。


    “这里……居然有人。”他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了。他颤颤巍巍地立起身。他其实是位十分爱干净的人,如今全身都是混淆了酸雨、污泥、废石、奉尸的味道,十分难闻,他也不知如何形容这味道,面色黑成一团。


    他一颤一抖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又要歇会儿气,一手搭在马车撑着自己。他仰天喘气,“哈哈……哈。我是不是……发烧了。”如今他感觉踩在这泥路上轻飘飘、踩不实,额间滚烫。果然,再怎么皮糙肉厚暴雨一浇也得生个病。


    他跌跌撞撞地靠着马车,盯向那两匹黑马,那黑马屁股的尾巴一甩两甩,居然给他甩笑出声。


    随后,朝煟又勉强立好身,迷迷糊糊地欲要爬上这马车,边爬边念叨:“我就借用睡一觉……睡一觉。”他刚悬了半只身,马车前的破旧小客栈映入眼帘。“客栈?”既然有客栈,那必然不爬这马车了,他直接滑落下马车前去客栈。


    他绕过马车,他捂着手臂慢步向前,随意晃了两眼,怎么还有血迹?再看,一把残刃立在泥土上,还有一树叶插在其中。


    朝煟顿住脚,客栈前黑压压的树像有人故意栽到此地拒绝月光,客栈的牌匾“啪嗒”一声,摇摇欲坠的模样,在月光的衬托之下似有些凄凉。


    他上前推开门,或许是黑夜孤寂,这门老旧吱呀呀格外难听长响黑夜。突然灌来一风,朝煟打个喷嚏,“嘭!”这门直接撞到墙,缓慢地回动。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已经怀疑自己彻底是烧糊涂了!客栈内孤零零地倒了几具尸体,随之传来嘣脆啃食的声音。


    悚然,他一下子脑袋清醒了,那是传言中十分恶心的法器!吃人的镯子,“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双银环环相扣,细铃作饰,需要时铃声相伴,幻出怪物,下身虚无缥缈,名噬游镯,连同主人的生命力以及灵魂都爱啃噬的可怕浑浊之物。


    而它的主人——


    “什么人?”一位姑娘的声音传来。


    朝煟突然眼前一黑,“砰!”他直直地倒下,地砖被浸湿了一片。他猛地咳出了一口血,他脑袋昏沉,重得抬不起来,他恍恍惚惚地想:


    假死逃门,就是这样下场吗?


    啊……真不想死。


    顺云善听,外界的声音如同排山倒海,感受到的、听到的都是一段一段的,大雨依旧不停甚至愈下愈大,一声狼嚎鬼叫从客栈外唤起。


    忽然,他右脸轻触的冰凉感。


    “发烧了。”那姑娘的声音。


    “顺云的?”


    ……什么情况?朝煟心想。


    “啊!泠公子,就是我……”那姑娘的声音时而惊吓时而愧疚,“我是女子,洗澡这等事……”


    猛然,似乎世界一震。其实朝煟早就阖上了眼,实在是累得无法再说话,干脆就这般乖乖不动了。


    “白姑娘,想必你误会了。”


    “那好……我先解决……”


    “那……多谢……白……”


    误会?误会什么?


    随之而来,清脆的铜钱声。


    那人将他抱得很紧,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让人很安逸想现在就睡去,却同时令朝煟好奇地睁开一只眼观察一番,结果那个人正低着头凝视他,戴着黑色的眼罩。


    朝煟有种被审视的恐惧感,一问,“你是谁……”可那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仰起头。


    得不到回答的他一阵失落,疲惫闭上眼,他想睡去了,但是身上的疼痛又让他无法入睡。


    他不知来到何处,那人开始脱他的衣服,身体一阵滚烫一阵冰凉。朝煟感觉扑面而来的白雾十分暖和,暖和得他想现在就睡,可那人在他身上捣鼓些什么,每次都将睡过去都会脑子一惊醒。他想要看清楚那人究竟是谁,可眼皮实在是太沉,只能在窄小恍惚的世界中看见昏暗的光。


    朝煟鼻息越来越重,耳边能听见的只有那“滴答”的水声了。


    “——噗!”热水从头到尾的倾盆而下。


    那人将他抱进温热池水,但不知从哪处穿来袭指的凉风,袭了自己的全身上下。一下子脑袋更加的昏沉视野模糊不堪,而那风如同鬼的阴爪要将他拉入深渊。


    不及反应,一个冰凉的五指抵在他的脊背处,一股寒风刺骨的气突然从外涌进,似乎要将他的内脏与冰渣浑搅,朝煟立马哀嚎:“嘶啊!痛!啊啊啊……!!!痛啊啊啊!”他趴在那浴池,双手青筋犹如细蛇漫爬,他竭力抓着浴池的木阶。


    而这般折磨的维持了一刻钟,整间澡房全是朝煟的喘息痛苦叫声,那人不等朝煟缓气不停而来擦拭身体,却熟练又小心翼翼。朝煟疼地浑身颤抖,额间冒出密汗,他强行撑开了眼皮,欲要阻止那人的动作。可冲进眼中的却是细长乱交满背纵横交错的鞭痕和仗棍之罚粗兀的红痕,或许是时间而久,慢慢都淡下了。


    正欲开口,水花四溅,“啊!”结果被这水花扬了眼!这一闭也是没办法睁开。他意识半会儿清晰半会儿晕乎转向,连眼睛都是频繁地睁开或紧闭,这么一折腾,不仅语无伦次的累更是令人心生不满。


    凉风哗哗而来,那人将他抱出浴池,并开始给他穿衣服,朝煟却不知怎么地竟然配合起来,可这么一配合那人居然顿住了手,须臾,才给他穿好单一的外袍重新将他抱起。


    片刻,朝煟静卧床铺上以为终于可以睡去,可下一秒,那人抬起他的腿,舒软的布料贴着他,甚至越蹭越近。却只是在他的胸膛、手臂、大腿之间都开始涂抹湿凉滑腻的东西。


    扑鼻浓重的药味,这味道并不难闻,甚至有些栀子香。可药香一冲凭气,朝煟又想要睁开眼却还是睁不开。那人一直抓着他的身体抓得他生疼就好像要撕开他的皮肉才肯罢休,他眼尾滑下一行泪,眼前漆黑地令人恐惧,他牙齿发颤几乎忍着哭音,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你是谁……”


    还是没有回答。他简直就要疯了!


    猛然,那香气似如急湍流水猛地冲进他的鼻腔,往更深处而去,愈来愈急越往越深,让他贪得无厌地喘气、吸气,这香简直就跟青面獠牙的恶鬼伸出恐爪绞住了他的神经皮血肉有何区别!


    “这香究竟是什么……!”


    朝煟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兀地瞪圆了眼,红血丝渗透了那深不可测的幽紫。


    “我要离开了,朝煟。”


    朝煟皱眉,愕然的眼睛带着一丝恐惧,僵硬地转过头,果然……他愤怒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声音害怕道:“为什么要离开,顺云难道不好吗?是顺云哪里不对吗?无论师姐?”


    无论抽出朝煟的手,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没有啊,顺云很好。只是我有个理想。”


    朝煟惶恐道:“不不不,我不理解你说的理想啊无论。”他极力自己的师姐也是唯一的知己争辩,“你说的理想我根本不懂啊!”


    无论依然在笑,笑得却空洞、无力,她道:“朝煟,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梦想吗?你肯定会理解我吧,我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啊朝煟!”


    朝煟猛地再吸一次气,无可奈何、无处发泄的愤嚼出两个字:“理想?”


    无论张开双手,道:“理想就是自由啊!”


    “砰!”木窗被残风猛然一吹与墙撞击,终止了这虚无荒谬的妄言现实,朝煟恍恐地被惊醒。他忽然感到头痛欲裂,抑制不住地一手扶额,他紧蹙双眉,冷汗细细如密雨。他捂住双眼,喘息念念:“理想……自由。”


    朝煟将手放下,盯着掌心神光一凝,忽然意识到什么,“这是梦……?这是梦?”以前几乎是每几天做一次这样的梦,依旧是站在古道悠长的游廊探讨着什么“理想”“自由”。可自计划假死逃门后就没有梦见过师姐了,现在又梦到,真是搞不懂自己了。


    他弹射起身,他往下一看——自己只穿了件外袍。他望向窗外,蓝空一片。又扫视这件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早已燃尽的油灯。旁边放着一套衣服,自己的东西完好无损的搁置在旁。


    朝煟叹了一口气。脱下身上这件衣服,惊诧地瞪大双眼,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被利石割出的累累伤迹,腰间是撞到树一滑落出的擦伤,但已然结痂。他犹豫地碰了碰那淤青,居然一点也不痛。


    “这是……”他努力回想自己摔下悬崖后的记忆,可越是探究越是头痛。手摔撑自桌,只想起一位姑娘打了他一掌以及一个人身上的那密密麻麻引得人发恶寒的鞭痕。


    他不记得了。


    他干咳了几声,好像要把血咳出来。他耷拉着眼皮,勉强地站好,拿起衣服。凝视半会,道:“黑色啊。”结果衣服里掉出个红手套。他一下子怔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戴上了,刚好在掌心处截。


    一袭玄衣似黑幻幽点白,内衬为黑高领起,袖口非窄而是微松,他向来不爱护腕,毕竟紧得不舒服,这个就刚刚好。朝煟穿上整个神清气爽,平添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因这衣服恰到好处的松紧,又有错落有致的慵懒风之,黑色束腰上雕红玉梅花图,也是个不紧不松刚刚好。桌下放着一双哑黑靴,也一脚套上。这恰到好处的红配上了他头饰上那颗红珠。


    他拿起顺云的玉佩,连玉佩被擦的晶莹剔透。


    朝煟枉然道:“是谁在这里……”他重新挂回腰间,将双剑配回腰侧两旁,还有一张地图一壶酒,也不差地拾起。


    他刚走到门口,将手搭在门上,迟疑半会,推开门。——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不对,被谁打开了!朝煟立马后撤两步,等到门完全打开。


    那人一身雪白衣身犹明剑照霜,绒领围肩一簇似花绝落脚尖,像极了伶俐白猫尊傲的垂尾。玉瓷肌肤,白发垂怜,唇若涂脂,唯一的暗便是黑蚕遮目。若不是身长九尺,光看下半张脸都依然雌雄莫辨。却仿佛没有任何生命之气、精疲力尽的感觉。


    “身体如何?”淡淡的声音而来。


    但此时朝煟已经退到了窗边,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为顺云刺客,居然没听见这人上楼的声音,似鬼非鬼,寒气凛然。他猛然回想起在澡房发生的一切,那痛简直是要将他滚在千万锋剑上,可似乎是在给他疗伤,可又是什么伤治得这么痛?


    门口玉立之人手持羽扇,一动不动。嘴角似乎抽动了几下,像在表达某种不满。


    朝煟垂眸,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泠偰。”


    他回道:“朝煟。”朝煟神光一定,后背贴紧了粗糙冰凉的墙壁,又谨慎地问道:“无望门的弟子怎么回来到顺云门下的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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