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隧洞里行驶,乘务员推着餐车叫卖:“可乐雪碧芬达茶,瓜子花生方便面。”
体委喊住乘务员:“姐姐,瓜子多少钱?”
“瓜子十块。”
说好的穷游就穷游。
体委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尴尬地低头:“谢谢姐姐,我不需要。”他像个鹌鹑缩在椅背里。
梁岑音从灰色坠形布包里拿出薯片薯条跳跳糖和脆脆鲨。
“没有瓜子,将就一下。”
“好人一生平安。”体委眨巴眨巴眼睛。
零食随意摊在桌子上,同学们有说有笑,四个小时总归会无聊。
软妹提出玩游戏:“你们要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别了吧,谢师宴够我玩吐了,换个新的?”
“那斗地主,我带了两副牌。”软妹说着掏出扑克牌。
“赌什么?”
“跑腿吧,反正都没钱。”
陈祁安耸耸肩:“抱歉,我不玩。”他在小餐桌上放了盒蓝莓。
“陈祁安玩不起快点传下去。”软妹张口咬掉半根脆脆鲨,反手使用激将法。
梁岑音举手:“我不会斗地主。”
最后是简单的三人斗地主。
陈祁安调出手机准备打王者,她余光瞥见了,问:“打排位吗,建议带个菜鸡上分?”
“上号。”陈祁安是所谓的行动派,语言也简单明了。
陈祁安是二楼,梁岑音是三楼,她想玩一把不知火舞,扳(ban)掉了金蝉,这把很不顺,四五楼直接自信空扳。
一楼锁了貂蝉,梁岑音不擅长与陌生人开麦交流,她侧过头说:“要不重开?”
她问的是陈祁安。
“大概不行,四楼预选了射手,五楼常用就是辅助。”
梁岑音不信邪,开始扣字:重开吗,全选法师。
没人理会她。
陈祁安慢悠悠道:“选火舞,我打野。”
“对抗路不行,火舞打不动肉坦。”
“你躲塔下清兵,然后一分钟清蓝区的野,优先发育,之后按你的思路打。”他丝毫不见慌,等待游戏加载,还能腾出一只手喝水。
梁岑音开局三十秒拉了一次打野视野,他躲在敌方红区,一级反野有点浪。
她一边小心清兵一边说:“你先清蓝区,升四再反野。”
“嗯,等我拿到这个红。”
橘右京一个惩戒拿下司马懿打了半天的红,被人反追。
火舞一个俯冲弹开司马懿,配合着橘右京一起拿下人头。
“我清红区。”陈祁安没有拿一血的兴奋,他手速快,买装备、清野、后手入场支援。
在多番清野蹭线后,火舞发育起来了。
两个人一路突到敌方水晶,最后胜利了。
梁岑音看了四五楼的负战绩,直接给他们点上举报。
“也这么玩不起?”陈祁安嗤笑一声。
她甩了甩发酸的手指,点点头:“确实玩不起,输了我还要骂队友全家的。”
“还玩吗?”
“可以。”
下一把和职业选手撞车,对面只能看见打野和中单,马可波罗疯狂带着瑶妹蹲人,还不忘摇个嫦娥来蹭助攻。
这把不出意料地输了,梁岑音看着自己不堪入目地负战绩,深深叹了口气。
陈祁安出声:“我输了也要骂我全家吗?”
“对面明显只抓我们,不怪你。”
“打野不是整个游戏的掌控者吗,你这算偏心吗?”陈祁安抿了口水,反问道。
梁岑音脑子灵光,她提了提唇角,虚假的笑:“你真的觉得输了该骂你吗?”
他点点头。
他的反应呆呆的,梁岑音还是调笑了句:“所以你也算抖m吗,学傻掉了?”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他闭上嘴,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取了一瓣塞进嘴里,将剩下的送给了梁岑音。
“听故事得有爆米花,这个爆米花的三舅姥爷。”
他说得认真,梁岑音放下戒备,塞了瓣橘子进嘴里,牙齿咬破橘子的果肉,酸涩的汁水迸进舌尖,她的眉毛皱成一团,瞪了眼陈祁安。
男生拿出保鲜盒里的新鲜苹果:“这个甜。”
“我靠,我又赢了,你们一群小趴菜请叫我赌王。”班长甩出四个三,猛地站起来,很兴奋。
“不就四个小瘪三,你在叫什么?”
班长不理会,看见梁岑音手里的橘子:“看看梁同学就是眼力见好,本王的加冕礼都准备好了,不用你送了,我亲自拿。”
他拿走手里剩下的橘子,并且祸害地引起了连锁反应,一盒苹果吃的也差不多了。
“你喜欢吃水果?”
“还好,这些是宋林买的。”陈祁安拉开书包的拉链,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和水果冻干。
“还真是北川一枝花。”梁岑音觉得新鲜。谢谢
陈祁安不解地挑了下眉,等她的下文。
“貌美勤劳善良聪慧,很符合选美比赛的品德鉴赏。”
陈祁安不想理她,问:“还听故事吗?”
他没听见答复就开始故事了。
“三年级的时候,我爸妈对我特别好,我觉得人生不能一直生活在爱里,一脚踹飞了三百万的青花瓷。”
“爸妈打了我一顿,瞬间感觉到他们更爱我了。”
梁岑音盯着他:“哦,原来是这样。”
“你怎么一脸不信?”陈祁安将墨镜插在头发里,不看她。
“相信你。”
她这句话没有一点坚定,语气轻浮极了。
“抖m养成确实好。”
靠,什么,我编得还不像吗?这个啤酒会突然爆炸,喷他一脸。
陈祁安剩下两个小时,一直避免和梁岑音说话。
梁岑音恰好安分,她带上蒸汽眼罩靠在窗边睡着了。
待她醒来就已经到了目的地,临芸。
临芸一个依山伴水的城市,三个男生帮忙推着行李箱,软妹打头阵下了火车。
“哇哦!”
所有人被她的声音吸引,她绷直手臂,指向天边。
站台的棚顶也掩不住临芸晚霞的美丽,层层叠叠的暖橙色云朵懒懒地跟着远方的太阳,三三两两,无限拉长蔓延,伸向站外的青色的山顶,青与红,总能碰撞出不同的花火。
如今,花火大概是语言无法形容的美好。
“好美,好美。”
“这就是那个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班长宋林兴奋地掏出手机,拍了张模糊的照片,他说这是氛围感。
软妹不甘落后:“寥落暝霞色,微茫旧壑情。”
“高中的知识还没忘呢?”
体委憨憨地挠了挠头,不甘示弱:“我古诗不行,你们都这样,我也来一句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
“可以可以,王哥谦虚了。”
已经念完诗的三人一脸坏笑地盯着身边默不作声的男女。
宋林:“想不到的人就买奶茶。”
梁岑音歪着头示意男生先说,陈祁安摇摇头:“还没想到,你先。”
“长天落彩霞,远水涵秋镜。”
这句诗再次更新了宋林的知识库,他瞪圆了眼:“这诗叫啥名,我得回去好好看看,你们太深藏不露了。”
“元代张可久的《一枝花?湖上晚归》。”梁岑音说着话还不忘看身边高冷哥的反应。
软妹笑:“那就是陈祁安请客了!”
“范仲淹的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陈祁安不慌不忙地念了句诗,他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输。
宋林白了眼,拉着两个行李箱先一步走出站台:“陈哥三岁就能熟背唐诗三百首了。”
其他人也拖着行李箱跟上宋林。
梁岑音落后一步,和陈祁安并肩走:“三岁就能背唐诗了,了不起,真不愧是陈哥。”
“听他吹,七岁才能背。”
陈祁安不在意地拉下墨镜,她有事吗?一直跟着我,还张可久的一枝花?陈哥内心嘀咕,面上平静。
梁岑音低头,快速搭上电梯:“刚才怎么不拍照?”
“陈哥看下名宿在哪?”宋林回头问身后的人。
“我们打的去芸镇,”陈祁安调出名宿的路线,他将手机递给前面的宋林,偏过头接梁岑音的话,“太美了,手机没有眼睛看的真实。”
五个人打了两辆车,又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芸镇。
“我们先在下面吃饭,等会也可以逛逛,名宿还需要走一截路,比较麻烦。”陈祁安让两个女生挑餐厅,他和体委拿着五人的行李箱先回名宿。
软妹挑了个土菜馆,她说:“岑音,我答应班长给他当模特,你可以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可以。”
宋林觉得土菜馆外面装修就很美,他拿出画板:“我们就在门口画,一会就进去。”
梁岑音没意见,她选了一个靠窗的餐桌,服务员上前:“小姐,你现在要点菜吗?”
“不需要,我在等朋友。”梁岑音摆摆手。
她和梁女士打着视频,一字一句地报备着已经到了目的地。
“梁岑音,你自由了,可以考虑考虑谈恋爱了。”梁女士思想一直比较超前,她直接切入重点。
她嗤笑:“不是说,到时候去加州念法律吗?”
“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谈恋爱,男朋友接受不了四年的异国恋。”
梁女士像听了个笑话:“呵,连四年的异国恋都接受不了,我就知道你找了什么垃圾货色。”
“岑音,你在和妈妈视频吗?”体委从身后走过来,他身边还跟着陈祁安。
“是的,你们点菜吧。”
梁女士朝着体委挥挥手:“同学你好。”
“阿姨好,你吃过了吗?”体委回应自如,他是邻居们都喜欢的有礼貌孩子。
梁岑音不屑,她不用看都能感受到梁女士笑开花的脸。
“阿姨好。”陈祁安也凑热闹地向梁女士打招呼。
“你们两个有女朋友吗?”梁女士迫不及待地为女儿安排后路了。
梁岑音将手机对准自己:“你该去上班,我先挂了,回头聊。”
电话挂断,她将手边的菜单推到两个男生面前:“上面是我们挑的,你们看看还要加什么,或者什么忌口呢?”
体委勾了一份鸭血粉丝汤,陈祁安将递过来的菜单拿给服务员,他把房卡给梁岑音:“你和曲夏的房间在楼上。”
“谢谢。”梁岑音收下房卡放进包里。
手机振动,她看了眼手机,是梁女士。
梁女士:你们学校的男生挺帅的,两个都还行,你觉得哪个好。
梁女士:第一个男生看着就安全感满满,老实得很,太老实也不好,生活没滋味,第二个男生看着滑里滑头,其实心思藏在心里,他也可以。
梁女士:还有一个呢,最好在前面两个男生里取个中间数。
梁女士:算了第三个别看了,他没打招呼,没有礼貌直接零分了。
梁岑音:不怎么样,别瞎操心,我和他们不熟。
梁女士:住一起就会熟了,不然给你盖个锅盖,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