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新生的练习赛还要等到周五下午，现在还早着呢。”教练笑着打破了过于热血的气氛，摆手安抚这个过于激动的一年级新生，“社团招新也需要一点时间的嘛！耐心一点，那个时候再来报道吧。”
道满郁弥的脸腾地红了。
想起自己刚才居然在气氛驱使下说出曾经在漫画中看到的台词，就觉得尴尬得人要死掉了。他的眼神不断飘向一旁的木叶秋纪，祈求前辈不要戳穿他的中二发言。
“有这样的决心也是好事。”木叶秋纪已经接受了未来后辈可能会是个○○高手的狂热粉丝这一认知，大不了以后防着点篮球部来抢人，他抬手拍拍像脱水的蔫菜一样的后辈的肩，“好了，挺起腰来，前辈们都很喜欢你，这几天也可以来和我们一起练习。”
“木叶前辈……”道满郁弥感动得要冒星星眼了，对于木叶秋纪体贴地维护后辈的自尊这点。
“对了，你多高？比我高一点诶，看着有180cm。”木叶秋纪比划了两人的身高，“打算做主攻吗？我也是主攻手，要不要我教你些在枭谷排球部生活的绝佳小妙招呀。”
“是179.6cm，木叶前辈。”道满郁弥腼腆地笑了笑，自动略过听上去就很不靠谱的小妙招，“以前确实是，现在想尝试下副攻。”
“副攻啊……诶？诶！”
“身高不够吗？”察觉到木叶秋纪的惊讶，道满郁弥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确实有点，嘛，不过你现在才高一，总还会长的，而且的确没有硬性规定……”木叶秋纪别开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排球是包容性很强的运动。就算你提前停止生长，也可以试试其他位置。”
“我知道的。”
负责拦网和快攻的副攻手对身高上的要求通常比其他位置高，那边打练习赛的两位副攻手身高都在185cm以上，这还只是对高中生的标准，实际上国际上185cm的副攻已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见过身高160cm左右的副攻手，他大概也会困于这样的认知，觉得180cm不到的副攻手是异想天开吧。
【没关系的吧，现在的郁弥能跳很高很高，只有勤加练习的话，拦网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系统也一如既往地对他充满了信任，比道满郁弥自己还要多的信任。
于是他也感到有什么重新填满了内心。
“但是，我能跳哦。”说完，道满郁弥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木叶秋纪想到刚才的两球，倒是并不否认。他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一阵风卷过。
风在向上走，将身边的人托举至顶端。
停滞在半空中的人向下瞥了他一眼，扬起的厚刘海下露出还带着笑意的眼神，校服荡起的下摆和衣角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像一对白色的小小翅膀。
他跳得几乎有一人高，曲起的膝盖对着木叶秋纪头顶，而且还是没有助跑的跳跃，不管怎么说都可怕得过头了，这家伙是哪来的怪物啊？
不需要测量，木叶秋纪心中立刻估算得出一个可怕的数值。他瞪大了眼，直到对方落地都没能回神。
“我自己这么说大概有点大言不惭……因为身体比较轻才这样，增重后大概就会掉下来吧。而且体力也很糟糕，所以没关系的。”
见木叶秋纪一直不说话，道满郁弥小心观察他的脸色，试探着说出些打趣的话来。
“不要在耍帅的时候自打脸啦！没关系又是指什么啊！这不是很糟糕的话嘛！”缓过神来的木叶秋纪被他的自贬搞得满头黑线，已经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这么嚣张真是非常抱歉！”
“不、不。”看着再一次猛地扎下去，向自己深鞠躬的后辈，木叶秋纪感受到一种不同于面对王牌木兔的心累感，叹气的**倒是一如往常，他用力抵着眉心。
“这种程度还算不上嚣张，不如说你能跳真是好事，这不是很好嘛。”
怎么一个比一个棘手啊？难道枭谷是什么盛产问题天才儿童的发源地吗？有了木兔又来一个道满？
明明是这么听话又乖巧的后辈，他本该高兴枭谷的未来后继有人，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呢？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疲惫又心累呢？这不应该啊……
陷入伤春悲秋的木叶秋纪还没来得及把人拉起，远处又飘来小见和猿杙刻意放大的声音，绝对是故意要让他听到的。
“啊，那边的木叶在欺负后辈。”
“哦呀哦呀，好糟糕的前辈。”
“才没有！”
木叶秋纪扭头反驳，没看到被他扶起的道满郁弥眨了眨眼，似乎从这相处方式中明白了什么。
“算了算了，不理他们。”他勾住后辈的肩膀，发现对方的脊背实在过于单薄，忍不住皱眉捏了两把，“你好像有点太瘦了，体测又测过吗？现在体重是多少？”
道满郁弥回忆了一下上次站上体重秤的数据，不确定地回答他，“现在的话大概……62kg？”
“你说多少？62kg？”木叶秋纪惊讶地重复，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以至于听错了哪个数字。
虽然进门的时候木兔光太郎很轻松地把人举起来的时候就抱怨过这小子太瘦，但是他们的王牌大概能把部里所有人举起来，所以这点并不具备什么参考性，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听到真实数据，他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身体比较轻”甚至是委婉的说法，这已经是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的偏瘦了吧！
“勉强还是在正常范围的，只算BMI的话。”道满郁弥顿了顿，故作委屈地撅起嘴，“前辈的眼神好像在骂我细狗诶。”
他想的内容才没有这么失礼！而且后辈的声音怎么变得做作又绿茶了？他刚才的声音没这么细的吧？
木叶秋纪还在进行新一轮头脑风暴，眼前的后辈已经故技重施，再三弯下了腰。
“非常抱歉！”
就算是对于鞠躬道歉已成本能的日本人来说也过多了，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有时候也挺恶趣味的。】系统发出叹为观止的啧啧声，似乎在磕什么带壳的东西，【坏水咕噜咕噜地冒出来了，这算是本性暴露吗？别太欺负前辈哦。】
你也别在我脑子里嗑瓜子啊。道满郁弥面上依然保持着惊惶的神情，心里却放松下来。
“你根本没感到抱歉吧！白切黑嘛你！”同样察觉到的当事人木叶秋纪只觉得拳头硬了，下一刻就能吻上后辈圆圆的脑壳，坐实欺负新人的名头。
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乖巧又听话的后辈啊！喂，那边练习的各位！你们给我擦亮眼睛，所有人都被他骗了啊！
“不要吵了木叶，别光顾着逗后辈玩，IH马上开始了，给我练球去！”
忍无可忍的教练向这边扔来一个球，打断了这边越发升温的气氛。
趁乱从混乱的体育馆逃离出来，道满郁弥脸上的笑容逐渐放下。
天边的火烧云红得耀眼，东京的夕阳和宫城似乎并无区别，日常的景色倒是如出一辙。
“你说得对，系统。”走在路上的道满郁弥皱眉避开交谈着迎面走过的女高们，“我的确是玩得稍微有点过头了。”
只是稍微？系统贴心地没有戳穿他这一点措辞上的小毛病，它与道满郁弥相处的时间已足够长，足够了解对方，自然也对这个人本性里的恶劣心知肚明。
【你只是有点紧张。】它温声道，就像道满郁弥曾经交谈过的心理咨询师，比他年纪大，比他成熟，比他更擅于应付他人。
道满郁弥总会觉得它太过类人，有时候他会庆幸，有时候也会厌恶这一点，但他从不说出口，只是静静听着下文。
【不过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好人，应该能容忍一点后辈的任性的，我想。】
“也许吧。”道满郁弥对系统的好人论不置可否，含糊地应着。
【实在没办法就去道歉吧，我会陪着你的。】
道满郁弥没说话。
他走进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挑了个排球，在手里掂了掂，无言付款后走出卖场。
直到系统都遗忘了前段对话，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起监护人昨天说过今晚要晚点回来得在外边吃了，才听到风送来一句若有若无的低喃。
“谢谢你。”
在外面吃的晚饭是银座的拉面，油豆腐拉面是今日新品。
“不愧是会空出高昂地皮供奉稻荷神的地方。”店面里人不多，道满郁弥咀嚼爽滑的面条，汤头是甜口的，浸满了汤汁的油豆腐尝起来也甜津津。“说到稻荷神，果然是会想到狐狸和油豆腐吧？”
【这和油豆腐应该没什么关系吧，稻荷神毕竟是商业之神嘛。】系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也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不过确实很好吃。】
脑子里有个不明生物在吸面条，地球上的绝大多数人类都不会有此等体验。习惯了这种怪异的道满郁弥大概也变成了他人眼中一等一的异类。
回家的时间还早，社畜下班的晚高峰还没到，道满郁弥顺着自己认识的几条街跑了两圈，才回去洗了个澡。
把书包扔在地毯上，拿出排球和课本，不管哪一样都新得很，他把它们珍惜地放在书桌上。
书桌前挂着幅边长一米的方形油画，蓝紫色的花朵大片大片地绽放，密匝匝地集满了画面。
“结果把它也带来了啊。”
道满郁弥的手指珍惜地拂过画布，风干颜料的触感生涩而脆弱，平日里不得不精心养护。
他深呼吸，摊开课本，戴上必胜头巾，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举着笔投入斗争。
“为了下周的小测能及格，必须得先预习才行。”
【加油！加油！加油！】系统也在背景音中给他打气。对于学习上的事，它的作用仅限于在考试中播放脑内热血bgm，做题正确率甚至还没他自己高，完全指望不了任何场外帮助。
枭谷的小测安排相当频繁，作为要求高偏差值的高等学校，每周一次的全科测试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如果目标只是及格的话，想必绝大多数学生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困难。
可惜道满郁弥并不是这绝大多数，他在学习上头脑实在愚钝，能踩线进来已是祖坟冒青烟级别的幸运。不拼命努力就没法及格，这种程度的觉悟在他写下志愿校的那刻就有了，可别小瞧了他啊。
“就算是为了顺利加入排球部……”
在学海中倍受折磨的时间过得意外地快，等听到楼下声响停下笔，晕晕乎乎地抬起知识严重超载的头来，窗外的天已完全黑了。
噔噔噔跑下楼去，果然监护人已经下班回来了。
“今天比预想中回来得早。”虽然不需要开门，道满郁弥还是迎上去，“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还在玄关换鞋的男人脸上架着副黑框眼镜，一副刚入社会的样子。看到道满郁弥从楼梯下来，眼睛腾地亮起。“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同学好相处吗？今天过得高兴吗？有和人说过话吗？”
“问题太多了，九条舅舅。”被铺天盖地的问题砸了一脸的道满郁弥不适地眯起眼，身体缩回楼梯口，非常抗拒这样逼问的环节。
“啊，抱歉。”完全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在公司被责难惯了的新手社畜没有进行一点挣扎，“不想回答也可以的，我并没有逼你多说话的意思。”
根本不是需要道歉的事，道满郁弥忍不住皱眉，他这下理解木叶秋纪被捉弄时的感受了，实在是天道好轮回。
好吧，大概真的得去道歉了。对不起木叶前辈，你可爱又乖巧的后辈知道错了，请把之前的事当做空气随风飘散，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今天过得还不错。”道满郁弥低下头，回想了下做过自我介绍就不再交谈的同班同学，又想了下热情得异常的排球部部员们，取了个折中的说法:“同学，感觉也还好，说了很多话，应该挺好相处的。”
他想了想，带着人上楼，从房间抱出刚买的排球，亮给对方看。
“对了，我买了一个排球。”
崭新的排球挡住下半张脸，他眼神飘移，不看对方，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心虚。
“我去排球部看了一下，他们下个星期开始招新。”想到自己大片打勾和三角的试卷，排球又抬高了些，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会自己努力学习的，可以不去私塾吗？”
体育社团的活动排得很满，他也需要尽快与排球熟悉起来，这些都不允许他在上课以外的时间去私塾重复学过的内容，也意味着他的学业上的压力会更重。只能靠自己的话，想必会更加艰难吧。
这种请求对于非体特生的他来说也许有些本末倒置，就算是老师大概也会劝他清醒一点，为自己切实存在的未来好好想一想。
道满郁弥闭上眼。
九条秀树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掉下来，里面的罐头和饮料哗啦啦滚了一地，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
下一秒道满郁弥被一个猛扑熊抱住，激动的前篮球部主将手劲大得吓人，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了不少。
“哇哇哇哇哇太好了！郁弥你终于想通了啊啊啊！”
“不要哭啊！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吧！稍微表现得靠谱一点啊！”排球飞到身后，道满郁弥感受到自己肩膀的布料被濡湿，身体彻底僵硬。想把人推开一点，可惜体重量级差得太大，即使对方是已经就业不再运动的社畜，他也没法挣脱开。
“这也是大学话剧社的后遗症吗？”认命的道满郁弥放弃挣扎，下巴搭上对方的肩，努努嘴，“你又不是演员，情绪起伏别这么大啦。”
“不，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泪失禁体质。”中断的哭声在快速补充完设定后重新接上，肩膀湿得更彻底了，等一下这样更像假哭了啊喂！
“才没有那种东西！”这是恼羞成怒的道满郁弥。
【不，据我观察应该是有的。】这是火上浇油的系统。
“不要添乱啦！”
“你居然凶我！”
“没有说你啦！”
混乱的闹剧持续了一阵，折腾后消停下来后两人捡起地上的物品，一一码放进冰箱收好。
“对了，楼下的小院子我也给你收拾出来练习吧。”
“真的可以吗？我上次看到那里种了很多菜，打掉坛子会很麻烦吧。”
“没关系，因为我每天在加班没有时间照料，家庭菜园里的作物很快就死掉了。”眼眶下厚厚的黑眼圈格外有说服力，与之相对的是他标准笑容露出的八颗大白牙。
“这是可以笑着说出的话吗？”道满郁弥对这个人的粗神经已经几乎要绝望了，“真是不幸的征兆，你的身体没问题吧？小心猝死啊。”
【偶尔也坦诚一点怎么样？不把真心话说出来，他不会明白的吧？】系统总是会挑一些微妙的时机冒出头。
“……还是我来收拾吧。”道满郁弥的音量一下降下去了。
“现在还很健康，因为还想看到郁弥大学毕业，所以活多久都没问题的，不会留我们郁弥一个人的。”九条秀树脸上还挂着泪痕，说着却笑起来，“而且怎么能让郁弥做这种事呢？”
“不要说些像flag一样的话。”
道满郁弥笑不出来，木着脸把最后一瓶牛奶放入冰箱，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安抚地拍了拍。
“总之，你喜欢什么，就去大胆地做吧。”九条秀树不再装傻，笑得温柔，将他向前推去，“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在的。”
“你要把我宠坏了哦？”
“总不会太坏的。”
没想到收藏怪多的，挨个亲亲
阴暗批的部分稍有体现，郁弥原本的性格大概是青城if的娇气任性显眼包
入部前舅舅的戏份还有一点，后面就是应援成员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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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