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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8

作者:画青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第51章我们结婚


    温稚想挣脱陈明洲的束缚,可无论怎么挣扎都动惮不得。


    她慌张的喘了口气,说话声也带了祈求的颤音:“明洲,你冷静点,你都叫我嫂子了,我们是叔嫂关系,这样做是有悖常伦的。”


    温稚眼睛都激出泪花,模糊了些视线。


    她双手使劲推搡着陈明洲,但男人未动分毫。


    “明洲,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无论温稚怎么祈求,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都无动于衷。


    那双平日里极有分寸感的目光此刻将温稚身上的衣服一寸寸剥落。


    “嫂子,我想我已经做的够明白了。”


    陈明洲避开温稚布满水雾的眼睛,搭下眼皮落在那张微张的唇畔上,隐约可见唇。缝里粉嫩的舌。尖,男人眸色渐渐沉沦,声音沙哑的厉害:“你害怕的我都能解决,不论是机械厂或是棉纺厂,还是青城市所认识我们的人,我都能有解决的办法。”


    陈明洲循循善诱,试图将温稚心里所忌惮的、害怕的东西一点点瓦解。


    温稚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忽然发展到这一步,可听着陈明洲的一字一句,她又迷茫的眨了眨眼,凝聚在眼里的泪水也因为眨眼溢出眼眶。


    陈明洲掀眸看了眼神色微怔的温稚,而后低头,试探性的贴上温稚的唇。


    温热的唇贴上来的一瞬间,温稚浑身打了个激灵,瞳孔也骤然紧缩,她挣扎着想要推开陈明洲,但男人的力道犹如铁钳,她怎么也撼动不了半分。


    男人的吻先带着试探,轻轻碾磨着,温稚被亲的呼吸急促,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嘴里的空气一瞬间被掠夺,脸颊两腮被男人的指腹-夹着,连扭头避开都做不到。


    温稚感觉到陈明洲的手指沿着她的后颈寻摸到后脑,将她整个人按压进他怀里,温稚被动的往前再次扑去,狼狈的坐在了陈明洲曲起的大腿上。


    这般亲密无间的姿势,让温稚浑身都烧了起来。


    她现在不止脑子乱,思绪也乱了,整个人被陈明洲亲的晕晕乎乎。


    “嫂子……”


    陈明洲终于舍得离开温稚的唇,盯着温稚朦胧水雾的眼睛,诱哄道:“大哥能做的,我也能做,大哥做不了的,我照样能做,这世上不止有大哥能护着你,我也能。”


    温稚瘫软在陈明洲怀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男人又亲了亲她的唇,亲完了又亲脸蛋,一直亲到耳边,温稚软绵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栗,可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哭泣着阻止她:“明洲,你先放开我。”


    她来来回回也只会说这么一句。


    耳边传来陈明洲低低的笑声,连带着热气都喷-薄在她耳边,那种酥麻的痒意一路窜到天灵盖,温稚这下连说话的力气也消失了大半。


    她哪经历过这些。


    即便当初嫁给陈尧书,也只是被他抱一抱,亲了下脸颊而已,哪里像陈明洲这样过分。


    “陈哥,


    我们人都齐活了,就等你了。”


    陈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屋门虚掩着,温稚眼角的余光能看到门缝处晃悠的影子。


    她吓了一跳,慌乱的挤进陈明洲怀里,将脸蛋埋进男人健硕的胸膛,温稚忘了在正溪村人眼里她是陈明洲的妻子,只下意识觉得不能让人看见他们两正在做的事。


    陈明洲低头看了眼恨不得钻进他衣服里的女人,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语调也带着宠溺:“就算张明进来,我们也是正常夫妻间的亲密,他说不了什么。”


    温稚:……


    但问题是,他两压根不是。


    张明的出现总算把温稚从陈明洲怀里解救出来,陈明洲掐住温稚的细腰将她放在床边,温稚屁股一挨床,立马翻身滚到里面,用杯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陈明洲低笑:“我过去一趟,晚点回来。”


    脚步声离开,关门声落下,温稚这才悄悄探头,看到屋里没了陈明洲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刻她真觉得陈明洲疯了,就算陈明洲说他有办法解决任何麻烦,温稚还是不敢去赌。


    她也不能赌。


    婆婆那么疼她,把她当亲闺女看待,要是让婆婆知道她的大儿媳妇和小儿子在一起了,婆婆得多崩溃?


    温稚倒在床上糊里糊涂的想着以后得事,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揽进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温稚的困意消散了一般,瞪圆了眼震惊的看着抱着她睡觉的陈明洲。


    她几乎条件反射的爬起来,却被男人一把扣住肩膀动惮不得。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陈明洲嗓子有些沙哑:“我就抱着你,不做别的事。”


    温稚:……


    对她来说,抱着就已经很过分了。


    不过温稚也不敢太挣扎,她怕陈明洲又会像入夜那会亲她。


    “我们的事,等回去我就告诉咱妈。”


    “你不用管机械厂的人怎么看我们,我会在公开我们关系前把这些都处理好。”


    “小稚,等我处理好这些,我们就结婚。”


    陈明洲说了一连串,然后低头看向努力装哑巴的温稚,她的下巴被迫抬起对上陈明洲认真的目光:“可以吗?”


    温稚想背过身又动不了,无奈只能闭上眼:“我困了。”


    陈明洲的下巴蹭了蹭温稚的额头:“那就睡觉。”


    他知道自己今天有点太着急了,把温稚逼得也太紧了:“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就回去了,你慢慢考虑。”


    温稚:……


    温稚一觉醒来被陈明洲几句话搞得又睡不着了,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结果还做了个噩梦,梦见机械厂的人知道了她和陈明洲做的事,每个人都跑到她面前,指着骂她不要脸,勾搭小叔子,和小叔子滚一个被窝,骂她狐狸精,丧门星……


    就连平日里对她特别好的婆婆也指着她鼻子失望的说她狼心狗肺,她养了个白眼狼,克死了她大儿子,又勾搭她小儿子,他们陈家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


    “我没有。”


    “婆婆,对不起,对不起……”


    温稚无助的捂着脸哭泣,她不停的解释,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大家都指着鼻子骂她,那些难听的话像是上涨的潮水滚滚而来,压得温稚喘不过气。


    “小稚,醒醒,小稚。”


    肩膀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箍住,她被人摇晃了几下,陈明洲的声音时远时近的响在耳边,温稚只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想睁却睁不开,渐渐的陈明洲的声音更加清晰,就在耳边炸开。


    “小稚,睁开眼睛看着我,别睡了。”


    温稚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到近在咫尺的陈明洲,男人脸上都是焦急担忧的神色,温稚看了眼左右,发现她还在正溪村大队部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场噩梦。


    “你做噩梦了?”


    陈明洲单手扶起温稚,低头看着温稚脸蛋上的泪痕,眉峰皱紧了几分:“梦到家属院的人说你了?”


    温稚耷拉着脑袋,闻言点了点头。


    陈明洲叹了一声,有些后悔昨晚的自己太过冲动,把她吓着了。


    “没事了,只是梦而已。”


    陈明洲将温稚抱进怀里,手掌覆在她的后颈,指腹安抚的揉捏着温稚还有些绷紧的颈侧肌肉:“相信我,你梦里的事都不会发生,我都会处理好的。”


    温稚闷在陈明洲怀里,终于说出了憋了一晚上的一句话:“明洲,你一直都没问过我,我喜不喜欢你,要不要跟你在一起,一直都是你在步步紧逼我。”


    陈明洲身躯僵住,安抚着温稚的手指也顿住了。


    温稚见状,趁机退离陈明洲的怀抱,她看着陈明洲:“明洲,我们就保持着叔嫂的关系好不好?你是机械厂的高级技术员,未来有大好的前程,你会遇到更好的伴侣,她会和你一起奋斗拼搏未来,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我。”


    她真的害怕陈明洲会和她一样,被别人戳脊梁骨。


    哪怕他承诺这些事不会发生,可是人言可畏,当初何亚兰的谣言就差点杀死她。


    陈明洲抬手捧住温稚的脸颊,手指将贴在她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真挚且执拗:“在我这里,那个人只能是你。”


    男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下床道:“昨晚机子有点问题,我去检查一下,你记得吃早饭。”


    话题因为陈明洲的离开终止。


    院子外面传来张明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群人的打趣声。


    屋里面一群围着桌子坐着喝酒。


    接下来一整天温稚都没见到陈明洲,她以为陈明洲在躲着她,直到晚上他们很晚才回来,温稚这才知道村里有个地方塌方了,挖掘机陷进了坑里,一群人忙活了一天,机子又出了问题,陈明洲也忙了一天。


    晚上睡觉时,陈明洲不顾温稚的反抗,执意要抱着她睡。


    温稚被迫躺在男人怀里,耳边是对方强有劲的心跳声,陈明洲的声音也在头顶传来:“我就抱着你,我保证什么也不做。”


    温稚:……


    她在陈明洲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谁知男人竟再次贴上来,左手臂伸到前面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的后背毫无缝隙的紧贴在他身上。


    温稚的后背甚至能感觉到陈明洲身前的肌肉线条,她不安的动了动:“你能不能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去,硌的我难受。”


    说完手绕到后面推了下,也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在她的手挨上去的一瞬间,温稚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的身躯都僵住了。


    第52章 第52章陈明洲青筋绷紧:先别动


    “别动。”


    陈明洲捉住还在推拒他那处的小手,脖颈的青筋绷得突突直跳,他极力遏制着身体里疯狂窜动的念头,将温稚的手放到身前,抱着她不让她再乱动。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砾刮过,沙哑的厉害,身上的肌肉好像绷得更紧了,就连喷薄在她耳边的呼吸也紊乱了不少。


    温稚不解,可硌着她的东西还在。


    她想挣开陈明洲的手臂:“你放开我,你硌着我了,你能不能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去。”


    说着身子想往前挪,刚挪了一下就被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抱起,温稚惊呼出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陈明洲抱着坐在他胯-上。


    原本硌着她大腿的东西,此刻正正的对着她那里!


    陈明洲眼里汹涌着浓稠的欲望,棱角分明的脸庞多了些凌厉和难得的性感,说话声也变得极其低哑:“你自己感受下,看我裤兜了装什么了?”


    活了二十年的温稚从来没见过不穿衣服的男人。


    就算在她结婚时她妈也没教过她和丈夫该怎么接触,她一开始懵懂,不解,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寡妇,可她连夫妻的房事都没做过,更不理解,直到她那晚在机械厂外不小心看见了孙满贯和马桂香


    做的事,才彻底明白那些事。


    虽然当时陈明洲很快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她还是看见了一些。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男人那里会……会这个样子。


    温稚忽然想到了几个月前,陈明洲喝醉酒将她抵在门板上,当时顶着她肚子的东西好像和这个感觉一样。


    温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陈明洲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对她起了心思?!


    她吓得手脚并用想要从陈明洲身上爬下来,男人却强势的掐着她的腰,目光黑沉沉的盯着她,温稚从他的眼神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吓得摇头:“我刚才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不碰了,也不说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就算黑着灯,温稚还是看见了陈明洲额角和脖颈绷紧的青筋,不止那些,就连抱着她的手臂上也布满了青筋,他身上的肌肉比任何时候都坚硬,整个人就像是烧红的石头。


    温稚是真害怕了。


    早知道那是什么,打死她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团在眼里的泪珠随着她的挣扎落下,滴在陈明洲手臂上,男人神色一顿,随之抱起温稚将她放到床边,起身拿着毛巾出门:“我出去抽根烟。”


    房门关上,脚步声也离开了。


    温稚呆愣的坐在床上,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要不是剧烈的心跳声砸着耳廓,她险些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


    屋外面,陈明洲径直去了大院后面搭着的简易的洗澡的小屋,冲了个凉水澡还是不见邪火,眼底闪过烦躁,一只手臂撑在墙上,手往下握住。


    过了许久,陈明洲又冲了个冷水澡,穿上衣服出去,在外面连着抽了两根烟才进去。


    温稚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人儿贴着糊满报纸的墙壁。


    陈明洲捏了捏眉心,躺到床上,手臂一捞便将睡熟的人儿捞进怀里,睡熟的温稚没了醒着时候对他的抗拒和挣扎,很是乖顺的枕在他手臂上,腿也自然的搭在他身上。


    陈明洲好不容易卸下来的火又上来了。


    他叹了一声,手背搭在眼皮上,强忍着让自己睡觉。


    温稚以为自己被陈明洲吓过后会失眠睡不着,没想到头一沾枕头没多会就睡着了,而且不仅没做噩梦,还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中间,胳膊腿压在陈明洲睡过的地方。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窗帘也是拉着的,光线很是昏暗。


    温稚恍惚间觉得昨晚好像一场梦,她下床穿好鞋子,这才看到桌边放着一张字条:“机子问题还没解决好,我先走了,记得吃早饭,牙膏热水我都帮你弄好了。”


    温稚心尖一跳,一抬眸便看见桌上的杯子,里面倒了水,缸子上面横放着牙刷,头子是挤好的牙膏,她转身走到脸盆架子前,摸了摸水里的温度,还有点温度,也不知道是陈明洲特意倒的烫水还是掺了凉水。


    他的关心和体贴让温稚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他以前也这么关照她,可还没到事无巨细的地步。


    自从来到正溪村,他几乎将她生活上的琐事都包揽了。


    温稚知道陈明洲对她有意,但喜欢一个人真能事事都能为她做的面面俱到吗?在温稚认识的人里,二姐夫虽然对二姐很好,但并没有事无巨细,大姐夫更不用说了,杨慧的丈夫也是一样。


    温稚忽然发现,她好像找到任何一个可以和陈明洲相比的人。


    他太好了,也太优秀了。


    而她呢?没学问,没工作没钱,娘家也一大堆破事,怎么看都配不上他,别说他了,就是当初的陈尧书,温稚也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人。


    温稚努力不去想昨晚和陈明洲发生的事,洗漱后出去吃饭的时候发现县里来的那波人都不见了,倒是对面的知青们在院里吃早饭。


    邓洁看到出来的温稚,说道:“他们天不亮就走了,听说机子出问题了,陷沟里了。”


    温稚笑了下:“我知道。”


    话刚说完,外面便想起了说话声,一群大老爷们陆续进来,看见站在院里的温稚,一个个经过时都打了声招呼:“嫂子。”


    温稚被叫的有些不自在,她笑着应了声,转身时看见了朝她走来的陈明洲,温稚脸色微微变了下,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陈明洲眉眼清朗温润,丝毫不见昨晚的失控。


    陈明洲当做没看见她的躲闪,温声问道:“吃过饭了吗?”


    温稚低下头:“还没,我刚起床。”


    陈明洲:“过去先坐着,我洗完手去拿饭盒。”


    温稚:“不用,我去拿。”


    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两个人的饭盒。


    那边的女知青和邓洁说话:“你发现没,陈同志特别黏她媳妇,一回来先找媳妇。”


    说完没忍住笑起来。


    邓洁煞有其事的点头:“羡慕啊,我啥时候能找到像陈同志这么优秀又疼媳妇的丈夫啊。”


    苏悦:……


    “你脑子除了结婚嫁人,就不能想点别的?”


    邓洁:……


    她撇了撇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悦悦,我有时都怀疑你是不是女人,咱两从小一起长大,喜欢你的人优秀青年也不少,你咋没看上一个?”


    苏悦喝了口能照见人影的稀饭:“婚姻不是凑合,再没找到我我打心眼里觉得喜欢合适的人,我宁愿下乡吃苦。”


    吃过饭陈明洲他们又要去忙。


    温稚跟着其他人去了地里,先把人数统计一下,剩下的就是中午和晚上的事了,一上午也没事可做,温稚也不想回屋待着,一进屋子她就控制不住的去想昨晚的事。


    自从昨晚的事发生后,一连十天,温稚都没怎么跟陈明洲说过话,都是陈明洲找话题跟她说上几句,不过到了晚上,陈明洲还是一样的厚脸皮,非得抱着她睡觉,她推都推不开。


    在正溪村待的低三十天后,温稚迎来了第一个休息。


    不止她休息,知青们也休息一天,她们好久都没去县里买过东西了,邓洁一直发牢骚,说她好久都没吃水果糖了,就馋那一口,怎么着都要去县里供销社买上几个糖嗦嗦味。


    苏悦也要去趟县城,上个月家里给她寄信,说最近再想办法给她买工作,家里不止有她一个孩子,她还有个哥哥,哥哥年前刚结婚,彩礼钱和结婚的酒席就花了不少,家里哪还有多余的闲钱给她卖工作。


    而且为了个哥哥娶媳妇,妈连自己工作都卖了,苏悦不敢想家里人为了让她回来又从哪弄钱,所以她得赶紧给家里寄封信,让爸妈打消这个念头,告诉爸妈,她在乡下过得挺好的。


    苏悦和邓洁收拾好,特意来找温稚,问她去不去县里。


    温稚眼睛一亮:“我去!”


    她回屋拿了点钱和票,走了几步又想到陈明洲,怕他中午回来不见她人,又开始到处找她,于是留了一张字条在家里,这才跟着苏悦和邓洁还有男男女女十几个知青去县里。


    正溪村到县里走路得一个小时,一群人结伴走,温稚只跟苏悦和邓洁数,所以她们三人走在一起,邓洁爱说话,苏悦话也不少,基本都是两个人说,温稚安静的听着。


    “小稚,你和陈同志结婚多久了?”


    邓洁忽然问了一句,问的温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倒是苏悦察觉到了温稚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这段时间她也隐约看出来了些,温稚和陈同志好像在闹矛盾。


    不过应该是温稚单方面跟陈同志闹矛盾,因为陈同志一直温温和和的和温稚说话,事无巨细的照顾她,反倒是温稚一直冷着脸回避她。


    前面有人叫邓洁,想问问她去城里买啥,大家凑凑钱要不要再买点菜种子。


    邓洁跑过去和知青们商量菜种子的事,只留下苏悦和温稚两人。


    苏悦看了眼一直闷着头不说话的温稚,主动打破沉默:“要不要跟我说说,你在烦恼什么?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温稚诧异看向苏悦,苏悦笑了笑:“如果涉及隐私的事不方便告诉我也没事。”


    温稚抿了抿唇,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每次面对苏悦都有种抢了别人东西的愧疚和不自在,原本在剧情里,她才是和陈明洲是一对的人,而自己就像个鸠占鹊巢的坏蛋。


    第53章 第53章他想她想的快疯了


    温稚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悦悦,如果有一天你和一个男人结婚,对方样样都很优秀,对你也体贴入微,但是……”她顿了下,看着苏悦澄亮的眼睛:“你觉得你自己配不上他,还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好的影响,你会怎么做?”


    苏悦没回答她,反问了一句:“那个男人是我喜欢的吗?”


    温稚知道苏悦是在变相的问她。


    她垂下眸,心脏忽然间漏了一拍,心跳的也比刚才还快了许多。


    苏悦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剖开温稚一直以来封闭的内心,她开始反问自己,陈明洲是她喜欢的人吗?温稚回忆着被陈明洲接回陈家后和他的点点滴滴,不由得问苏悦:“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其实苏悦也不动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过她知道哥哥喜欢嫂子是什么感觉,因为哥哥天天在她面前说,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开心,你也跟着开心,他要是没吃饭,你会担心他饿着,他受伤你会心疼,他难过,你会跟着难过,可以说他的情绪会间接影响到你的情绪,如果他和别的异性走得近,你会不舒服,会吃醋。”


    当时她嫂子就被厂里的男同志追着,哥哥为此吃了不少醋。


    温稚听着苏悦的话,不自觉回想起以前的事。


    尤其来到正溪村后,和陈明洲冷脸的这十几天,看着陈明洲努力找话题和她说话,想着陈明洲每晚入睡前固执的抱着她才睡觉,想着陈明洲每天事无巨细的为她安排好生活的琐事。


    这十几天温稚会想他有没有睡好过?会想她这么做,他会有多难受。


    她看了眼身边的苏悦,也想过陈明洲和苏悦,只是一想到他们两在一起时,温稚就觉得心口跟针扎了似的,抽疼。


    她缓缓吸了口气,意识到一个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一个事事。


    ——她好像一早就对陈明洲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意识到这一点,温稚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脸颊都攀上了热意。


    温稚缓和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事实,她回答苏悦提出的问题:“是你喜欢的。”


    苏悦笑道:“既然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那有什么可纠结的?我们要活的是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要是你非要按照每个人定给你的看法活下去,那还是你自己吗?每个人的出生选择权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大家都是人,吃的都是五谷杂粮,分什么三六九等?配不配的,都只是你心里给自己定的规矩而已。”


    苏悦看向前方的路,续道:“如果对方足够爱我,为了我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和前程,那我还犹豫什么?人活一世,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不容易,与其有那些自卑不足的心里,还不如多学习学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让自己能够与他并肩。”


    温稚看着苏悦,连日来眼里的沉闷也在一瞬间消散了。


    苏悦真的很好,和书中描写的一样,自信,阳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坦然面对,和书中的陈明洲一样优秀,两人一个在学业上有成就,一个在事业上功成名就。


    温稚笑道:“悦悦,谢谢你。”


    苏悦笑道:“咱两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我对你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她歪了下头,评价道:“你多愁善感,自卑内向,遇到什么难题和矛盾就喜欢憋在肚子里,你不仅自己难受,还让爱你的人难受,所以,你得改改你这个毛病,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坦诚的说出来好,至少让别人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温稚也知道自己的性格,这是从小大家在家里养成的,一时间难以改变。


    不过她会努力让自己越变越好。


    和苏悦聊了一通,温稚觉得一直压抑在心里的烦闷好像被一股风吹散了。


    是啊,人活一辈子,为什么总在意别人怎么看她的?


    不累吗?


    说实话,很累,温稚的二十年里,都活在被家人认可的生活里,去了陈家后,又活在大家嘴里,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别人会说陈家的寡妇不守妇道,给陈家抹黑。


    何亚兰那一次便是个例子。


    如果再来一次,她或许不会再向之前那样觉得天要塌下来的崩溃的感觉了。


    之前她想过活出自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那只是自以为,如今涉及到她和陈明洲的事,温稚再一次陷入了自卑纠结中,现在经过苏悦一开解,顿时觉得那些事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害怕了。


    温稚对苏悦说:“我知道了。”


    苏悦笑道:“好了,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玩一天。”


    温稚点头:“嗯。”


    今天去县里最多的都是各个村里的知青,等到了县城入口,已经是乌泱泱的一群人,邓洁她们问了才知道今天县城有集市,各个村里的人代表着自家公社出来摆摊卖东西。


    苏悦她们买了些菜种子,现在九月份,天还热着,种的菜还能长出来,等入了冬就不行了。


    温稚看着苏悦充满活力的模样,丝毫不为自己下乡后的辛苦放在心上,反倒积极面对每天的生活,她和苏悦也认识了十几天,基本看她天天都乐呵呵的。


    苏悦去了趟邮局,把信寄给父母就出来了。


    一眨眼到了中午,一群人去了集市上摆摊的地方,手里有点钱和粮票的都要了一碗带肉片的面条,拮据的都是要了一碗素面,虽然只是白水面条,也比天天在知青宿舍啃野菜团子强……


    中午饭点,挖掘机那边的人也陆续回去了。


    陈明洲一进院便看到房门上了锁,对面的知青宿舍也上着锁,张明也看到了,说道:“今天知青们休息,估摸着全去县城了。”


    他注意到了陈明洲房门挂了锁,笑道:“嫂子肯定也去了。”


    这句话在陈明洲进屋后看到桌上的字条时印证了。


    指腹摩挲了下字条上的字迹,陈明洲唇边勾起笑意,将字条折起来放进口袋,温稚能出去和知青们一起走走转转也好,总好过一个人没事了待在屋子里好受。


    这边吃过饭午休了一会就走了,县城那边的人也找了个大树遮阳休息,等太阳没那么烤人了,才往正溪村走。


    温稚其实什么也不缺,正溪村公社有个小的供销社,东西虽然不多,倒也齐全,即使到了这边,陈明洲还是会隔三差五的给她买些零嘴,至于她吃不吃就是她的事。


    温稚在县里转了一圈,说实话,胡阳县并不大,还没青城市那片的工业区大,她就买了一瓶黄桃罐头,不过就是这一罐头就够好多人眼馋了,黄桃罐头可是紧俏货,不仅贵,还要票,知青们生活都很拮据,谁也舍不得花钱买这么一瓶罐头。


    这瓶罐头是用温稚在正溪村干活挣的工资买的。


    虽然她挣的工资不多,一半的钱都用来买罐头了,但她不后悔。


    邓洁频频看着温稚手里的罐头,馋的只咽口水,苏悦也舔了舔嘴唇。


    温稚往苏悦那边挤了挤,小声说:“等会回去你和邓洁来我屋里,我给你们分点黄桃罐头。”


    邓洁听见了,眼睛瞬间瞪圆了,捂着嘴高兴道:“真的?”


    苏悦也笑起来:“好啊!”


    温稚忽然发现,今天和苏悦还有邓洁转了一圈,身上都多了点她这个年纪缺少的鲜活。


    回到家已经半下午了,几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温稚打水洗了把脸,等身上的热气散了才觉得舒服了点。


    苏悦和邓洁也在洗脸,两人一忙完就端着碗筷跑过来了,宿舍里几个女知


    青看着她们两人,其中有人撇了撇嘴:“有啥可得意的,不就是巴结上对门技术员的媳妇了呗,人家顶多在这边待一两个月就走了,到时候谁还认识她们是谁。”


    有个女知青反嗤了声:“你不就是嫉妒苏悦和邓洁能过去吃罐头吗,有本事你就和人家技术员媳妇关系搞好点,没本事就别在背后说人坏话。”


    说人坏话的女知青:……


    “小稚,我们过来了。”


    苏悦推开门,和邓洁一前一后进来,邓洁贴心的关上了屋门。


    温稚趴在桌前憋着小脸拧罐头盖,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拧不动。


    苏悦撸起袖子:“我来!”


    她拧了半天,也拧不动,邓洁也来帮忙,结果三人累的手掌疼都拧不开,最后还是邓洁想到办法:“我们拿刀把罐头瓶盖翘起来,说不定就能拧下来了。”


    温稚笑道:“试试。”


    在家里吃罐头的时候,都是陈明洲拧开的,她也没试过这个办法。


    邓洁把罐头塞进温稚怀里:“我去厨房拿刀。”


    等邓洁拿了刀过来,用刀尖撬了下瓶盖,“咻”一声很低很低的声音响起,苏悦一拧,瓶盖顺利开了,温稚拿勺子给苏悦和邓洁一人舀了两个黄桃,里面还剩下两个,给陈明洲留着。


    三人坐在床边,抱着碗,晃着小腿边吃黄桃边聊天。


    黄桃的甜味填满了整个味蕾,邓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自从来到正溪村,我就再没吃过罐头了。”


    苏悦吃完一块黄桃,心满意足的笑道:“小稚,谢谢你。”


    邓洁也说:“对,小稚,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请我们吃罐头,我们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上这个了。”


    温稚笑道:“不用和我那么客气。”


    邓洁更加羡慕温稚了,有个工资高的技术员丈夫也太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一点也不用愁手里的钱够不够花,也不用愁每天早起就要想着今天要干哪块地,工分挣少了,还要面临没粮食吃的风险。


    越想越羡慕,于是又把另一块黄桃罐头吃了,然后一口气喝完甜水。


    关着的房门忽然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进来,在看到屋里的三个女人时,脚步倏然一顿,随即深邃的眸子落在坐在中间的温稚身上。


    她对着他冷了半个多月的脸,这会正笑眯眯的和两位女同志聊天。


    她笑的活泼明媚,是陈明洲从来没见过的一种笑容。


    苏悦和邓洁看见陈技术员回来,两人瞬间起身站起来。


    温稚也抱着饭盒站起来,看着站在屋门口的陈明洲,这段时间一直和陈明洲冷脸,还没仔细看过他,今天一看温稚才发现,他黑了些,可能是下乡后天天在外面暴晒的原因。


    不过皮肤虽然黑了些,可给他这个人更凭添了几分野性。


    温稚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想到了一个比喻——乡下的糙汉,差不多就是他这样吧?


    陈明洲向邓洁和苏悦点头打过招呼,进屋摘下手套放在桌上,问温稚:“今天去县里玩的开心吗?”


    陈明洲已经做了好了温稚冷漠回答的准备,谁知温稚竟朝他笑了笑,音色里多了些清脆:“还可以。”


    陈明洲眼睛亮了一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看了眼桌上除了剩下的小半瓶罐头,再没其它吃的:“你没买其它的吗?是这边县城没你喜欢吃的吗?”


    温稚赶紧摇头:“不是,你买的吃的还多着呢,我还没吃完呢。”


    邓洁看着牙都快酸掉了,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就找不到这么一个好丈夫?!


    苏悦拽了拽邓洁的衣袖,朝她使眼色,邓洁见状,两人默契的给温稚和陈明洲打了声招呼就跑了,苏悦贴心的帮他们带上门。


    屋里面的光线又暗了些,温稚把饭盒放在桌上,又去拿陈明洲的饭盒:“我给你舀罐头,你尝尝。”


    陈明洲看着站在桌前的女人,明显察觉到了她对他态度的转变。


    男人顺杆爬,两步上前抱住温稚的腰,在温稚的惊呼声中,陈明洲将她翻过来放在桌前坐着,他顺势挤进温稚的腿-间,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头发里,扣住她的后脑,低头迫切的吻上温稚半张的唇畔。


    这半个月温稚很抗拒他,除了晚上能强制抱着她睡觉,白日里从不让他碰她。


    只有陈明洲知道,他想她想的快疯了。


    一沾上她的味道,他就控制不住的想夺取更多。


    正如此刻,男人勾着温稚的舌,贪婪的吮-吸着她嘴里残留的甜香。


    第54章 第54章陈尧书还活着?!……


    陈明的吻不同于前几次,温稚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就在她频临窒息时,男人终于舍得放过她。


    温稚喘着气,晕晕乎乎的看着近乎失控的陈明洲,眼圈也不受控制的激出泪水。


    陈明洲亲了亲温稚眼睫上的泪珠,声音哑的厉害:“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温稚刚想说话,忽的感觉到不对劲。


    她脸颊霎时间红了个头顶,整个人都快烫熟了。


    “你、离我远点!”


    陈明洲咳了声,和她拉开了点距离。


    温稚终于松了口气,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陈明洲。


    一半是羞的,一半是还有些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但比之前好多了。


    苏悦说得对,这一生能遇到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


    而且,她也是喜欢陈明洲的,不是吗?


    陈明洲没舍得放开温稚,又抱着她亲了好一会才把人放在地上,温稚双脚一挨地就是一软,险些坐在地上,陈明洲及时抱住她,把人又抱到床上,他忍着笑,亲了亲温稚通红的耳尖:“我出去一趟,等会回来。”


    温稚坐在床边,小声问:“你去哪?”


    陈明洲:“给那帮兄弟送点材料,很快回来。”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迫不及待等着他回来一样。


    温稚:“你先忙你的,我去找苏悦她们。”


    陈明洲猜到温稚的变化可能跟那两个女知青有关,不然就凭嫂子一根筋很难拐过弯来,他笑了下:“好,我去去就回。”


    陈明洲走后,温稚也没去对面知青宿舍,反倒是苏悦和邓洁过来了一趟。


    两人看到温稚红肿的唇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悦和邓洁也没经历过男欢女爱,别说温稚闹了个红脸,她们两也闹了个红脸,苏悦看到温稚脸上没了平日里的沉闷和愁绪,倒是多了欢快的笑意,不用想就知道她想通了。


    邓洁出去上厕所,屋里就剩下温稚和苏悦。


    温稚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苏悦的,剧情里,苏悦在乡下只待了半年,半年后就和陈明洲回城了,现在剧情因为她的介入分崩离析,苏悦也不知道要在乡下待多久。


    她抿了抿唇,问道:“悦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悦:“还能有什么打算,面朝黄土背朝天呗。”


    温稚愧疚的垂下眸,没再说下去。


    反倒苏悦仰头叹道:“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过我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她笑看着温稚:“我苏悦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这个乡村里毫无作为。”


    温稚知道,书中的苏悦很有抱负。


    恢复高考那年,苏悦比谁都激动,她考上大学,学业有成后进了青城市政府工作,陈明洲则成了青城市最年轻的企业家  ,虽然温稚不太明白企业家代表什么,这些都是书中写的剧情。


    温稚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悦说恢复高考的时间在两年后。


    她犹豫了下,说道:“你没事多看看书,城里的消息比乡下要快的多,说不定再过一两年就恢复高考了,就算在乡下也不能耽误了学业。”


    苏悦神色一动,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温稚。


    她没多问,笑道:“直到,我回头给我爸妈写信,再让他们给我寄点书过来。”


    温稚笑道:“嗯。”。


    陈明洲是天黑后和其他人一起回来的,他本来能早早回来,但机子又出了点问题。


    派到乡下的机子,基本都是淘汰了老机子,只有市里的大工程才会用到好的机子,这也是为什么城里的技术员每年都要下乡两三次,有些大型机器,一般的人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一群人回到院里,温稚听到有人嚷嚷抓了好几只刺猬。


    靠县里这边的屋子的外屋房檐下亮着灯,院里摆了两个方桌,温稚和陈明洲坐在一张长条登上,晚上吃的米饭和炒菜,陈明洲几乎将肉都挑给了温稚,温稚哪吃的完,况且满满一碗米饭更别提了。


    她吃了小半碗就饱了,最后全进了陈明洲的肚子。


    男人拿走她的碗筷:“你在院里走走消消食,我等会少点热水给你洗澡。”


    温稚点头:“嗯。”


    苏悦她们也在院里坐着,温稚过去和她们聊了会天就回屋了,明天要上工,知青们都早早回屋睡觉了,陈明洲烧好热水端进屋里,张明他们打趣:“陈哥每天雷打不动的给嫂子倒洗澡水。”


    一群人笑起来。


    陈明洲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意,他试好水温,说道:“我先出去了,你洗好了叫我。”


    温稚:“好。”


    屋门关上,温稚脱了衣服坐到木桶里,温热的水包裹住全身,瞬间驱散了黏腻的感觉,她洗完澡,出来穿上鞋子,用毛巾仔细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脚边冷不丁的蹭过什么东西。


    温稚脸色一变,第一个想到的是蛇!


    她害怕的低下头看去,便见脚边爬过两个硕大的刺猬,温稚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刺猬吓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尖叫起来,然后跳到了床上,拉起被子盖到身上。


    陈明洲听见温稚的叫声,脸色一沉,几步跑过去,怕温稚没穿衣服,忍着着急问道:“小稚,怎么了?”


    温稚惊吓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刺猬,有两个刺猬。”


    陈明洲松了口气:“没事,等会我把刺猬抓出来。”


    “你现在进来。”


    温稚害怕催促。


    陈明洲神色一顿,想到她让他进来,应该是穿好衣服了,于是推门进去,先看到的是坐在床上的温稚。


    她包着被子,露出湿漉漉的脑袋和被清水润过的脸颊,被子没包紧,隐约能看见纤瘦的肩膀和锁骨,沾着水的乌发贴在肩上,水珠沿着发丝往下滴落。


    陈明洲呼吸一紧,快速将门关上,免得外面的人看见这一幕。


    他咳了声,收回视线,用棍子把躲在桌子下面的刺猬按住,用盆把两个刺猬带出去,顺便帮温稚关好门,张明和王东他们都听见温稚的叫声了,大家伙都知道陈哥她嫂子在洗澡了,谁也没敢靠近那扇门,只等着陈明洲出来问问啥情况。


    张明看见陈明洲端着盆出来,凑过去看了眼,是两个肥刺猬。


    他愣了一下:“这两家伙啥时候跑出来了?”


    说着跑到厨房,看到片扣在地上的搪瓷盆还好好的,他拿起搪瓷盆,里面还有个刺猬,障碍物一拿走就要逃跑,被张明一脚踩住:“你们还挺聪明,还知道把盆顶开了跑。”


    陈明洲说:“你关好了,别再乱跑了。”


    王东几个人也凑过来了,张明说:“放心吧陈哥,再不会让这三个跑出去吓到嫂子了。”


    陈明洲回屋后温稚已经穿好了衣服,但她心有余悸,光着脚坐在床上不下来,用毛巾沾着湿漉漉的头发,屋里灯光并不明亮,陈明洲关上门,将盆放在架子上,转身看向坐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的脚丫露在外面,脚腕纤细雪白,细白的肌肤最后隐没在泥黄色的裤缝里。


    陈明洲喉结动了动,走过去单膝抵在床边:“我帮你擦。”


    来到正溪村的一个月里,有一大半的天数都是陈明洲帮她擦头发,要说之前她还抗拒,今天想通后便释然了,轻轻点了下头将毛巾递给他,陈明洲眸底瞬间浸出笑意。


    温稚头发乌黑及腰,每次洗完头擦头发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对陈明洲来说,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男人撩起她的头发,用毛巾包裹着,以前她抗拒,只想着离陈明洲远点,可眼下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心悸,发丝扫过脖颈都能带起一阵陌生的颤栗,何况陈明洲的指腹还时不时蹭过她的耳垂。


    明明和往常一样擦头发,可温稚今晚竟觉得心跳的特别快。


    “小稚。”


    陈明洲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温稚眨了眨眼:“嗯?”


    陈明洲看着温稚的背影,再一次提起先前的话题:“等回到机械厂,我就向妈说明我们两的事,我不会让你陷入流言蜚语里,我会解决好所有事——”


    男人顿了下,靠近温稚,从后拥她入怀,在她耳尖亲了下:“跟我结婚,可以吗?”


    温稚耳尖红彤彤的,她被迫靠在陈明洲怀里,一面是苏悦说的话,一面是要面对机械厂的流言蜚语,温稚沉默了很久,陈明洲并不催促她,他安静的等待着温稚的回答。


    过了会儿,才听温稚小声说:“好。”


    陈明洲难得的笑开怀,将温稚转过来,手指轻捏住她的双颊,迫不及待的吻下去,温稚唔唔了几声,推不开陈明洲。


    温稚以为他和之前一样,亲一会就会放过她,谁知道男人的吻从脸颊一路往下,温稚惊得拍打着陈明洲的手臂,陈明洲恢复理智,抱住温稚,下额抵在温稚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别动,让我缓缓。”


    温稚知道他在缓什么。


    毫无意外的,陈明洲又冲了个冷水澡。


    到了后半夜,陈明洲又出去了冲了个冷水澡,数一数,今晚上浇了四次冷水,温稚倒是睡的香极了,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陈明洲已不在了。


    她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拿着本子和笔跟着大队部的人去地里记工分。


    经过生产队的小山坡时,遇见了山下的陈明洲男人坐在挖掘机里,教王东怎么找出挖掘机内部的小问题。


    陈明洲也看见了温稚,透过窗玻璃朝温稚挑眉笑了下。


    一连两天,邓洁发现温稚好像不太一样了。


    她比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爱说话了,也爱笑了,有时候还会跟她们开玩笑,邓洁忙完手里的活,凑到苏悦跟前说:“悦悦,小稚这两天是有啥喜事吗?咋这么乐呵?”


    苏悦耸肩:“我哪知道。”


    她知道是温稚和她丈夫之间的矛盾应该没了,所以也没那么多烦恼了,不过这是温稚的隐私,她没那个大嘴巴往外面说。


    温稚有没有喜事邓洁不知道,可她晚上回到宿舍后,发现了一件对她来说的大喜事。


    陈技术员和温稚两口子,请她和苏悦吃完饭!


    晚饭是做饭的婶子单独开的灶,食材都是陈明洲现买的,除了她和苏悦,还有县里那边的陈明和王东,桌上摆着一条鱼和一只菌子炖的鸡,这些就不说了,还有两盘肉菜和一盘凉拌菜。


    每人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


    邓洁直咽口水,从来到正溪村,她还没开过荤呢,没想到今天沾了温稚的福。


    苏悦也直咽口水,晚上破天荒的吃了很多。


    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陈明洲,他个头高大,穿着白衬衫,留着短寸头,冷俊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目光落在温稚身上时,眼底也浸出了温柔的笑意。


    苏悦觉得,这人应该是爱极了温稚,一言一行里都恨不得装满温稚这个人……


    转眼就到了要离开的时间,温稚算一算时间,她和陈明洲在正溪村已经待了一个月零二十天了。


    离开的前一天,正赶上苏悦和邓洁请假去县城,温稚便和她们一道去了,一同去的还有陈明洲。


    几个人走的路,一路上都是三个人说话,陈明洲安静的听着,到了县城,苏悦和邓洁先忙各自的事,等中午去县城的国营饭店汇合。


    今天正好赶上县上有集市,温稚看了眼摊位上的东西,问陈明洲:“要不要给妈带点胡阳县的特产?”


    陈明洲:“给魏叔和你两个姐姐也带点。”


    温稚笑道:“好。”


    温稚去挑选青城市没有的特产,陈明洲跟着她,等温稚挑好了陈明洲付钱拎东西,从这头走到那头,温稚还真有些累了,陈明洲牵着温稚,让她身上的力道都依附到他身上,带着她去了国营饭店等苏悦她们。


    “累不累?”


    陈明洲低头看着温稚额间沁出的薄汗,她脸颊也被晒的有些红。


    温稚捏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有点累。”


    男人打趣道:“吃完饭我背你回去。”


    温稚:……


    没一会苏悦和邓洁也来了,陈明洲点好菜,三个这小姑娘从饭前撩到饭后,陈明洲难得看见温稚话这么密,吃过饭几个人拿东西的时候邓洁才看到窗角堆了好几袋东西,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


    邓洁唏嘘的叹了声,就算她爸妈是双职工,也不敢这么花钱。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一笔大账。


    苏悦也有些震惊,唏嘘的看了眼陈明洲,技术员工资到底多高啊?她以后能不能挣到这么多钱?


    “等会,我再去买个东西。”


    陈明洲放下东西,续道:“你们先坐会,我等会回来。”


    温稚:“好。”


    陈明洲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两包桃酥,两瓶黄桃罐头和,临走前打算去一趟大队长家里,其实这趟带温稚过来给她安排工作,大队长并没有收钱,临走前的谢礼便不能少。


    陈明洲拎着东西走出供销社,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抬眸时倏然瞧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即便只是个背影,陈明洲还是能认出来。


    男人瞳眸微缩了一瞬,夹在指尖的烟也快速燃烧。


    那人就在不远处的人群里,不知道和谁说什么,转过身朝东南方向看了眼,仅仅一张侧脸,熟悉的轮廓和身形,像极了半年前去世的大哥。


    烟蒂快速燃烧,陈明洲感觉到了烫意,回神扔掉烟,大步跑过去,那边忽然一阵骚动,一群人从猪肉摊里冲出来,和陈尧书极其相似的男人脸色一沉,和身边几个人冲了出去,躁动的人群冲进了集市上拥挤的人群,陈明洲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男人目光扫视着四周,垂在身侧手肉眼可见的抖动着。


    是他看错了吗?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半年前大哥死讯传回机械厂,他和妈都没见过大哥的尸体,部队的人说大哥是死在了爆炸里,尸骨无存。


    第55章 第55章除了温稚,他什么都可以……


    陈明洲回来时温稚和苏悦邓洁聊天。


    “走了。”


    陈明洲拎起东西,走在温稚边上,四个人一道往生产队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稚的错觉,她隐隐觉得买完东西过来的陈明洲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出来。


    温稚抬头看陈明洲,小声问:“你怎么了?”


    陈明洲垂下眸,目光落在温稚扬起的小脸上,此时此刻,她眉眼里都是他的影子,挨着他手臂的那只胳膊,纤细温热。


    陈明洲喉结动了动:“没事。”


    他不敢想。


    如果刚才看见的男人真的是大哥……


    他看了眼低着头走路的温稚,心口-涌起一股酸涩的钝痛。


    一路走回去,基本都是苏悦和邓洁说话,温稚偶尔附和几句,一直到回到大院,陈明洲都没说过一句,虽然陈明洲说没事,但温稚觉得他心里肯定有事。


    回到家,温稚到桌前倒水,刚喝了半杯水就听见关门声。


    温稚愣了下,放下杯子转过身,还没看清楚状况,腰身忽然一紧,下一瞬就被陈明洲抱起放在桌上,男人腰身挤进她腿-间,箍住他的脖颈,迫不及待的吻上来。


    他的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这次的吻迫切,野蛮。


    温稚娇小的身子几乎要镶嵌进陈明洲身体里。


    对方的舌头勾出她的舌尖,肆意夺取她嘴里的空气。


    陈明洲放过温稚,薄唇又蹭到温稚的脸颊,耳尖。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耳蜗,温稚身子止不住的颤了颤,她双手无力的推了推陈明洲宽阔的肩膀,娇软的声音有些气喘:“明洲,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出去买了趟东西回来就不对了。


    他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小稚,我们结婚吧。”


    陈明洲沙哑的声音攥紧耳畔,男人的手掌也顺势钻-到衣服里,粗粝的指腹刮过细腻的肌肤,激的温稚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按住陈明洲的手,一张小脸红的能滴血。


    陈明洲将头埋在温稚的颈窝,弓着腰,喘着粗气,手掌压在温稚的肚皮上,没再往上游-走,低沉沙哑的声音好像带了点迫不及待的渴求:“小稚,回去我就向厂里打结婚报告,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


    他承认他害怕了。


    如果大哥没死,他固然高兴。


    可大哥回来也意味着温稚会离开他,以后数不清的岁月里,他会看着温稚和大哥出双入对,会看着他们生儿育女,只要一想到这些,陈明洲就控制不住的想立刻和温稚结婚。


    他一刻也等不了。


    他承认自己在对温稚这事上太过自私,但就算如此,他也做不到将温稚拱手让人。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温稚不行。


    温稚一直没有打探出陈明洲到底怎么了,男人就这么抱着她不松手。


    一直没等到温稚说话,陈明洲一直问:“小稚,可以吗?”


    温稚脸皮有些烫,她轻轻点头:“好。”


    这个字一出,温稚明显感觉到男人紧绷的身躯松弛了几分。


    陈明洲再次亲上温稚的唇,给她保证:“相信我,我不会让大院里的人议论你,我会解决好所有的麻烦。”


    温稚抱住陈明洲劲瘦的腰:“我相信你。”。


    明天陈明洲和温稚要走,晚上王东他们缠着陈明洲喝了点酒,知道陈明洲要去大队长家后,几人没再揪着他不放了。


    温稚闻到陈明洲身上淡淡的酒气,抬头看了眼男人冷峻清明的眉眼,疑惑道:“你感觉怎么样?”


    陈明洲低笑:“这点酒还灌不醉我。”


    温稚忽然想起之前的那天晚上,陈明洲喝醉酒被魏叔送回来,她帮帮陈明洲盖被子,结果碰见婆婆出来,便吓得躲进陈明洲被窝,被男人紧紧抱住没松手,现在想起来还感觉臊得慌。


    两人走在乡间小道,听着蛙虫鸣叫,路过池塘的时候,温稚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明洲的指腹摩挲着温稚的手背,垂眸看着温稚细腻雪白的肌肤,低沉的嗓音柔和了许多:“什么秘密?”


    温稚没敢看陈明洲,低头看着脚尖,声音特别小:“那天晚上你喝醉被魏叔送回来,我帮你盖被子,碰见咱妈出来,我怕咱妈误会,一着急就钻你被窝了。”


    陈明洲眉峰一挑,颇有些惊讶的看着温稚。


    那晚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醉酒后做的一个对嫂子不敬的梦,为此连着几天都没脸见温稚,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跟畜生没两样。


    没想到不是他的梦,而是真的。


    陈明洲笑出声,温稚听见他的笑声,抬起红扑扑的小脸瞪他:“你笑什么?”


    陈明洲弯腰啄了下温稚的唇:“没什么。”


    说完握拳抵着唇笑的更大声了,宽阔的肩膀也抖动了几下。


    温稚见状,恼羞成怒的甩开她的手:“不理你了!”


    说完径自往前跑。


    陈明洲几步追上来,从后面单手抱起温稚,手臂托在温稚的臀-部下,以抱孩子的姿势抱着她,温稚脸更红了,摆了摆凌空的小腿:“你放我下来,别让人看见了。”


    陈明洲笑道:“在正溪村人眼里,我两本来就是夫妻,别人看见了能说什么。”


    温稚还是头一次见识到陈明洲的无赖。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嘴这么能说?


    到了大队长家,大队长家吃过饭好一会了,一家子坐在院里乘凉,陈明洲将带来的桃酥和罐


    头放到桌上,大队长家的孩子看见好吃的,一个个直咽口水,颤着爹娘想吃。


    大队长知道陈明洲带这些东西干啥的,也没拒绝,就让媳妇给孩子们拆开吃。


    温稚陪着大队长媳妇孩子聊了一会,等陈明洲那边聊完,叫上她就回去了。


    温稚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大木桶是带不早了,陈明洲让王东帮忙把一些东西给他们寄到机械厂,包括大木桶。


    第二天一早,两人要赶早上九点的火车,天不亮就起了。


    温稚走的时候,邓洁抱着温稚哭的稀里哗啦,在这的一个多月,因为温稚,邓洁没少吃到好吃的,当然这不是她舍不得温稚的一点,主要是和温稚合得来,聊得来,难得有这么个好的朋友,转眼间又要分开了。


    苏悦的眼睛也有点红,她抱住温稚,拍了拍温稚的后背:“相信自己,和陈工过日子的人是你,你既然选择了陈工,就要坚定不移的按照自己的选择走下去,不要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


    温稚笑道:“我知道了,苏悦,谢谢你。”


    两人离开正溪村,赶在九点钟上了火车,这几天火车票紧张,只买到了一个卧铺,还是个中铺,陈明洲扶着温稚睡上中铺,揉了揉她脑袋:“想吃什么我给你拿,下面人多又挤,你就在上面待着。”


    温稚点头:“嗯。”


    被人呵护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美好,至少对于从小生活在被人欺负打骂的日子里的温稚来说,嫁给陈尧书是她最幸运的事,遇到陈明洲,花光了她前面二十年所有的好运气。


    火车到晚上四点多到达青城市。


    两人下了火车,离开火车站,经过木材厂时,碰见了和工人一起出来的陶仁泽。


    陶仁泽跛着一条腿,但人却比刚从乡下来的时候精神的多。


    看见陈明洲和温稚,陶仁泽笑着打招呼:“明洲,温稚,你们刚回来?”


    陈明洲:“嗯,刚下火车。”


    温稚喊道:“舅舅。”


    陶仁泽笑道:“欸。”然后回头给同行的工人说了几句话,跑过来招呼陈明洲和温稚:“你两刚回来,走,舅舅带你们吃顿饭。”


    温稚看了眼陈明洲,陈明洲没拒绝:“好,让舅舅破费了。”


    陶仁泽摸了摸后脑勺:“破费啥破费的,要没有你,我哪来的这工作。”


    陈明洲笑道:“我们也别客气了。”


    陶仁泽笑了笑,带着温稚和陈明洲去了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


    陈明洲:“舅舅今天没上班?”


    陶仁泽说:“今天厂里不忙,厂长给好多人放了一天假。”


    温稚想到木材厂的活又重又危险,上次木头倒塌的事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问道:“舅舅,那活干着还行吗?”


    陶仁泽脸上神采奕奕:“挺好的。”


    他又问:“明洲,你下半年还出去吗?”


    陈明洲:“不一定,要是出去,最多出去一趟就行。”


    两人又聊了会别的,饭菜上桌后,陶仁泽招呼着陈明洲和温稚吃饭。


    坐了一天的火车,吃的都是馒头开水,温稚看见端上来的青菜蛋花汤,刚想舀一碗,陈明洲先一步拿走她的碗,给她舀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然后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后脑勺:“有点烫,慢慢喝。”


    温稚身躯一僵,下意识看向坐在地面的舅舅。


    陶仁泽夹了一片肉刚咬到嘴里,看到陈明洲和温稚过分的亲昵,瞳孔骤然紧缩了下,然后直愣愣的看向陈明洲。


    “你……你们,明州,你……”


    陶仁泽结巴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陈明洲淡定的给温稚加了点肉放进碗里:“就是舅舅看到的这样。”


    陶仁泽:???


    第56章 第56章叔嫂谈对象的关系公开……


    一顿饭吃下来,温稚都没敢说话,陶仁泽也没说话,倒是陈明洲时不时的说上几句。


    吃过饭,陶仁泽把陈明洲拽到一边,脸色严肃道:“明洲,到底咋回事?”


    陈明洲给陶仁泽递了根烟,又给自己点了根:“就是舅舅看到的这样。”


    陶仁泽:……


    他问:“你先动的心思?”


    陈明洲:“嗯。”


    男人吐了口烟圈:“我好不容易把人哄到手,等我妈回来,我跟她也说一声,等会回去,我再去趟厂里,给厂长递交结婚申请报告。”


    陶仁泽狠狠吸了口烟,看了眼不远处的温稚,心里的震撼这会还没消下去。


    这事的确太吓人了。


    小叔子和嫂子,传出去别人指不定把话说的有多难听。


    陶仁泽摸了摸后脑勺:“你想过你两结婚,厂里人咋说你们吗?”


    陈明洲:“想过,我会处理好。”


    陶仁泽:……


    和陶仁泽聊了一会陈明洲才带着温稚回机械厂,回去的路上,温稚小声问:“舅舅找你说话,说的是我们两的事吗?”


    陈明洲怕温稚临到跟前退缩,握住温稚的手捏了捏才不舍得松开:“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被人非议。”


    手上的温度一重一轻,随即消失。


    温稚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道路,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她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眼里,受人非议,被家里人欺负,被棉纺厂的人看笑话。


    那些日子她过够了。


    温稚一直记得苏悦说的话。


    她扬起小脸,清脆的声音坚定道:“我不怕。”


    陈明洲神色一顿,看着温稚脸上从未有过的自信明媚的笑容,要不是现在两人在外面眼里还是叔嫂关系,他真想将温稚拥入怀里。


    回到机械厂已经下午六点了。


    再有几天就十月份了,一到晚上天就开始凉了。


    陈明洲把东西放下就去厂里了,温稚在家里收拾。


    家里快两个月没住人,不管是桌上还是地上都扑了一层灰。


    温稚濡湿毛巾擦桌子,她先去了陈明洲屋子,想到两人去乡下之前还是叔嫂关系,没想到去了一趟下乡回来,什么都变了。


    杨慧最先知道温稚回来的,蒋大丫出去倒水的时候看见温稚的影子了,跑回屋高兴的喊杨慧,说温婶子回来了。


    杨慧带着蒋大丫和蒋二丫过去,她发现两个月没见,温稚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杨慧姐。”


    温稚笑了笑,从屋里取了垫这趟回来带的特产,给母女三人一人分了一点。


    杨慧说:“这趟下乡咋样?”


    温稚:“还不错。”


    她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忙碌的时候连步伐也是轻快的。


    两人聊了一会后,杨慧让大丫二丫先回去。


    等人一走,杨慧脸上的笑没了。


    温稚看出不对,也没再擦桌子,坐到杨慧边上,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慧说:“蒋全和丁秀芬的事情闹开了。”


    温稚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杨慧:“就三天前的事。”


    杨慧把三天前的事说了遍温稚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九月份了,丁秀芬九月份的一百块钱一直没给蒋全,杨慧为这事威胁蒋全和丁秀芬,丁秀芬害怕了,但她身上真没钱,钱都被贾平拿走了,为了给杨慧凑钱,丁秀芬偷偷把贾平的存折取出来,拿了一百块钱给蒋全。


    这事就巧在这里。


    这几个月贾平总感觉丁秀芬花钱特别厉害,花出去的钱也对不上账,于是把钱都拿回来他来管钱。


    那天贾平的嫂子唐丽看见丁秀芬鬼鬼祟祟的去了酱油厂附近的公园,就和酱油厂家属院的朋友悄悄跟过去。


    这才发现,丁秀芬竟然偷偷给了蒋全十张大团结,而且从两人的话里面听出来,丁秀芬和蒋全有私情,她和贾平的二儿子贾建国也不是贾平的亲儿子,而是丁秀芬和贾平的!


    这事唐丽还能忍?


    先前唐丽因为帮丁秀芬,结果丁秀芬倒打一耙帮


    温稚和杨慧的事唐丽现在还记恨着。


    知道这事后,唐丽立刻去找婆婆和贾平,把这事直接闹开了。


    那天贾家一帮子人来了机械厂找蒋全算账,机械厂这边也都知道了蒋全和丁秀芬的事,这事闹得两个厂子领导都来了,最后蒋全被厂里开除,还被贾家举报和丁秀芬搞破鞋。


    蒋全和丁秀芬被民-兵抓了,判了三年,两人现在都在劳改场待着呢。


    至于贾建国,被蒋全他妈接走了,毕竟是蒋全的种,他们不想认也没法子,贾家知道了贾建国的身份,肯定不会养了,杨慧更不可能养。


    至于杨慧现在还住在机械厂家属院,是厂长同情杨慧,觉得她一个女的带两孩子没地去,就暂时让她们住着,妇联那边也同情杨慧,正在前面帮杨慧寻找一份工作,最好带宿舍的那种工作。


    温稚没想到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这样也好,蒋全和丁秀芬的事这么解决也不错。


    温稚问:“那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杨慧:“六百三十块钱。”


    她续道:“虽然没把蒋全花出去的钱全部要回来,但看到蒋全和丁秀芬的下场,我心里也痛快了,这六百多可不少了,养活我两个丫头也够了,我现在就等妇联那边的消息,不管是啥工作,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温稚点头:“那就好。”


    和杨慧又聊了一会,刘梦琴也来了。


    三人聊了会天,说了会话才各自回家。


    温稚把家里收拾干净,去了趟菜站买了点菜回来做完饭。


    晚上九点的时候陈明洲才回来了。


    温稚做的完饭特意留着,见陈明洲回来,她去热了热。


    吃过饭天也不早了,温稚简单洗漱了下打算睡觉,门刚关门了一本,被陈明洲挡住了,她心口一跳,抬头看向堵在门口的男人:“这、这里是机械厂家属院。”


    陈明洲看着她惊慌的模样,低笑道:“我知道。”


    他推开门,将温稚抱紧怀里:“我不做什么,我就抱一会。”


    温稚犹豫了一会,伸手抱住陈明洲的腰,迟疑了一会,小声给陈明洲说了蒋全和丁秀芬的事。


    陈明洲松开温稚,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稚的脸颊:“相信我,我不会让我们走到这一步的。”


    温稚笑道:“蒋全和丁秀芬是搞破鞋,我们两……”


    话说到这,温稚一下子止住了。


    她和陈明洲好像也是……


    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小叔子,虽然一个丧夫,一个未婚,但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没传开,好像也算搞破鞋……


    陈明洲扣住温稚的肩膀,漆黑的目光凝视温稚,低沉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沉稳:“我们和他们的性质不同,我下午去厂里,和厂长说了我们的事,也向厂里提交了我结婚的申请报告,小稚,相信我,最懂不超过十天,结婚报告就会下来,我们就能领证结婚了。”


    温稚没想到陈明洲的行动力这么快。


    回来前虽然不停的安慰自己要勇敢面对,可在得知陈明洲把一切事告诉厂长后,温稚还是忍不住的紧张担心:“厂长怎么说的?”


    陈明洲笑了下:“他问我考虑好了吗。”


    温稚看着陈明洲,男人眉眼里浸满了笑意:“我说考虑好了。”。


    回到机械厂后,日子又和从前一样。


    温稚第二天就去了二姐那,大姐正好也在。


    温稚犹豫了半天,纠结着要不要给两个姐姐说她和陈明洲的事,最后决定还是先不说,等陈明洲申请的结婚报告下来了再说。


    将近两个也没见着温稚,温丽和温静都想的不行。


    中午非要留温稚在家里吃饭,顺便让张俊把陈明洲叫过来。


    午饭是温丽和温静做的,刚做好,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是去机械厂叫陈明洲的张俊,边上还跟着顾辉。


    几个人围着方桌坐下,张俊和陈明洲还有顾辉聊天。


    温丽注意到陈明洲给温稚夹菜,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独夹到一个碗里递给她,而是直接夹到碗里,温稚说吃不下的时候,陈明洲会自然的从她碗里夹走自己吃。


    温丽皱了皱眉,看了眼温静,见温静的视线也在陈明洲和温稚之间来回徘徊,就知道大姐也看出来了。


    不止她们看不出来,张俊也看出来了。


    温稚察觉到几个人都看着她和陈明洲,夹菜的手忽然顿住,也下意识看向陈明洲,她知道大姐二姐已经看出来了。


    陈明洲的手在桌下握了握温稚的手,然后起身给几个人各倒了一杯水,给张俊递水的时候,对上了张俊单挑的眉头,好似再说:好小子,你勾搭我小姨子?


    陈明洲:……


    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空里微扬了下:“大姐,二姐。”顺便瞧了眼张俊,破天荒的开口叫人:“二姐夫。”


    张俊:???


    温丽&温静:???


    ‘二姐夫’的称呼从陈明洲嘴里出来,怎么都觉得违和。


    陈明洲:“我和温稚在一起了,结婚报告这几天就下来,本来想等结婚报告下来再告诉你们,但今天大家既然都坐在一起了,我就把这事说出来。”


    第57章 第57章陈明洲,你跟谁结婚?!……


    从二姐家出来,温稚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上午去的时候,两人还是叔嫂身份,一顿饭出来,两人的关系已经在大家面前挑明了,在陈明洲说完,大姐和二姐就把她拽到屋里,问她是怎么想的。


    二姐说,这可不是小事,一旦把你们的关系公开,肯定会有人说你们,你如果真打算和陈明洲在一起,就得做好面对流言蜚语的准备。


    大姐也担心,毕竟上次何亚兰传的谣言就够老三喝一壶的了。


    温稚知道大姐二姐的顾虑,翻过来安慰她们:“我已经考虑好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说我们,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大姐,二姐,谢谢你们支持我和明洲在一起。”


    其实温静和温丽倒也不是支持她和陈明洲在一起。


    只是觉得,好像除了陈明洲,再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陈明洲对老三的好她们都有目共睹,老三原本就在陈家,要是和陈明洲好事成了,也算上是一件大喜事了。


    温静倒是想到了上一次迁户口的事。


    陈明洲单独来找她,没让老三的户口迁去陈家,还让她帮忙打掩护骗老三,那时候陈明洲是不是就对老三存了心思?


    这件事温静也不好意思去问陈明洲。


    从公职家属院出来,张俊的手臂搭在陈明洲肩上,警告他:“我这小姨子性子闷,不爱说话,有啥委屈喜欢憋在心里,你要真心实意跟她过日子,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这个当亲姐夫的第一个不饶你。”


    陈明洲:“我不会欺负她。”


    她前二十年吃了太多苦,他要在后半生把她前二十年没吃的甜都补回来。


    张俊挑了挑眉:“明洲,来,再叫一声二姐夫听听。”


    别说,二姐夫的称呼从陈明洲嘴里出来,还挺得劲。


    陈明洲一手肘捣在张俊肋骨上,张俊疼的闷哼,骂道:“你个死小子,跟你二姐夫下黑手呢。”


    几


    人走出公职大院,顾辉拍了拍陈明洲的肩膀,衷心道:“恭喜你。”


    陈明洲给顾辉和张俊各自递了根烟:“等结婚报告下来再恭喜我也不迟。”


    陈明洲今天早上还特意问了下厂长结婚报告的事。


    据说用不了十天,最快三天就下来了。


    机械厂不是部队,用不着经过层层审批。


    结婚申请递交到机械厂的那天,除了厂长以外,副厂长和魏德父子也知道。


    魏平在知道陈明洲要结婚的对象是温稚时,震惊的一下午都没缓过神来,他平日里都和明洲哥在一起,咋从来没见明洲哥对嫂子有意思?


    这是啥时候的事?


    魏平想来想去,觉得肯定是明洲哥这趟带着嫂子下乡的事。


    魏德知道这事时,去四车间找了趟陈明洲。


    两人在休息间坐了很久,脚边丢了好几个烟头。


    魏德:“你想清楚了?”


    陈明洲捻灭烟头:“没想清楚,我不会打结婚申请。”


    魏德:……


    他又点了根烟,琢磨了半天,说:“你还记得我上次去你老家附近县城下乡指导技术的事吗?”


    陈明洲:“记得。”


    魏德弹了弹烟灰:“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他抬眼看向陈明洲:“我在县城见过一个人,和尧书长得很像,足有七成像,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可能这么像。”


    所以他这几个月一直在怀疑,如果他没看错,如果尧书没死,那么,那人八成就是陈尧书。


    但部队的死亡证明已经传到了机械厂,魏德又不敢那么确定那人就是没死的陈尧书,便一直将这事压在心里,今天告诉陈明洲,也是听明洲说起他在胡阳县看见了陈尧书长相相似的人。


    胡阳县离魏德上次下乡的地方并不远。


    如果魏德一人看见了,可以说是眼花,但陈明洲也看见了,真就不得不怀疑了。


    魏德说这些,也是想让陈明洲考虑清楚,如果陈尧书没死,他和温稚面对的不仅是机械厂大院里所有人的指指点点,还可能面对某一天会突然回来的陈尧书。


    当然,这些只是猜想,说不定这世上真有长相相似的人,部队已经将陈尧书的死讯传回来了,已经确定了死亡抚恤金都发了,那已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回来。


    陈明洲再次点了根烟,弥漫的烟雾朦胧了男人漆黑深邃的眉眼。


    他说:“我都考虑过。”


    正因为都考虑过,才更不愿意等待,才会迫不及待的想和温稚结婚。


    烟灰燃尽,险些烧到手指。


    陈明洲丢掉烟头,起身戴上手套:“我去干活了。”。


    三天时间说快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结婚申请报告下来的这天,陶芳和黄雯也从隔壁县城回来了。


    陶芳一进门就开始说在那边干的咋样,她还拎了个蛇皮袋子,把里面装的东西一一掏出来,给温稚和陈明洲说:“这几样山货,是那边厂里的人从山里面摘的,我偷偷找她买的,花了三块钱呢。”


    从婆婆进门,温稚浑身就绷着,她时不时的看一眼陈明洲,心里一直在打鼓,她害怕婆婆知道她和陈明洲的事,会一改现在的笑容,冷着脸骂她不要脸。


    温稚一想到这些,手脚就止不住发凉。


    陈明洲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别怕。


    等陶芳把东西拿完,陈明洲才说:“妈,晚上叫魏叔平子,还有黄婶一家过来吃顿饭吧。”


    陶芳愣了一下:“咋一下子叫这么多人?”


    陈明洲:“晚上有件事,我想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一声。”


    陶芳疑惑道:“啥事?是不是这趟去胡阳县出啥事了?”


    说完着急的看向温稚:“小稚,你们没遇到啥麻烦吧?”


    温稚心里一暖,赶紧摇头:“没有,妈,我们挺好的。”


    陶芳松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说:“也行,晚上把他们都叫过来吃顿饭,这趟出去,你黄婶也没少照顾我。”


    温稚尽量表现的和平常无异,她帮忙和婆婆把山货都装到柜子里,柜子门一打开,陶芳看到了不少好东西,温稚解释道:“是明洲从胡阳县带回来的特产,想让妈尝尝。”


    陶芳笑道:“这孩子还挺想着我的。”


    她上下打量了眼温稚,续道:“妈瞧着脸蛋圆了点,看来这趟跟明洲下乡没吃啥苦头。”


    温稚笑了下:“乡下除了住宿条件差点,其它都挺好的。”


    因为晚上要请两家人吃饭,陶芳和温稚特意去了趟菜站,这个点猪肉没了,但鱼和鸡肉还有,她们买点了菜和肉回来,陶芳去陶芳家说了声,让她晚上别做饭了,来这边吃。


    魏德父子那边由陈明洲去厂里说。


    婆媳两人黄昏的时候开始忙活做饭,一直到天黑才做好。


    正好何宝森父子两车魏德他们一起回来了。


    黄雯和何宝森进门,看到一桌子丰富的饭菜,何宝森惊了下,问自家媳妇:“这是有啥喜事?”


    黄雯:“我也不知道,陶大姐说晚上来这边吃饭。”


    魏德和魏平心知肚明,父子两心照不宣的坐在饭桌上,陈明洲去了趟水房找正在洗手的温稚,见温稚出神的站在水龙头前,任由冰冷的水冲刷在手心,他过去拧上水龙头,低沉的声音透着温柔:“别怕。”


    男人只说了两个字,却让温稚提心吊胆了一下午的心莫名平静了许多。


    她抬头看向陈明洲,水房的光线有些暗,男人半边身子隐匿在暗影里,棱角分明的脸颊轮廓是专属于对她的温柔。


    这会水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陈明洲用力握住温稚的手:“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帮你顶着。”


    温稚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好。”


    陈明洲忽然将温稚抱进怀里,遒劲有力的手臂用力收紧:“小稚,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想着离开我,好不好?”


    温稚的脸蛋埋在男人健硕的胸膛,鼻息间是他衣服上淡淡的皂角香,夹杂着一股很淡的烟草味。


    她心跳猛地加速,在他怀里小声道:“我答应你。”


    外面传来脚步声,温稚小脸微变,下意识推开陈明洲。


    两人刚分开,就见刘梦琴和几个人端着锅碗进来,刘梦琴笑着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陈明洲和温稚回到家,坐在饭桌上,陶芳和黄雯说起在厂里这两个月的事,何正民和何宝森时不时插几句嘴,平日里话最多的魏平今晚反倒安静的出奇。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陈明洲忽然站起身,从口袋拿出一张纸铺开放在桌子中间。


    陶芳和黄雯正聊着天呢,看见陈明洲放的纸,愣了一下:“那是啥?”


    说着把纸张拿起来看了眼。


    陶芳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黄雯也不识字,凑过去看了眼没看明白。


    魏德点了根烟没说话,魏平摸了摸鼻子,看了眼陈明洲,又看了眼低着脑袋的温稚,在心里幻想陶婶知道这是结婚申请报告会是啥反应。


    陶芳问魏德:“魏德,你帮我看下这是啥,上面写的啥?”


    黄雯:“何正民,你也来帮我看下。”


    没等魏德和何正民起身,一直站着的陈明洲平静的开口:“结婚申请报告。”


    陶芳震惊的“啊”了一声,反应过来陈明洲说的啥,高兴的喊道:“你申请的结婚申请报告?!”


    黄雯也惊了。


    她和陶芳出去了两个月,一直不愿意相亲结婚的陈明洲开窍了。


    他竟然主动向厂里递交结婚申请报告。


    他要结婚了!


    何正民和何宝森也惊得瞪大了眼,他们咋没听说陈工最近跟哪个女同志相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和谁结婚?


    陶芳被陈明洲要结婚的喜事砸的有些懵,她回过神,高兴的摸了摸手里的纸,又好奇的问陈明洲:“你跟谁结婚?”


    她想起陈明洲之前说他喜欢了个女同志,也是机械厂的。


    而且她还认识。


    为这事她没少在机械厂打听,结果啥也没打听着。


    明洲说人家女同志不喜欢他,等事确定了他再把人带回来,陶芳看了眼手里的结婚申请报告,不用想,肯定是事成了。


    陶芳迫切的想知道陈明洲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家的。


    “你快给妈说说,那姑娘是谁?你之前说你喜欢了个姑娘,但那姑娘对你没意思,等事成了你把人领回来给妈看,妈现在等不及了,你快说是谁家的?”


    黄雯一家子也迫切的想知道。


    陈明洲笑了下:“好。”


    男人垂眸看了眼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温稚,先揉了揉她脑袋,然后弯腰握住她的手,将


    她带起来,对一瞬间僵住的陶芳和黄雯一家子说:“妈,她叫温稚,你认识。”


    第58章 第58章接新娘子喽~


    陶芳先是被陈明洲要结婚的喜事砸了个懵,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被眼前的一幕冲击的险些晕过去。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陈明洲握着温稚的手,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陈明洲:“知道。”


    “你不知道!”


    陶芳拿起碗狠狠摔在地上,刚才还高兴的人这会气的浑身发抖。


    她看向温稚,见温稚低着头,身子肉眼可见的抖着。


    温稚啥性子她清楚,要不是明洲主动的,给温稚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她儿子在一起。


    她这才明白过来,两个月前陈明洲为啥要让温稚跟着他下乡。


    原来是早就预谋好的!


    黄雯安慰陶芳:“陶大姐,你先别动气,你先听明洲咋说。”


    魏德:“大妹子,你先消消火气。”


    陶芳这会压根冷静不下来,冷着脸说:“你们都先回家,我单独和明洲说些话。”


    黄雯一家见状,只能先走了,出门的时候何正民小声说:“今晚这顿饭有点像鸿门宴啊。”


    专门摆给陶芳的。


    黄雯瞪他一眼:“就你有文化,就你话多。”


    何正民:……


    早知道不说了。


    魏德父子两也走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三人。


    温稚全程低着脑袋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陈明洲握紧她的手,温声安慰:“没事。”


    陶芳看了眼温稚:“小稚,你先回屋。”


    温稚抬起头,对上婆婆有些发红的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等温稚一进屋,陶芳就冲过去扇了陈明洲一巴掌,压低声音吼道:“你知道你在干啥吗?你跟谁结婚不好,你跟小稚结婚?她是你大哥的媳妇,就算你大哥没了,她要改嫁也是嫁给别人,咋能嫁给你!你让别人以后咋说我们家?说我们家把小稚绑死了,老大死了,就让她嫁给老二,你想没想过你两要是结婚,以后你让小稚在家属院咋待?”


    陈明洲:“我都考虑过,这些问题我都能解决。”


    他看着陶芳气的发抖的身体,握住她的肩膀:“妈,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和小稚结婚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陶芳眼睛都红了,她气的又扇了陈明洲一巴掌:“你再有把握你还能堵住全大院人的嘴?难不成你还想让小稚这辈子不出家门?!你这孩子平日里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事上就犯了糊涂!”


    陶芳第二个巴掌打的一点也不重,陈明洲知道她只是担心他和温稚。


    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从一开始陈明洲就知道陶芳对他和温稚在一起的事不会有太大的抵触,因为她喜欢温稚这个儿媳妇,心疼这个儿媳妇,就算将来要将她改嫁,那人也得是她觉得靠谱的。


    陶芳对自己儿子怎么能不了解?


    她只是担心以后有人戳他们陈家的脊梁骨,担心温稚以后在大院里被人非议,软舌头没骨头,却能杀死人。


    陶芳深知这个道理。


    温稚待在屋里没出去,她不安的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巴掌声,吓得身子一抖,没多会外面又恢复平静,外面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温稚听不清楚。


    温稚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


    她看着窗外闪烁的醒醒,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温稚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的婆婆,局促的攥紧手指,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妈。”


    陶芳“欸”了声,带着温稚进屋。


    陶芳看了眼低着头坐在她旁边的温稚,安静,话少,很乖巧,向来不会做出格的事。


    她问过明洲,他从啥时候开始喜欢温稚的。


    明洲说很早了,他也不知道多早,这次下乡他是特意带着温稚,就想趁此机会把心里的话告诉温稚,他说温稚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是他死皮赖脸的舍不下温稚,这才把人哄到手。


    陶芳又叹了声,伸手握住温稚有些冰凉的小手,语重心长道:“小稚,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明洲那个混小子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心思,妈刚才也教训过他了。”


    温稚闻言,终于抬起头看向陶芳:“妈,不怪明洲。”


    陶芳看着温稚,等着她继续说。


    温稚鼓起勇气道:“妈,我也喜欢明洲,他不是一厢情愿,他也没有逼我,你别怪他。”


    陶芳倒是笑了下:“这才几个月,你两倒是互相袒护起对方来了。”


    温稚一时哑然,不敢在说话。


    陶芳叹气,轻轻拍了拍温稚的手背:“事情已经到这了,妈说再多也没啥用,该说的我也给明洲说了,小稚,但妈还是要跟你说一说,你要想清楚,你跟明洲结婚,以后免不了被大院里的人指指点点,你受得了这些吗?”


    温稚笑了下:“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一直记得苏悦说的话,既然坚定的做出选择,就不要在意任何的眼光。


    人生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温稚怕陶芳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妈,以前我太在意别人看我的眼光,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我会下意识觉得是我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但我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在意任何人看我的眼光,我会和明洲把日子越过越好。”


    陶芳有些意外的看着温稚。


    她没想到温稚下了一趟乡,竟然变化这么大。


    不过这样也好,有心里准备倒不是坏事。


    这一晚陶芳晚上失眠了。


    她念叨着陈尧书的名字,念叨着陈尧书他爸,说着明洲和温稚的事,只希望陈尧书父子两在天上也祝福这两人。


    希望她儿子别怪明洲和小稚就好。


    不过陶芳觉得,以尧书的性格,肯定不会怪他们的,反倒希望他们越来越好……


    陈明洲和温稚结婚的日子定在十月六号。


    就在后天。


    这还是陶芳偷偷找人专门看的好日子,错过了这个日子就得等三个月后,那不就明年了,两人现在的情况拖一天都不行。


    陈明洲和温稚结婚的消息在机械厂一传开立马炸锅了。


    小叔子和嫂子结婚?


    这两人啥时候有一腿的?


    温稚到陈家才半年,两人竟然就好上了?


    大院里说啥话的人都有,为这事,陶芳今天和黄雯刘梦琴还有杨慧没少和几个长舌妇吵架,中午饭点的时候机械厂里忽然来了一伙人。


    足足有几百个人,和上次陈工带人找谁传温稚和顾公安谣言的人一样多。


    跟陈明洲一起的还有钢铁厂的罗天兵。


    几百号糙老爷们往机械厂大院里这么一站,光那气势就够唬人的了。


    更别说陈明洲和罗天兵,还有魏平一大帮子专门去那几家长舌妇的家里溜了一圈,大院里的人没人知道陈明洲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那几个长舌妇的一家子人陪着笑脸出来,特别客气的送陈明洲和罗天兵他们。


    就连厂长和副厂长都惊动了。


    厂长杨良和副厂长跑过来找陈明洲谈话。


    陈明洲笑道:“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找他们聊聊天而已。”


    男人说完,回头看着其中一家,漆黑的眸渗着凉意,唇角却挑着弯曲的弧度:“梁婶,我说的对吗?”


    被叫做梁婶的人闻言,赶紧赔笑点头:“对对对,陈工就是和我们聊聊天,扯扯家常。”


    几个大老爷们找一个妇女聊天,这话说出去谁信?


    而且聊天就聊天,一下子带几百号人往大院里齐齐整整一站,把家属院堵成啥样了,这叫聊天?


    杨良能不了解陈明洲?


    这小子他爸没死以前,他就是青城市工业区这一片的老大,用封建主义的话来说,就是这一片的太子爷,这片还真没人敢惹他。


    估计他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就是想吓唬梁婶这几个长舌妇,杀鸡儆猴给别人看,警告那些背地里议论他和温稚结婚的人,谁要是再逼逼赖赖  ,下一个找上门的就是谁家。


    不得不说,陈明洲这个法子又快又有效率。


    虽然手段有点非常,但效果很明显,原本大院里还有人议论陈明洲和温稚结婚的事,第二天竟然一个字都没人说,温稚和陶芳去供销社的路上碰见家属院的人,别人还和气的冲她们打招呼。


    陶芳:……


    温稚:……


    她们昨天才知道陈明洲说会解决流言蜚语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别说,效率还是挺高的……


    十月六号这天一大早,机械厂家属院响起了鞭炮声。


    魏平和朱世军几个放完鞭炮,一大群人骑着自行车去公职家属院接新娘子,骑在最前头的是陈明洲,男人穿着机械厂干净崭新的工作服,胸前别了个大红绸子,俊朗的脸上扬着笑意。


    魏平在后面跟着,然后猛地撒开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接新娘子喽!”


    张扬挥手:“接新娘子喽!”


    朱世军吼了两声,喊道:“接新娘子喽!”


    连同罗天兵那一帮子也吼叫着,从街这头到那头都是“接新娘子”的声音。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了家属院,张俊和顾辉还有公职家属院的人把门堵着,不让陈明洲他们进来,不给红包不行。


    陈明洲一帮子人笑着给了红包,结果张俊他们还再出难题。


    陈明洲眉峰一挑,给了罗天兵一个眼神。


    罗天兵一挑眉:收到。


    他一招手,趁里面再想提问问题的功夫,朝兄弟们喊:“兄弟们,快!撞门!”【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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