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立不安。
望眼欲穿。
夜晚,泼墨般的夜色满天星斗。林小夏居于偏殿,心有戚戚焉,她玲珑黛眉轻促,陷入凝思。
太子有异是什么意思?
难道皇帝是被……
细思极恐之际,赵公公的声音幽幽地自殿外传来,“蔺小姐叨扰了,太子殿下有请。”
林小夏紧张的捏紧星纹玉佩,警惕道,“太子殿下深夜请我前往,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公公道,“蔺小姐,太子殿下的心思,咱家怎敢揣测呢?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
林小夏道,“请公公引路。”
东宫偏殿,烛光明明灭灭。太子已经换下素服,穿上了暗红色常服。见林小夏到来,他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蔺小姐可知,本宫为何单独叫你前来?”他踱步到林小夏面前。
“臣女愚钝。”
“愚钝?”太子轻笑,“蔺无殇的女儿怎会愚钝?你父亲生前可是算无遗漏啊。”
林小夏抬头,“殿下认识家父?”
“何止认识,”太子的眼神骤然锐利,声线冰冷,“三年前,你父亲当年在钦天监观星后突然告老,临行前告诉本宫,帝星倾时,异星现,天下易主。”他死死地盯着林小夏,“现在想来,这颗异星,莫非是你?”
林小夏汗毛倒竖,三年前?蔺无殇三年前就预言了今日发生的事,太子殿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不过一介女流……”
“说笑?”太子殿下突然紧紧攥住林小夏的手腕,“那你解释解释,为何你父亲的密信中透露你能解‘九幽散’之毒?”他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狰狞的青紫色纹路,“本宫中毒已深,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而近日获得密信方才得知只有你有解药!”
林小夏脑中嗡鸣一片,蔺无殇早在三年前就预见这场宫变,知道太子殿下会中毒,甚至为她想好解毒之法……那本《毒物辑要》,以及药箱里的解毒丹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臣女只是略知一二,具体还需要诊完脉才可知。”
太子转过身,穿过一道屏风,从抽屉里翻来几封书信递给她,“你看看,这都是你父亲留给本宫的。本宫也是近日才从赵德全那里发现这封密信。”
林小夏接过,书信只有两张。
一张是蔺无殇的字迹,写着:“殿下看到这封信,臣已故去多时。‘九幽散’无药可救,唯有小女可助殿下延缓毒性发作。愿殿下善待小女,可助殿下性命无虞。”
另外一张,画着一副星象图,标注的日期正是今天!图上紫微星旁,赫然画了一个滴着血的茶杯!
林小夏感到不可思议,“这是……”
“你父亲准备的最后一件‘礼物’,”太子冷笑道,“他不仅准确预言了父皇死亡的时间,甚至还预言了杀死父皇的凶器!现在,告诉本宫,你父亲究竟在筹划什么?竟敢借本宫之手弑君!”
林小夏震惊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殿下!”
“本宫当然没有杀父皇!”太子暴怒,“同样的茶,我和父皇都喝了,我没事,父皇却……咳咳……噗——”
太子说着,突然呼吸急促,剧烈地咳嗽,竟咳出一摊黑紫的血。
“那杯茶……赵德全那个狗奴才……”
电光火石间,林小夏想明白了,那茶有毒,只是皇帝和太子体质不同,太子身患‘九幽散’,体质特殊些,以毒攻毒毒性反倒发作慢。而幕后黑手,想必就是那个唯一经受过皇帝和太子饮食的赵公公了。
“殿下,赵德全现下在何处?”
太子揩了揩嘴角,“去传旨了,”忽而想到了什么,“等等……他说要宣谁?”
这时,门外一道尖锐阴森的嗓音传来,“太子殿下,老奴奉命将镇北将军截回来了,他果然私通北境叛军!”
“赵德全,你怎么敢——”
赵德全带着一众侍卫闯进来,他一改往日谄媚,阴森一笑,“殿下说什么呢?老奴只是奉命捉拿叛贼!”他转身看向林小夏,“蔺小姐深夜私会太子,于名节有损吧?”
门外陆陆续续进来好多士兵,将林小夏和太子围成一个圈。而被押着五花大绑的,正是周子谦!
林小夏猛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被精心设计的陷阱。赵德全想要一石三鸟——除掉皇帝,嫁祸太子,在借机铲除她和周子谦!
“赵德全——”太子咬牙,“你到底是谁的人?那壶茶是你干的对不对!”
“老奴当然是……”赵德全缓缓靠近太子,突然一掌将他劈晕过去,“要你命的人!”他迅速下令吩咐道,“抓住他们!”
周围侍卫应声而上,向林小夏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夏怀里的星纹玉佩发出刺眼白光!将所有人震退。
“星纹佩?”赵德全瞪大双眼,“蔺无殇果然把它藏了起来,给了你!”
林小夏立刻扑向最近的烛台,将晃动的红烛抛向透明帷幕,一瞬间火光四起。
“走!”周子谦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一把拉着林小夏往外冲。
二人刚跑出偏殿,就听见赵德全在火光间癫狂地笑,他歇斯底里地,“你们逃不掉的,棋局已定,落子无悔。”
周子谦带着林小夏七拐八拐,躲进一处偏僻的别院。
林小夏气喘吁吁地,“怎么回事?”
“大阴谋。”周子谦快速说,“我觉得不对劲,出城后又潜回来,发现赵德全在密会北境使者——他们是一伙的!起初我怀疑太子有异心,现下看来,是他身边的人。赵德全给皇帝和太子同时下毒,目的是为了让京城混乱,北境趁机入主中原!”
“但蔺无殇……就是我父亲,似乎已经预料到这场政变。”
周子谦陷入沉思,“如果真如你所说,蔺丞相预见了这场政变却不阻止……”他猛地抬起头,“这说明,这正是他想要的!”
林小夏心头一震。
他在引我们入局!
这根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周子谦打断林小夏的思绪,“先不管这些了,赵德全显然已经控制了部分禁军,皇宫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找到可靠力量。”
“去哪里?”
“钦天监。”他快速回道,“你父亲曾任钦天监监正,那里一定有线索!而且钦天监隶属于六部之外,有自己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