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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书

作者:遥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行远,醒醒。”


    贺书辞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而后,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他稍加思索,就判断出来了现在的情况。


    贺书辞穿成的这个人,名和自己一样,表字则为行远。


    身份是……


    修仙文炮灰。


    在原著里,反派屠了这座城,具体表现则是尽斩三千人,一个不剩。


    而贺书辞穿成的这位,就是这三千里面的一个。


    简称,在原著里没有姓名的炮灰,要贺书辞自己说,就是小倒霉蛋。


    眼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


    贺书辞觉得,即便是跑,自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叫他起床的师兄问:“没死?”


    贺书辞按着突突疼的太阳穴:“没。”


    同门打了个哈欠,递过来一个包裹。


    贺书辞好奇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初级丹药。


    原身认得这些初始丹药,所以融合了原身记忆与常识的贺书辞也认得。


    是一些活血化瘀,调理身体的丹药。


    同门人看着有些刻薄,说的话也有些凉:“这些都是我自己炼的丹药,你凑合着吃点吧,师兄没钱买别的了,有没有毒我不好说。要是你运气不好,师兄我勉为其难给你收尸。”


    贺书辞:“……”


    他有原身记忆,知道这个师兄是师门里出了名的毒舌,说话一直这样欠揍,但心是热的,做的事也是。


    他道:“谢谢。”


    贺书辞自然地补了一句:“师兄,现在是几号……什么日子?”


    师兄只以为贺书辞真摔懵了脑袋,“启乐八年,四月十九。”


    师兄摆摆手,迈步离开:“你师兄我还要上草药课,先走了,晚点来给你收尸。”


    贺书辞点头:“师兄再见。”


    原著里,反派屠城的日子是启乐九年初,恰好是正月十五。


    也就是说,现在距离屠城事件发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贺书辞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他在白敕宗的洞府,空间不大,一张床榻,一点生活用具,一张打坐修炼用的蒲团。


    木窗开着,阳光撒进来,驱散了石室洞府里冰冷的气息。


    他在这篇文里的身份是白敕宗的外门小弟子,刚入门不久,还只是练气期的修为。


    他一个原著里都占不了字数描写的小炮灰,一个大战中被当蝼蚁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练气期小弟子,在明知这座城池在大半年后要被反派屠个一干二净的情况下,能干什么呢?


    第一,什么也不说直接跑路,远离事故多发城池,苟全性命。


    第二,把这座城池大半年后将遭到毁灭性屠城的事情昭告天下,鼓动大家一起跑路。


    贺书辞叹了一口气。


    第二个方案可能性不大,他大概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会不会有人信是一回事,就算信了,那他们能怎么办呢。


    因为一个陌生人毫无证据支持的话,全城人一起离开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太扯了。


    贺书辞穿的身份如果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说的话在普通人眼里或许还有点可信度。


    可他只是个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的小练气,对修仙的理解没比城西那家烧鸡铺子的老板多多少。


    说出来谁信呢。


    可既然重生一次,贺书辞自然惜命,他没有见苦就吃的癖好,也不会傻到知道大半年后要再死一次还不跑。


    如果屠城当真要发生,贺书辞知道自己一定会以自身性命优先。


    可是……


    贺书辞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包裹里的丹药。


    什么也不做,怀揣着这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看着全城人走向既定的死亡。


    也许,他还是会良心不安。


    贺书辞呼出一口气。


    算了。


    努力一下,尝试着努力一下。


    他不是什么底牌都没有的。


    他所知道的,便是他的底牌。


    贺书辞有着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全部记忆,贺书辞知道大概的剧情。


    原著里反派被仇家下春/药暗算,被吊在城中央,逼着全城人欣赏他的失态,让他心态崩溃。幻觉中的城中居民有的对他窃窃私语,有的将恶意目光黏紧他,仿佛要将他的衣裳扒尽。


    反派熬穿了神智,强烈的药效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在仇家命令所有人亲身上阵的时候,终于挣开了绳索。


    反派神志不清地屠了仇家一刀又一刀,屠了那些幻觉一刀又一刀。他疯了似的在幻觉里将所有冲上来的人屠了个一干二净,到最后只会机械性地挥刀,只有他刀下已经变成肉泥的仇家承受了一切。


    反派幻觉里的仇人满脸血,却依旧没死,盯着他恶意地笑:“堂堂大魔……还不是被情/欲折磨得渴望**?怎么不让他们满足…”


    反派反手转刀,扎了下去。杀不死幻觉,他便选择了自爆丹元,同归于尽。


    天玄城霎时被一片猛烈的白光淹没。


    贺书辞回忆完反派的剧情,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他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尝试着避免反派被仇家报复下药的剧情,避免反派自爆波及全城的事情发生,说不定也能再救一条人命。


    可惜贺书辞是从解说里听到的故事大概,只记得解说把反派称作小帅了,哪里知道反派本名叫什么。


    对核心大反派不知根不知底的情况下,更多细节需要贺书辞自己去挖掘探索。


    如果实在找不到反派,亦或是实在阻止不了这场悲剧的发生,那他也没办法了。


    贺书辞惜命,他只是一介俗人,能力有限,他也很抱歉。


    贺书辞挑了些师兄送给他的丹药吃了,感受到脑袋没这么疼之后,便重新躺下,闭目休息。


    这具身体刚经历过死亡,脑袋还是破的,贺书辞醒得久了,头晕。


    他睡了一天一夜,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刚要打开房门出去觅食,却见门口已经放了一个木制食盒。


    食盒上刻着保温咒语,是一个很基础的法器,咒语刻得歪歪扭扭,保温到现在已是极限。


    两碟简单的素菜,唯一的荤是其中混着的零星半点猪油渣,但底下还放了一个肉包子。


    比不得刚出锅的饭菜新鲜,但触手一摸,却还是温的。


    上面有纸条,嘴毒师兄笔迹也毒,说这是师姐特地叮嘱他送来的,真要死,好歹也吃饱了再上路。


    贺书辞沉默半晌,一边吃着一边责怪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去看看正文。


    好歹看两眼反派叫什么名字和反派长什么样的描述呢。


    他现在对细节一问三不知,连反派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仇家是谁为什么结仇都不知道。


    现在谈阻止和避免,可太异想天开了。


    靠着嘴毒师兄送的丹药,贺书辞把伤养得差不多了,今天刚把头上的纱布拆了。


    外门小弟子每月只有十颗灵石的修炼补贴,贺书辞放弃了这个月的修炼资源补贴,划拉了一半出来塞给嘴毒师兄,再托嘴毒师兄把另一半灵石送去给师姐。


    嘴毒师兄呵呵一笑,说自己不收将死之人的钱,会折寿,然后按着贺书辞的肩膀把他推到师姐面前,再让向来心善的大师姐教训他。


    可惜大师姐毕竟是大师姐,师姐第一时间也没收,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消瘦的小师弟,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问贺书辞身体如何,头还晕否,课业落下多少,不着急补,身体重要。


    贺书辞完全没防备,被牵着鼻子走,师姐送他出门的时候贺书辞的灵石不仅没送出去,袖子里反而还多了两瓶帮助修炼的筑基丹。


    贺书辞:“……”


    可恶!


    穿成修仙文炮灰的第八天,贺书辞十分迫切地想扛着嘴毒师兄和心善师姐跑路。


    鉴于整个宗门要是没了,师兄师姐肯定伤心,贺书辞于是又异想天开,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什么超能力,可以扛着整个宗门跑路。


    贺书辞郁闷地在天玄城里随便乱逛。


    他很想找出一点线索来,可也许是距离屠城事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乱晃乱逛,依旧想不出半分头绪。


    青年衣着朴素,是外门弟子最基础的素白弟子服,袖口镌刻着白敕宗独有的标记。


    他眉眼生得好看,薄唇形状优美,鼻梁挺直,世人皆有的五官,组在一起却偏偏吸引人目光,越看越觉漂亮。


    青年神情里溢出几分心事重重的忧,魂不守舍地乱逛乱看,瞳色带了点澄澈的棕,看向人的眼神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于是化去了几分隔阂,让人忍不住想上前用最和善的语调问他发生了什么,要不要上自己家坐一坐,再十分顺理成章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问问他天色已晚可要留宿。


    贺书辞一路走一路看,路人也一路走一路将目光黏在天玄城难得的俊俏青年身上。


    正当贺书辞想头绪想烦了,转身要回宗门的时候,他一脚像是跨入了某种无形的水膜,下一刻周遭的声音在如潮水般褪去。


    很明显的感觉。像是从一个领域走到了另外一个领域,贺书辞跨过水膜的那一刻,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力黏住了。


    贺书辞神情惊愕,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就在街上凭空消失了。


    方才还在看俊俏郎君的路人懵了一瞬,一个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在人群中左顾右盼,都找不到青年的踪迹,便只以为人多,将难得一见的漂亮人儿淹没了,冲走了。


    贺书辞脚下不稳,落地的那一瞬,一只泛着潮热的手蓦地攥住了贺书辞的衣襟。


    在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前,贺书辞先闻到了一股莫名泛甜的幽香。


    那股香气很奇特,像是有生命似的往他鼻腔里钻,闻多几口,贺书辞体温轰地一声往上飙,血液开始躁动,脊背泛出了热汗。


    “……朋友,有话好说朋友,”贺书辞尽量保持平静,也尽量想保持对方冷静,“你想要什么?”


    来人攥住他的衣襟,因药效泛红的眼眸冷冷地瞧着他,薄唇紧抿,没说话。


    贺书辞知道分寸,压着目光不让自己窥探到对方的容貌,低声说:“我身上还有十块灵石和两瓶筑基丹,你要的话都拿走。”


    可目光往下压,便落到了那人紧绷到颤抖的肩线。


    他身上的服饰规整到一丝不苟,一身漆黑,黑里却像是泛着华光,一晃眼闪出五彩斑斓的光泽来。


    贺书辞不懂衣料,但有眼力见,知道这玩意看着估计很贵。


    那完了。不是图钱。


    这人估计看不上他那仨瓜俩枣。


    贺书辞喉咙很干,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顾不上探究自己的情况究竟如何异常,只觉得这人状态不对。


    喝醉酒发酒疯了?这酒还怪香的。


    那人扣着指节,不轻不重抬起贺书辞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贺书辞猝不及防,目光落在了那人脸上,呼吸顿了一下。


    剑眉星目,容貌俊美,曜黑眼眸盯住他,分明是极有压迫力的,可眼尾的红却在无声蔓延,蚕食着那道吞人的锐利眸光。


    好看到贺书辞甚至忘记挪开视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贺书辞莫名能感受到那端隐隐扑面的热意。


    这显然不对劲。


    这人抬起了贺书辞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半晌,挑剔如他也找不到任何缺点,于是沙哑着吐出几个字:“帮本……帮我解毒。”


    贺书辞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黑衣人脾气似乎不太好,他长眉一蹙,似是耐心尽失,张口就要训人。


    可临了他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才是求人的那一方,于是硬生生地咽下了骂惯的不客气话,瞥见贺书辞紧张微缩的眼瞳,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又不自然地放缓气势:“我中了合欢散。需要和人双修解毒。”


    他这辈子没这么求过人,语调很不自然,可实在是一朝失算,中了毒手。


    这合欢散厉害得很,唯有双修能解,硬熬只会将魂魄和神智熬得严重损毁,届时幻觉横行,死生不知,唯有疯掉自戕一个下场。


    不能硬熬,只能找人。


    这人还算合他眼缘,闻落咬着牙把给他下药的魔剁得稀巴烂还是没用,只能出来物色一个人选。


    “此番举措实在是身不由己,自知冒昧,事后会极尽补偿。”


    闻落闭眼喘了一口气。箍住贺书辞腰身的手臂紧了紧,锐利眉目染上勾人的情,像是引诱人人沉入深渊的幻妖,诱惑着他答应:“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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